第2章
- 三千塊的玫瑰花
- 4401字
- 2025-04-14 14:59:29
記憶裡的那點甜,總是能讓我一次又一次心軟。
可電話剛接通,對面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西棠,熙熙剛才給我發消息,說是想吃城東那家新出的草莓蛋糕,我答應給她買,你幫我跑一趟。」
沈昀這話說得太自然,自然到又一次輕易戳痛了我的心。
「你讓我大晚上去城東給溫熙買蛋糕?」
我不可置地復述了一遍,他在電話那頭嗯了聲。
理所當然道:「有什麼問題嗎?」
我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然後問他:「沈昀,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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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鮮少會這麼連名帶姓喊他。
故而,他也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沉默了好一會後,他的語氣又變得煩躁起來。
「能是什麼日子,我想不起來了,你要說就說,別在這裡打啞謎。說完就去買蛋糕,知道嗎?」
心S,其實也隻是一瞬間的工夫。
當年的一點甜,如今的諸多苦澀,差不多是相互抵消了。
所以我輕輕開口:「沈昀,我們分手吧。」
此話一出,手機那頭瞬間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良久沉默後。
沈昀聲音帶著輕松的笑,從電話那頭傳來。
「你知道的,我本來就隻喜歡熙熙,對你不過是有所抱歉。不過你放心,以後我會把你在我身上花的錢,盡數還給你,從此以後就真的兩不相欠了。」
好一個兩不相欠,我握著手機點點頭,很努力才沒讓自己哭出來。
「好,那就一言為定。」
掛斷電話,我將整個人都埋進沙發裡,
其實還是有些難過的。
不過沒關系,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我會走出來的。
然而下一刻,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這次是一個陌生號碼。
雖然沒有備注,可我能猜到對面之人是誰,沉默片刻後,我選擇了接通。
「西棠,今天就是我們約定好的最後期限。你真的想好要為了一個殘廢,放棄繼承我的財產嗎?」
電話那頭的男人,是和我血脈相連的父親。
不過在我往前二十年的人生裡,這個所謂的父親,一直都有所缺席,甚至可以說是極不負責。?
直到年紀漸長, 他的那群小情人也沒能夠為他生出一兒半女。
他才終於想起了年少時自己曾犯下的錯,我這個唯一的女兒。
所以早在一年前,他就找到了我,說要帶我回家,我會是他唯一的繼承人。
但作為交換,我必須離開沈昀,要在媽媽的墳前發誓,絕對不和他在一起,也不能為他花一分錢。
否則,他寧可把財產全部給別人,抑或是捐出去,都不會留給我分毫。
他知道媽媽在我心裡的分量極重,在媽媽墳前發過的誓,絕不會違背。
但那時候初相識,對於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以及他的萬貫家產,在我心裡都比不上沈昀分毫。
所以那時候我堅定選擇了沈昀。
為此,我們定下了一年之約,今天就是最後期限。
思緒潮水般湧退。
電話那頭的男人嘆息一聲,像是有些不甘:「你何苦如此,隻要你願意回來,你要什麼男人沒有?為什麼偏偏要盯著一個殘廢?如果你下定了決心,我不會強求你,但你也不會再有後悔的機會了。所以,西棠,你真的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因為過度操勞,而變得粗糙不堪的雙手。
這不該是一個二十五歲女孩子的手,我自然也應該要去擁抱更好的人生。
所以我握緊手機,緩緩說出了我的答案。
「是的,我決定放棄沈昀,和你回家。」
4
付文忠的動作很快,在得到我肯定回答,當晚就接我回了家。
他的別墅很大,用金碧輝煌來形容絲毫不誇張。
「西棠,隻要你肯回來,我的所有一切都給你。」
他笑呵呵走到我跟前,目光在我身上不斷打量,眼中帶著似有若無的懷念。
年少時他跟我媽媽的那段戀情,或許也曾在他心裡留下一點漣漪。
我衝他微微點頭,父親這個稱呼,到底還是有些陌生,一時之間是真的喊不出口。
付文忠也沒有勉強,說願意給我適應的時間。
說完,又讓家裡的阿姨帶我去房間。
「你現在長大了,需要有自己的隱私,所以整個三樓,全都是你的。除了你的臥房,其他房間無論你想改造成什麼樣,都可以直接告訴我助理。」
說話間,他把他的生活助理的微信推給了我。
頭像是一個巨乳豐胸的大美人,顯然他這些年日子過得極滋潤。
我說了聲好,而後走進臥室。
房間是歐式風,無一處不精致,看得出來設計這間臥室的人很用心了。
付文忠並沒有直接跟進來。
而是站在門口,盯著我瞧了好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麼。
良久,我直接問:「你是還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他扯著唇笑了笑,眼裡帶著些許不解。
「我以為,你會一直選擇沈昀,不繼承我的家產。」
聞言,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到底還是擔憂,所以似有若無般試探,我也沒打算隱瞞,直接告訴他原因。
「因為他給他小青梅買了捧三千塊的玫瑰花。」
聽著我的話,他眼裡略顯疑惑:「就因為這個?」
我點點頭:「對,就因為這個。」
他「哦」了一聲,然後直接轉身下樓,接著沒過多久,我房門被人敲響。
來人正是付文忠的生活助理許倩。
她懷裡抱著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玫瑰,看得出來品種極好,見我眼中疑惑,許倩便直接衝我拋了個媚眼,而後將玫瑰直接塞進我懷裡。
「小妹妹,30 萬一束的玫瑰,很適合你。」
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付文忠的用意。
5
之後幾天,我就一直待在別墅裡。
付文忠的工作很忙。
想要撐起一個偌大的商業帝國,也並非一件易事。
所以他有一早和我說,這幾天隻是給我的過渡期,等到之後我必須進入公司,然後學著接管他手裡的工作。
我答應了他,所以這幾天可勁休息。
之前為了給沈昀湊治療費,除了每天的正經工作,一天還要打三份兼職,忙得像個陀螺。
如今,也終於能夠好好放松放松了。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
第五天,我就接到了孟歸年的電話,依舊是因為上次的事。
我這才忘了應該和他說一聲。
所以定了時間地點,打算約個晚飯。
到了時間,我準時赴約,孟歸年早早就已經在餐廳裡等候。
作為同門裡對我最親厚的師兄。
在某種程度上說,我早就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兄長。
所以我並沒有隱瞞他我的身世。
聽完後,他隻沉默良久,最後笑著打趣:「情場失利,商場總要得意的。西棠,你確實也該擁有自己的新人生了。」
隻是我沒有想到,有時候人與人的緣分,就是那麼奇妙。
「付西棠,你怎麼在這裡?」
一聲嬌俏驚呼,我轉身看過去,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沈昀和溫熙。
他們倆應該也是出來吃飯。
溫熙臉上滿是笑容,推著輪椅直接來到我面前,然後笑著掏出了手機,然後又點開微信。
「咱們都見過這麼多次了,每次都忘了加個聯系方式。西棠,咱們畢竟也是朋友,怎麼能沒有聯系方式呢?」
說話間,她已經點開了自己的頭像。
「哎呀,不小心點錯了呢。」
溫熙衝我投來一個似有若無的挑釁目光,然後又自顧自開口。
「西棠,你看我這張自拍,當頭像好不好看?我懷裡的這捧玫瑰,可是阿昀送給我的,花了好幾千呢。」
她眨了眨眼:「對了,你們當了這麼久的男女朋友,他有送過你花嗎?」
聞言,我不由看了一眼沈昀,他此刻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
我們是在他出事之後才在一起的。
在一起這麼久,沈昀從來沒有給我送過任何禮物,哪怕是路邊的野花,也沒有為我摘過一朵。
如此明顯的區別對待,我直到今日才看得分明。
難怪付文忠打定主意要我離開沈昀,才肯讓我成為他的繼承人,否則就依照我從前的戀愛腦,十有八九會為了一個男人敗光他好不容易打拼下的所有產業。
思緒潮水般湧退,我再次看著面前的溫熙,也沒想著和她維持表面上的平靜。
直接說:「首先,我們從來不是朋友。其次,在有女朋友期間,送其他女生鮮花,他有問題,你也有問題。最後,如果你想用這個激怒我,那我隻能說,你的段位太低了。」
我見過 30 萬的玫瑰,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也曾親自捧出一顆真心,讓人反復踐踏,最後徹底麻木絕望。
所以啊,我真還不怎麼生氣。
隻是笑著看她:「怎麼?猝不及防就接盤了?」
「付西棠,你說話別太難聽了!」
剛才還沉默不語的沈昀,此刻已經忍不住為溫熙說話了。
他語氣嚴厲,帶著不自覺的責備。
仿佛覺得我還是從前那個任他胡亂發脾氣的付西棠。
所以我退後了幾步,看了一眼孟歸年,他心領神會地站起身,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而後走到我身邊。
「西棠,別為這些不值得的人生氣,既然咱們吃好了,就走吧。」
我點點頭,然後徑直從沈昀面前經過,連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
自然,也並非此刻就已經放下了對他的全部感情。
隻是既然決定要放棄,那麼每一個選擇,都應該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我不要沈昀了。
在我決定要放棄他的那個晚上,就不會再動搖。
擦肩而過時,他猛然抓住我胳膊,我腳步被迫頓住,他聲音低沉。
「好歹相愛一場,真有必要這麼絕情嗎?」
相愛?
聽著他的話,我不由覺得有些可惜,在我和他這段關系裡,從來都隻有我主動。
而他,自始至終就未曾給過我絲毫反饋。
我和他,真的有相愛過嗎?
我又不自覺看了一眼溫熙,如果我們真的曾相愛過,那麼此刻她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所以我用力甩開他的手,語氣淡漠。
「沈昀,既然分手了,就應該當一個合格的前任,別再擾亂對方的生活,明白嗎?」
說罷,我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餐廳。
6
走出來後,孟歸年接了個電話,說是城東那邊發生了件大事。
作為新聞記者的他,需要立馬趕過去。
我目送他離開,然後又繞著廣場走了一圈,算是消食,最後掏出手機打算給司機打電話。
隻是電話還未曾打通,我就聽見了身後輪椅滾動的聲音。
「西棠,孟歸年不是個好人。」
沈昀聲音很冷靜,他自己推著輪椅來到我面前,然後仰頭看著我,目光認真。
我沒說話,他便接著說:「我之前親眼看到過,他和一個女孩子逛商場,兩個人舉止親昵,關系肯定不一般。你要談戀愛我管不著,但咱們好歹在一起,我也不能看著你被壞人蒙蔽。總之,你應該遠離他,別信孟歸年的花言巧語。」
對於他說的話,我隻覺得很可笑。
我的朋友不多,當初老師帶的那群師兄弟姐妹,就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們。
孟歸年是這個小團體裡的大家長。
他對我們每個人都很好,之所以對我額外關心些,也是知道我的生活情況,所以想要多幫幫忙。
但他對我,真的隻有純粹的同門情誼。
因為他有女朋友,女朋友甚至還是我的同門師姐,兩個人關系很好。
甚至許多次,都是師姐幫忙各種找人找關系。
我也有將這件事情告訴沈昀,可他始終不信我,總覺得對方另有圖謀。
如今,又來我面前胡言亂語了。
我沒力氣和他瞎掰扯,隻說了句:「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你可以走了。」
他沒動,就這麼靜靜看著我,目光復雜。
我實在想不通他到底想幹些什麼。
對我大吼大叫的是他,在我面前對另一個女人好的也是他。
如今看著我,又露出那樣深情的眼神。
我想,他真的有點病了。
許是察覺出了我眼底的抗拒,沈昀微微低下頭,然後拿出了口袋裡的平安符。
「這個平安符,是去年你送給我的。」
當時為了求這個平安符。
我從山腳開始一步一跪,直到膝蓋紅腫,才終於求來了這個平安符。
可他,從來都沒有戴過一次。
如今拿到我面前,我以為他是要還給我,結果他突然伸手,當著我的面將平安符撕了個粉碎。
「西棠,熙熙現在是我的女朋友,我要是留著這個東西,她會不開心的。」
所以,就要當著我的面撕掉嗎?
我並非因為他的舉動而傷心,隻是因為這個平安符,真的得來不易。
如果他不要,大可以還給我。
至少,不應該當著我的面,做出這種事。
心髒有一瞬間的刺痛。
我做了個深呼吸,從心口生生挖掉一個人,到底是痛的。
不過,他這樣做也好。
至少這會讓我對他的感情,一點點變得淡薄,最後毫無感覺。
我看著滿地的紙屑,又瞧了眼不遠處匆匆趕來的溫熙。
「既然撕完了,那我也就不繼續奉陪了。」
說罷,我伸手招停了一輛出租,不再去看身後兩人,直接上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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