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高二下學期才轉進來的插班生，以前一直在小山村裡讀書。

無父無母、無資源、無背景。

 

要不是因為我成績好，班主任大概率在我轉來的第一天就會把我踢出去。

 

但現在班上的同學都有了高考系統。

 

高分、滿分唾手可得。

 

她連最基本的好臉色都不願意維持。

 

「什麼事？」她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被她嫌棄的目光一刺，我瑟縮了一下，然後捏著手中的成績單說，「我覺得成績有誤，這不是我的分數。」

 

全班的人現在都處於極度推崇高考系統的心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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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能聽到「成績有誤」這四個字。

 

在我說完之後，他們一個個用怨恨的目光盯著我，恨不得群起而攻之。

 

站在上面的班主任臉色更是黑沉如墨，她抄起手邊的黑板擦朝我砸來。

 

我想躲開，旁邊的同桌卻伸手推了我一把。

 

黑板擦的尖角剛好砸到我額頭，砸開一個肉坑。

 

很快就有紅色的鮮血流出來。

 

但在場沒有一個人關心我，他們眼裡都是幸災樂禍。

 

班主任冷冷地看著我，說出的話更是誅心。

 

「以後要是再讓我聽到這幾個字，我直接讓你參加不了高考！」

 

說完，她抱起那摞試卷就走到門口的碎紙機處，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將其粉碎。

 

7

 

為了不讓其他人發現高考系統的存在。

 

高考前的最後幾天，班主任停掉了班裡所有任課老師的課。

 

還拒絕了學校安排的考前測驗。

 

每天就讓班長帶著大家看電影、追綜藝。

 

隻要人在教室裡，想玩什麼玩什麼。

 

期間不斷有其他老師、教導主任，甚至是校長來勸她。

 

但她說我們班的所有同學都已經準備得很好了，隻用等著參加高考就行。

 

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

 

她依舊我行我素，隻等著在高考成績出來後痛打他們的臉。

 

有了班主任撐腰，班上的同學更加瘋狂。

 

他們開始周一開派對、周二自助燒烤、周三化妝舞會……

 

天天不重樣。

 

還有的同學趁這個時候搞起了早戀。

 

直接在教室裡當著所有人的面開始摟摟抱抱、卿卿我我。

 

班主任看在眼裡，但也不說什麼。

 

畢竟在她眼裡防止早戀隻是為了避免影響學習。

 

現在顯然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在這場全班共同的狂歡中，隻有我和以前一樣。

 

每天第一個到教室、最後一個走，除了上廁所屁股就沒離開過凳子。

 

無時無刻不在埋頭做題。

 

作為一個異類，我沒少被其他人嘲弄。

 

他們撕掉我的練習冊、用墨水塗滿我的筆記本、把吃剩的包裝袋塞進我書包裡。

 

以往被壓抑的惡在這一刻無限放大。

 

畢竟在他們眼裡，我隻是小小的插班生。

 

他們根本不用在意我的S活、我的前途，和我的理想。

 

即便是被毀了，我也毫無還手之力。

 

但令我意外的是，居然還有一個同學願意幫助我。

 

8

 

在我某次上完廁所回來，發現原本放在桌上和抽屜裡的書全都不見了。

 

就連用來計算的草稿紙也一張不剩。

 

而教室的另一邊，是同學們在熱火朝天地燒烤。

 

我渾身發冷地走過去看，發現他們正一頁一頁撕著手裡的書本往火堆裡扔。

 

而丟在地上的那個封皮上正寫著我的名字。

 

王春來。

 

那一刻，憎恨如同毒藥一般在我心中蔓延。

 

我SS地盯著那群人，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碎屍萬段。

 

看見我，他們不僅沒有一絲愧疚和心虛，反而笑嘻嘻地指著我和身邊的人說話。

 

「你們看她那樣子，恨不得衝上來咬我們。」

 

「哈哈哈哈哈，怕什麼，她除了生氣還能做什麼不成？」

 

這時，班長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春來同學不要生氣嘛，我們也是發現碳不夠用了，所以想借一下你的書。」

 

嘴上說著道歉，但她的眼裡沒有一絲歉意。

 

反倒是充滿了高高在上的鄙夷，和一抹隱晦地大仇得報的快意。

 

隻因在我轉來後，搶了那個一直以來都是她專屬的班級第一的寶座。

 

所以在第一次月考成績出來後，她就引領著大家排擠我、霸凌我。

 

正如此時，她背對著所有人站在我面前，眼中的譏諷和怨恨幾乎凝成實質。

 

我啪的一下打開她的手，直愣愣往火堆裡衝去。

 

「攔住她！」

 

班長大喊。

 

有兩個站得近的男同學立即衝上前一左一右將我的手拉住，讓我眼睜睜看著自己三年來的心血被焚燒成灰燼。

 

末了，所有人都意猶未盡地離開。

 

隻剩下我留在原地看著那堆灰崩潰大哭。

 

就在我哭得不能自已的時候，教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一個女生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邊停下。

 

我抬頭，看見她抱著一摞書站在我面前，「春來同學，這些書送給你。」

 

「你的成績那麼好，即便是沒有抽到系統也不要灰心，高考的時候一定能考出個好成績的。」

 

她這番話讓我忍不住熱淚盈眶。

 

我接過她遞過來的書，抬手擦了擦眼淚。

 

「謝謝你。」

 

女生眼睛閃了閃，但我沒看到，我隻聽見她說，「不用謝，你好好復習就行。」

 

離開前，女生還加了我的聯系方式，說要監督我學習。

 

10

 

最後幾天，我擔心再次發生之前那件事，就請了假沒再去學校。

 

而是回到了三十公裡外的老家，安心復習。

 

期間那個女生真的如她所說的一樣監督我。

 

早上五點半就會發消息讓我起床學習，然後給我制定詳細的計劃表。

 

每天結束的時候還會問我今天的進度。

 

隻要我表現出絲毫懈怠，她就會比我還著急。

 

我感動非常，也逐漸把她當作知心好友。

 

有次聊天，我想到什麼似的隨口問她了一句，「你抽到的是什麼系統啊，把書都給我了沒關系嗎？」

 

沒想到一向秒回的女生在這條消息發出去後過了很久都沒動靜。

 

一直到兩個小時後，對話框才重新亮起。

 

「沒事，我抽到的系統不用看書。」

 

感覺到她的有所隱瞞，我把打了一半的字刪掉，重新發了一句話過去。

 

「你對我這麼好，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麼呀？」

 

這次對面很快就回了：「張月。」

 

看著這個名字，我心裡咯噔一下，把上次那張成績單翻了出來。

 

從上往下看，沒一會兒我就找到了她。

 

「張月，總分 682，排名 6」

 

在我的記憶裡，張月的成績很一般，一直處在班級下遊。

 

和她這個人一樣，毫不起眼。

 

以前和我從未有過交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背著班上所有人關心我、督促我？

 

甚至把我的成績看得比她的還要重要？

 

眼前的迷霧隱隱被驅散。

 

拿著成績單的手一緊。

 

我SS地咬著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11

 

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一轉眼就到了高考當天。

 

為了防止有同學忘帶、漏帶準考證，學校要求我們統一到考場集合，然後再由班主任分發準考證。

 

我們班也不例外。

 

等我走到考場的時候，班裡的同學已經來了一大半。

 

他們各個都神態輕松，肆意。

 

討論的也是最近看了什麼劇、考完要去哪裡玩等和考試毫不相關的話題。

 

甚至還有的同學當場掏出手機，三五個人成群打起了遊戲。

 

隨著「DoubleKill」、「TripleKill」的擊S語音不斷響起，隔壁班的同學紛紛側目。

 

隔壁班的班主任終於忍不住了，走過來勸大家把手機收起來，可以趁這個時候再多看兩道題，多背幾個公式。

 

她這句話一說出來就遭到了大家的無情嘲笑。

 

我們班主任更是站出來嘲諷她，「我班上的同學用不著你來管，他們就算現在不學也能考出一個好成績。」

 

「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給你們班上的人想想辦法，到時候別讓分數差我們太多，太丟人！」

 

隔壁班的班主任被氣得臉都紅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後氣憤離去。

 

我站在一旁看著這場鬧劇，心裡忍不住泛起一陣陣冷笑。

 

沒過一會兒，鈴聲響起，大家便可以進考場了。

 

就在我跟著人流往教學樓裡走的時候，一道身影穿過人群擠到我身邊。

 

是張月。

 

她神情緊張地盯著我看，「春來，你的筆、準考證、身份證都帶齊了嗎？」

 

我點頭。

 

她舒了一口氣，仿佛心中懸掛許久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也許是她自己也察覺到自己的態度很是奇怪。

 

張月對著我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看在我眼裡卻很是詭異。

 

我聽見她說：「我也是太關心你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春來，你準備得怎麼樣？」

 

她眼睛緊緊盯著我，生怕從我口中說出一句喪氣的話。

 

似是明白她的擔心，我抿唇一笑：「多虧了你的書，我準備得還不錯，這次一定能考一個好成績。」

 

聽我這麼說，張月的眼裡快速閃過一抹興奮。

 

「是嗎，那太好了。」

 

之後，張月非要把我送進考場，親眼看著我進去後才放心離開。

 

在她離開後，我轉身看著她的背影。

 

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11

 

從站上講臺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高考系統隻是一場騙局。

 

當時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拿到了系統的喜悅和對我的嘲諷中。

 

誰也沒有看到在那個按鈕消失的瞬間，屏幕上閃過一排半透明的小字。

 

「高考系統有效期僅七天，請大家謹慎對待！」

 

從開始綁定的那天開始算，今天正好是第八天。

 

也就是說，高考系統對高考根本就半點用也沒有。

 

而這群人還自以為自己已經拿到通往成功的大門，沾沾自喜、自以為是。

 

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將文具袋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放好。

 

眼看著黑板上方掛的那個電子鍾的數字不斷跳躍。

 

我心中的快意逐漸攀升。

 

從知道高考系統有效期這件事後，我也曾猶豫過要不要告訴他們。

 

可後來發生的事讓我恨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