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些秘密，隻有逐月才能摸清楚。

 

我們正為這吃人的侯府下一盤精彩的棋！

 

15

 

嫡姐來探望我，瞧著我已經結了疤痕的肌膚，哭著和我道歉。

 

與前世別無二致的說辭，隻不過前世將責任推到侯爺的丫鬟身上，這一次是推到逐月的身上。

 

「我聽聞月姨娘和那幾日給你拾捯的丫鬟嬤嬤十分親厚，她這是借著我的手讓你失寵於侯爺啊！」

 

我撫摸著早已不疼的疤痕，提醒道：「姐姐，那時月姨娘還未進府，我與她素不相識，她怎麼會傷害我呢？」

 

嫡姐似是早想到這一層，冷哼道：「還不是因我多次阻攔侯爺將她納入侯府？我知你是不信的，我在那磋磨你的丫鬟房裡搜到了月姨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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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一枚素色簪子擺在我面前。

 

那簪子上的蘭花是月姨娘家鄉的花。

 

嫡姐見我不語，以為我信了她的話，接著道：「侯爺如今日日留宿吟月閣，哪兒還記得起我們姐妹？」

 

「侯爺不與我們親厚，我們如何有機會查清爹娘父兄被害的真相？」

 

我靜靜地看著她演，可心底早已如地獄烈火，焚焚燃燒。

 

逐月在侯爺書房找到兩個賬本。

 

一本是私採銅礦的賬本。

 

另一本是關於印子錢的賬本。

 

而這兩個賬本和當年崔氏被抄家時的證物一模一樣，隻不過，賬本的主人變成了我的父兄。

 

逐月還在夾層裡發現一封以「崔扶楹」名義寫給侯爺的信。

 

信中隻有四個字——萬事俱備。

 

爹娘兄長在巷口問斬的場景還在我眼前回蕩。

 

S前爹娘還叮囑我：「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我知道他們說的是要我和姐姐活下去。

 

可他們到S都不知道，害S他們的人是他們深愛的女兒，和他們一直敬仰尊敬的侯府！

 

很多事情我們已經心照不宣了，她還能沉得住氣，倒是讓我很意外。

 

隻是不知，她的希望落空了會什麼樣？

 

我沒回答她的話，而是直接問她：「姐姐，你當初為什麼要拿走我的玉佩？」

 

「抄家那日，你為何徹夜未歸？」

 

「你又為何頂替我的位置嫁入侯府？」

 

「姐姐，你才是崔清瑤啊！」

 

我看見嫡姐面色蒼白，盤著佛珠的手都在顫抖。

 

她搖搖欲墜，笑容苦澀卻帶著抑制不住的慌張。

 

「瑤兒，你莫不是得了癔症？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明明笑著，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我的好姐姐，你還真是狠毒啊！

 

「姐姐，老夫人送給月姨娘的避子湯藥被我喝了！」

 

「我怕是無法助你完成夢想了！」

 

佛珠掉在地上，嫡姐再也顧不上儀態，抓著我的肩膀，用力搖晃：「你說什麼？」

 

我用力推開嫡姐，湊到嫡姐耳邊，輕聲說：「姐姐，你夜裡睡著的時候不會夢見崔氏六十八口人向你索命嗎？」

 

「沒關系呀，姐姐，他們向你索不了命，我替他們向你索！」

 

她越是驚恐，我就越是滿意。

 

「姐姐，你防得住我，可你防不住月姨娘啊！月姨娘可是在侯爺那兒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呢！」

 

16

 

直到月上梢頭，嫡姐才被丫鬟攙扶著離開。

 

可在回去的路上卻遇見了月姨娘。

 

二人沒說幾句，便起了爭執。

 

情急之下，嫡姐不慎將月姨娘推入水中。

 

嫡姐看著冷冰冰的河水和翻騰求救的月姨娘，目光逐漸冷了下來。

 

雖是冬日漸入春分，可那河水仍舊冰寒刺骨。

 

不消半個時辰便能凍S人。

 

更何況，月姨娘還是個旱鴨子。

 

或許是我的那些話刺激到了她，抑或是月姨娘一介妾室正門入府的事情侮辱了她。

 

嫡姐打S了月姨娘的丫鬟，也丟進水中。

 

主子不慎落水，丫鬟相救。

 

天衣無縫。

 

她看著月姨娘一點一點沉下水，才悄悄離開。

 

她剛走，我便和翠芝用力拉著手中的繩子，將逐月拉上岸。

 

月黑風高，嫡姐隻顧爭吵，絲毫沒注意到月姨娘腳上拴了繩子。

 

這些日子，月姨娘一直偷偷練憋氣吐納。

 

我們將她拉上岸時，並未昏迷。

 

我和翠芝幫著月姨娘換上早已準備好的衣服和一份路引。

 

「他是我爹的舊部，是我兄長的摯友，他會助你離開這裡，返回家鄉！」

 

一向堅韌的逐月第一次流了淚，她抱緊我，沉聲道：「崔扶楹，你要活著！」

 

不是保重。

 

而是，要活著。

 

17

 

直至清晨，操練完士兵回府的侯爺才發現月姨娘不見了。

 

他翻遍侯府才看到已經S在荷花池裡的丫鬟，這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逐月逃跑了。

 

侯爺勃然大怒，全城尋找月姨娘。

 

而我也借著尋找逐月的機會，敲響了登聞鼓。

 

「民女崔扶楹狀告昌恩侯府私彩銅礦、私放印子錢、謀害崔氏六十八口忠良！」

 

「寒風白雪送鼓聲，日月蒼天辨忠奸！」

 

我身後聚集了百姓和臣子。

 

這登聞鼓十年未響。

 

鼓聲響，天子怒。

 

很快便來人問我：「敲了這登聞鼓是要先打板子的，你可知？」

 

「這板子下去，你有沒有命活著都未可知，可還要告御狀！」

 

我堅持：「民女知曉。」

 

板子打在身上，雖疼痛無比，我卻充滿希望。

 

爹娘，兄長，女兒就要為你們平反了！

 

女兒就要為你們報仇了！

 

濃烈的恨意讓我意志清醒。

 

可那板子太疼了。

 

還剩最後三下時，我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逐月。

 

她身旁還站著兄長的摯友。

 

她對我說：「扶楹，堅持下去！」

 

「扶楹，活下去！」

 

對，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隻有活著才能為爹娘兄長報仇。

 

隻有活著才能讓嫡姐和侯府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緊咬舌尖，終是挺了過去。

 

打完板子，我在百姓的攙扶下再次敲響了登聞鼓。

 

遠遠地我看到匆匆趕來的侯爺和嫡姐，他們口中呼喊著要將我抓回去。

 

可此時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逐月，兄長的摯友，父親的舊部，他們帶著藏了多年的證據，與我一同應敵。

 

我用滿是鮮血的手再次敲響登聞鼓。

 

「寒風白雪送鼓聲，日月蒼天辨忠奸！」

 

「民女崔扶楹狀告昌恩侯府私彩銅礦、私放印子錢、謀害崔氏六十八口忠良！」

 

18

 

這件事很快便引起天子的注意。

 

各種各樣的證據呈給了天子。

 

證據確鑿，昌恩侯府全府上下皆打入大牢，等候問斬。

 

爹娘，兄長。

 

你們可以安息了。

 

皇帝為了補償冤S的崔氏，又感念我有勇有謀，讓我承了父親的縣丞之位。

 

守一方水土，護一方百姓。

 

逐月也同我真正道了別。

 

她回家了。

 

回到她想念多年的家鄉了。

 

19

 

問斬前，我向皇上求了一份恩典。

 

嫡姐的命，交給我來處理。

 

去見嫡姐前，我先見了老夫人和侯爺。

 

老夫人看到我輕輕笑了。

 

「瑤兒果真是個性子烈的，是我們侯府愧對了你，愧對了崔家，我們罪有應得。」

 

「老祖宗，你想看我們姐妹廝S的戲時就注定了會有這樣的結局！」

 

「看戲者皆是戲中人！」

 

老夫人透過小小的鐵窗看外面的天，輕聲呢喃：「是啊，我才是那個罪孽深重的，沒教育好兒子，沒管理好內宅，毀了老侯爺的一世美名。」

 

「這是我的報應，也是昌恩侯府的報應！」

 

我同她也沒什麼好說的, 便去見了侯爺。

 

老侯爺一世戎馬, 為國為民。

 

卻不想他S後，承了他爵位的兒子是這樣的蠢蛋。

 

「侯爺可還記得，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曾幾何時, 這是侯爺心中的凌雲志。

 

一直頹廢不肯抬頭的侯爺忽然看向我, 震驚中帶著濃烈的悔恨：「楹兒？你才是真正的楹兒？」

 

我輕笑著點頭, 「是，我是崔扶楹！」

 

20

 

陰暗的牢房裡，嫡姐蓬頭垢面，手中仍念著那串佛珠。

 

看到我, 她欣喜大笑：「佛祖顯靈了！」

 

「我能代替崔扶楹一次，我便能代替她第二次！」

 

「抄家都被我躲過了，這次也能！」

 

她伸手抓我，想把佛珠套在我的脖子上，可卻發現我永遠距她一步之遙。

 

她呢喃著：「怎麼會這樣呢？」

 

從雲端跌落無間地獄, 嫡姐早已承受不住打擊有些瘋癲。

 

我將昔年老侯爺給我的冰花芙蓉玉佩扔了進去。

 

看到玉佩，嫡姐的神情果然變了。

 

她哈哈大笑。

 

「玉佩是我的, 侯爺也是我的。」

 

「兩個老不S的, 為什麼不讓我嫁入侯府？我哪裡不如崔扶楹優秀？」

 

「哈哈哈，既然你們不仁, 我便不義！」

 

「擋我者S！」

 

其實, 在案件審理時，我便知道嫡姐為什麼要伙同侯府將崔家滅門。

 

皇上三年一選秀，嫡姐適齡那年卻取消了選秀。

 

沒有選秀便不能入宮。

 

而爹娘幫她選的婚事都不如侯爺。

 

所以嫡姐便看上了我的婚事。

 

她偷我的玉佩，冒充我的身份和侯爺見面。

 

直到有一次，他聽到了侯府要尋找替罪羊的消息。

 

她為了能嫁給侯爺, 獻出了自己的族中至親。

 

稀罕了玉佩好一會兒, 嫡姐才看到我：「你還沒S呢？你怎麼不S？你為什麼不S？」

 

我問她：「崔清瑤，你為何不讓我在窯中自生自滅？」

 

聽到崔清瑤三個字, 嫡姐忽然清醒了。

 

她大笑，又大哭。

 

此刻，我早已沒了力氣，如一攤水散在床上，動一下便能抽去全身的精氣神。

 

「嫡餘」「沈將軍將你贖身回府，給你正妻之位。」

 

「後來, 你查出崔家被滅門的真相, 我和侯爺鋃鐺入獄……」

 

「醒來後，我便怕了，先一步將你贖身出窯子，入侯府為妾……」

 

她說著, 忽然怒目圓睜, 伸手就要掐我的脖子。

 

「崔扶楹，我S, 你也不能獨活！」

 

可她不知, 我早有準備。

 

侍衛衝進來擋在我的身前, 攔住嫡姐的瘋癲。

 

我拿過她手中的佛珠，繞在她的脖子上。

 

用力到她近乎窒息在放開。

 

如此反復。

 

後來，她拼命求饒。

 

「S了我吧！」

 

「求求你！」

 

我命侍衛綁好她的四肢, 堵住她的嘴，免得她自S。

 

餘生漫長。

 

嫡姐，你可要挺住了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