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愛看熱鬧的大嘴巴王姐起身湊了過來：「怎麼著？你們這是在聊什麼呢？聊得這麼熱鬧！」

 

李夢的臉上露出一絲得逞的奸笑：「王姐，我和淼淼聊昨天晚上剛吃的那家飯店呢。」

 

她一邊說一邊還得意洋洋地對著我眨了眨眼。

 

聽了這話，王姐更感興趣了：「吃的什麼好吃的，也給姐推薦推薦。」

 

我皺皺眉頭，試圖轉移話題：「一家路邊攤，不怎麼好吃也不太幹淨。」

 

聞言，李夢接過話茬，誇張地大笑幾聲，扭頭看向王姐：「王姐，你說好不好笑，昨天淼淼可不是這麼說的。

 

「她大老遠地跑過去非要吃這一口，誰知道……」

 

王姐誇張地深吸一口氣，繼續追問：「知道什麼，你倒是趕快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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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厭惡藏在眼眸的最深處，拉開椅子準備坐下。

 

李夢見我不搭茬，急忙拉住我的胳膊：「淼淼，後來怎麼了，你看王姐這麼感興趣，趕緊給她講講唄？」

 

見她糾纏不休，我的臉拉了下來：「我又不是什麼大明星，簡簡單單吃個飯，有什麼好講的？」

 

吃瓜群眾嗅到味道，都圍了過來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看到人越聚越多，李夢更加得意：「淼淼，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跟個刺蝟一樣，說話動不動就夾槍帶棒，我看你什麼時候才能嫁出去！

 

「走到哪裡和人吵到哪裡，說出去真給我們公司抹黑！

 

「要不是我們這些老同事包容你，隨便告到人資那裡就夠你喝一壺的。」

 

4

 

如果說我以前隻是覺得和李夢不是一路人不想和她過多來往，現在我就是徹底恨上她了。

 

感情我辛辛苦苦幫她一場，反過來倒變成她在包容我了？

 

什麼叫給公司抹黑？

 

吃個飯遇到無良商家，我努力爭取自己的權益和公司形象有半毛錢關系？

 

我嗤笑一聲：「我作為普通消費者有權利爭取自己的合法權益。」

 

李夢眯縫著眼睛，勝券在握地陰險一笑：「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可不是一般人。」

 

聽了這話，我恨不得一巴掌呼S她。

 

但普通打工人，除非徹底不想幹了，不然哪敢在公司鬧事兒。

 

就算氣到爆炸，我也不能和她發生直接衝突。

 

但李夢成功地激怒了我，我也不想著繼續準備競聘材料了，現在的我隻想討個公道。

 

寫好請假條扭頭下了樓，我倒是想知道究竟還有沒有天理！

 

沒道理我上門消費還被老板反過來訛詐！

 

見我扭頭往外走，李夢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她和王姐竊竊私語幾句，美其名曰不放心我，兩個人也陰魂不散地跟上了我的腳步。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她們非要跟著我也管不著。

 

打了輛出租車，直奔那家網紅餐廳。

 

不是飯點兒，老板娘正坐在門口的臺階上一邊摳腳丫子一邊剔牙。

 

身後的李夢扯著王姐也跟了上來。

 

她一個箭步越過我，拉住老板娘剛摳過腳的手，親熱地說道：

 

「姐，於淼淼非要過來找你鬧事兒，我怎麼勸都勸不住。」

 

老板娘本來摳腳摳得很是自我陶醉，突然被打斷，瞪大雙眼怒喝：「鬧事兒？誰敢來鬧事兒？看老娘不整S他！」

 

等她反應過來李夢口中的於淼淼就是我之後，更加憤怒：「怎麼又是你？」

 

我冷冷一笑：「怎麼就不能是我？我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還不能出門了？」

 

吃到嘴裡的肥肉肯定不想再吐出來，老板娘的聲音拔得更高，拍了拍李夢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

 

「勸？有什麼好勸的？她願意來就盡管來！

 

「跟老娘怕她似的，敢在老娘面前炸毛的人現在還沒有生出來呢！

 

「今天不讓她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算老娘這麼多年白玩兒！」

 

呵，這是給我遞話呢？

 

隨即她開始召喚幫手：「你是S人嗎？老娘被人欺負成這樣你就幹看著？還是你和這個小賤人串通好了，想氣S老娘給你騰位置？」

 

聞言在店裡睡覺的老板光著膀子就衝了出來。

 

這是除了訛我兩千塊，還要當面造我的黃謠。

 

我是瞎了還是瘋了，會看上這身高一米五體重二百五的老板？

 

不過我是不會和她爭辯的，沒有指名道姓地說我，我何必對號入座。

 

這時一個長得和老板如出一轍的小胖子衝了過來，一頭扎進了老板娘的懷裡：

 

「媽媽，我要買最新版的奧特曼。」

 

剛還滿臉兇相的老板娘立刻換了一副面孔，慈愛地哄道：「乖寶，上午不是剛買一個嗎！先玩著，回頭媽媽再給你買好不好。」

 

小胖子卻一臉不耐煩地嚷道：「我不要！我就要買新的！你憑什麼不給我買？

 

「你上午不是剛訛了那個煞筆兩千塊嗎，我都聽見了，反正都是白撿的，我要全部都用來買奧特曼！

 

「不然我喊奶奶來打S你！」

 

5

 

小胖子說了還沒幾句，老板娘就飛快地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對著吃瓜群眾尷尬地笑笑：「呵呵，小孩子午睡時間長了，沒太清醒，說胡話呢！」

 

扭頭對著小胖子呵斥道：「買什麼買，就是點兒塑料玩意兒，無良商家騙錢的！」

 

我呵呵冷笑：「老板娘，你臉不熱嗎？你家買東西就斤斤計較，貨比三家。

 

「自己做生意卻偷奸耍滑，還真是嚴於律人，寬以待己啊！

 

「是不是女娲娘娘手裡廢料多，順手多幫你捏了一層臉皮？」

 

老板娘沒想到昨天還輕易妥協的我現在居然敢撕破臉，當街和她吵架，滿臉都是驚訝。

 

身後的吃瓜群眾發出幾聲克制不住的大笑。

 

老板娘見形勢不對，假裝教訓孩子就要扭頭進店。

 

一邊走一邊還狠狠地扇了孩子兩個耳光，嘴裡不幹不淨地罵著：「買買買，買什麼買，老娘的錢都是血汗錢，你以為都和那些賤貨一樣賣身換來的？」

 

我知道這是打罵給我看的，可是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假裝沒看到，大聲喊道：「別走啊，老板娘，你訛我的錢還沒還我呢，這就走了，不合適吧？」

 

這時一旁的李夢和王姐好像才反應了過來，一左一右地拉住我，試圖和稀泥：

 

「淼淼，別衝動，咱可是堂堂白領一族，出門時刻要注意形象，千萬不能給公司抹黑。」

 

我冷冷一笑：「裡子都沒有了，我還要面子做什麼？」

 

昨天我本著對客戶負責的態度，火急火燎地忙著改方案，才給了他們可乘之機，讓他們白白訛走了兩千塊。

 

肉包子到了野狗嘴裡，他們肯定不想再吐出來。

 

我都找上門了，他們還在這裡假裝沒事兒人。

 

見我主動開口，要求退還，他們才明白實在是沒法兒蒙混過關了。

 

滿臉橫肉的老板臉色拉了下來，陰得好像能擰出水，開口威脅：

 

「你個小丫頭片子無中生有上門要錢這是敲詐勒索！想退錢可以，讓你單位領導親自來和我說。

 

「老子從來不和女人單獨談事情，怕染上晦氣！」

 

他一邊說一邊狠狠地拍了拍身上，好像我真是什麼髒東西。

 

迂腐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要不是他能開口說話，我還以為這是哪裡挖出來的千年僵屍呢。

 

訛我錢的時候倒是不嫌女人晦氣？有本事你就別做女人的生意啊！

 

老板自然是知道的，他開的這家網紅店鋪受眾群體基本是年輕女性，也就是所謂的大饞丫頭們。

 

可能是店開得足夠久了，他就忘記了誰才是真正的衣食父母。

 

估計他每次服務顧客的時候心裡都在不爽。

 

憑什麼別人可以坐在那裡開開心心地享受美食，他卻隻能在廚房忍受煙燻火燎，巨大的落差感之下，他的內心變得極度不平衡。

 

大家都生而為人，一個鼻子兩個眼，憑什麼自己這麼辛苦？

 

所以他一邊端著碗吃飯一邊張口罵娘。

 

見他食古不化，我懶得再做無用功。

 

反正目的已經達到，警察叔叔自會幫我和他講道理的。

 

6

 

見我要走，李夢快步追了上來。

 

她滿臉堆笑地緊緊抓住我的胳膊，好像和從前一樣親密。

 

我沒有挪步，冷冷地盯著她的眼睛。

 

李夢的臉上有點不自在，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淼淼，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是看你不高興，想要陪陪你！」

 

我的腦子又沒有進水，怎麼可能分不清真情還是假意？

 

事到如今，我怎麼可能再相信她？

 

店鋪老板一家固然可恨，但這絕對也離不開李夢的手筆。

 

以前和她的關系有多緊密，現在我的心就有多涼。

 

李夢剛進公司的時候，我看著她的懵懂天真好像看到了剛畢業時的自己，不由自主地對她多了幾分心疼，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中都熱心地指點她。

 

人家當面道謝，內心卻嫌我多管闲事。

 

雖然當面不說什麼，但經常委屈巴巴地背後蛐蛐我。

 

我一直被蒙在鼓裡，這還是有一次大嘴巴王姐說漏嘴我才知道的。

 

我永遠也忘不了王姐當時一臉看傻子的模樣。

 

「淼淼，你就是爛好心，雖然工作能力不錯，但看人的眼光實在不行！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太過天真，同事之間隻有利益，哪有什麼情誼。」

 

當時我很傻，還以為她在挑撥離間，想要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但心裡也隱隱地有了一點兒懷疑。

 

反復思量之後我選擇和李夢保持適當的距離，所有的指點也僅限於工作。

 

現在回頭一看，恍然大悟，原來我才是那個最大的傻子。

 

「咱公司工作上一向都是責任到人的，有困難就加班好好幹！你們年輕，腦子活躍，沒有什麼事是熬幾個大夜解決不了的。」

 

見我連工作上都要和她劃清界限，李夢一時有點懵。

 

她委屈得眼角都紅了，放軟了語氣：「師父……」

 

話還沒說完，就被我冷聲打斷：「別叫我師父，當不起，我們隻是最普通不過的同事關系。」

 

說完我就扭頭轉身離去。

 

背後卻傳來一陣涼意，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李夢沒有達成目的，在背後恨恨地盯著我。

 

我去警局報案。

 

負責記錄的警察小姐姐盡管見多識廣，還是被驚到了。

 

「現在的某些商家真是夠了，坐那裡要餐位費，拿個筷子要餐具費，用個餐巾紙也要收費。現在越玩越花，結個賬還得問顧客收誤工費？

 

「那要是吃個蒜，是不是還得交個空氣汙染治理費？」

 

我苦笑一聲，提交了我掌握的所有證據。

 

警察小姐姐好心勸我不要生氣，她們會找老板調查清楚，有結果了通知我。

 

我以為事情就這樣解決了，卻低估了人性的卑劣。

 

半夜正睡著覺呢，忽然被不斷震動的手機吵醒。

 

拿起一看，未讀短信 99+。

 

【你個不要臉的小婊子，居然敢去公安局告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活不起就不要活了，兩千塊錢你也糾纏個沒完，窮S你算了！】

 

【就這還 985 畢業生呢，混成這樣趕緊找塊兒豆腐撞S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