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心情看起來很好，手貼上我的臉頰。

 

「等孤進了東宮，那女主人的位置自然是你的。」

 

我將手附在他手上，貪戀那一絲柔情。

 

我往李玄懷裡靠了靠，李玄將我推開。

 

「我們的關系，別叫人發現了。」

 

「好了，你好好養傷吧。」

 

他說完就要往外走，絲毫沒有留戀。

 

我盯著他的背影出神，我怎會不知夏亦卿所說的話，小心身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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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傷那次可不就是二皇子的手筆嗎。

 

8.

 

我安插在宮裡的眼線告訴我，聖上並非沒有因為太子之S對我起疑。

 

多虧我回來的時候，身後跟著聖國S手，他們到屬國境內才沒再追。

 

如此，我倒是欠了夏亦卿一個人情。

 

傷養的差不多了，我打點好了牢裡的獄卒，進了牢裡探望。

 

「乖女，我聽說你受了重傷，現如今好些了嗎？」

 

我一見到爹，他就抓住我的衣袖左瞧右瞧。

 

「都怪爹無能，爹隻想升官好好護住你，沒成想暮年還要自己的女兒為了救自己險些送命。」

 

「爹爹，別上演父女情深了，聖上都讓你下獄了......」

 

爹爹趕緊制止我，左右相顧，「謹言慎行！」

 

「爹在牢裡並無受到任何虧待。」

 

我招手讓爹爹離我近些，「倘若一直不放你出獄，那女兒就劫獄。」

 

爹爹後退幾步，露出痛心疾首的樣子。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過了一會，他又嘆息道：「你啊，這倔脾氣隨了你娘了！你有你的抱負，爹不攔你，爹也不會同你站一道，但爹希望你能安康順意。」

 

獄卒來催，說是探望時間到了。

 

回府之後，我推門進屋，似有一陣妖風掀起，直叫人發怵。

 

我一抬頭，屋內正坐著一個人，正在品茗。

 

9.

 

來人不是夏亦卿，還會是誰。

 

「將軍不好好在聖國待著，遠赴千裡來我府中，還擅入我閨房，這不合乎規矩吧。」

 

我將手緩緩伸進袖子。

 

「大小姐不必如此警戒，我是來拿你答應的黃金的。」

 

我掏斷刃的手頓住。

 

「你並未幫我什麼，所以黃金也作不得數。」

 

夏亦卿也不惱，勾勾唇，「不逗你了，今日前來，無他，帶你遊玩罷了。」

 

「成日在府上也憋壞了，我在屬國有一處馬場，裡邊都是自己人，不會被人發現，走吧。」

 

我看著他，眉間皆是期盼，倒不像是圖謀不軌。

 

來到馬場，我心中的歡喜雀躍再也無法掩飾。

 

平日裡要裝作柔弱的樣子，無法釋放自己，我更喜歡那些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的日子。

 

「比比？」我挑眉，夏亦卿未必就能贏我！

 

我先他一步，我回頭挑釁他，卻看見雄姿英發，縱橫疾馳，鮮衣怒馬少年郎。

 

我失神，我突然有些羨慕他。

 

「輸了請吃酒！」

 

他朝我笑道，而後飛馳而過。

 

最終，我險勝。

 

10.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我已經有些醉了。

 

「你明明平易近人，品貌非凡，敵國懼你理所應當，可為何聖國人還懼你，還叫你活閻王？」

 

他直勾勾的看著我，眉眼因著飲酒過多而平添出驚心動魄的豔色，最後喝了一口酒，輕嘲道：「因為我目無王法，罔顧一切，隨意S人。」

 

他的眼尾竟有些紅。

 

「你呢？明明可以作個女將軍，卻扮成柔弱女子？你們屬國不是出過一個戰功顯赫的女將軍嗎？」

 

我一怔，眼淚啪嗒一下砸到桌子上，原來還有人記得她啊……

 

見我落淚，夏亦卿有些慌，手忙腳亂地坐到我身旁，輕輕擦著我的眼淚。

 

「你別哭，我不問就是了……」

 

我有些累了，順勢靠在了他身上，他也不敢動了，就這麼靜靜坐著。

 

等我醒來，侍女正在為我擦拭面部。

 

「小姐，您醒啦，您也不必為老爺的事愁壞了身子。」

 

「備車，我要進宮見二殿下。」

 

馬車內，我掀開簾子，樹枝蕭條，成排的大雁也欲南飛。

 

已然深秋，冬天也快來了。

 

11.

 

「二殿下，我父親的事……」

 

我欲上前挽上他的手，他卻抽開。

 

他轉頭看我，我眼底的落寞，他盡收眼底，卻不為所動。

 

「閱佳，宋大人不日將會出獄，日後孤還要仰仗宋家。」

 

我仰頭看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甚至不孝！將自己的親爹送入獄中，殿下，為了你，如今的我渾然不成樣子了！」

 

「現在你我還不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倘若此時往來過密，父皇必然起疑。」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閱佳，等孤成為太子，孤必定不會虧待你。」

 

他走了，雙手還有他剛才的餘溫，我盯著雙手出神。

 

他心裡到底還是沒有我。

 

「原來他才是你情郎啊？」

 

冷不丁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夏亦卿這人怎麼神出鬼沒的。

 

「……」

 

「他看起來對你無意啊。」

 

他聲音裡帶著些愉悅，我瞪了他一眼，這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嗎？

 

「走吧，帶你去勾欄聽曲去。」

 

「不方便，周圍全是眼線，跟你在一起太顯眼」

 

我往凳子上一坐，捻起一塊點心自顧自吃起來。

 

我可不想在現在這種關頭，將心血毀於一旦。

 

即便夏亦卿默不作聲，手卻沒闲著，將我猛然從座位上拽起。

 

絲毫不憐香惜玉，開始脫我的外衣。

 

摸了摸刀柄，迅速把刀刃對上了他的脖子。

 

「我不碰你，你自己換一身小廝衣服，我有辦法帶你出去。」

 

12.

 

瓦舍觀者雲集，各色人等粉墨登場。

 

怨不得那些紈绔子弟闲暇常來，說學逗唱，樣樣都有，五花八門。?

 

看著臺上的傀儡戲，我神魂恍惚。

 

我也隻是一個有思想的傀儡罷了。

 

夏亦卿忽的靠近我，面上一抹緋紅，笑的腼腆。

 

「你可知今日是何日子？」

 

今日又不逢年過節，還能是什麼日子。

 

「難不成是你生辰？祝你生辰安康。」

 

他臉色一沉，「就知道你不會記得。」

 

他又拉著我看了一場久別重逢的戲，而後又看了一場梁祝。

 

「你見過碩雪嗎？漫天鵝毛般，銀裝素裹，美極了。」

 

「屬國也有雪，但卻零星，每當初雪降臨，我就期盼春天。」

 

我懶懶的掀起眼皮，「我娘說瑞雪兆豐年，雪後的春天會有好消息，她定會回來。」

 

我知道娘再也不會回來了，她作為屬國唯一的女將軍，永遠留在了那場與南汗的大戰中。

 

聖上輕敵，狂妄自大，全然不顧邊陲百姓的安危，強行侵略南汗。

 

我娘無法抗旨，隻能領兵出徵。可南汗並非無能之輩，她用盡全力和南汗將領同歸於盡，也沒能攻下那座城。

 

聖上覺得沒拿下城池，丟了他的面子，下令不許再提我娘的名字，也不準她入葬英雄冢。

 

我娘臨行前也是飄著微雪，她對我說要愛國，但不要走她的路，等開春她就會回來陪我騎馬。

 

她是屬國的女將軍，卻也是我一個人的娘。

 

可她永遠留在了那個冬天，沒人記得。

 

13.

 

一連數日，夏亦卿到我府上，將我帶出去。

 

從前我竟沒發現，原來屬國有那麼多好玩之地。

 

「原來殿元將軍如此風流。」

 

我將一塊梨花酥放入口中，香甜可口。

 

他將一支鳳釵插入我發間，微妙的彎了一下唇角。

 

「你即便是男裝，戴上鳳釵也別有一番韻味。」

 

我輕捶了他一下，「你不會是有龍陽之好吧！」

 

這可真新鮮吶，聖國活閻王竟喜歡男子！

 

夏亦卿的五官俊朗冷峻，眸子卻帶著曖昧。

 

「險些。」

 

這什麼話！

 

「聖國有些事要我處理，過段時間，聖國下雪，我來接你，帶你賞雪。」

 

他笑起來真好看，如沐春風。

 

「你別是愛上本小姐了吧。」

 

他笑笑，看著他那張臉，真的很容易讓人起邪念。

 

「你猜，」他喉嚨滾動了下，「下次接你的時候，我會送你一份薄禮，你會喜歡的。」

 

這幾日，如夢一般，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

 

上一次那麼開心，還是娘在的時候。

 

我的夢裡也有了新人的出現。

 

李玄沒有食言，爹爹被無罪釋放。

 

「爹爹，以後這種容易誅九族的事少幹為妙。」

 

我抱著爹爹胳膊晃了晃，撒嬌道。

 

「無礙，為父說了那麼多年休戰，聖上隻當耳旁風，這次入獄不過是運氣差，觸了聖上霉頭。」

 

爹爹臉上布滿溺愛。

 

14.

 

聖上最終還是決定要出兵北上，討伐聖國，但日期還未定。

 

二皇子主動請纓，親徵北上。

 

聖上笑不攏口，將自己的十萬鐵騎賞與了二皇子，並承諾戰勝則封他為太子。

 

我看著漫天的飛雪，不知夏亦卿口中的碩雪應是何景。

 

我的心裡似乎有了細微的變化，我竟也開始祈盼起了大雪。

 

夜晚的窗外薄雪覆上梅花，我坐在屋內抱著湯婆子發怔。

 

夏亦卿來了，他敲了敲窗戶，站在外面看我。

 

伸手彈了彈大氅上的餘雪。

 

「你怎麼來了？」

 

不知怎的，我心如鹿在叢林間。

 

「帶你去聖國，這次可以扮得漂亮些。」

 

我關門，急匆匆換上了我最喜歡的雪狐棉衣，想了許久，臨了，還是把那支鳳釵戴上了。

 

越往北雪越大，即便是夜裡，也能瞧見白茫茫一片。

 

我們縱馬行了一夜，從前騎馬是為了千裡取人首級，如今卻是賞雪。

 

夏亦卿將一疊信交予我。

 

「禮物。」

 

竟是二皇子和聖帝的書信往來！

 

上面一樁樁一件件，連帶命人刺S李羽，皆是李玄通敵叛國的證據。

 

原來早在李羽成為質子之前就開始部署。

 

我摸了摸刀柄，轉手就刀架到夏亦卿脖子上。

 

他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仰頭看他。

 

脖子上的血珠，貼在短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