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婉若
  • 3702字
  • 2025-04-09 15:29:49

被劫匪擄走後,我失去了清白。


 


可將軍還是娶了我進門。


 


新婚夜,他丟下我,宿在小青梅閨房。


 


「她那麼髒,本將軍才不願碰她。


 


「娶她不過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本將軍會讓她守一輩子活寡。」


 


翌日,皇帝派將軍去鎮守邊疆。


 


將軍讓小青梅女扮男裝藏在軍隊裡,和他雙宿雙飛。


 


三年後,將軍凱旋,看見我懷著孕肚消失在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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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追上來,紅著眸質問:「婉若,你敢背叛本將軍?」


 


御前侍衛跪在我面前:「娘娘,逛累了嗎?陛下命屬下來接您回宮。」


 


1


 


丫鬟梅香給我梳妝時,神色復雜稟道:「夫人,今早負責打掃將軍臥房的丫鬟說,床上的被褥像是有人睡過,裡面還有餘溫……」


 


我隻當作是笑話來聽,嗤笑道:「開什麼玩笑?將軍出徵已有兩年,他的房間每日都是鎖著的,怎麼會有人睡過?」


 


「已經連續幾日了,白日丫鬟進去打掃,將被褥疊好,翌日一早再進去看,被褥是散開的……」


 


梅香越說越詭異:「會不會是鬧鬼了呀?」


 


我眸光一深,叮囑:「你暫且先別聲張此事,夜晚我們去探探虛實。」


 


半夜,我和梅香悄悄來到將軍的臥房門口。


 


我掌燈,梅香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鎖,我們躡手躡腳往臥房裡走去。


 


我和衛琮成婚已有兩年,成婚第二日他就被皇帝下旨率兵出徵了。


 


我有自己的臥房,他這間臥房因此空了下來,平日上了鎖。


 


走了沒幾步,便聽見裡面傳來女子低低的夢囈聲:「琮哥哥,薇兒好想你啊。」


 


「從邊疆回來的這一個月,沒有你抱著睡,薇兒夜不能寐……」


 


我如遭雷擊,怔在原地。


 


2


 


我遣退梅香,提著燈籠往內室裡走去。


 


床榻之上,一位妙齡女子蜷縮在被窩裡。


 


我用燈籠照亮她的臉,驚訝道:「南薇,你怎麼會在我夫君房裡?房門不是上了鎖嗎?你是怎麼進來的?」


 


南薇半坐而起,輕笑道:「姐姐還不知道吧,我的閨房有條密道通往琮哥哥的房間,還是他親手挖的呢。」


 


「什麼?」我不敢相信還有這等事。


 


南薇是隔壁南大人的千金,和夫君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說起來,夫君出徵後,南薇也消失不見了。


 


一個月前才回來,南府對外宣稱,南薇消失的這段時間是遊山玩水去了。


 


南薇從床榻上起來,走到我面前,挑釁道:「姐姐很驚訝嗎?那姐姐定然還不知道,你和琮哥哥新婚那夜,琮哥哥也是宿在我的閨房裡。」


 


我渾身發涼,回想起我和衛琮的新婚夜,他徹夜不歸,讓我獨守了一夜空房。


 


原來,竟是從密道裡去了南薇屋裡。


 


3


 


南薇繼續道:「知道琮哥哥為何不願意碰你嗎?」


 


預知到她要揭我傷疤,我出聲打斷:「閉嘴。」


 


「我偏要說。」她不依不饒,「你在嫁入衛府前,被劫匪擄走,失去了清白。你這麼骯髒,又怎麼配得上光風霽月的琮哥哥?」


 


「琮哥哥親口和我說,他娶你不過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他會讓你受一輩子活寡。


 


「如今你守了兩年,這滋味,好受嗎?」


 


見她蹬鼻子上臉,我走上前去,甩了她一耳光:「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囂?」


 


南薇捂住臉頰,怒氣衝衝望著我:


 


「我算什麼東西?我算衛琮捧在手心的心肝兒。


 


「你就不好奇,我失蹤這兩年,去了哪裡嗎?


 


「你還真以為我是遊山玩水去了?實話告訴你吧,琮哥哥出徵那日,我女扮男裝藏在軍隊裡,和他雙宿雙飛了。


 


「這兩年,我跟在琮哥哥身邊,幫你盡你沒盡到的義務,夜夜幫琮哥哥暖床。你這衛夫人的位置,本該是我的。


 


「如今,我也是因為懷上了身孕,這才被琮哥哥安排人護送回府養胎。」


 


她說罷,撫摸著小腹,咯咯地笑出聲來:「這是琮哥哥的第一個孩子,他寶貝得不行,生怕我在軍營磕著碰著。」


 


聽她說了這麼多,我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我淡然自若道:「很好啊,既然衛琮這麼喜歡你,我寫信給他,讓他納你為妾。」


 


南薇變了臉色,有恃無恐:「我南薇乃南家嫡女,怎會做妾?我這次回來,要的是正室的位置,你不讓也得讓!」


 


我轉身,丟下一句:「你若有本事,那就拿去。」


 


4


 


走出廂房,候在門口的梅香迎上來,關切問道:「夫人,您臉色不太好,是哪裡不舒服嗎?」


 


我鎮定道:「無礙,回屋吧。」


 


後半夜,我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


 


腦中一遍遍回想著南薇的話。


 


我爹是禮部尚書,我及笄那年和衛琮定下婚約,男才女貌,傳為一段佳話。


 


兩年前,我們快要成婚的前一日,衛琮約我去郊外踏青,我被劫匪擄走。


 


等我歸來時,已經失去了清白之身。


 


衛琮並未嫌棄我,堅持以八抬大轎之禮迎娶我入門。


 


成婚後,他奉旨出徵,我在衛府盡心盡力操持家務,等著他歸來。


 


沒想到,一切都是謊言。


 


他娶我,隻是為了得到一個對未婚妻不離不棄的好名聲。


 


可在我們定下婚約後的那幾年,我們原本是兩情相悅的。


 


那時我也曾問過他:「南家千金貌似很喜歡你,你們又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可有考慮過她?」


 


「沒考慮過,在我眼中,她是小妹妹。」衛琮搖頭,滿眼都是我,「婉若,我喜歡的人是你,想娶的人也隻有你。」


 


我不懷疑他曾對我有過情。


 


隻是這一切,在我被劫匪奪去清白後,都變了。


 


5


 


翌日一早。


 


老夫人派人來請我去宴客廳,說是有客人到訪。


 


我過去後,才知道老夫人口中的客人是南薇。


 


她帶了不少補品來巴結老夫人。


 


看得出來,老夫人很喜歡她,和她說話時,滿臉堆著慈愛溫和的笑。


 


見我走來,老夫人收斂起笑容,神色變得嚴肅:「婉若,你是愈發沒規矩了,都日上三竿了才起,一點將軍夫人的樣子都沒有。」


 


老夫人嫌棄我也不是一兩日了。


 


她也知曉我婚前失貞的事,覺得我配不上她兒子。


 


這兩年,衛琮不在家,她沒少雞蛋裡挑骨頭。


 


若非因為忌憚我娘家有人,恐怕早就將我掃地出門了。


 


平日我對老夫人會維持表面的尊敬,今日卻不想再忍:「誰規定將軍夫人就要早起?」


 


老夫人皺眉冷笑:「呵,你竟學會頂嘴了,等琮兒回來,我讓他休了你!」


 


我冷漠回道:「將軍還不知道何時能歸來,老夫人不如寫信給他,讓他寄一封休書回來。」


 


「你……」老夫人氣得捶胸頓足。


 


南薇上前幫她順氣,寬慰道:「老夫人莫要動氣,若是氣壞了身子,琮哥哥會心疼的。」


 


老夫人面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拉著南薇的手,讓她坐下,「還是薇兒善解人意,你快坐下,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


 


「是。」南薇勾起唇角,得意揚揚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很享受被老夫人捧在手心的滋味。


 


原來老夫人也知道南薇懷有衛琮的骨肉。


 


隻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我還有事,先出門了。」我正準備出去。


 


南薇叫住我,淺笑盈盈道:「婉若姐姐,你這是要去郊外踏青嗎?郊外流匪多,姐姐要小心才是……」


 


我回過頭,瞥了她一眼。


 


她這是存心揭我傷疤,哪壺不開提哪壺。


 


老夫人也明白南薇話中的深意,嘲諷道:「薇兒好心提醒你幾句,你瞪她做什麼?她有說錯嗎?」


 


我心中寒涼:「她沒說錯,錯的是我,我當初不該去赴衛琮的約,也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6


 


我本隻是想出去透透氣,走出衛府卻臨時改變了主意。


 


我僱了一輛馬車,往城外走去。


 


我來到上次被擄走的地方,獨自站在那片竹林中。


 


這兩年,我一直不敢面對那件事,也不敢去回憶。


 


那是扎在我心底的一根刺。


 


我潛意識裡也覺得自己髒了,所以在衛府低聲下氣。


 


如今,我想坦然面對這一切。


 


衛琮約我去踏青,卻沒有保護好我。


 


我一個弱女子被劫匪擄走後,下了迷藥,失去理智,釀成悲劇。


 


這不是我的錯。


 


既然衛琮已經變心,我也是時候該放手成全他。


 


過去的傷疤很疼,可隻有撕開上面的痂,才能夠長出新的肌膚。


 


我第一次直面當年的事。


 


那次中迷藥後的情景,以前怎麼也想不起來。


 


此刻心靜下來後,竟有幾分印象了。


 


依稀記得,我短暫地昏迷後再醒來時,是在一駕寬敞的馬車裡。


 


那時我已完全被迷藥控制,失去了理智,在馬車裡纏著一個男人翻雲覆雨。


 


他身上有一種好聞的氣味,矜貴而自持,甚至還試圖將我從他身上推下去。


 


我吻住他的喉結,帶著哭腔:「嗚嗚,求你……」


 


他起先不願意碰我,在我一再糾纏之下防線潰散,任由我將他推倒在馬車裡的軟榻上……


 


說起來,其實不是我被他奪去清白,而是他被我奪去清白。


 


我還摸到他的食指上戴了一枚翡翠質地的玉扳指。


 


和他十指緊扣時,從觸感可以判斷出,他平日裡很注重保養,手指光潔修長,一點粗粝的繭子都沒有。


 


我不記得擄走我的那群劫匪中,有這麼一號人。


 


難不成,那個男人並非劫匪中的一員?


 


愣神間,身後傳來馬蹄聲。


 


一輛奢華的馬車經過竹林,一隻戴著翠玉扳指的手撩開車簾,朝我望來。


 


我看見那隻玉扳指,記憶一片混亂。


 


仿佛,那晚在黑暗中被我糾纏的就是這一隻手。


 


一位英俊非凡的年輕男子端坐在馬車裡,馬車的內襯是天子專用的明黃色。


 


難不成,這是當今聖上,楚淮川?


 


楚淮川看見是我,微怔一瞬,命道:「寒山,停下。」


 


「是。」寒山應道,將馬車停在我面前。


 


楚淮川從馬車裡走下來,渾身透著尊貴的氣質。


 


我們站在竹林中,風送來一股好聞的香味,是他身上的香味。


 


和那晚我中迷藥聞到的香味一模一樣。


 


楚淮川與我四目相對,薄唇輕啟:「衛夫人,別來無恙。」


 


7


 


我與楚淮川其實並未正式見過面。


 


可當他說出這句別來無恙時,給我一種我們已經認識很久的感覺。


 


我試探道:「你認識我?」


 


「虞姑娘真是貴人多忘事。」他語氣一頓。


 


我屏住呼吸,以為他要說那晚的事。


 


誰知,他卻說出了一句讓我極為震驚的話:「四年前,我送過一枚香囊給你。」


 


四年前,那就是我十六歲那年。


 


那年我剛和衛琮定下婚約,我和娘親去晏州探望外祖父一家。


 


回程途經丹陽城,遇見瘟疫。


 


娘親會醫術,也教過我一些醫術。


 


所有人都往外逃,我和娘親卻選擇了留在當地照顧染病的患者。


 


在我救過的患者中,確實有一位男子送過一枚香囊給我。


 


那時他被安置在一處茅草棚裡,而我戴著面罩,與他隔著草棚對話,將煎好的藥遞給他。


 


瘟疫退去時,我去茅草棚告別。


 


他問我姓名,家住何處。


 


我答:「京城人士,姓虞名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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