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鄉的車上，我媽和我女兒發生口角。

 

「讓她下車！」我媽暴怒。

 

我看了一眼周圍，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過往的車輛都很少。

 

「不行！」我說得很堅決。

 

「她不下車，我下！」我媽被我的態度激怒了。

 

「你下去吧。」我的話驚呆了一車人。

 

他們不知道，我重生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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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回家的路，都是最辛苦的。我要繞路去接父母和妹妹，原因是妹妹說開車回家太累了。

 

我們不在一個城市工作，雖然目的地都是老家，可是我去接他們等於多開了近一倍的路。

 

為了不讓父母生氣，我都是忍氣吞聲。

 

可他們不僅不心存感激，從上車就挑毛病。

 

五年前我老公因車禍離世，我獨自撫養女兒肖肖，如今女兒已經 15 歲了，雖然脾氣有些倔強，可還算懂事，也知道心疼我。

 

在我媽一直絮絮叨叨嫌棄我的車太破時，肖肖忍無可忍開了口。

 

「姥姥，你不要說了！嫌棄這車不好下次別坐！」

 

「你這孩子怎麼跟你姥說話呢？」我妹馬上就怒了，她坐在肖肖的身邊，毫不客氣地在肖肖的胳膊上擰了一把。

 

肖肖負疼，大叫一聲，我心疼得一抖，嘴上還不敢反抗，隻能打壓肖肖。

 

「肖肖，要尊重姥姥，不許那樣說話。」

 

肖肖咬著嘴唇，把臉別向窗外，眼淚在眼圈轉。

 

我媽和我妹可是得理不饒人的，辱罵不絕口地噴射出來。

 

「現在這孩子都慣沒樣兒了，你怎麼教的？」

 

「你瞧瞧，還穿件白羽絨服，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幹淨人。」

 

「本來長得就黑，還穿白的……」

 

「你們閉嘴！就你們好看！」肖肖憤怒地，青春期的女孩子敏感又脆弱，最煩別人討論自己的容貌。

 

「你跟誰吵呢？」我爸坐在副駕位，聽到這裡，突然回頭起身就給了肖肖一耳光。

 

雖然打得不重，可是那啪的一聲，也打在我的心上。

 

「別吵了！」我試圖讓爭吵平息。

 

「讓肖肖下去！」我媽突然重重敲了一下我的頭。

 

我慌了，這條路很偏僻，荒郊野嶺的，路過的車都很少，再說天都快黑了，肖肖一個十幾歲女孩子，獨自下車很不安全的。

 

「到家我收拾她，媽你消氣。」

 

我隻能求饒。

 

「不行！她不下車！我下！」我媽的脾氣也很倔強，她不等我停車就要開車門，我隻好打著指示燈把車停在路邊。

 

「下去！」我爸回頭怒斥肖肖。

 

「爸。」我哀求著，我爸狠狠瞪著我，「你是不是人？要你媽還是要你女兒？你選！」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雖然娘家並沒有給我什麼依靠，可是我真的不敢選擇不要娘家。

 

我轉過頭，透過淚目看向肖肖，一狠心。

 

「你下去吧，自己去搭個車。」

 

肖肖定定看了我一眼，決絕地開門跳了下去。

 

我還想囑咐兩句，我妹已經重重把車門關了，吩咐我：「快開！」

 

我一咬牙，踩下油門。我打算先把他們送到，再開車回來接一下肖肖。

 

這一路我心慌意亂，又被父母一直罵著，幾次差點出事故。天黑時，我們到了老家。

 

父母和妹子往屋子裡走，我幫著妹夫把後備箱的年貨拎進屋。放下最後一箱牛奶，我剛想說去接肖肖，我爸已經沉下臉來。

 

「不許去！不給她個教訓，她成不了人。」

 

從小到大，他們都是這樣打壓我的，我都習慣了，一時竟然不敢反抗。

 

我一夜無眠，肖肖始終沒有來。我後悔沒把手機留給她，當時怎麼想的，能丟下女兒？等不到天亮，我穿上衣服跑去沿路尋找。可是從那天起，肖肖就像從這世界上消失了。

 

我變得瘋瘋癲癲，來回在那條路上走，見人就問。

 

春天到來時，雪融化了，他們找到了肖肖的屍體，已經被野狗咬得面目全非。那天她沒搭到車，一路走，沒想到跌下山坡……

 

我大病一場，差點要了命。

 

等我能爬起來時，才發現我的小店已經被妹妹賣了。她拿走了賣店面的錢，讓我回家照顧父母，父親因為喝酒太多，已經出現中風的症狀。

 

我已經萬念俱灰，跟行屍走肉一般，被帶回老家時，人都是傻的。每天讓我做飯，我就做飯，讓我洗衣服，我就洗衣服。

 

父親雖然走路不利索，可是脾氣依然暴躁，他用拐杖打我，打得我頭破血流。

 

我沒有反抗，對我來講，欠肖肖的怎麼也還不上，活得越痛苦越好。

 

可是他們錯不應該，在吃飯時嘲笑肖肖。

 

「人蠢成什麼樣能掉下山坡？」

 

「我就說穿那身白就是不吉利，自己作S。」

 

「那傻樣就隨她媽，長大也是個廢物，早S早託生。」

 

我默默走進廚房，擰開煤氣罐，都毀滅吧……

 

2

 

可是一轉眼，我又回到了車上，像剛經歷了一個長長的夢。

 

車停在路邊，我媽正在咆哮。

 

「你不讓她下車！我就下！」

 

肖肖定定看著我，手已經放在車門上。

 

「你下去吧。」一股力量貫穿身體，我好像有無盡的能量。肖肖活生生坐在我身後，我要保護她。

 

我扭過頭，堅定的對我媽說。

 

「你說什麼？我是你媽！」我媽當時就炸了。

 

「對，說的就是你，下去！」

 

我媽氣急敗壞，開車門就跳下車去。

 

「你趕你媽下車？我也下！」

 

「你怎麼對媽說話呢？那我也下車！」

 

我爸和我妹被我的態度激怒了，兩個人一起給我施壓。

 

「你們一起。」

 

我毫不客氣地說。

 

我爸媽和我妹氣哼哼下了車，他們三個看著我，不相信我就這麼離開。

 

「關好車門。」我對肖肖說。

 

肖肖如夢方醒，快速關上兩邊車門，我一腳油門，帶著女兒揚長而去。

 

他們不知道，我重生了。

 

「媽媽。」

 

肖肖回頭看著被丟下的三個人影，越來越遠，有點心虛，叫了我一聲。

 

「以後誰的氣都不受了，我們要站著活。」我一字一頓告訴她。

 

這一世，我要活出個樣兒來給他們看看。

 

我再也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女人了。我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保護好我的女兒。

 

肖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我，又驚又喜，臉上慢慢也有了自信。

 

這時我的手機響起，是我妹妹的電話，我不小心點到接聽鍵，裡面傳來暴風驟雨般的咒罵和威脅，我毫不客氣地掛斷，直接關機。

 

他們被扔在路上，至少還有手機，肖肖當初可是手機都沒有。

 

我知道回到老家，等待我的肯定是一場腥風血雨。我完全可以沿路返回去，帶著肖肖逃回城裡我的小店，先躲避一時。

 

但是那樣並不是辦法，他們不會放過我的，過完春節就會S過去找我，把所有的仇都報了，讓我活不下去，所以我必須從根本上清理他們。

 

上一世我被帶回老家後，人渾渾噩噩的，他們說話就更不避諱我了。

 

我這才知道很多事，這些年被他們坑得好苦。

 

我把車開到自己的老房子門前。我老公在時，我們一家三口在這裡生活。我離鄉後一直空著，可是奇怪，房子裡有人，燈火通明。

 

3

 

我打開門，看到堂姐和她小女兒正嗑著瓜子兒看電視。堂姐的腳蹬在茶幾上，見我進來，還有些驚訝。

 

「你們回來了？怎麼來這兒了？」

 

「這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來？」我冷冷道。

 

上一世這房子是被堂姐霸佔了的，她要用來給兒子當婚房，給我爸媽一點錢，就拿過去用了。

 

這可是我老公辛苦幾年蓋的房子，一磚一瓦都是他的血汗錢，家具是自己親手打的。

 

他還是有潔癖的人，看到這一雙肥腳丫子踩上去，會惡心的。

 

想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了了，對著堂姐的腿就是一腳，把她直接從沙發踹到地上。

 

她和她女兒都傻眼了。

 

「你抽什麼風？怎麼還動上手了？」

 

堂姐沒防備，摔得有點重，撲稜兩下才爬起來。

 

「這是我家，都給我滾！」

 

我拿起她們散落到沙發上的衣服，開門就扔了出去。

 

「你瘋了？是你爸讓我們住的！」

 

「他讓你住，那你去他家住，別來我家，我的房子我說了算！」

 

她們兩個被我扔出去，隔著窗子罵幾句，到底是外面太冷了，穿上衣服匆匆回家去了。

 

「媽，你真帥！」肖肖誇了我一句。

 

「以後不能讓他們欺負咱們了，越讓步，欺負得越狠。」

 

我們把後備箱裡的年貨都搬進來，東西真不少，隻有我們兩個人吃的話，要過一個肥年了。

 

每年回鄉過年，年貨都是我買，這是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雞鴨魚肉蛋奶水果飲料酒，少一樣都不行，要花上我兩個月的收入。

 

但是這錢如果不花，我會被家裡人罵S，從小被 PUA 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了。東西買回來，還要可著妹妹的孩子先吃，肖肖多吃一口，都會被責備。

 

他們說得最多的就是：「讓一下妹妹弟弟。」

 

這話我聽了幾十年，煩得透透的！

 

煩歸煩，要不是重生這一回，我還真沒有勇氣反抗。

 

看得出來，平時堂姐也不在這邊住，這是聽說我要回來，特意佔上房子給我看的，來個先入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