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個皇帝。

前朝的大臣都被大學生穿了。

我坐在龍椅上聽他們講悄悄話,不禁淚流滿面。

「明天早朝要點名嗎?不點名我就不來了。」

「上朝能不能開實習證明?」

「陛下,上朝可以穿小~皮~鞋~嗎~」

上朝和上進之間,我選擇上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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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是一個沒本事的皇帝。

但朕有一群有本事的大臣。

內閣首輔把我從冷宮裡撈出來,讓我女扮男裝成了皇帝,然後挾我以令諸侯。

將軍手握著兵符,隻要他一聲令下,就可以踏平皇宮取我的項上人頭。

九千歲是我不自量力扶持起來對付那兩位的。

結果他在掌握大權後,反手把我架空了。

他們三位神仙在前朝打架,讓我遭殃。

首輔一言不合就拿我威脅各路宗室諸侯:「皇帝在我手上,你們最好聽點話。」

將軍吵不過首輔,就用我威脅他:「你的皇帝最好今晚睜著眼睡覺。」

九千歲參與政鬥,威脅我:「你不聽我話,活不過今晚。」

幾位活爹。

我要不還是現在就S了算了。

2

直到有一天早朝,我發現大家都變了。

首輔的眼神變了。

他從前眼神冷漠,像是在御膳房S了三十年的魚一樣毫無感情。

現在清澈又愚蠢。

將軍的眼神變了。

他從前邪魅狂狷,帶著一拳能打十個人的囂張氣質。

現在也是清澈又愚蠢。

隻有九千歲笑了。

他鶴立在我身側,陰柔的眉眼帶著穩操勝券的自信。緩緩開口,一張嘴就是命令首輔:「開始點名。看看誰沒來上朝。」

點什麼名?

這幾位活爹又背著我搞什麼陰謀?

算了,成熟的皇帝已經學會自己整理遺容遺表準備S掉。

3

首輔開始點名了。

越來越多的大臣站出來說「到」。

我懷疑他念的是支持他造反的名單,今天就是我的S期。

我這一生如履薄冰,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結果他點完了名,畢恭畢敬地向九千歲報告:「除了請假的兩個,都到齊了。」

到齊了好啊,到齊了就可以開始逼宮了。

我坐在龍椅上抖成篩子。

九千歲瞥了我一眼,溫聲說:「放心,從今往後,沒人能造你的反了。」

我:「啊?」

沒聽懂。

我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九千歲讓我獨自上朝。

4

我往龍椅上一坐,一坐一個不吱聲。

九千歲不在,我一個人壓不住滿朝文武,隻能聽他們在下面講悄悄話。

「明天早朝要點名嗎?不點名我就不來了。」

「上朝能不能開實習證明?」

「聚鮮閣的外賣有人點過嗎?好吃嗎?」

事態好像有點不對勁。

我幹咳了幾聲。

他們噤聲,抬頭齊齊看了我一眼。

我感覺渾身像有螞蟻爬,勉為其難地說了一句:「諸位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底下的大臣互相看了幾眼。

吏部侍郎站了出來,滿面春風道:「陛下,臣有本奏。」

我頷首,示意他說。

結果他給我拋了個媚眼:「陛下,上朝可以穿小~皮~鞋~嗎~」

我:「……」

戶部尚書暗暗道:「詭計多端的 0。」

我喊著「退朝」,然後落荒而逃。

上朝和上進之間,我選擇上吊。

5

次日,我撒潑打滾求九千歲跟我一起上朝。

兵部呈遞上來最新的消息。

瓦剌對我們虎視眈眈,已經準備出兵了。

從前首輔不會讓我了解這事,隻會在打完以後輕描淡寫地說幾句:「我朝敗了。我朝又敗了。」

而現在,九千歲讓我與群臣一起想對策。

我跟將軍大眼瞪小眼,半天隻憋出一句:「諸位愛卿有何對策?」

將軍低頭摳手指:「不知道,輔導員沒說。」

九千歲問:「有誰願意去嗎?」

「……」

鴉雀無聲。

我從沒經歷過這麼安靜的早朝。

「要沒人願意去,我點名了。」

「……」

怎麼跟閻王點卯似的。

他點了將軍的名字:「你去吧。」

將軍看了一眼地圖,惶恐地說:「那是我老家啊老師。」

九千歲一笑:「那你更該去了。」

將軍欲哭無淚。

九千歲沉吟片刻;「當作小組作業吧。紙質版計劃明天之前交。」

我感覺將軍要碎了。

6

下午,將軍帶著他的軍師團浩浩蕩蕩地進宮面聖了。

他說:「臣的方針是: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我正襟危坐,認真聽著,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臣需要兵部造一批火炮、炸彈,有坦克那是最好。」

將軍越說越激動,甚至開始手舞足蹈起來,開始了他的幻想時間。

「然後讓兵部造航母,我們再往西打,逐步徵服世界。穿回去就不用學英語了。」

好像有些離譜。

我摸了摸下巴上的假胡子,打斷了他:「還是先將眼前的事處理好吧。」

將軍回了神:「是,陛下。」

「戰後,再在西北修築長城……」

這是我第一次處理軍政。

我想了想,覺得他的方案萬無一失:「善。就按照愛卿說的辦。」

我把造坦克的詔令下達給兵部時,兵部尚書給我回了一封奏折。

奏折的內容簡潔明了:

【你沒事吧?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他言辭太熱情了。

我提筆,回復他:【朕沒事。】

過了兩個時辰,兵部尚書再次上書。

【臣做不到啊~】

7

次日早朝,我發問:「諸位愛卿會造坦克嗎?」

「……」

「我們是文科生啊陛下。」

看樣子造坦克是行不通了。

「那炸彈呢?」

禮部侍郎出列了,他說:「臣記得一個造土炸彈的方子。這還是臣的太爺告訴臣的。」

「愛卿請說。」

「先這樣,再這樣,最後那樣就好了。」

我頷首,點了兵部尚書的名,讓他去辦。

他抬起一根手指指著自己,滿臉茫然:「造炸彈?我嗎?」

我又重申一遍:「對,就是你。」

兵部尚書如喪考妣地垂下頭。

下朝的時候,我看見兵部尚書跟將軍走在一起,罵罵咧咧:「你說他娘的當時怎麼不再帶幾個學理科的來呢?」

將軍說:「學理科的也不是許願池的王八啊。」

8

兵部尚書開始在民間尋找能按照方子造炸彈的能人。

重賞之下,人還真被他找到了。

三天後,將軍帶著第一批火炮和炸彈出發了。

我與九千歲在城門口送他出徵。

八尺高的肌肉壯漢紅了眼睛,握著兵部尚書的手說:「好兄弟,要是我回不去了……」

兵部尚書有些別扭地松開他的手:「別說那種晦氣的話。」

將軍:「你知道我遊戲的賬號密碼的吧,記得幫我籤到。」

兵部尚書給他比了一個 ok。

將軍擦了擦眼角,翻身上馬,拿起旗幟出發了。

9

前方無戰報的每一日,我每天都坐立難安。

半個月後,九千歲大步邁進了勤政殿裡。

「報——」

我張開了手臂。

九千歲愣了片刻,勉為其難地抱了我一下,才開口。

「前方戰報傳來,我軍大勝。」

我激動得拍案而起,差點跳到了九千歲身上。

他把我摁住了,漆黑的眼瞳中有點無奈:「你先別高興太早。」

我於是哭喪著臉聽他說話。

我已經發現了,前朝的大臣們看似對我言聽計從,其實他們是聽九千歲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

九千歲讓我先別高興,那我就先難過一下。

他道:「戰爭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國庫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我聽懂了他的暗示,開始下令削減宗室的開支。

宗室不服,喊著要去宗廟給我太爺燒香。

我想了想,我首先要以身作則。

龍袍破了我不丟,我讓太妃給我打補丁。

宗室還是不服,叫囂著要把我地底下的爹請來教育我。

我讓親軍都尉府的人把宗室的宅邸圍住了。

這下他們服了。

我帶著幾個小太監,撥了一個時辰的算盤,覺得還是不夠。

那就隨機挑幾個幸運貪官抄一下家吧。

10

半個月後,將軍凱旋了。

他用火炮和炸彈把瓦剌打得落荒而逃。

他意氣風發地穿過京城的長街,面聖時,懷中都是百姓贈的瓜果。

論功行賞時,我準備給將軍封個侯,問及他想要什麼封號。

將軍答:「豬豬俠,英文名 ggbond。」

我:「啊?其中有什麼典故嗎?」

他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肯定是我讀書少了。

將軍眉飛色舞地唱了起來:「oh ggbond 童話裡做英雄,懲惡揚善值得被大家敬重。」

我有點懂他的意思了。

將軍確實是一位值得被敬重的英雄。

我御筆一揮,封他為豬豬俠侯,賜食邑萬戶。

11

次日早朝,九千歲照例是要點名的。

但今天少來了三個人。

首輔說:「戶部侍郎帶著吏部侍郎逛花樓被大理寺卿發現,兩人大打出手。吏部侍郎上去勸架,三人一起從樓梯滾落,血濺當場。現在三人都在太醫院。」

一向冷靜的九千歲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嚇得我差點從龍椅上跳起來。

有那麼一會,我甚至想到了龍椅在叫,都不敢想是九千歲在叫。

九千歲再沒有從前那種氣定神闲的樣子了,他匆匆跟我說了句「告退」,就頭也不回地往太醫院跑了,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和首輔繼續大眼瞪小眼。

我說:「有事啟奏。」

首輔道:「近日江南陰雨連綿,有水患的風險,應早做準備。」

我將加固河堤的活派給了工部。

首輔掰著手指頭,又說:「還有巴蜀地震、齊魯山匪……」

我差點眼前一黑。

12

我又是批折子,又是單獨召見大臣,忙得一連五個時辰不敢休息。

一直到九千歲從太醫院回來,我才能喘口氣。

勤政殿裡有一張書案與榻是屬於九千歲的。

從前所有的奏折,都是他與我一起批的

他一回來,就看見了堆在桌子上半人高的奏折。

本就煩躁的他,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他嘆了口氣,坐下來,提起了筆。

政務一直處理到半夜。

九千歲伏案睡著了。他面色蒼白,眼周的一圈黛色尤為明顯。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側,想看看他批的折子,卻在無意中看見了他攤開的筆記。

我在九千歲的筆記裡看見了我的名字。

因為內憂外患,我二十歲就S了,谥號哀。

我S後十年,王朝傾頹,江山易主。

我今年十七歲,距離我S,還有三年。

現在分明是暖融融的春日,我卻感到手腳冰涼。

九千歲睜了眼。

他剛醒,惺忪的眼中還有一絲茫然,卻下意識地遮住了那本筆記。

我與他對視了一會。

他眯著眼,問:「你都看見了?」

我點點頭。

他輕嘆了一口氣:「別擔心,那些不會再發生了。」

13

萬籟俱靜、燭火搖曳的夜,很適合敞開心扉。

他說他是幾百年之後的人,因為一項研究,來到了這裡。

我有些失落地盯著自己的指尖:「因為研究,才會到我身邊嗎?」

他說:「不是。為了你,才有的這項研究。」

我開始纏著他問我的故事。

他道:「正史對你記載很少。」

我說:「講野史也行。」

他已經困得哈欠連連了,懶洋洋地躺到榻上,開始敷衍我:「陛下,野史說你其實是個女子。將軍、首輔都對你愛而不得,因愛生恨,將你暗S了。」

我被這段野史驚到了。

野史怎麼連我的性別都知道。

九千歲慢條斯理地補充:「野史不保真,但足夠野。」

我摸了摸下巴上的假胡子,覺得野史比正史真一點。

正史說我是個大男人。

14

我和九千歲徹夜長談。

第二天清早,我起不了床了。

我把頭埋進被子裡,任憑太監在門外催我。

我迷迷糊糊地勸自己:「一天不早朝也沒事,我已經很棒了。」

九千歲一把就把我拽了起來,傳喚宮女進來為我更衣:「這從此君王不早朝的罪名,臣可擔不起啊。」

我頂著兩個黑眼圈,被他推搡著,哈欠連連地去上朝了。

九千歲點名的時候,我坐在龍椅上睡著了。

九千歲動手把我晃醒了。

他說:「臣聽聞非洲有一物,叫咖啡豆,可以提神。」

我迷迷糊糊地應了一句:「嗯。」

九千歲說:「陛下可下旨派人前往非洲貿易。」

我一下子就驚醒了。

從前鄭和下西洋規模巨大,消耗了大量財力。

九千歲現在還提派人出海,真是敗家啊。

我斟酌了一下,開口道:「這要花很多錢吧。」

九千歲說:「船隻不需要很多,此舉隻是為了沿途貿易。」

我被他說服了,批準他的提議。

戶部尚書說他高中是學地理的,現在還記得一些洋流和季風。

首輔說他地理特好,還會徒手畫世界地圖。

我將這事交給首輔辦了,美美躺贏。

15

下朝後,我趕回寢殿準備補覺。

頭還沒挨著枕頭,小太監說司禮監秉筆太監和太妃同時求見。

朕的頭好大。

我同時接見了二位。

太妃搶先說了:「陛下也算是哀家看著長大的,有些話,哀家不得不說。」

我正襟危坐,把最近做的事都想了一遍。

我好像也沒做啥昏君會做的事啊。

太妃說:「先皇與陛下一般大時,已經有了正妃與幾位妾室。陛下如今也十七了,正是封後的時候。」

我有些為難。

我少那二兩肉,封後也沒用啊。

九千歲的正史和野史裡,我那兩位妃子都不得善終。

誰進宮誰倒霉。我不能禍害好人啊。

太妃還在碎碎念。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用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其實,朕不能人道。」

太妃手上捧著的茶盞掉在了地上。

九千歲手上的奏折也掉了。

他們滿臉震驚地對視了一眼。

九千歲默不作聲,低頭撿奏折。

太妃悶聲不響,低頭撿茶葉。察覺不對後,她又把茶葉丟回地上,用手帕擦了擦手。

我道:「朕決定從宗室過繼一個孩子。」

太妃說話都結巴了:「嗯……好啊,嗯……」

我打了個哈欠,看向九千歲:「你有什麼要說的?」

後宮不能幹政,太妃默默退下了。

九千歲道:「近年民間的大戶開設了工場,僱佣人在工場裡集中紡織。」

我點頭:「那是好事。」

我懂九千歲的意思,強忍著困意,下令昭告天下,工商皆本。

因為前朝都是九千歲的人,倒也沒有頑固的大臣跳出來反對。

16

午睡時,我夢見了九千歲給我講過的事。

我S後,繼位的是我堂兄的長子和鈞。

他有些治國的能力,但無奈我給他留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江山,已經無力回天。

亡國後,他自缢殉國,也算一個好君主。

夢醒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將和鈞接入宮中教養。

他今年八歲,面見我時,小心謹慎、畢恭畢敬。

我與他寒暄幾句,讓大內總管親自領他去他的住處。

我開始琢磨選誰教他。

我所知道的,能力最出眾的人,九千歲是其中之一。

但安排太監去教導未來太子,總覺得有些奇怪。

我思來想去,還是選擇召見九千歲。

大事上,我還是很依賴他。

九千歲緩緩踱步進來,象徵性地對我行了個禮,然後開口:「首輔有教師資格證。大理寺卿的英語很好,太常寺卿的歷史很好……餘下的,還得陛下親自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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