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猜到了，顧川柏即使沒有我也不會真心愛她，十年前的顧川柏或許可以，可十年後的顧川柏不行。

「你又跟芷柔亂說些什麼？」

顧川柏一把奪過了手機，一直喊道：「芷柔，我離不開你，我知道錯了……我真的後悔了……」

說到最後，他嗚咽聲明顯。

我很平靜，平淡如水。

那頭林清妍估計很難堪，聽見她罵顧川柏王八蛋後，跺了跺高跟鞋哭著跑開了。

我跟小王仔細說了需要怎麼照顧顧川柏，接著就不顧顧川柏的呼喊，把電話掛掉了。

11

我本以為，顧川柏會徹底淡出我的生命，沒想到這次之後他更加執著了。

我的鋼琴房終於裝修完畢，顧川柏知道我下課的時間，跑來找我。

他抱著盛開的玫瑰花，人卻薄得像紙，憔悴消瘦了許多。

他站在原地，從懷裡掏出了一枚戒指。

我心一跳，他打開，裡面是璀璨奪目的梨形鑽石戒指。

顧川柏緩緩半跪下來，仰頭看著我說：「芷柔，你願意嫁給我嗎？」

看著顧川柏手中的戒指，那曾經是我夢寐以求想得到的東西，現在看到它，內心卻很平靜，我輕聲開口：

「顧川柏，你知道嗎？這不是我第一次見這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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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問你什麼時候跟我求婚，就是做最後一次的挽留，可是你說你還沒買。」

我輕笑了一下：「你現在給我，我也不要了。」

顧川柏臉色越來越白。

「我不愛你了。」

12

我和宋祈年真的在一起了。

他是個很好的人，從來不會掩飾對我的愛意，即使是工作號，也把我大大方方宣布在了朋友圈。我和他出去旅遊，拍了無數的合照。

而顧川柏再沒有來找過我，我們的通話記錄停留在了三個月前。

我聽到他的消息，比如他借酒消愁，邊吃胃藥邊喝酒，進了好幾次醫院，身體都要垮了。

他父母給我打過電話，請我和他復合，我禮貌地回絕了。

後來顧川柏被他媽強制抓去上班，最後故意搞砸了一樁很重要的生意，被他父親雷霆大怒後開除了公司副總的職務。

顧川柏家裡還是沒有放棄讓他結婚，這個時候林清妍找上門，說自己懷孕了。

顧川柏拿出證據，證明林清妍和其他人不清不楚，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林清妍被趕出了顧家，非常狼狽。

經過一系列荒唐事，他爸決定讓私生子進門。

顧川柏卻好像都不在乎了，淨身出戶。

三十歲這年，宋祈年跟我求婚了，我答應了。

我們把婚期定在了一個很喜慶的日子。

我穿上新娘服等待上臺，接到了一個電話。

聲音滄桑嘶啞得我快認不出的顧川柏說：「我現在懇求你，你還有可能回頭嗎？」

我沒有回答，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執拗地等了一分鍾後，苦笑著說：「我沒有及時給的戒指，終於有人給你了。」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艱澀開口說了最後一句：「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電話掛斷了，我發現我的心情無比平和。

曾經愛到刻骨銘心，愛到失去自我的人，已經無法引起我的情緒波動。

那年他在電影院裡低頭在我耳邊說：「我們要不要試著在一起？」

這年他祝我和我先生永結同心，幸福美滿。

宋祈年穿著新郎禮服，吻了吻我的手背，他柔聲說：「走吧，我的新娘。」

告別那段時光，我要開始我新的人生了。

【顧川柏番外】

蘇清妍被趕出顧家的時候，她眼睛裡飽含恨意地看向我。

我嗤笑，俯身和倒在地上的她說：「你就算懷的真的是我的孩子，也進不了顧家的門，他們隻要葉芷柔那樣的兒媳。」

蘇清妍眼睛紅著：「她再好還不是被你背叛了？你和我是一樣的貨色，別假裝深情了！」

蘇清妍說得對，我和她都不是什麼好人。

我從小最有反叛精神，父母叫我喜歡什麼我就偏偏唱反調。

他們嫌棄蘇清妍家裡窮，是累贅，我卻偏偏和她在一起，雖然對她的喜歡隻有三分。

直到從來沒對我動過手的母親甩了我一巴掌，她恨鐵不成鋼：「你再這樣你爸的私生子就要登堂入室了。」

我這才知道我爸不是好好先生，他的私生子僅比我小了五歲。

我是我爸明面上唯一的繼承人，可要是我不爭氣，公司家產都將是私生子的。

我桀骜不馴的頭顱第一次低了下來：

「好，我跟她分手。」

他們說不允許我為一個女人要死要活。

大家都說我和蘇清妍分手後性情大變，其實我哪裡有這麼愛她。

我一次次喝酒，喝的是失戀，更是對家庭的憎惡。

每當這時候葉芷柔就會出現在我周圍忙前忙後。

從前我跟她並不是很相熟，救了她一次後，她就像跟屁蟲一樣粘在我身邊了。

不會掩飾愛意的小丫頭呀，圍繞在我身邊，眼神裡都是含苞的愛慕。

可被我看兩眼後，就恢復了平靜內斂的樣子。

一身白裙子，清湯寡水得厲害。

我喜歡她害羞的樣子。

周圍的朋友便在我的暗暗授意下，不約而同喊她嫂子。

她臉頰通紅，好像天邊的火燒雲。

一次酒後，她以為我喝醉了，湊近問我：「他們都喊我嫂子，我喜歡你……我們能不能在一起？」

欸，其實她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她真挺可愛的。

私生子真煩，帶給我無盡的痛苦。

我邊學習著管理公司，邊渴望在女人身上抒發欲望。

我身後還是有一隻尾巴，她眼裡除了我就沒有別人了。

可小時候抱著我玩騎馬的爸爸都是別人的，在外面另外有一個家。

她真的不會離開我嗎？

因為太過拼命，我得了胃病，倒在辦公桌上疼得死去活來，天旋地轉。

是葉芷柔忙前忙後照顧我，一臉嚴肅地坐在小凳子上給我熬粥，白裙子裙擺都掉在了地上。

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要是和她在一起，應該很不錯吧。

年齡越大，看著各種人情世故，阿諛奉承，包括女人的圍繞，我都厭煩透了。

很多朋友要麼巴結我要麼漸漸失去聯系，隻有葉芷柔靠著她的執著留在了我身邊。

周末能和她一起吃頓飯，對我來說是難得的安逸。

我突然很想跟她幹幹情侶之間的事。

我和她去電影院看了場愛情電影。

我試著握住她的手，她像被觸碰了開關般低下了頭。

看著她冒紅的耳尖，在黑暗，在忽明忽暗的電影屏幕前，無人角落裡，我吻上了她柔軟的唇瓣，看她瞪大了眼睛，眼裡似乎有煙花綻開。

好傻。

我和葉芷柔在一起了，要是說其他人是酒，她就是一壺溫和的開水，我在她身邊感覺很舒適。

我把她手機電話簿裡的我改成第一位，帶著她去釣魚，看極光。

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其實真的想和她好好在一起的。

隻是後來，父母主動聯系我要我帶葉芷柔回家。

我萬般抗拒。

他們讓我和葉芷柔結婚。

「你們盡快結婚，為我們家添點人丁。」

葉芷柔低著頭，臉頰微紅，像一朵百合尖處染上了桃粉色。

而我瞬間心涼，葉芷柔就是他們最滿意的兒媳婦？

葉芷柔條件確實很好，和我們家門當戶對，結婚後也會給顧家帶來很大的幫助。

我想到我扛起我的責任，餘生都和葉芷柔相伴。

我真的有這麼愛她嗎？

我真的能做個好丈夫、好爸爸嗎？

我萌生了退意。

可我還是聽爸媽的話，去買了一枚戒指。

六克拉的梨形鑽石, 不管是形狀還是大小，都是葉芷柔會喜歡的, 我拿在手裡看了又看。

我和葉芷柔的婚姻板上釘釘，隻缺一個鑽戒，一次求婚, 她就能成為我的妻子。

但我隻想拖延。

這個時候我的初戀出現了，嬌豔如桃的蘇清妍，比十年前更加俏麗。

她冒冒失失地闖進我的辦公室，拙劣的演技預示著她的別有用心。

無所謂, 我滿心的憂愁無處宣泄。

芷柔, 會原諒我的。

她從來都不會離開我。

沉迷於溫柔鄉裡, 葉芷柔對我的照顧依舊，愧疚之餘我因為被偏愛著有恃無恐。

葉芷柔一次次打來的電話被蘇清妍弄成了靜音，她纏著我的脖子，撒嬌：「對不起嘛, 下次不敢了。」

我談我們青梅竹馬的經歷，談我的暗戀史，說顧川柏隻想和我結婚不想跟我談戀愛，而我即將嫁給他步入婚姻的殿堂。

「我我」直到葉芷柔告訴我，她昏倒住院, 而我錯過了電話，我大發雷霆。

後來我胃病復發, 蘇清妍笨手笨腳把藥撒了我一身。

我突然想起葉芷柔看著性格溫軟, 其實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很好, 我離不開她了。

我又想起每年生日她都會陪在我身邊，唱爸媽從來都沒有給我唱過的生日快樂歌。

我突然無比思念她。

我比以往十五年都要愛她, 就在此時此刻。

可葉芷柔似乎真的不會愛我了。

她身邊出現了新的人。

高中同學宋祈年，他風度翩翩, 眼裡是所有男人都看得懂的愛慕。

我在大學時就很討厭他，讓葉芷柔離他遠點。

現在我才明白這種情緒是吃醋，是嫉妒。

我怒火中燒，他怎麼敢覬覦我的女人。

十年前是, 現在還是。

葉芷柔從來都沒離開過我的，這次也會一樣。

我喊她回來，卻發現她像風箏被剪去了線，失去了對我的回應。

她不再回應我了。

我一次次挽回都石沉大海。

我才看清楚，她骨子裡的堅韌，愛我愛得轟轟烈烈, 離開也是無比決絕。

再後面，就是她和那個男人的婚禮。

當晚我喝得大醉, 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鼓起勇氣, 去了婚禮現場。

高潔美麗的葉芷柔盤著發，臉上洋溢著和我從來都沒有的幸福。

我還是想把戒指給她, 她微微一笑說：「這戒指是給你未來妻子的，祝你們兩情相悅，百年好合。」

這不對，這根本不對, 葉芷柔怎麼可能, 不要我了呢？

醒來，我眼淚不可抑制地流了滿臉。

我的屋子空蕩蕩的，她離開了，小黑被我託給朋友養了。

我終於明白, 春天早就來臨，可我永遠被留在那個冬天。在那個冬天，永失所愛。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