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你今天下班一定要記著叫上你們公司的那些同事到我家來。我好把手裡的預制菜都出手了，聽說現在外面天寒地凍，蔬菜都死光了。我也可以漸漸的出手賣錢了。」

背後傳來厚重的關門聲，我冷冷一笑。

她想拿我的同事和我的面子開刀，可我現在也不是好欺負的了！

天氣總有回暖的時候。

錢砸了，高考砸了，身體砸了是遲早的事。

終於盼到這一天了！

看你還能笑到什麼時候。

?

5

媽媽早早的換好了衣服，把各種預制菜擺在客廳。敞開大門，等我帶著她的第一批顧客回家。

我帶著身後的眾人一股腦湧進家裡，媽媽笑面如花的臉突然僵硬。

「爸媽，哥，嫂子，姑姑，姨媽……你們怎麼來了？」

媽媽和娘家人關系僵硬，她不服輸，每次回娘家都嘴上不饒人，各種炫耀自己富太太的生活。

鼻子朝上這些年得罪了不少娘家人。

她一向愛面子，每次回娘家都吹噓自己天天吃魚翅熊掌，來往各種法式餐廳。

我上前扒拉了一下正在發呆的媽媽，急切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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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不是你說買到的人就是賺到嗎？這天大的好事，我思來想去也不能讓給外人啊。」

「你快跟各位舅舅小姨們介紹介紹你平時最愛吃的，大家共同度過難關。」

媽媽臉色烏青，為了面子隻好硬撐著。

「小妹，你平時不會就吃這些垃圾食品吧？這怎麼能行？身體受得了嗎？」

「哎呦喂，你看你這臉色，這皮膚肯定是吃這些吃的，你趕緊都給扔了吃點新鮮的蔬菜。」

大姨眼睛裡閃過一絲竊喜，臉上卻很擔憂的說。

我媽烏青的臉開始發黑，冷冷的說：

「你懂什麼啊？用不了兩天有你求我的時候。」

媽媽耷拉著臉，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高傲的說。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你這怎麼賣的？看在都是自家姐妹的份上我買兩包，就當是喂給小區裡的流浪貓了。」姑媽從包裡拿錢，準備在地上挑兩包。

我媽陰森森的聲音突然傳出來：

「一包一百，兩包二百五。」

我嚇了一激靈，忍不住瞪大眼睛。

擠在屋裡的親戚們也忍不住瞳孔放大，詫異地看著仰著下巴鼻子朝天的女人：

「我看你才是二百五，你求著我吃，我還不吃呢！這次來你家看你真的給足了你面子，我熱臉貼個冷屁股，我還不樂意買了呢。」

「要不是看在月月的面子上我才不會大老遠的跑過來受這氣。」

我媽氣的從沙發上跳下來衝到他們中間，像瘋子一樣大吼道：

「你們懂什麼呀？馬上天地間都會被凍成冰窖，到時候你們成天啃饅頭。可別提多羨慕我了。」

「極寒末世來了，我就是第一個發家致富的女人。」

我強忍住笑容，硬生生把自己的頭埋在頸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媽媽真的比我想象中的更瘋癲。

屋子裡的人像看傻子一樣盯著媽媽，姥姥忍不嘆了口氣：

「美方啊。做人有時候不能太為了爭那口氣。要是家裡實在困難，吃不上飯了。咱們湊一湊也還是有的，總不能天天吃這些，虧待孩子吧。」

「你真是跟那些小孩兒一樣，上網上多了什麼都在網上學。剛剛過來的時候還天晴了呢。哪裡能看得出來極寒末世？」

富婆姥姥本想上前抓媽媽的手卻被媽媽一把推到地上，雙眼猩紅的怒吼道：

「你們就是看不得我好，你們所有阻攔我的人都是因為嫉妒我。」

「我才不要你們可憐呢，我靠，自己的本事照樣能過得很好。」

「預制菜怎麼了？又健康又方便，以後你們想吃還買不到了呢。」

「不要處在我家裡，汙染了我家的空氣，你們都給我滾！」

人群漸漸散去，空氣中似乎還遺留著各位親戚鄙夷的眼神和謾罵聲。

看著媽媽受挫的躺在沙發上，表情受傷又痛苦，我心裡暗暗爽了起來。

這還隻是第一步呢。

好戲還在後面。

6

人剛走，天就突然放晴了。

陽光透過窗戶刺到臉上，讓人猛的睜不開眼。

我媽臉色蒼白的站在原地，嘴裡嘀咕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極寒末世就是這兩天了，怎麼可能天晴呢？」

「月月，你現在立馬到公司去問你們的老板，他一定知道內部消息！」

經過親戚們的刺激，加上天剛放晴，我媽也有些急了。

心裡閃過一萬句髒話，我要是問出這話，明天保準會丟工作。

「媽？要不你現在抓緊出手？感覺情況不妙啊……」

啪！

臉頰瞬間傳來一股刺痛，我媽甩了甩抽我的手，瞪著我說：

「你懂什麼？隻有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到大獵物。」

我沒吭聲，輕輕揉了揉陣痛的臉頰，嘴角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笑意。

她一向喜歡跟我唱反調，有了我這一擊，她必定會輸的更慘！

不過短短一日，媽媽囤了兩車庫預制菜預防及寒末世的事已經傳遍了。

真是不枉費我天天貓在小區樓下煽風點火！

一切都蓄勢待發，隻剩下最後一根導火索。

?本來還有些慌張的媽媽看著手機上親戚鄰居發來的咨詢信息，一瞬間樂開了花兒。

連弟弟哭嚎肚子疼都沒時間搭理。

她狂笑幾聲，露出花白的牙齦，驕傲的對著我甩甩手機：

「看到沒？我要是聽你的，早點出手。保準虧大發！」

「等我賺到錢了，第一件事就給你弟弟送出國。」

我裝作木訥地點點頭。

「哦，是嗎。」

「我咋聽說你屯了兩車庫的預制菜呢？真是罕見，啥時候帶我們見見世面？」

「哎呦喂，看來你可真是發達了，有那闲錢。前陣子咋還不願意借錢給咱老兩口兒呢？」

「我以前就在預制菜工廠工作，聽說你屯的那一包才 58 塊錢的，那能吃的下口。」

「咋聽說你兒子還休學了呢？說什麼在等極寒末世大賺一筆。哎呦，你這個富人就不要作怪啦。」

「 你自己多出來走走。現在外面熱的不得了，那還是什麼極寒末世。」

「差點就輕信了你的話，你這是傳謠言！你這會被抓起來的！」

　 ......

我媽本來紅潤的臉瞬間變得蒼白，不停的滑動著手機上的信息，和想象中爭先恐後的訂單場景大相徑庭。

「媽，看來大家都和我一樣沒見識。」

我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

女人點點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天氣預報，自信的說：

「明天要下降 10 度，保準就是明天了。這群八婆，我看到時候她們怎麼求我？」

「不行，貨還是不夠多。」

說完拿起房產證就急匆匆的出門了。

我的心忍不住酸澀腫脹起來，上輩子我居然就是慘死在這樣一個愚昧無知的女人手裡！

我恨！

所以我絕不會心軟！

?

7

第二天，迎來了媽媽期盼已久的「末世」。

天空漆黑一片，不時有狂風咆哮，似乎有什麼大怪物呼之欲出！

就連學校都通知停課一天。

我媽點清抵押房產證貸款買的幾卡車預制菜，笑開了花。

半路開香檳，弟弟一連熱了十包預制菜慶祝起來。

「月月，你馬上帶著這些貨去家家戶戶賣！你再開車去一趟外婆家，去看看她們啃白饅頭咽開水的伙食！」

我媽激動的語無倫次，眼睛裡閃爍著白光。

他前腳招呼弟弟躲在家裡別出門，後腳就差遣我出門去辦事。

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我想都不想就同意了，隨便找了幾包看起來最劣質的預制菜就出了門。

我怎麼能放過讓這個火燒的更旺一點的機會呢！

「阿姨，不買點嗎？我媽說末世來臨，你不買就會死的！」

「叔叔，你也不買嗎？我媽說到時候你們都得跪在地上求她。」

「小朋友你捂著鼻子幹什麼啊？我媽說你們這些小孩從來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準是你爸媽不愛你！」

我硬著頭皮裝瘋賣傻，看著框裡滿當當的預制菜，笑開了花。

我媽卻氣的直跺腳：

「你真笨，一包都賣不出去。還是得老娘來，早知道你這麼笨，當初就該給你掐死！」

我掩蓋住眼睛深處的悲傷，洋裝賭氣，把自己關進了臥室裡。

好戲開始了！

媽媽在小區裡支臺子，掛橫幅，擺起了大喇叭：

「末世來臨末世來臨，好吃美味的預制菜大甩賣嘍！」

「一千塊錢一包嘍，一千塊錢一包嘍！」

她摟著胳膊，揚起下巴像一隻驕傲的花公雞。

可是漆黑的天漸漸變亮，一包都沒賣出去，圍觀的人倒是越來越多。

「傻缺，我看你才想死呢。」

「送給狗狗都不吃，還一千塊錢，當全天下人都是傻子？」

「我今天哪裡都不去，我就看看你憑啥覺得我會求你！」

我媽見此場景有些手足無措，紅著臉說：

「都是鄰居，我直接跟你們說點機密吧！馬上全球都變得天寒地凍，沒有任何糧食，大家可得趁早囤點貨啊。」

「看著這麼多年的份上，我收你們一百塊一包吧？」

與她想象中的大家驚訝害怕的反應不同，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樣看她。

甚至還有年輕人錄視頻發到了網上：

「罕見，有瘋婆娘異想天開傳謠言，真是想錢想瘋了！」

不一會兒就衝上了熱搜，一時間網絡上謾罵聲不斷。有罵她黑心，有罵她傻缺，還有人抨擊起這些不合格的預制菜。

直到太陽衝破陰雲，照亮了整個小區的時候，大肆宣揚末世來臨的女人才終於嚇得臉色烏青。

她拉住散去的人群：

「清倉價，清倉價，10 塊錢一包。」

「買回去嘗嘗吧。我兒子一天都吃 56 包呢。」

「大人省心，小孩子愛吃，兩全其美不是。」

「而且末世說來就來，今天不來，沒準兒明天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