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大娘是個殺豬婆
- 3588字
- 2025-03-27 15:07:11
「是不是在外面混的不行,待不下去了?」
「來問妻主要錢來了嗎?」
「你在外面的小妾咋樣了呀?按理說該來給蔣大嫂敬一杯妾室茶的。」
他臉一陣紅一陣白的說他好著呢!
如今是縣尉大人身邊的幕僚,深得大人的看重。
後來他又拿出父親的威嚴,再次提出讓我放棄進京做伴讀這件事。
原來縣尉大人家的千金,是這次考試的第二名。
她不甘心,在家裡又哭又鬧。
我這秀才爹一看,便知道自己飛黃騰達的機會來了。
「你若不讓出名額,我便去衙門告你不孝!」
他拿孝道來壓我。
我冷冷看著他,他生而不養,如今又要我孝?
何其可笑。
「你個老狗去衙門告是吧!老娘先去衙門告你一個私奔出牆罪!」大娘上前將他一把推倒在地上。
秀才爹跌坐在地上,有些發懵。
他沒想到蔣氏會對他疾言厲色還對他動手,遙記得以前他怎麼過分她都是能忍氣吞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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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她對外人兇悍的像一隻母大蟲,可隻要自己給她個笑模樣,她能把所有的銀子拿出來給他。
如今這是怎麼了?
秀才爹有些摸不清頭腦,莫不是還記恨他當初一走了之?
我看著他那副天塌下來的震驚模樣,不由得覺得好笑。
他不會覺得隻要他回來,我大娘就會不計前嫌,而我還和小時候那樣撲進他的懷裡,依戀的在他身邊爹爹長爹爹短的吧。
他哪來的自信。
很快他也明白了,這裡的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和大娘都不是他能擺布的。
他卻不急,就賴在我們家裡,逢人就說以前我小時候他悉心教我念書寫字,否則我沒有今天之成就。
他還要幫著我大娘賣肉,眼看著我家又要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笑點。
再加上夜裡還鑽我大娘的屋,人到中年了還想施美男計。
我大娘多年來從來不生病的,竟給生生膈應出了病來。
我氣的把他往大門外拖,我大娘叫住了我,她怕我真背上不孝的名聲,毀了我做伴讀的前途。
「說吧,你到底還想幹什麼?」畢竟做了許多年夫妻,我大娘心裡明白他這次來肯定還有別的目的。
他立即坐直了,眼裡閃過一絲精光:「你我和離,從此我不再多管閨女的闲事。」
他背著贅婿的身份,被人嘲笑了多少年,想往上爬都難。
大娘躺在榻上,摔碎了葯碗:「和離沒門,給你休書!」
「你想的美,絕無可能!」他一拍桌子。
要是傳出去他一個大男人被休了,他下半輩子都要被嘲笑聲淹死了。
「看誰能耗得過誰!有我這樣的爹在,你以為她當伴讀能當順了?
惹急了我就去京城,讓整個京城的達官貴人都
知道她有個贅婿爹!」
他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我大娘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撅過去。
最後緊閉了閉雙眼:「成,那就和離吧。
秀才爹臉上得意揚揚。
大娘讓我拿來紙筆,我多拿了一份:「順便寫一份斷絕關系的文書,從此我與你們再無幹系。」
「你!」秀才爹咬咬牙,思考了一瞬,冷笑一聲:「好,好!那就遂了你的願!」
拿著和離書和斷絕關系文書,他得意揚揚,說那爹就回去了,你娘和你弟弟離不了我。
他走的時候倒是拉著我的手,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愧疚。
「閨女啊,你別怪爹娘,你娘本也想回來看看你,可是她不敢,怕你怪她....」
「哎!都是命!你把爹娘都忘了吧,以後和你大娘好好過日子。」
9
卻不料渣爹走的第二日,山長著急忙慌的從書院趕到了我家。
他阻止了我收拾行囊的動作,一臉愁苦:「不用去了,你的伴讀資格被取消了。」
「縣裡來信兒說你雖然才學成績不俗,但在言行舉止上沒有閨秀之姿。」
「這進京伴讀的資格給了第二名的縣尉千金。」
我握緊了手上的包袱,大娘聽到消息,直接嘔出了一口血,直挺挺昏死了過去。
我也顧不得伴讀不伴讀的事了,瘋了似的跑去找城西城隍廟裡的那個瞎子郎中。
這瞎眼的郎中,傳說是以前宮裡的御醫,得罪了權貴被弄瞎趕出宮,他四處雲遊,最後留在了我們鎮上。
瞎子老頭給我大娘把了脈,說這是這幾天連著怒火上湧,這次更是氣急攻心。
不過她身子骨硬,吃幾服藥好生養著便無礙了。
我衣不解帶的守在大娘的床前,看著她鬢角不知何時竟生了許多白發,心裡一酸,眼淚吧嗒吧嗒掉。
這些日子我也把這件事給想明白了,渣爹估計一早就知道我的名額會被搶,他故意來鬧一遭,最終目的就是為了擺脫贅婿的身份。
外人欺壓他的女兒,他則趁火打劫,這天底下有這樣血親?
對這樣的爹娘本來就不該有一絲念想的啊,我眼底凝結成了冰。
他們毀了我的登雲梯,我偏不服輸。
大娘好了之後,我跟她說,我想跟著瞎老頭學醫。
她看著我:「那咱就學醫!你腦袋瓜聰明,書讀的那麼好,學醫一定也不差!」
她帶著我去瞎老頭那裡拜師,扛了半扇豬當拜師禮。
瞎老頭擺擺手:「我老頭子半截身子快入土了,本也想給自己找個衣缽,這孩子聰明伶俐還識字,能看懂醫書,是我撿到了寶。」
他不肯收禮,大娘卻說恩情不能不報,每天做飯都多做一份,讓我帶給師父。
我每天一大早拎著食盒,步履輕盈的去師父家學醫,路上遇到鄰裡街坊。
他們初時看我的目光裡都帶著同情和惋惜。
我笑著喊人,對資格被人取代的事,毫無陰霾。
漸漸的,他們也開始笑著問我:「每到下雨天這老腰就疼,聽說閨女你會行針了,給大叔扎個?」
「我家那不省心的小子昨晚嚇著了,給叫了魂也沒好,能治嗎?」
「閨女哎你快去我家看看,你石頭哥在山上摔了,腿是不是斷了,咋不敢走路了!」王三娘拉著我往她家跑。
我是菜市場長大的閨女,我學了手藝,便從一些簡單的病灶開始,試著給菜市場的人治病。
拿不準主意的就問師父,夜裡則是耕讀醫書。
大半年的時間過去,漸漸的我從醫書裡,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樂趣。
就在這時,林公子又從外面得了一個天大的消息。
「公主選伴讀的那件事,是個騙局!」
他面色蒼白,劫後餘生般的看著我。
原是京城有位手眼通天的人物,竟借著給公主選伴讀的幌子,從各地挑選貌美有才學但家世不顯的女子,供自己玩樂。
此人竟還是當今惜貴妃的親弟弟,他荒誕紈绔,尤愛那弱質芊芊才情過人的揚州瘦馬。
所以選上的人說是送去京城,其實在半路上拐去了揚州。
這些年紀不大的姑娘,被送去揚州接受恐怖的培訓,一旦誰不聽話,將受到非人的磋磨。
其中有位小姐懂點拳腳,費勁千辛萬苦終於逃了出來,才把這事給捅了出來。
她家人對這個女兒很珍視,一氣之下便冒死進京告了御狀。
如今罪魁禍首已然伏法,可那些受苦的姑娘們,經此一事,好好的名節也就汙了。
活著的也正在被放歸家的路上,可死了的呢?
聞言,我愣在了當場。
當時進縣衙考試的情景也慢慢的浮現起來,怪不得要看相貌,還有檢查身體那些惡心的舉動。
再細想,若真是皇家選伴讀,京城那麼多貴族千金,哪裡輪得著我們?
當時也是書讀了那麼多年,心有不甘,妄想真有登雲梯了,卻不料前面竟是深淵陷阱。
我深深的呼吸,不知覺中已經冷汗瀝瀝。
我大娘嚇得蒼白了臉,噔噔噔往後退了好幾步,跌坐在地上。
好半晌反應過來,她起身去拿紙錢飛跑去路邊,連連磕頭拜謝各路神仙老爺保佑。
10
鄰裡街坊再次湊在我家裡,個個劫後餘生一般拍著胸脯。
「真是陰差陽錯啊,誰能料到,你這孩子是個有大福氣的!」糖人張老頭長長的嘆了口氣。
「哎!啥福氣不福氣的,隻求咱們這日子能安穩的。」我大娘嘆了口氣。
世道不穩,年前朝廷和蠻夷的仗剛打完,年初有幾個藩王又反了。
如今哪哪都不安全,大娘囑咐我去師父家的路上,也一定小心些。
沒想到還碰上了無賴。
「喂,聽說你走了狗屎運,成醫女了?小爺我腚上生了個膿瘡,你給治治?」
我認出了他們,就是當年搶我面條湯的那幾個乞丐。
他們也長大了,由小乞丐變成了無賴。
「惹著你們了?找我茬。」
我邊說著手悄悄伸進藥匣子,準備從裡面抽出幾根針來給他們治治毛病。
「我呸!你當然惹了我們,咱們有大仇!」
聽他們幾個憤恨的七嘴八舌的罵著,終於聽明白了。
原是當年他們從面攤兒前趕走我之後,他們之後喝到的卻不是幹淨的面湯,而是裡面好幾塊臭烘烘的布。
他們懷疑是我在面攤兒主面前使得壞……
我狠狠的呸了一口:「我那時候才五歲就知道,要等人家收攤了才能去要飯,要完了飯,還知道把桶給洗幹淨了,你們也這麼幹的嗎?」
他們面面相覷,半晌冷哼一聲:「什麼玩意兒,做乞丐的哪裡有那麼多講究!」
說著一個人扯我頭發,我手裡的銀針也又穩又準的刺進了他的虎口。
「嗷」的一聲,這人松開了手。
「你………..你竟然有兇器!」他們畏縮著後退幾步,嘴裡叫囂:「跟你那母大蟲的娘一樣兇!」
僵持不下的時候,張石頭衝了出來。
「妹妹,以後你去哪,我都送你。」他揮了揮黑黝黝的拳頭,幾個無賴罵罵咧咧的溜了。
他自從小時候在我家吃過大娘做的飯,雖然不再犯傻喚我大娘叫娘了,但一直喚我妹妹。
他一天到晚傻呵呵樂,我也是鄰裡鄉親看著長大的瘋丫頭。
所以大伙兒看我倆天天一塊走,竟也理所應當不會多想。
無賴不算可怕,鎮上傳來消息才可怕,說是成王敗北,潰逃路上正經過我們這邊。
我們這裡天高皇帝遠的,兵馬不足,萬一成王起了心思進城,那可就麻煩了。
很快整個鎮上的人都知曉了,日子不復寧靜。
有些家底的人,未雨綢繆連夜打包細軟帶著妻兒出城去了。
就連張鐵匠也帶著石頭和王三娘準備逃難。
「蔣大嫂,你們也走吧,不能再待了。」王三娘好言相勸。
「是啊,妹妹,咱們趕緊跑吧!」張石頭也來拉我。
大娘惴惴不安,但還是咬牙:「我們哪都不去,就在這守著!大不了..….」
她想說她大不了一死,也不願離開故土,但想起我,又卡了殼。
「我也不走,陪著您。」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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