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宇文慕小心翼翼地護住我的肚子，嘴角的笑意壓不住。

但還是故作高冷道：

「看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這點小事，本王動動手指就能做到。」

我歡快地拍他馬屁，抱著他胡亂親。

宇文慕滿臉通紅，很快反客為主。

就在這時，我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宇文慕：「我讓廚房給你做點夜宵？」

我們離得極近，呼吸都纏繞在一起。

我見他眸光潋滟，嘴唇殷紅，脖子上好幾處都是我留下的痕跡。

忍不住舔了舔嘴角說：

「妾孕期胃口不好，隻想吃一樣東西。」

他：「吃什麼？」

我：「你的豆腐。」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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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去流浪了，偶爾寄回一些信件和土特產。

我的日子過得挺滋潤。

直到宇文慕帶我去參加太後壽宴。

彼時我已經有五個月身孕。

開始心情煩悶，他便陪我散心。

誰知竟然遇上了蕭策。

他是慶安王府的世子爺。

一雙風流桃花眼，折扇輕搖。

錦衣玉帶，說不出的浪蕩輕佻。

他看著宇文慕：「你這香囊，有些眼熟。」

「可巧，我也有一個。」

他從袖中拿出同款。

同樣歪歪扭扭的針腳。

同樣落款一個「玉」字。

甚至連上面勾線的錯處都一樣。

宇文慕狐疑看我。

我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這香囊是我從市面上批發的。

商家主打的就是一招小白手法。

包心上人看不出來。

當初我為了博宇文慕芳心。

騙他說這是我親手縫的，熬了十幾個通宵。

還把手上扎的都是針眼。

可把他給心疼壞了。

如今兩個一模一樣的香囊擺在面前。

宇文慕的臉有些陰沉。

我忙上前：「爺，你聽妾解釋。」

「不用解釋，本王信你。」

宇文慕上前把自己的收好，另一個砸到蕭策身上。

冷聲道：「收起你那挑撥離間的拙劣伎倆。」

「你這種人本王見多了！」

他拉著我轉身想走。

蕭策卻不依不饒，追上來：

「那她是不是還對你說過，」

「你和天上星星的區別就在於，」

「星星在天上，而你在她心裡？」

宇文慕的臉一下子完全沉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在腦海中飛快地過了一遍。

然後確定道：「爺，這話妾絕對沒對你說過！」

蕭策驚訝地捂住嘴：

「啊？那就是隻對我說過了？」

「小玉玉，你心裡果然有我！」

他當眾衝我拋了個媚眼。

宇文慕臉色鐵青，問我：「他是誰？」

蕭策是皇親國戚，宇文慕自然認得他，他現在是問我和蕭策的關系。

我張了張嘴。

蕭策搶先開口：「是她釣得上一個金龜婿唄！」

「你收到的禮物和甜言蜜語，小爺這全都有一份！」

宇文慕面沉如水，一字一頓問我：「他說的可是真的？」

我還沒想好怎麼回答。

蕭策又插進來：「自然是真的。」

「小爺當時要沒去江南，怕就輪不上你嘍！」

這話著實欠揍。

宇文慕陰森得不行，蕭策卻是一臉得意：

「今日是太後壽宴，王爺可不興打人哦！」

宇文慕冷冷地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我氣得直跺腳：

「蕭策你究竟想幹什麼！」

他矯揉造作地捂住胸口：

「小玉玉你如今是人生圓滿，不知我獨身一人，好生孤苦啊！」

「所以很明顯，我見不得你幸福而已。」

他一臉理直氣壯。

我被他氣得呼吸不暢。

世人皆說蕭世子最為磊落不羈。

可我今日才發現。

他竟然這般無恥！

11

我和蕭策的確有段往事。

彼時，沈家剛倒臺。

年輕女眷都被送去拍賣。

無人贖買就會被送往軍妓營地。

我用攢了十多年的錢為自己贖了身。

但即使沒淪為妓子。

空有美貌而毫無依仗的女子也是難以自保的。

更何況我還是奴籍。

隨便被哪個權貴搶走，一夜過後。

不從也得從了。

與其被人強迫，我選擇主動出擊。

盡可能為自己找個好點的依靠。

我最先看中的就是蕭策。

他為人風流，好勾搭。

最重要的是他雖妻妾成群，但後宅和睦。

姐姐妹妹都穿得珠光寶氣。

我覺得挺好。

但很不湊巧。

我才送了他一個香囊。

他就被皇帝派去了江南，一走好幾個月。

我隻好換人，從頭開始。

我惡狠狠地瞪了蕭策一眼，提起裙擺去追宇文慕。

他身高腿長，我追不上，隻能：

「哎呀，妾的腳崴了，好痛！」

宇文慕一頓，還是折回身來。

我淚眼盈盈看著他，他不說話。

冷著臉把我抱上馬車後，就坐在旁邊開始散發寒氣。

「爺，妾好冷。」

他不理我。

「爺，妾好難受。」

他還是不理我。

「爺，妾的頭好暈。」

宇文慕捏住我的下巴，冷聲道：

「沈玉兒，你真以為本王不敢殺你是不是？」

我抱住他的手痛哭流涕：

「爺，他隻是妾的過客，妾心裡隻有您一人！」

「他貌醜粗魯，不學無術，不及您萬分之一。」

「自從遇見您之後，妾再也看不上其他人了，您就是妾的全部！」

我想往他懷裡鑽，他卻推開我。

冷聲道：「你真虛偽。」

……

12

我又一次失寵了。

但我覺得問題不大，畢竟我都懷了他的孩子。

我躺在院子裡曬太陽。

小桃和我說，蕭策前幾天被人蒙頭打了一頓。

鼻青臉腫，都不敢出門了。

我笑，活該，誰讓他嘴欠。

我以為宇文慕很快就能哄好。

但我錯了，他真的生氣了。

好幾天不來我房中後，他從外面帶回來了個美人。

寵上了天。

我偷偷去看過。

杏眼桃腮，細腰一握，是個勾魂攝魄的模樣。

小桃很憤怒，要去找宇文慕討說法。

被我拉住了。

為人妾室，以色侍人，終究會有這麼一天。

小桃年紀小，總覺得感情中不能有第三人。

可我不是小姑娘了。

我不能因為他對我幾分好就高估了自己的位置。

我吐出心中一口鬱氣，捏了捏小桃的臉：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我現在就啥也不想，好好養胎。」

「等生下孩子，咱們母憑子貴！」

小桃氣得漲紅了臉：

「姨娘你放心，我絕對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心中無男人，幹事自然神。

不用哄宇文慕之後，我有了更多時間。

安心養胎，吃好喝好。

闲暇時寫寫話本。

市場反響還不錯。

我以為會順順利利地等到待產。

誰知道我有七個月身孕時，宇文慕重新來了我的房中。

他說我如今身形浮腫，面容凋零。

實在是有礙攝政王府的顏面。

叨叨一堆，總之就是一句話。

他要把我送到京郊的莊子上去，給他的靈靈姑娘騰位置。

我看著他冷漠的面容，開始是傷心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對他有了一點真心。

他愛上別的女子，我心裡泛酸。

但等宇文慕告訴我分手費的數目時。

我震驚了。

這麼多錢？

夠我在京城買十座宅子，養二十個男寵了！

真心收回。

剛才的悲傷瞬間煙消雲散。

我卑微搓手：「妾馬上走，馬上走。」

宇文慕看著我，面容陰沉：「怎麼，本王不要你了，你很開心？」

「怎麼會！」

我一掐大腿，強擠出幾滴淚。

「妾以後不能在爺身旁伺候了，爺可要照顧好自己呀！」

「嗚嗚嗚，妾真舍不得爺！」

我大腿掐得狠了，淚流滿面。

宇文慕眉頭緊皺，似乎想要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

他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13

一下午的時間，大家都知道攝政王不要我了。

於是，照顧我的王太醫沒有了，廚房也不給我做吃的了。

小桃正在罵罵咧咧地收拾行李。

到了晚上，我餓了，我隻好自己去熬雞湯。

雞湯好香啊。

枸杞，蔥花，姜片，紅棗在淡金色的湯上漂著。

色香味俱全。

我被香哭了，想到以後有顏有錢的年輕寡婦生活。

我哭得更大聲了。

這不就是我從小夢想中的生活嗎？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實現了。

我太幸福了。

我幸福地喝完一鍋雞湯，滿足地倒頭就睡。

行李已經收拾好，明天啟程美好新生活。

睡到半夜，我被人搖醒了。

是小桃。

她說：「攝政王正向這邊走來。」

我睡得有點蒙，呆滯地看著她咬牙切齒地活動手腕，扭扭脖子。

小桃為什麼這麼生氣？

我的大腦緩慢轉動。

糟了！小桃隻知道宇文慕要把我趕走，我忘告訴她宇文慕給錢的事了！

我猛地坐起。

叫道：「且慢！」

但為時已晚，小桃已經站在門後，陰陰一笑。

門開了，進來一個人。

小桃不管不顧，上去砰砰兩拳。

凌風的臉腫成豬頭。

還好還好。

我放下心，又躺了回去。

宇文慕進來，揮手讓小桃和凌風退下。

我隨便裹了件衣服坐床上。

他站在我跟前，居高臨下，冷聲問我：

「聽說你今天親自熬了一鍋雞湯？」

我以為自己太高興被他發現。

正想辯解。

誰知他耳廓染上一層緋紅，聲音有些別扭：

「你怎麼知道本王愛喝雞湯？」

我：「？」

見我不說話，他以為我默認了。

他在我床邊坐下，臉上紅意更甚：

「本王從未告訴別人愛喝雞湯，你竟觀察得這樣仔細。」

「聽廚房的人說，你邊熬邊哭，沒想到你竟對本王愛得這樣深沉。」

我：「？」

見他越說越偏，我忍不住插嘴：

「爺，那個雞湯是妾熬給自己喝的。」

「妾已經喝……」

他捂住我的嘴，目光盛滿柔情：

「你一定是舍不得本王，在痛苦的思念中掙扎著喝完了雞湯。」

我：「……」

「咚咚咚！」

外面傳來了敲窗戶的聲音，凌風露出一張豬頭臉。

對我怒目而視：「爺，千萬別被妖女迷惑！」

我：「？」

我什麼都沒說好吧！

好在小桃又給了他一巴掌，把他拖走了。

宇文慕握住我的手，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認真道：

「成王意圖謀反，靈靈是他安排的細作。」

「本王為了迷惑他才假意親近靈靈的。」

「將你送去別院的莊子也是怕此事波及你。」

「但今日見你如此難過，本王後悔了。」

「本王不該打著為你好的旗號，自以為是地欺騙你。」

「本王簡直不配為人夫君, 不配為人父親！」

我：「……」

倒也不必如此。

把事情解釋清楚, 宇文慕小心翼翼地問我：

「你, 還願意要本王嗎？」

他說著聲音發顫, 竟帶了一絲隱忍的哭腔。

像是怕我真的不要他了一般。

高高在上的攝政王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

我愣住了, 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你不會真打算不要本王了吧？」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你都有本王的孩子了, 這輩子你別想離開本王！」

「你敢喜歡別人, 本王就打斷他的腿！」

他耍無賴的模樣有些好笑, 我還是沒說話。

「你生氣了？」

宇文慕試探著看我的神色，解釋道：

「本王又錯了，本王不該威脅你。」

「本王把錢都給你, 求你原諒本王。」

我看著他俊秀的眉眼, 可恥地又一次心動了。

他還在喋喋不休，拉住我的手：「沈玉兒～」

我慢吞吞地湊過去，吻上他的唇。

良久，才松開他：「爺, 注意安全。」

「妾等著你來接我。」

他呆愣愣地摸了摸自己殷紅的嘴角，紅著臉：「哦。」

14

第二天, 在攝政王府門口上演了一出哭哭啼啼被拋棄的好戲後。

我按時登上了去莊子的馬車。

路上，小桃問我：「王爺會不會很危險啊？」

我掀開車簾看匆匆而逝的風景。

自古王權之爭就沒有不危險的, 但身在局中, 身不由己。

我反正也幫不上什麼忙，徒增煩惱無益。

不如照顧好自己, 不給他拖後腿。

京城腥風血雨，一系列宮廷大戲輪番上演。

莊子上卻整日都是陽光明媚。

宇文慕給我安排的世外名醫有事沒來，派了自己的孫子過來。

小李大夫生得眉清目秀，笑起來眼睛彎彎像月牙。

不小心碰到他的手還會害羞到結巴。

但他醫術很好，在他的安排下, 我日常遛彎、吃飯、睡覺, 倒也沒有太大的孕中反應。

小桃除了好吃懶做外, 偶爾也樂於助人。

小李大夫背著一簍藥草正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休息。

小桃斜著眼睛掃了下他玉白的脖頸後，伸手往自己鬢邊插了朵花, 磨磨蹭蹭地湊過去, 嬌聲道：「呦，郎君，一個人啊？」

小李大夫似是不常與女子說話，他臉紅到耳根。

拘謹地站起身行禮, 結巴道：「桃，桃子姑娘。」

小桃很開心, 她羞澀地笑了笑。

小廝一臉驚恐。

「他那」「哈哈哈哈哈哈, 郎君來追我啊！」

小李大夫：「……」

九月初三, 我順利生下一對龍鳳胎。

小桃整日圍著小李大夫照顧孩子, 我插不上手，隻好作罷。

宇文慕還是沒來接我。

聽說成王已經被伏誅, 各方勢力正在進行大洗牌。

我安心地等待, 看樹葉染上黃，看白雪鋪滿山。

直到某天，我正在午睡。

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冬日陽光溫暖，日影浮沉。

那人踏過一地殘雪, 黑色的鬥篷上仍帶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站在門口，散開眉宇間的戾氣和冷意。

那雙手向我緩緩伸出。

他說：「沈玉兒，本王來接你回家。」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