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承認，當年處理事情的方法不夠成熟。

太過堅決不留餘地，該解釋的話也沒有說清楚。

在感情裡碰到不太好解決的問題，大部分人會選擇解決問題，而我會選擇解決這段感情。

當年喜歡方時序是真的喜歡，但就像我和樂詩說的，我從來不後悔自己做過的決定。

一年的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方時序不成熟的性情，未來的變數誰也說不準。

方時序今天不顧自己對喬玥英雄救美，說不定哪天就會冒出來個以身相許的。

我不反對見義勇為，可前提是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他拯救他人的條件是要我一再再退步，為他提心吊膽。

還有方時序的母親對我的態度，讓我看不清楚我們兩個的未來。

別說愛可抵萬難，這都是哄小孩的。

得不到父母支持的愛情，不可能走得長久。

解決方式或許有些欠妥，但能夠最大程度地避免未來的麻煩。

難過也是真的難過，但學業和工作繁忙也是真的。

何況七年，當初再濃烈的感情也記不得了。

「沈醫生，外面有人找。」同事說著當地語言，我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越往外走，手心全是汗，心中想的那個名字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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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吧。

越是接近，記憶裡模糊的身影越是清晰。

男人早已褪去了青澀，連日的奔波勞累顯得有些狼狽，連衣服都皺皺巴巴的，整個人蜷縮著蹲在路邊。

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書儀。」

原本打好的腹稿，比如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麼樣？早就不知道丟哪去了。

莫名冒出來的火氣，「你瘋了？你跑到這裡來幹嘛？」

方時序貪婪地看著眼前的人，被女孩瞪了一眼也不在意，「婚禮雙方長輩的決定，喬玥早就和喜歡的人私奔了。」

又低頭害羞地說，「我……我也來找喜歡的人私奔了。」

「你護照呢？現在就買票回去。」我冷著聲音，轉身就走。

「我不走！當年你說，你不會在原地等我，我努力了這些年終於追了上來，你不能又騙我。」

我走一步他跟一步，高中時惹我生氣了也是這個德行，還敢說自己有長進。

「為了跟你私奔，我都被家裡趕出來了。」

「護照也丟了，錢也沒來得及拿。」其實護照是被自己偷偷丟了，不放心又撿回來撕了個粉碎。

「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你不能不管我。」方時序從那個手語裡察覺到些許愛意，大著膽子一步步試探著。

心裡又有些甜滋滋的，要是真對自己沒意思了，她早就跑了，哪裡還會留在這裡聽自己說話。

死皮賴臉，胡攪蠻纏，自說自話。

「誰求你和我私奔了？！」我氣得話都有些說不清楚。

沒時間拿錢，有時間翻出高中時候穿的衣服在我面前裝可憐，回憶往昔是吧？！

「你一個跨國總裁沒錢？往前走幾步就是你們家的產業。他們會很願意收留你的。」

方時序眼前一亮，抓到了重點：「書儀，你怎麼知道那是方家的產業，這些年你不會……」

我惱羞成怒：「誰關注你們家的事了？你們家集團那麼大的字，眉毛下面生兩蛋，管盯不會看。」

「哦～」

兩個亞洲長相的人在非洲並不常見，兩人又一直在拉扯，全世界不管是哪裡的人都愛看熱鬧。

圍觀的人多了起來，我快速拉著方時序的手就走。

他走在後面傻笑。

我的天爺，他到底在笑什麼。

方時序偷偷摸摸想把手改成十指相握，被掐了才罷手。

16

沒辦法，臨時請了幾個小時的假，把方時序帶回自己的住處。

方時序一進去就東張西望。

「你看什麼呢？」

「沒什麼。」他看有沒有其他野男人生活的痕跡，看自己是來做正宮還是做小三的。

「我工作很忙，你好好在這裡待著，有什麼事等我下班再說。」

方時序幸福地點點頭。

……沒救了，死戀愛腦。

同事打趣道：「沈醫生今天心情很好啊？一直笑著。」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理智告訴自己不應該沉溺於過去的感情，而感性又不得不羞恥地承認，當方時序真的站在這片非洲大陸上，澄清自己和喬玥的關系時，自己心裡的小小欣喜。

打開家門，不同於往日的漆黑一片。

方時序站在廚房，暖色的燈光顯得他格外溫馨。

「我下午去了趟華人超市，這菜是最後一把了，還好買到了。」

「快點洗手吃飯啊。」

自然地仿佛他是這間屋子的男主人。

方時序給我夾了菜，狀似不經意間：「下午還有點時間，我就把房子打掃了一遍，抽屜裡怎麼有張我的照片啊？」

他無辜地眨了眨眼：「好像不是我帶來的哎。」

言下之意，你怎麼偷偷藏我的照片啊？

我慢吞吞咽下口裡的菜，抬起頭，不甘示弱直勾勾地回望方時序：「照片是我藏的。」

方時序喉嚨上下滾動，曖昧氛圍湧動。

我恍然未覺般，一口口吃飯：「還挺好吃的。」

嘴硬別扭也好，一下午的時間足夠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我對方時序餘情未了。

現在的我有一定的經濟來源，事業也算有成，不錯的社會地位。

就算在男女感情裡輸了，也對我造不成什麼損失。

那順從自己的內心，試試又何妨。

不談未來，隻顧當下的一時貪歡。

我也早就不是當初任由方母擺布、無法反抗的學生了。

再看看認真給我扒蝦的方時序，動作之間，誇張的胸肌快要從衣服裡爆出來了。

輕笑出聲。

想清楚後，我的態度轉變得很快。

時不時說幾句若有若無的撩撥話。

方時序從一開始的茫然到欣喜若狂，看我的眼神跟要吃了我似的。

甚至每天接送我下班，像賢內助般打理好家務。

他好像不太喜歡和我一起工作的宋醫生。

宋醫生是美國人，很喜歡中國的傳統文化，這個中文名字是求我幫忙取的。

方時序隱藏得很好，不會無理取鬧，而是裝起了白蓮花。

比如買些同色系的衣服，又或者在宋醫生面前做些親密動作，再或者三人行時故意挑起高中時的話題。

我懷疑方時序的腦子裡都用來裝這些東西了。

無傷大雅，我也就隨他去了。

方時序的直覺其實沒錯，宋醫生一臉傷心，操著不太熟練的普通話說：「甜心，你真的確定餘生是那個東方男人了嗎？」

方時序雄赳赳氣昂昂地跑了過來，緊緊牽著我的手宣誓主權，嘴巴張張合合要說什麼。

注意到我的目光，又像受氣小媳婦般縮了回去。

我歉意地回絕他，舉起了與方時序的十指相扣的手：「未來的事我不清楚，但現下就他了。」

方時序火急火燎地拉著我回家，連燈都沒開。

我率先親了他一口，方時序立刻像狗聞了骨頭一樣追了上來。

技術也是菜得跟狗一樣。

粗重的呼吸聲散在我的脖頸，有些痒痒的，他不停地追問：「書儀，剛剛那話什麼意思？嗯？」

我張開雙手摟著他的脖子：「你說什麼意思啊？男朋友。」

方時序都追到非洲來了，洗衣做飯了幾個月。

我也不好太做縮頭烏龜吧。

「寶寶，這話是你說的，不準反悔。」

白皙的手指輕輕點著他紅彤彤的嘴唇：「嗯哼，不反悔。」

成年人的愛情不必多說，隻需一個對視。

一夜荒唐。

方時序不斷地在我耳邊確認：「寶寶，我的。」

「嗯，你的。」

番外

1

和沈書儀不歡而散後，方時序難過得要死，連呼吸都疼。

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哭。

「死女人，我吃醋怎麼了。

「還說不喜歡自己，不喜歡我你還親我。」

可不到幾日, 方時序就想要去和沈書儀磕頭道歉。

是自己的錯, 復讀的壓力再大, 也不該把情緒牽扯到書儀身上。

說不準是那個男人勾引書儀呢。

書儀又沒有理他。

自己大吵大鬧地在外面還丟了書儀的面子。

但是沈書儀必須收回不喜歡自己的那句話。

方時序關著房門想了好幾日，將錯都歸咎到自己身上。

連一秒都不願意多呆, 連滾帶爬就要找書儀。

要見面問她, 到底喜不喜歡自己。

卻被保鏢攔住了, 他媽不讓他去。

方時序和家裡鬧得不可開交, 臉上落了好幾道淤青, 好不容易跑了出來。

又去找了好兄弟借錢, 精打細算選了最便宜的高鐵站票, 剩下的錢還能買束花。

到了書儀學校時, 書儀正在參加辯論賽。

她穿著漂亮的裙子，站在臺上自信大方，侃侃而談。

聚光燈落在她的頭上，大家眼帶欣賞地看著她。

對方步步緊逼, 沈書儀永遠都是從容不迫, 有理有據, 不慌不忙。

和身邊坐著的學長打著配合。

到最後，二人連同其他隊員站上了頒獎臺。

那個學長捧了一束鮮豔嬌弱花, 沈書儀不驕不躁地接過，二人都笑著, 般配無比。

青春年華，意氣風發。

整個世界都在為她喝彩。

方時序一直都知道, 沈書儀是個很有目標夢想的人，她能一直不懈努力堅定不移地走在這條路上, 千軍萬馬無可抵擋。

他感到自慚形穢, 扯了扯不體面的衣服, 將手裡的花藏在身後。

「哎，喬玥喜歡了班長那麼多年，如今也算得償所願了。」

「還方」如果他要同沈書儀在一起，方時序就不能是現在這副樣子站在臺下為她喝彩。

他應該不斷地攀登, 做和她一同登臺領獎的人。

一段感情長久，必須是地位是平等的，必須二人一起不斷學習進步。

方時序看了最後一眼, 握緊了拳頭，將花丟進了垃圾桶，頭也不回地走了。

總有一天，他要站在沈書儀面前, 光明正大地問她「沈書儀,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國外的日子方時序咬牙挺了過來，一有空闲就回國偷偷看沈書儀。

走她走過的路，吃她愛吃的飯。

堅持不下的時候就看看她的照片。

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等自己回國的時候, 沈書儀會跑去了非洲。

誰都不知道她的具體下落, 方時序又苦苦找了三年。

得知手語秘密和沈書儀下落時。

方時序連夜訂機票, 以最快的方案趕到了非洲。

還好現在……

方時序看了眼旁邊枕著自己胳膊睡得香甜的沈書儀，湊上去親了又親。

被沈書儀一腳踢開：「好熱，別抱著我。」

方時序滿足地笑笑, 打開空調，又粘了上去。

還好如今，得償所願。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