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媽媽趕忙攙扶她去醫院，還回頭喊我開車。

我直接拒絕。

「車沒油了，天賜不是剛接一輛車嗎？讓天賜來接她去醫院。」

聽到我的話，表姐瞬間癱軟在地上，兩眼呆滯，一直在重復：「天賜已經買車了？錢花了？

「錢花完了？我怎麼辦？」

媽媽不得不又給天賜打電話。

天賜到的時候，把舅媽也一起帶來了。

一看到表姐像破布娃娃一樣蹲在那裡，舅媽瞬間就哭了。

「我的兒，臉沒破相吧？腿沒斷吧？

「要是破相或者殘疾，以後可就拿不到那麼多彩禮了。

「沒事，吃點虧就吃點虧吧，畢竟六十六萬呢。

「等半年期一到，咱們立馬跟他丫的離婚。」

誰知這話剛說完，表姐還沒來得及回話，有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傳來。

「半年期一到，就跟我兒子離婚？

「張茜茜，你家打得好算盤啊，我說怎麼連彩禮都沒拿回來。原來打的就是不還我們彩禮的主意？」

伴隨著張茜茜婆婆陰陽怪氣的聲音，一道身影從我身邊穿過，一腳踹在張天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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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剛剛從樓下，看你從一輛新奔馳上下來，你 TMD 不會是用老子的錢買的車吧？」

凌厲的腳風，張天賜瞬間被踹倒在地。

舅媽臉色都白了，僵著笑跟張茜茜婆婆賠笑臉。

「親家，您這可冤枉我了，我這不是為了哄我們茜茜回去好好跟你們家李勝好好過日子嘛。

「他們倆都結婚了，我再糊塗，也不能幹那缺德事啊。」

張茜茜婆婆卻不吃她這一套，隻盯著舅媽追問：「六十六萬彩禮呢？什麼時候帶回來？」

舅媽眼神瑟縮，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李勝憋著死魚眼，慢慢走到栽倒在地上的張天賜面前，對著臉就是啪啪兩巴掌。

「說，老子彩禮呢？」

張天賜別看長一身肥肉，在幹瘦的李勝面前，卻仿佛小雞崽子一樣，一點都不敢反抗。

他哆嗦著唇，小心翼翼說：「買，買車了。」

李勝拉過張天賜的腦袋，一下又一下撞在牆上：「老子的錢，你也敢拿，你是不是活膩了？」

舅媽本瑟縮，見張天賜被打，立馬雄赳赳擋在張天賜前面：「你別以為我們不懂法，我查過了，彩禮給女方，就是女方的私人財產，半年內不離婚的話，你們是無權要回來的。」

張茜茜小心拖拽舅媽的衣裳：「媽，還錢，離婚。」

舅媽抱臂站在那裡：「還錢，不可能。」

張茜茜婆婆背過身去，留下一句惡狠狠的話：「離婚，那不能夠。」

媽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不得不小聲說：「茜茜這孩子傷勢過重，咱們送去醫院吧。」

舅媽把身子一轉：「哼，送醫院也是婆家的責任，好好的女兒到婆家就受傷了，憑什麼我們去送，要送也得他們送醫院。」

張茜茜婆婆更是把眼睛放頭頂：「我之前那個兒媳婦，傷得比這重十倍，也沒見人去醫院，你看你們嬌氣的。」

不顧表姐滿身傷痛，舅媽和表姐婆婆有來有回吵了得有一個多小時，還是鄰居嫌太吵，她們才停下來。

這時表姐身上的血跡都幹透了。

李勝就站在表姐上首，居高臨下看著她：「回家！」

表姐瑟縮不願意跟他走。

李勝慢條斯理用手帕擦了擦手：「要麼跟我回家，要麼給我六十六萬彩禮和二十萬精神損失費。你自己選，我耐心有限。」

表姐膝行爬到舅媽面前：「媽媽，我結婚這麼多次，加在一起一百八十八萬也有了，求求你，救救我，不然我就被打死了。」

舅媽嫌惡地推開表姐：「你怎麼張口閉口就是錢錢錢，那錢我花一分了嘛？不都給你弟弟買房子買車子了？

「我就不信他能打死你，你辛苦一陣子，換你弟弟一輩子幸福，不是很劃算嗎？」

我不敢相信，這是一個母親能說出的話，要不是之前表姐想利用表哥殺了我好擺脫弟弟，我也會很同情表姐的。

但她不安好心，我也實在同情不起來。

唯恐救了她，再落個農夫與蛇的後果。

見舅媽不答應，表姐又可憐兮兮看向我媽。

「姑姑，您能不能借錢給我，我保證，我一定會還的。」

媽媽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好孩子，我也很心疼你，但我上哪裡找那麼多錢給你。」

表姐眼珠子一轉，手指向我：「染染訂婚，不就有彩禮了，到時候您拿給我。」

說著，她又在我和李勝身上打量一圈，怪異一笑：「或者，讓染染替我嫁進來。染染年輕漂亮，李勝舍不得打她，但我不一樣，我太可憐了。」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說，同情她純屬多餘。

媽媽眼角的淚也瞬間被風吹幹，連聲音都陰冷了起來：「你的意思，讓我犧牲我的寶貝女兒去換你？你臉怎麼那麼大？」

說完，媽媽拉著我就回家關上了門。

我湊到她跟前，小聲問她：「不心疼了？」

媽媽訕訕地說：「我哪能想到，這孩子歪成這個樣子。」

我見她還不服氣，立馬拉著她去看那天張天賜來挑釁我的視頻。

媽媽看到角落裡默默注視一切的張茜茜，長長吐出一口氣，又勸誡我，一定離她們一家遠遠的。

不用媽媽說，我也會的。

並且我想我送這個大禮，夠他們好好掰扯一陣子了，最起碼短時間內，沒人會來招惹我了。

5

等我們看完監控再趴貓眼往外看的時候，那些人早就離開了這裡。

媽媽默不作聲把門口衛生打掃幹淨，又收拾東西帶我去另一套房子住了。

「咱們離得遠一些，免得他們打起來，血濺我們一身。」

我也深覺有道理，就乖乖收拾東西和媽媽一起搬家。

誰知，我們都躲那麼遠了，這奇葩姐也不打算放過我。

這日我還在病床查房，表姐就瘋瘋癲癲跑到我跟前。

「染染，以後你上班，我就在候診室等候區坐著，萬一他要打我，你就幫我叫保安可以嗎？」

看著周圍病人探究的目光，我嘆息一聲：「表姐，我在這裡是上班，你天天在這影響不好，並且醫院病人多，你身子虛弱……」

我話還沒說完，表姐著急握住我的手：「我保證，我不會打擾你，我就安靜在這裡坐著，除非李勝打我，不然我絕對不會給你添亂的。」

診室的病人正在等著我，我實在沒精力跟表姐掰扯，隻跟保安交代一番，就趕忙繼續坐診去了。

我知道表姐是個麻煩精，但沒想到會這麼麻煩。

我這邊號都排到下午了，外面突然亂了起來。

保安的呵斥聲，女人的尖叫聲，還有男人怒吼聲。

我出門一看，李勝還真追到醫院了。

幸虧我提前叮囑保安，發現問題，第一時間就報了警。

看警車把夫妻二人一起帶走，我總算舒了口氣，晚上心情好，還在診室多加班了半小時才去換衣服。

我剛換好衣服，打開手機，就看到張茜茜給我發的一百條信息。

【你是不是有病？我讓你護著我，我讓你報警了嗎？現在好了，李勝被抓進去了，我怎麼回家對我婆婆交代？

【你是不是嫉妒我彩禮多，所以看不得我好？

【他不就打我幾下嗎？你讓保安呵斥他還不行嗎？我還要在他家過半年呢，這下把他得罪了個徹底，等他出來我怎麼辦？

【他在大廠上班，你把他弄進警局，以後他的工作就要泡湯了，我的老天鵝，你不會覺得你很厲害吧？我真是服了你。】

……

剩下的一大堆消息，我實在沒心情看，還有大段大段的語音，不用點開我都知道她在說什麼。

我真的不理解我表姐的腦回路。

被李勝打出感情了？

還是徹底被打服馴化了？

當眾打人鬧事，我們保安報警難不成還報錯了？

6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表姐沒有再來找我，我也難得清靜。

半個月後，我開心地帶著媽媽去海底撈吃火鍋，誰知在火鍋店恰好遇到了李勝和張茜茜。

李勝表情很不耐煩，我學過心理學，觀察下來感覺李勝在暴怒的邊緣。

表姐看到我們，仿佛看到了救星，立馬招手讓我們過去。

我拉著媽媽想假裝不認識，誰知表姐直接過來拉過我們的手。

「姑姑，好巧，今天李勝剛出來，我們出來吃飯去去晦氣，」

表姐拉著我們，對著李勝興衝衝說：「老公，你進去，都是染染讓保安報警的緣故，一切都跟我沒關系。」

我？

不是，我就想開開心心出來吃個飯，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不就是裝嗎？

誰還不會了。

我立馬眼眶微紅，不可置信看著表姐，再做作地倒退五步：「表姐，你，你前兩天還說，感謝我幫你把姐夫送進去，給你喘息之機的。

「怎麼如今一見姐夫，你就改詞了？」

見表姐要掏手機，我立馬繼續加碼：「你為了怕姐夫出來發現你故意送他進去，還專門給我發了超多條責備我送姐夫進去的信息。

「咱們不都說好了嗎？我幫你打掩護，你也不把我供出來，一切就當作是保安順手報的警。」

李勝的表情陰冷得可怕，表姐唇色泛白，顯然怕得很了。

我做作地擦掉眼角沒有的淚珠，拉過媽媽的手，裝作傷心欲絕的模樣，一口氣跑了出去。

直到上了車，往回開的路上，媽媽才困惑開口：「演戲就演戲，跑什麼？」

我咧咧嘴，我媽媽到底怎麼培養成這般傻白甜的氣質的？

「媽！那是家暴男，會打人的，您覺得咱們能打過他嗎？我剛剛把他坑去警局，還害得他丟了工作，您懂嗎？再不跑，我怕我們娘倆都被打。」

媽媽嘴角抽搐一下：「有這麼嚴重嗎？」

我感覺有。

反正今晚，張茜茜絕對不會好過。

7

當晚凌晨三點，張天賜給我媽媽打電話。

「姑姑，你讓染染去我姐家接一下我姐，我姐又被打了，好像很嚴重，需要去醫院。」

我媽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又甩了甩不清醒的腦袋，才遲疑追問：「不是，你姐受傷了，你不去，讓我們去幹嘛？」

張天賜很緊張：「我花了他的錢買車，他會打死我的，我才不敢去他家呢。

「染染是女生，就算被打，也沒那麼嚴重，所以還是染染去更合適。」

我媽直接氣笑了：「你愛去不去，又不是染染親姐，染染也不需要指著她賺彩禮錢。」

天賜不知道又在那邊說了什麼，媽媽直接掛斷了電話。

見我也被吵醒了，媽媽疲憊地揉了揉眼睛：「你說這家人怎麼就賴上咱們了？

「張茜茜被男人打來找咱，張天賜不敢去接姐姐，還來找咱。」

也許大概可能，因為這個家暴男，就是我悄悄幫她們選的？

但百事有因才有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