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丫鬟自保手冊
- 3457字
- 2025-03-25 14:03:35
我想了想,還是迎著月色向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這具身體對茴香過敏,隻要沾染上一點,臉就會又紅又腫。
我從廚房找了些茴香,一咬牙往自己的臉上按去。
瞬間,我的臉上就開始有了反應。
沒辦法,為了不被侯爺盯上,保住性命,暫且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翌晨,我看見書香跪在院子裡請罪。
這個時辰侯爺已經上朝去了,夫人尚未起身。
我臉上又紅又痒,低著頭克制住抓痒的衝動,認真做著自己的活。
夫人起身後,書香被叫進了屋裡。
不過一刻鍾,裡面便傳出來了書香帶著哭腔磕頭求饒的聲音。
等她再出來時,半邊頭發已經被剃光了。
被剃的那半邊頭皮上面還有血淋淋的傷口,皮肉外翻著。
鮮血順著書香的臉流下來,像條猙獰的蜈蚣爬在她紅腫的臉上。
她身上的衣裳也被扒了一半,衣衫不整的,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
書香雙眼空洞地被丟在院子裡。
我們幾個小丫鬟沒看見似的,謹小慎微地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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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活計一刻不敢停。
午膳時,嬤嬤們闲聊,我聽了一耳朵。
原來是昨夜侯爺在接書香遞過來的帕子時,手竟然不小心碰到了書香的手。
夫人面上笑著,但眼裡卻布滿了狠毒。
書香跪在地上連忙磕頭謝罪。
侯爺看著書香身前的鼓囊,目光有些貪婪,試探夫人。
說老夫人前些日子曾言,夫人身邊的書香穩重能幹,不若開臉給侯爺做了通房。
夫人面上答應,可話裡話外無意間提到了自己的父兄。
夫人的父兄在朝堂上頗有建樹,侯爺能在朝中走得順暢,少不了夫人母家的扶持。
侯爺當初院子裡不是沒有小妾通房,但在娶夫人前,都是他自己打發了。
現在也不過是試探夫人。
侯爺見夫人如此,當即歇了心思,斷了話茬。
我眼前的飯一口沒吃,嘴裡一點味道沒有。
可這跟書香有什麼關系呢?
明明不是她的錯,她卻要跪下請罪,被糟踐成這個樣子。
侯爺與夫人成婚兩載,定然也知曉夫人的秉性。
可他既然要裝端方清正的君子,享受夫人娘家的扶持和他人的贊譽。
便不該心存僥幸地去試探夫人。
這樣既要又要,讓書香遭了無妄之災。
這夫妻兩人,一個知曉丈夫是什麼爛貨,卻將矛頭對準了無辜女子身上。
一個明白妻子的妒心,既想要賢名,又享受妻子為他雌競的感覺。
真是爛透了。
我心裡一陣惡寒,惡心得想要幹嘔。
8
書香自那日起便瘋了,一脖子吊死在了房間內。
她是小姐的陪嫁,也是小姐娘家的家生子。
小姐叫人將她的屍體拖了回去,丟給她老子娘。
院裡的丫鬟死的死,瘋的瘋,小姐又從二等丫鬟中提了人上去。
相應地,我這個灑掃丫鬟也該升一升。
但小姐身邊的管事嬤嬤看到我起滿紅疹的臉時,便略過了我。
我微微松了口氣。
侯爺照舊在府裡亂來,但夫人卻像是蒙了眼睛,捂了耳朵一樣。
我知道,那是因為這府裡的中饋還是在老夫人手裡。
夫人能做主的,也隻有自己院子裡。
這天,夫人不舒服,侯爺來院裡看夫人。
正在灑掃的我,忽然有人從後面捏了一下我身前。
力道之大,痛得我差點驚呼出聲。
一看竟然是侯爺,我心裡又氣又恨。
隻是他在看清我的臉後,眼裡的色欲瞬間變成了嫌惡。
我倒吸一口冷氣。
瞬間如同吃了蒼蠅一般,心裡泛起濃重的惡心。
侯爺卻冷哼一聲,警告地看了我一眼,抬腳進了屋子。
不一會兒,院裡傳來了好消息,夫人有孕了。
侯爺走後,夫人將我召進了屋內。
她靠在香妃榻上,撫上自己的小腹,睨了我一眼。
「本夫人身懷有孕不方便,卻也不能委屈了侯爺,用外面那些個髒東西。
「瞧著你是個安分的,勉強也能伺候侯爺,便賞你做個通房吧。」
夫人話說得像恩賜。
而我整個人卻如墜冰窟,心沉到了谷底。
9
晚間侯爺回來時,聽到夫人要給我開臉做通房的事。
眼裡的亮光一瞬間閃過,在看到是我時,他眼裡又滿是厭惡和嫌棄,旋即他端方清正地開口。
「我早就許諾夫人一生一世一雙人,通房這事,往後莫要再提。」
夫人嬌羞一笑,幸福的臉上浮現出紅暈。
「侯爺怎能為了妾身苦了自己?
「水墨生得水靈,身段又好,最主要是幹淨,讓她伺候侯爺再合適不過了。」
侯爺將夫人攬進懷裡,濃情蜜意的話說了一番。
夫人臉上的嬌羞更甚,眼裡全是滿足。
我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聽著夫妻二人的話,心裡不免嘲諷。
明知道對方是什麼秉性,卻要逢場作戲,說這種虛偽至極的話,來滿足自己的內心。
還真是可笑又可悲,又讓人可恨。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個人都可笑極了。
兩人蜜裡調油了好一會兒,夫人的目光落在了跪在一旁的我身上。
她明明臉上帶著溫婉和善的笑,可就那一眼,看得我後背發寒。
待侯爺走後,她臉上滿是惡毒和譏諷。
「賤蹄子,竟敢在本夫人有孕的時候勾引侯爺?
「身段這樣狐媚,天天在侯爺面晃蕩!」
我不能,也不敢反駁。
生怕她再激怒她,將我賣到窯子裡,或是直接將我打死。
隻是我心裡隻是不甘,我已經小心翼翼,忍著過敏的腫痛,毀掉自己的容貌。
還是會被侯爺揩油,會被夫人盯上。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來,要給我開臉做通房,現在卻將氣撒在我身上。
憑什麼呢?心裡又氣又恨。
夫人想出了更好的折磨人的法子,她並未將我打死,或者是發賣。
而是用細長的銀針狠狠扎進我的指尖,然後讓我去刷恭桶。
不準用刷子,要將手浸在髒臭的水裡徒手洗。
還下令,讓身邊的嬤嬤往後每天都要對我施以針刑。
十指連心,指尖傳來的疼痛讓我後背冒出冷汗,幾欲暈死過去。
我跪在地上,盯著夫人滿繡綴滿珍珠寶石的鞋尖,心裡發冷。
像我們這些丫鬟的命,在侯爺夫人眼裡,比蝼蟻還賤。
殺了我們,簡直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我深知這樣的刑罰隻是個開始。
不僅是我,還有更多小丫鬟。
與其小心翼翼,苟且偷生,不如盡力一搏,蜉蝣撼樹。
大不了魚死網破。
同樣是死,我寧願死得有價值些。
10
我按部就班地刷恭桶,夫人身邊的嬤嬤統共來看了兩天。
她也嫌這裡髒。
後來對我行刑的時候也頗為敷衍,在她不來視察的時候,我便戴上自制的手套,臉上覆著面巾,用刷子刷恭桶。
我每每都洗恭桶的第一遍水倒在陰暗的牆角固定的地方。
等到夜深人靜時,我偷偷潛入廚房,將泔水桶裡的蔬菜瓜果的皮偷出來。
廚房會有丫鬟婆子私下裡收集淘米水,放在隱蔽的地方,用來洗頭。
我又偷偷取了一些淘米水,然後回去,將他們放在壇子裡發酵。
不久後,侯爺忽然病了。
聽聞侯爺前些日子開始有些倦怠,而後便是胸悶氣短,現下夜裡整日夢魘。
侯爺和夫人琴瑟和鳴,美名遠揚,就連當今聖上都有所耳聞,還開口誇獎過了侯爺。
現下夫人有孕,侯爺更是要立住人設。
就算夫人懷有身孕,他晚上也宿在夫人院中,美其名曰陪伴她。
可那晚,侯爺在夢魘時,不小心踹到了旁邊夫人的身上。
她正是胎氣不穩的時候,這樣一鬧,當差就動了胎氣,見了紅。
老夫人知道了,當即大怒,痛斥了侯爺,且命令侯爺不準再進夫人院子。
但話裡話外都是指責夫人善妒,不讓侯爺納妾。
就連懷著身孕,都不忘記勾搭侯爺,當場做主,給侯爺納了兩房美妾。
夫人本就動了胎氣,再加上老夫人的所作所為,這樣一鬧,她也無暇顧及我。
就連對我行刑的嬤嬤,也一連幾日都沒有出現。
正好,我晚上又去廚房,找到了些燒酒,塗在手上消毒,
又找了些花椒,在手指上的傷口處按壓。
疼痛感減少了些,看著手上紅腫的針眼,再過些日子,就能慢慢好了。
這麼些日子,要不是我想了這麼個法子,手早就發炎化膿,怕是會廢掉。
隻是我剛做完這一切,背後卻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
「姑娘這法子倒是新奇,我並未見過。」
一轉身,清冷的月光下站著一襲白衣的公子,面容俊俏,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我心裡一驚,隨即一想,我也並未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懸著的心放下,我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
11
我並不想認識他,可他上來就自我介紹。
他說他名喚清遠,略懂些醫術。
來廚房是想找些橘子皮,回去入藥,不承想卻碰上了我。
我不欲理他,聽到他說懂醫,我心裡更是警惕起來。
可他卻似乎沒有感覺到一半,隻自顧自問我。
「我看姑娘手上有著傷,卻並未潰爛,就是因為這些燒酒的作用嗎?」
我點了點頭,就想往出走,免得夜長夢多,被人發現那就糟了。
誰知他竟然將我攔住,問我這是何原理。
我默了默,一時不知怎麼解釋。
總不能告訴他,傷口潰爛是因為發炎,我用燒酒是在消毒。
隻能道:「祖上傳下來的笨辦法。」
誰知清遠竟然滿眼驚喜,對我深深鞠躬,一副感激不盡的模樣。
「不知這法子我可否借用,想來是能救更多的人。」
我點點頭,下意識問道:「你在醫館坐診嗎?」
清遠手上還拿著橘子皮,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現在還沒有,但過不久我就能出府了,到時候我想開一家醫館,治病救人。」
看著他憧憬的模樣,我心裡一絲觸動,多一些他這樣醫者仁心的人,就會有更多人能撿回一條命。
忽然我又想到了翠微,倘若那個時候,我能遇到清遠,那翠微是不是還會有一線生機?
心底不可抑制地升起一絲苦澀。
「不光流血受傷,若是高熱不退,也可以用燒酒在額頭,腋下手心腳心等地方不斷擦拭,有很大概率能退燒。」
古代的藥不是誰都能抓得起的,況且在古代,一個風寒就可能要人命的情況下。
這樣省錢的法子,能救更多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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