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的存在就像我的家人一樣，

我以為可以一直和他像這樣生活下去，

隻是沒想到結局是這樣一地雞毛。

我沒有那麼恨他，但也絕不想原諒他，

感覺和他，也就這樣了吧。

「大小姐！」

……所以說人就不能瞎念叨，

否則說曹操曹操到。

孟舟跑到我面前，還喘著氣，我看他穿的光鮮亮麗，

看來在羅家過得不錯。

他抓住我的手，連聲道：「大小姐，您不能來這裡，快點躲起來，他們都在找您！」

「……什麼？」

他的表情實在急切，我稀裡糊塗地和他躲到了一個小房間裡面。

「你說誰在找我？」

「是…羅舒妤他們，還有一些討厭獸人的人類。」孟舟低聲說，

「羅舒妤和他們說，您和地下獸場那個狼人是老相識，隻要抓住您，就能勾引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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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戒備地看著他，孟舟面露受傷，有些艱難地和我解釋：

「大小姐，我和他們不是一起的……我已經不在羅家了。」

我默不作聲。

他抿抿唇，開口道：

「……大小姐，您和那個狼人……算了，您先在這躲一會，我去看看外邊是否安全，然後送您回去，您千萬別亂跑。」

我對孟舟不太信任，

他這麼說著，我總疑心他是不是跑去羅家通風報信去了。

還在思索著，門外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孟舟？」

房門推開，羅舒妤為首的人走了進來。

「姐姐，你可讓我好找。」

?

13

我用手稍微松了下脖子上的頸圈，

卻被束縛得更緊。

窒息般的痛苦讓我瞬間跪倒在地，

他們獸人脖子上一直帶著的就是這種東西嗎。

「姐姐，你可千萬別輕舉妄動。」

隨著嗒嗒嗒的高跟鞋聲，羅舒妤走了進來。

「你可不像那些皮糙肉厚的獸人，單憑這頸圈的收縮力就能把你纖細的脖頸扭斷。」

她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嘖聲道：「幸好我留了個心眼，派人跟著那條狗，沒想到居然真的逮到你了。」

我將頭扭開，質問她：「你想做什麼？」

「你的小狗難道沒告訴你嗎？」羅舒妤笑起來，

「引你的相好出來，好報地下獸場之仇啊。」

「你到底為什麼要趕盡殺絕？」

「我趕盡殺絕？你怎麼不說那頭該死的狼，放跑了我的小德，現在外面一堆瘋子鬧著給獸人平權，那些卑賤的獸人也跟著胡鬧，我都買不到心愛的獸人了！」

她的雙手緊緊握拳：「還是姐姐命好，撿來的獸人都這麼聽話，早知道，我就不把孟舟丟掉了。你說，我都對他這麼好了，他怎麼還是一心想著來找你呢，還真是塊賤骨頭。」

我皺起眉：「他冒著危險救了你，你還想怎麼樣。」

羅舒妤愣了一下，突然有些癲狂地笑起來。

「姐姐，難道你還不知道，那天他為什麼把你丟在地下獸場嗎？」

「你什麼意思？」

「是我告訴他，他心愛的主人，和地下獸場那頭狼早就認識，你平時不愛去那種地方，這次突然一反常態，會是為了什麼呢？」

……

孟舟低垂著頭，羅舒妤給他的感覺很不好，他隻想快點回到主人身邊。

可羅舒妤就是不依不饒地擋在他面前，把他內心所有的恐懼說了出來。

「你不過是她一時發了善心，救下來的小寵物，那隻狼可不一樣，你還不知道吧，她在回羅家之前，和那頭狼日夜相處，他們之間的感情你覺得是你能比的嗎？」

孟舟忍不住反駁：「大小姐說了，她隻是想報恩，我才是她心裡最重要的。」

羅舒妤展顏一笑：「人類是最會撒謊的，那頭狼如果回到她身邊，你覺得她心裡還會有你的位置？而且你也看到了，羅芝對獸人根本沒有警惕心，就算沒有那頭狼，你能確定她身邊不會出現其他獸人嗎……不如趁現在，你回到我身邊來，我好好疼疼你。」

「……我不會背叛主人。」

「別這麼死腦筋，」羅舒妤挑起他的下巴，「或者，你再陪我玩一段時間，我給你好多好多錢，羅芝不是一直想著賺錢從羅家獨立出去嗎，我把錢給你，羅芝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哦。」

……

「他知道那頭狼不會傷害你，覺得隻要你親身經歷了地下獸場的動亂，以後都會對那些獸人敬而遠之。他以救我為由找我討要報酬，然後又想回去帶你遠走高飛。」羅舒妤用手指敲著胳膊。

「姐姐，你教了他這麼多，怎麼沒告訴他，人心根本就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所以，他又一次被主人拋棄了。」

屋外傳來喧鬧，我隱約聽到琅珏的聲音。

羅舒妤低罵一聲：「一群廢物！」

然後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手催動了連接著項圈的戒指。

收緊的項圈讓我快喘不過氣，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站住！」羅舒妤對著琅珏喝到。

琅珏看到我的樣子，已經是怒不可遏，他怒視著羅舒妤，「你放開她！」

羅舒妤揚起下巴，眼神直白地打量著琅珏：「長得倒是不錯，給我跪下。」

琅珏用舌頭抵了一下左顎，毫不猶豫地跪在羅舒妤面前。

「……琅珏！」

羅舒妤扯著我的頭發將我往後拉，不耐道：「你別亂動。」

琅珏緊緊握著拳頭，手臂上青筋暴起，就聽見羅舒妤對他說：

「你也老實點，那邊椅子上的項圈，你拿著自己帶上。」

看到琅珏的脖子上套上了頸圈，羅舒妤放下心來，松開了抓住我的手。

我的頭皮被扯得生疼，琅珏滿臉心疼地把我護進懷裡：「芝芝，痛不痛？」

「誰許你動的！」

羅舒妤催動琅珏的禁錮，沒想到琅珏居然單手抓住了頸圈，頸圈收縮，他的手指上霎時出現一道血痕。

可他好像完全不知道痛，咬著牙大喊一聲：「尤文！」

尤文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出現在我的身後。

「先給芝芝解開。」

羅舒妤反應過來，連忙拿起戒指，卻被一道身影撞到在地，戒指哐當落地，被琅珏踩到腳下。

是孟舟。

他的身上傷痕累累，脖子上套著同樣的頸圈，上面有一道極深的血痕。

看來孟舟是剛和我分開，就被羅舒妤的人手抓住了。

沒有了後顧之憂，琅珏直起身。

我第一次看他這麼生氣的樣子，

他的眼中迸射出刀一般的厲光，頭發似乎都有些炸毛了，

他一步步逼近羅舒妤，

「你想做什麼！卑賤的獸人，別過來……啊！」

一雙溫熱的手擋住了我的眼睛，

「不要看……羅芝。」

孟舟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

14

「喂，你要抱她到什麼時候？」

琅珏直接上手將我從孟舟懷裡撈了回來。

我看到孟舟身上的傷，知道他確實不是和羅舒妤他們是一伙的。

想到之前還在猜疑他，心裡有些內疚。

「你的傷……沒事吧？」

不等孟舟回答，琅珏舉起他的手到我面前晃，聲音很是委屈：

「芝芝，你怎麼隻問他，我也受傷了。」

「等回去我給你包扎。」

「敷衍！」琅珏不滿我的回答，「芝芝，你偏心，我……！」

我踮起腳，吻住他喋喋不休的唇，他的瞳孔一陣顫抖，看他終於安靜下來，我說：

「我有話想和孟舟說，你能出去等我一會嗎？」

「哦……哦。」琅珏臉紅得能滴血，眼神呆愣，同手同腳地出去了。

孟舟面露苦澀，訥訥地看著我們：「大小姐……」

「你不用這麼叫我。」

「那一天的事……」

雖然借羅舒妤的口，

我知道孟舟那天拋棄我的緣由，

可能站在他的角度有他的立場，

但最多隻讓我多了幾分恍然，

說實話，我還是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我對他說：「我救過你，這次你也救了我，我們之間扯平了。」

「我想和您道歉，對不起，我為了自己的私欲，把您留在那種地方。」

我頷首：「我原諒你了。」

孟舟的眼睛一亮：「大小姐，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繼續留在你身邊嗎，」

「因為我救了羅舒妤，羅家送了我一套西郊的房子，那裡有天然的湖，還帶著一個花園，大小姐，那不是您一直想要的嗎，我們可以一起住在那裡，安安靜靜的，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了，而且……」

我打住他的話，「孟舟，我想你誤會了，如果你沒有能去的地方，你可以去地下獸場和其他獸人一起，不過既然你已經有了住處，不妨想象自己之後的打算，未來獸人的處境應該會越來越好，你不用再擔心被人買賣。」

他聽著我的話，眼中的色彩逐漸流逝，孟舟垂下腦袋：「可您是我的主人，您不要我了，我沒地方去了。」

我糾正他：「我從沒把自己當作是你的主人，也不想把你當成……我的獸人。」

「可為什麼琅珏可以，我就不行！」

我看著他，突然意識到我們之前最大的障礙或者就是身份的認知。

「他和你不一樣。」

眼睛瞥向蹲在窗邊那個銀灰色的腦袋，

「他脾氣不好，愛耍小性子，又有些自戀，覺得自己特厲害，有時候是挺煩的……」

那隻在偷聽牆角的狼一下變得躁動不安，

想要站起來為自己正名，被尤文的手按住。

「可是他很鮮活，充滿了能量，他不願對其他人類伏低做小，因為他有他的驕傲，但他又願意為我妥協一切，為了能光明正大的站在我面前，獨自努力了這麼多年。」

「他想找我，不是為了找到他的主人，隻是為了，找到他心愛的人類姑娘。」

這些話讓我自己說出來，著實有些羞恥，我輕咳兩聲，正色道：

「孟舟，其實你並不需要我，你依賴我隻是因為你內心的恐懼，可真正能庇護你的人不是我，」

孟舟愣愣地注視著我，

「而是你自己。」

?

15

「咳咳，都處理好了？」

明明已經全部聽到，琅珏還要裝模作樣地往我身後張望，

「哎呀那條狗呢，怎麼不跟著你了，我也以為他肯定會想跟著你到地下獸場來呢，分配他哪個房間我都想好了。」

我掃了他一眼：「這樣啊, 那我回去和孟舟說你盛情邀請，說不定他就改變主意了。」

我轉身欲走，琅珏扣住了我的手腕,

「不用了！我想獸各有命，我不強求！」

我勾起嘴角，沒打算再逗他。

在這個世界，被主人拋棄了的獸人便隻能由獸人販子賣到地下獸場。

「（琅」他眼睫輕顫, 修長的手指悄悄摸進我的掌心, 見我沒有反應，又更進一步, 與我指尖交纏。

「……在我們狼族, 」琅珏小心地瞥著我, 「隻要親……親了嘴, 那就是私定終身的意思。」

「我又怎麼沒聽說過。」我看向他, 「這不會是你現編的吧。」

「我騙你做什麼！」

「我記得地下獸場還有隻黑狼，等我去問問他。」

「！芝芝，你怎麼能這樣！」見說不過我，琅珏瞪起眼開始轉移話題, 「你親都親了, 難道想當沒事發生嗎, 人類實在卑鄙, 你太不負責任了！」

「你不想負責, 那你幹嘛親我，噢，我知道了，你又利用我，想拿我氣那條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越說越氣，可手卻越抓越緊，生怕我掙脫。

「好啦。」我給他順順毛, 「在我們人族，閃婚的幸福指數一般不高。」

話題轉的太快, 琅珏聽呆了, 狼腦袋轉不過來：「芝芝, 你是接受還是拒絕, 這是要和我結婚的意思？」

「不是。」

琅珏呲起牙，看出他又要說我始亂終棄, 我連忙止住他的話頭。

「我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先從戀愛開始。」

看他傻愣愣的模樣，難免有些發愁，

「你們狼族……知道談戀愛是什麼意思嗎？」

我驚呼一聲, 琅珏將我抱了起來。

「知道, 我知道！」

我從以前就覺得, 他的眼睛很好看。

當他凝眸時，眼底幹淨明亮, 猶如澄澈天空。

可當他現在垂眸看我, 眸光流動，如斑斓星海。

越過了漫長的時光，

在那片湛藍的海中，仍是隻倒映著我一人的模樣。

我莫名感到臉紅, 把腦袋埋進他的頸肩。

「琅珏，我們回去吧。」

琅珏彎起唇角，說了聲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