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毫不怯懦地和他對視。

林父是個精明的商人，我的小心思瞞不過他。

他將原本拿起的文件，又放了回去。

林父一直將兒子當繼承人培養，畢竟小女兒不堪大用，大女兒又流落在外多年。

可如今，大女兒也很優秀。

至於兒子……到底不是親生的啊。

眼見林父不說話，林明陽急了。

「爸！我們之前說好的……」

林明珠沒給他機會，突然扔下筷子。

「我就知道，爸媽重男輕女，哥哥才是你們的孩子，我和姐姐走。」

林母頓時心疼了，伸手摟過她。

「說什麼呢，你們都是媽媽的寶貝。」

「老林，你說句話啊，明珠可是我們從小嬌慣大的，伊伊流落在外那麼多年，我們已經虧欠她太多了，不能偏心。」

「再說了，女兒才是親生的。」

話音剛落，林母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明陽，媽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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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陽臉色蒼白：「媽，我知道林家對我有恩，我不會奢求太多。」

「我也隻是想替爸爸經營好公司，才能保護照顧兩個妹妹。」

【林明陽真是個好哥哥，聽話，把股份留給妹妹，我相信妹妹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說得好，我們為什麼要期待別人「照顧自己」「寵愛自己」呢？自己好像永遠處於低位，仰仗別人過活。】

林母雖然也看重兒子，但她和林父的目的不同。

她刻板印象中，女兒更嬌弱，所以她才培養兒子，

等她和丈夫百年之後，兩個女兒能有個依靠，不會被人欺負。

她是真的希望我和林明珠能夠過得好。

最終林父還是將合同收了回去。

「股份我先留著。」

「明陽，伊伊，等你們高考後，誰考得好，我就把這 5% 股份獎勵給誰。」

他還是選擇最優秀的那個。

「好，謝謝爸爸。」

「爸爸，那我呢？」林明珠問。

林父一陣頭疼：「你要是好好學習，我也給你！」

林明陽低著頭，手死死抓著筷子。

這頓晚飯所有人都滿意了，除了他。

10

晚上，林明珠鑽進了我的被窩。

「姐姐，你說哥哥是故意的嗎？」

我被嚇了一跳：「什麼？」

「那條裙子，他故意拿給你的。」

「……」

她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需要我多說。

「其實我心裡都明白，爸爸對我好，卻更看重哥哥。」

「從小到大，我都有花不完的錢，想買什麼買什麼，而爸爸對哥哥卻很嚴格，想要什麼東西要靠成績換。」

「家裡都默認以後把公司交給哥哥，就連我也沒意見，畢竟我本來就笨。」

我拍了拍她的腦袋：「你不笨，實力都是靠培養的。」

「爸媽有意把你往藝術方面培養，所以讓你學習音樂舞蹈，可林明陽小時候都上些什麼興趣班？」

林明珠：「奧數、圍棋……」

「爸爸說女孩子感性，適合學文科和藝術，男孩子天生就更理性些，應該學理科。」

我冷哼道：「適合個屁，沒有什麼天生的，一些欺騙人的話術，流傳得久了，就成了大道理。」

「因為人們認為男生理性，所以培養他理科，而培養了，他才理性，然後大家得出了『男生更理性，更適合學理科』的結論。」

「男人參加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科舉考試，結果現在告訴我，他們更擅長理科，講笑話呢？」

……

「明珠，你一直都很優秀，林家把你往藝術領域培養，而你做到了最好，拿了那麼多獎。」

「而林明陽被往理科方向培養，他卻沒有做到最好，甚至都比不上我。」

林明珠頓時來了精神，憤憤道：「我就知道，我果然是天才！他們說我笨！」

我：……

黑暗中，彈幕飛起。

【本以為是個雌競文，沒想到那麼溫馨。】

【什麼雌競？不過是上位者給下位者制定的遊戲規則，用一點面包屑誘惑她們競爭，給自己幹活，最後自己心安理得地佔取大塊蛋糕。】

半夜，我下樓喝水時，被一個人影嚇了一跳。

「林明陽，你有病啊？」

黑暗中，他的面色顯得愈發陰沉。

「林伊，你想要什麼？」

「……」

「身份地位，衣服首飾，親情，你都有了，爸媽給了你那麼多錢，你什麼也不缺，你為什麼要和我爭林氏的股份？」

「爭？」我冷笑：「我本來就是林家的女兒，爸爸都同意了，我為什麼不能要？」

「一個女人還是不要有那麼大的野心，你和明珠一樣當個乖巧的小公主不好嗎？」

「我也會把你當成妹妹，對你好，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我覺得可笑：「什麼叫你可以給我？你現在用的那樣東西不是我的？鳩佔鵲巢久了，就把自己當主人了，我沒把你趕出去都算我心善了。」

「好。」他咬牙一字一頓道：「是你逼我的，你別後悔。」

這是回到林家以來，我和林明陽真正撕破臉。

?

11

高三下學期過得很快。

兩次模擬考，我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穩定在了年級前三。

下午自習課，我中途去了趟衛生間。

等出來時，發現門打不開了。

「有人嗎？」

我嘗試強行踹門時，一桶水直接砸了下來。

好低級的手段。

【林伊遭到校園霸凌了？】

【如果是以前我會懷疑林明珠，可現在我覺得林明陽的嫌疑比較大。】

我也懷疑林明陽。

門打不開，我衣服湿透了。

手機也在教室裡。

我隻能多喊幾聲，希望路過的人能聽見。

……

被困了許久，門被從外面打開。

「林伊，你怎麼了？」是顧凌。

「被狗咬了。」

他將自己的外套給了我。

「謝謝，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在隔壁，聽到有人喊。」

「還挺巧。」我輕笑。

「別笑了，你渾身都湿透了，趕緊回去換個衣服吧。」

我心底隱隱覺得不安。

這就完了嗎？

拿到手機時，我才看到林明珠給我發來的消息。

「壞了。」我暗罵道。

「怎麼了？」顧凌問。

「我妹讓人鎖起來了。」

林明珠被人鎖在器材室了，讓我找人去給她開門。

我被關在衛生間那麼久了，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我趕去器材室門口，剛好看到林明珠被人抬上救護車。

頭上流了很多血。

林明陽就站在救護車旁，回頭和我對視，眼裡滿是狠意。

……

醫院裡，林明珠還在昏迷中。

我坐在一旁看著她，害怕得手直發抖。

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妹妹。

即使得知自己有了一個姐姐，也不會介意，反而把自己擁有的所有東西都分我一半。

在別人詆毀我的時候，她總是比我還生氣，第一時間替我出頭。

可我卻不是一個好姐姐。

我提防過林明陽要害我，卻沒有提防他對林明珠下手。

或許是我覺得他不會那麼狠心，畢竟他們做了十幾年的兄妹。

亦或許是……我根本沒有關心過林明珠，更不在乎她的安危。

林母急匆匆趕來，擔憂道：

「明珠呢？她怎麼會受傷？」

一旁的林明陽率先開口：

「媽，明珠在器材室裡被人圍毆，她身上全是傷，後腦被重物砸到，流了很多血。」

「醫生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林母握住林明珠的手，心疼地直掉眼淚。

「學校裡怎麼會有這種人？」

「這孩子從小就沒吃過什麼苦，擦破點皮都疼得哭。」

我安慰道：「媽，警察已經去調查了。」

林母這才注意到我：

「伊伊，你衣服怎麼都湿透了？」

「學校裡是不是也有人欺負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時，林明陽冷聲質問我：

「林伊，明珠被人鎖起來時，給你發了信息，為什麼你沒去？」

「如果你早點趕到，她可能也不會受那麼重的傷。」

我抬頭看向他：「林明陽，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麼？」

我沒有證據，也不知道這事和他有沒有關系。

「媽，我被人鎖在衛生間裡了，還有人往我身上潑了水。」

「等我看到信息時，已經遲了。」

林母看了看林明珠，又看了看我，並沒有說出責備的話。

她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別怕，媽媽在。」

「無論是誰傷害了你們，爸媽都不會放過他的。」

我眼眶有些發酸，忍不住哭了起來。

這一刻，我才真正有了對家的歸屬感。

從小到大，我獨立慣了，對親情也很淡薄。

即使回到了林家，我也隻把那裡當作一個爭鬥場。

時時刻刻想著怎麼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

爸爸，媽媽，妹妹，對我來說都很陌生，我從心底就沒把他們當作家人。

林明陽耍心思，那我就和他鬥好了，林家其他人都是我利用的工具。

可看到林明珠躺在這裡，我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

我應該提前和父母說清楚，至少讓他們提防一下林明陽。

「媽媽，對不起。」

母親伸手為我擦去眼淚：「怎麼哭了？這又不是你的錯。」

12

傷害林明珠的人，都是高一的學生。

警察挨個審訊了，那些人一口咬定是我指使的。

醫院走廊裡。

林明陽義正辭嚴的指責我：

「林伊，林家雖然虧欠了你，你有什麼不滿就衝我來，幹嘛要傷害明珠？」

「你是不是嫉妒她？可她明明對你那麼好！」

我沒理他，轉頭對母親解釋：「媽，不是我。」

她拍了拍我的手：「媽相信你，你爸已經去找校領導調查了。」

「明陽，沒有證據的事，不能隨便冤枉妹妹。」

「媽，至從林伊被找回來就處處和明珠比，成績上壓明珠一頭，害得明珠被爸責罵，連裙子也要和明珠搶。」

「外人都說林伊比不上明珠，所以她才心存怨恨。」

「林明陽，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我罵道。

「我和明珠關系一直很好，明明是你拿了她的裙子，故意塞給我。」

突然，病房內傳來哭聲。

林明珠醒了。

「媽媽，疼死我了。」她醒後，疼得一直喊。

母親在一旁輕聲哄著。

父親也趕來了。

「監控裡隻能拍到那幾個學生，他們都說是伊伊指使的。」

「林伊，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林明陽質問道。

【完了完了，明珠和伊伊不會反目成仇了吧？】

【好不容易看到不雌競的姐妹，不要啊。】

……

所有矛頭都指向我，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時，林明珠卻弱弱出聲。

「絕對不是姐姐做的。」

林明陽皺眉：「明珠，你就是太單純了，才被人欺負。」

「你閉嘴吧，能不能重視一下我的發言，別再把我當傻子了。」

「我說了不是姐姐。」

林明陽沒想到，身為受害者的林明珠會相信我。

父母也表示相信我：

「那幾個人應該是想逃避責任，所以攀扯上伊伊，希望林家能繞過他們。」

「明珠從來不會得罪人，那些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傷害她？」林明陽還不依不饒。

「哥，他們欺負我，不是因為我得罪了他們，而是因為他們是壞蛋。」林明珠翻了個白眼。

這件事看似麻煩，可隻要家人願意相信我，別人再怎麼汙蔑都沒用。

13

病房裡隻剩下我和林明珠兩個人。

「明珠，謝謝你。」

她故作輕松：「本來就和你沒關系，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那你知道是誰嗎？」我問。

她頓時沉默了。

良久，她才點了點頭。

「我聽到他們打電話了。」

她聽到了林明陽的聲音，所以她才選擇給我發信息求救。

「你剛剛怎麼不說？」我問。

林明珠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