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說完，他好像想到什麼，又伸出五個手指頭。

「不對，你得賠我 5000！」

當場就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什麼！為什麼要賠這麼多啊？」

老板眼睛一橫，開始跟我們算賬。

「你們這些坐辦公室的就不懂了吧？我又不像你們這麼舒服，坐著就能拿錢。」

「我每天付出的可都是體力勞動，我那店的租金也特別貴，店裡不新鮮的蛋糕每天報損都是一筆不少的費用，水電費我都還沒算進去呢，我到時候去打破傷風又要耽誤我好幾天生意，所以必須賠 5000！」

說著，他就把收款碼撐到了我面前。

「你今天要是不賠我 5000，我就不走了！」

人群中有同事開始抱怨。

「要 5000，這不是訛人嗎？」

「那我剛還幫他說話？這不純粹惡心人嗎！」

不少人都用擔憂的目光看向我。

還有同事企圖幫我解圍。

李珊珊火急火燎地推我。

「你就快點給他吧！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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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得意地挑我一眼：「我相信你也不會為了這 5000 斷送自己的職業生涯吧？你同事還要吃飯呢。」

李珊珊頓時急出了哭腔。

「小陳姐，你快點把錢給他呀！領導馬上就來了，萬一年會出什麼岔子，我們都得挨罵！」

距離年會開始還有五分鍾。

老板直接坐在椅子上，大有一種會跟我周旋到底的架勢。

其他同事從一開始想幫我說話，到現在變成了沉默，又變成了加入老板的站隊。

「若若你不然把錢給他吧？反正看你也不像是缺錢的，要是他真在公司鬧起來，我們不好向上面交代呀。」

「這次我會聽說總公司的領導也會過來，還等著分獎金呢，馬上過年了，我不想出亂子。」

「是啊，你犧牲一下自己，起碼可以讓大家都分到獎金嘛。」

……

心底的涼意漫遍了全身。

明明都是一起並肩作戰的隊友，平常大事小事我幫了他們無數，到頭來沒有一個人替我說話。

他們追求利益，那我的呢？

我的利益卻要被他們一起犧牲。

老板想靠他們的壓力逼迫我妥協。

我淡淡一笑，在所有人的期待下，掃了 5000 塊錢給老板。

大家都松了一口氣，老板眼睛亮了亮。

「早這樣嘛，何必浪費彼此時間。」

李珊珊也幸災樂禍地去拆那蛋糕。

「麻煩小陳姐破費啦。」

打開，撲面而來的發酵氣味。

7.

芒果很明顯是從發爛的上面切下，都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經呈現出灰褐色。

車釐子也千瘡百孔，草莓更是已經在流水。

就連奶油好像也已經融化酸了。

我一把抓住正抬腿往外走的老板。

「我花這麼多錢，爛蛋糕你也敢拿給我？」

他卻不以為然地瞪了我一眼。

「水果壞了一點，又不是不能吃。」

「你真以為我是冤大頭啊？退錢！」

我惱羞成怒，他更是有恃無恐。

「怎麼？難不成你還打算現在跟我鬧一頓？」

李珊珊急忙拉住我：「算了算了，反正蛋糕已經買好了，你別在這兒影響年會！」

立馬就有同事附和：「陳若，你可千萬別幹傻事呀！」

發聲的同事當初因為一份外賣都能和外賣員吵半個小時，全然不顧領導來視察工作。

輪到我的時候，卻說讓我別幹傻事。

人性的雙標，還真是展現得淋漓盡致。

表面上勸著我別衝動，下班了一起解決，可到時候誰又會真的在乎呢？

整個項目跟進我付出最多，他們是理所當然覺得可以包攬功勞。

我自嘲地笑笑，直接掏出手機撥打 110。

項目分成獎金？一個個都這麼冷漠，那就都別想要了！

見我報警，大家亂成一團，都來搶手機。

老板更是對我罵的惡毒，60 多歲的男人，聲音粗獷，整個辦公室都回蕩著他的汙言穢語。

「怎麼回事啊！」

劉經理引著領導過來，對老板的臉色簡直要黑成鍋底。

老板一見他，立馬指著我叫嚷。

「趕緊把那女的開除了！就是她！故意給你們領導買爛蛋糕！」

我提著蛋糕衝到領導面前，滿臉歉意。

「不好意思，我花了 3000 多給公司買年會蛋糕，沒成想店老板送來的全部都是劣質產品。」

李珊珊急忙拉住我：「你瘋了嗎！」

領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老板就衝過來對我添油加醋地描繪惡行。

「大老板，你別聽這女的瞎說，她拿了公司的錢買蛋糕，特意叮囑我要選最便宜的！她就是想吃回扣，公司肯定不能留她下來。」

劉經理詫異地在我們倆身上掃視一圈，老板又上前開口。

「還是您身邊這位優秀，平日裡作風端正，為人正氣，希望到時候能給公司美言幾句。」

「夠了啊！你趕緊走！別在這壞事！」

劉經理並沒有領情，反而是狠狠地瞪著他，示意他趕緊走。

領導此刻的臉色也難看至極，組長急匆匆趕來，一把推開我，忙不更迭的道歉。

好不容易把領導帶走，他強忍著怒火，讓我趕緊把老板送走。

老板得寸進尺，讓我必須要道歉。

李珊珊那看熱鬧的奸詐神情一直沒變過。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我直接坐下，理都沒理他們的憤怒。

「迎接年會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們所有人都看到我被無良老板坑害，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忙。」

「現在影響到領導了，又覺得都是我的錯？無所謂啊，反正我都已經錯了，那我更沒有義務清理現場。」

「對了，警察馬上就會過來，老板你最好留下來，免得到時候去店裡抓人。」

8.

組長一聽可急壞了，立馬勸我不要找事。

「讓領導看到我們公司鬧成這樣成何體統？」

「我盡力了呀，奈何有些人就是臉皮厚。」

沒成想，我這話倒是惹到了眾怒，同事都指責我不為大局著想。

我聳聳肩，語氣理所當然。

「你們為大局著想，怎麼沒想辦法把老板趕走呢？」

老板氣勢洶洶地要求組長開除了。

李珊珊也在一旁附和，生怕組長看不見她的功勞。

組長被亂哄哄的語言吵得頭暈，最後逼我和老板道歉，然後這事私下再解決。

但我沒同意，一定要求警察直接上來辦案。

我把前因後果一講，直接指控老板敲詐勒索。

而且金額超過 3000，完全可以立案。

聊天信息我這都有完整的記錄，警察馬上就做出了判斷。

「劉先生，你所有的行為全部屬於敲詐勒索，這邊最好先將所有錢全部返回，再私下做出調節。」

老板一聽就不樂意了，大聲嚷嚷警察是亂辦案。

他不但拒絕還錢，還再次對我進行言語攻擊。

我躲在警察身後，把自己裝成一個弱勢群體。

「警察同志，如果他不願意還錢也算了，我不會接受任何和解，拘留吧，不然我怕他報復我。」

按照涉嫌金額，老板可以被拘半個多月。

他一下就傻眼了：「我這是正兒八經的買賣！憑什麼說我勒索？」

我猛然想起：「對哦，花這麼多錢給我這麼多爛蛋糕，我還可以撥打消費者熱線舉報你無良商家！」

說著，我就開始撥打號碼。

老板急忙過來阻止，又指著給李珊珊的那兩袋。

「沒看那裡面全部都是好的嗎？姓李的，你快點幫我說句話啊！我可都沒有收你的錢！」

我狐疑的目光轉向李珊珊。

「你買蛋糕沒有花錢，那你當時找我報銷的那個錢不也算是詐騙嗎？」

「警察同志，我要舉報她詐騙了我 3680。」

9.

李珊珊急忙想撇清關系，臉都垮下去一大半。

「不是這樣子的！我沒有想騙你的錢，是你主動轉給我的……」

這話說的，可還真是不要臉。

轉賬記錄就擺在那，就算她不願意承認，也已經構成了犯罪。

她尖叫一聲，火急火燎地把錢退了回來。

「我還給你了！不要再找我麻煩！」

老板眼見就隻剩了自己，立馬把錢也往回轉。

一邊轉一邊罵：「算你這小賤人厲害！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我轉向警察問：「他詐騙金額大，而且認罪態度不好，我可以要求不和解吧？」

警察點了點頭，老板一下就傻眼了。

不和解的話，他即便是還了錢，也一樣會被拘留。

聽到這個結果，老板立馬罵開了。

警察反手扣住了他：「當著警察的面罵人，還想多判幾天嗎？」

他臉一白，隻能默默地閉嘴，但臉上寫滿了不甘，他還企圖跟我商量。

「你今天耽誤我這麼多時間，我也沒跟你計較，你要是真把我拘留的話，你這個工作肯定就保不住了。」

我冷笑：「事情都鬧到這個份上，你以為我沒做好丟工作的準備嗎？」

他急忙緩和下態度：「隻要你放了我，我可以保證你繼續在公司待下去。」

心裡的某些猜測隱隱開始作痒。

我思索了一會兒，問他：

「為什麼你給李珊珊那蛋糕是我訂購的，但是你沒有直接告訴我這件事？」

他嘆了一口氣，李珊珊想要阻止，卻還是讓大家聽見了真相。

因為李珊珊想要自己搶功勞，所以暗地裡跟老板說我在公司造謠他們家蛋糕不好。

兩個人一合計，就想出了這麼一個計策。

故意拖延送蛋糕的時間，讓李珊珊去表現自己。

隻是這中間出現了一個變故。

老板貪心大起，自認為可以拿捏我，所以獅子大開口的找我要賠償。

真相一出，其他同事看李珊珊的表情一言難盡。

我不怒反笑：「一把年紀的人了，被人當槍使，真是蠢啊！」

老板明白事情原委後，衝著李珊珊開始破口大罵。

李珊珊也怨恨因為他的貪婪而導致事情敗露，甚至拖累了自己的獎金，很快就掐成了一團。

場面一片混亂之際，領導突然又回來了。

「你們剛才說的事我全部聽見了！」

「直接負責人到時候來一趟辦公室。」

領導臉色很爛的走了。

劉經理在後面追了好一會兒，苦苦哀求也沒用。

他返回過來，雙目噴火。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千叮嚀萬囑咐的事還能搞砸，為什麼就非要在這裡吵架！」

他一邊罵，一邊把手上的文件砸向老板。

「還有你！怎麼進公司的？為什麼要在這裡挑事！」

老板突然茫然地嗫嚅嘴巴，全是委屈。

「我也是被你們公司的員工算計了啊！你開除她！都是她惹的禍！」

李珊珊被指，急忙撇清自己的關系。

老板更是聲嘶力竭地大罵。

劉經理揉了揉耳朵, 呵斥讓他滾。

警察已經全部調查完畢, 要押送他回派出所。

老板臉都快急白了, 在被拖走的那一瞬, 對著劉經理大喊。

「兒子，難道你看到自己老爸被抓走都不管的嗎？你讓你手下員工不要抓我啊！」

10.

所有人都震驚的同時, 我反倒有一種謎題被猜中的感覺。

我鬧這麼大一出，就是等著老板來認親呢。

劉經理剛要開口, 我立馬跑到他面前獻殷勤。

「劉經理, 我不知道蛋糕店老板是你爸爸, 不然的話我也不可能做出這種得罪人的事啊！」

「我現在就撤案！不過李珊珊帶頭挑撥同事之間關系，影響公司內部和諧, 還算計您爸爸，我覺得她心機太重，不適合留在公司。」

李珊珊頓時就要衝來打我。

但劉經理卻搶先拒絕了這場認親。

「這不是我爸, 你們愛怎麼判怎麼判。」

「劉向東！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老子白養你這麼大了……」

老板被帶走時, 整個公司一路都回蕩著他在罵劉經理的話。

年會開始時，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講這破事。

作為直系負責人的劉經理，被上面領導罵的狗血淋頭，縮了大半年的薪水, 而且近三年內都不可能再升職。

劉經理的怒火自然就轉移到了我們身上。

整個部門的獎金全都沒有，還要統一寫檢討。

而且一定還需要一個人出來背鍋。

李珊珊自然就被推了出來。

故意挑撥同事關系，影響項目進程, 完全構成了被開除的條件。

李珊珊被談話完那天, 哭得梨花帶雨。

整個部門都在看她的笑話。

她緊緊抓住曾經玩得好的同事。

「你幫我去說說情吧, 隻要把我檔案的那條記錄勾銷就行, 不然我找不到工作啊！」

劉經理可能是為了故意報復, 在李珊珊的人事檔案上添加了她被開除的原因。

公司一旦做背調, 就會知道她曾經的黑歷史。

很難有公司會願意給這種人一次機會。

可曾經那些還幫著她說話的同事沒一個人再同情她, 反而是各種怨恨她害自己沒了獎金。

「趕緊滾蛋吧！我們可不想和你這種人繼續做同事！」

李珊珊哭嚎著, 抱著自己工位不肯走。

最後被保安無情拖了出去。

她和我撞見的時候，咬牙切齒。

「陳若！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耐心地勸導她：「你真以為自己被開除，是因為我嗎？」

我給她聽了一段錄音。

劉經理私底下找過我。

「蛋糕店老板確實是我爸, 隻要你撤案的話, 我就不會開除你。」

「出這種事總要有一個背鍋的, 我可以讓李珊珊出局。」

她空洞的眼裡變得無比憤怒。

我並不覺得劉經理是一個好人。

他爸能這麼囂張，無非就是借了他的勢。

我去派出所撤案, 放出了老板, 然後成功留下。

「老板，要 20 寸的大蛋糕，要用最好的料。」

「（不」為了報復劉清理, 她跑到公司後臺瘋狂舉報。

這件事在公司傳得特別微妙。

大家都知道劉經理和蛋糕店老板的關系, 也知道了是蛋糕店老板搞砸了這次年會。

領導又找他談話，他臉面無光，勒令他爸趕緊把店搬走。

他爸怨恨李珊珊毀了自己兒子事業，找到她大鬧了一頓, 失手推傷了她。

李珊珊不接受和解，老板是真進去了。

劉經理在公司的處境變得越來越艱難，不少人還會調侃他活該。

沒過多久，他就忍受不了流言蜚語, 自己辭職跑了。

部門同事對我的態度依舊很尷尬，又怕又想處好關系。

不過對於他們，我將再也不會當爛好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