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傲慢與偏執
- 3690字
- 2025-03-20 15:24:38
「嗯,怎麼不去和他們打牌?」我懶散地應著。
想,他真是變了不少。
那鋒芒畢露的脾性,幾乎完全隱匿,比從前沉穩很多。
就連那徽章似的傲慢,也都收進骨頭裡去了。
「來看看你,好久不見了。」
我厭煩了這樣的寒暄,閉上了眼睛:「是好久不見。」
可他突然低喃,又似質問了一句:「你怎麼當著我的面,吻別人?」
語調充斥著不可置信、難以理解。
就像有人告訴他,其實地球是方的一樣。
我忍不住笑出聲,笑得肚子痛,彎腰捂住腹部:「你和蘇薇還好吧?」
「還好。」傅澤程牢牢盯住我,不想錯過我一絲一毫的表情。
但他什麼也沒看到,手微微蜷起:「我和她沒關系。你和沈砚什麼時候分手?」
似乎是一個誘人的交換條件。
「我們沒有在一起啊,他在追我,你要是喜歡,你也可以追。」我不想和他廢話,起身準備去樓下打牌。
卻被他一把抓住,摁了回來。
懲罰似的,炙熱的吻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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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骨子裡還是那麼驕傲,別人的東西,不屑碰。
我推開他,反手扇了過去,那張皙白的臉立刻暴起紅痕。
「我們的關系可沒有那麼好!」
傅澤程指腹輕擦自己的臉側,輕輕哼了一聲,沒有搭腔。
沈砚他們在打麻將。
他見我下樓,便把位置讓給我,半靠在我身後看我打。
傅澤程下來,對面的人也讓給了他。
他一直在給我送牌,一會工夫我就贏了他十幾萬,傻子都看得出來。
牌桌上氣氛漸漸尷尬,大家都不由得瞄會傅澤程,又瞄會沈砚。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笑著拍了拍我的頭:「人家給你送錢就拿著唄,看我幹什麼。」
「誰稀罕。」我抬頭看了一眼鍾表,想結束這場牌局。
傅澤程說:「你不是說,我要是喜歡,也能追你嗎?」
「追你不送錢送什麼?」
沈砚聲調微冷:「傅澤程,你什麼意思?」
傅澤程聞言沒搭腔,站起身,走到客廳的聖誕樹下,掃了一圈,拿出他的禮物,遞給我。
「送禮物的話,也準備好了。」
他身量長,居高臨下,神色間一番愜意,誰都不看在眼裡。
這副模樣怎麼可能不惹火沈砚。
他抬手就將杯子砸了過去。
兩個人之間的火被點燃,打在一起。
如爭奪領地的雄獅,暴戾、兇狠。
大家都被嚇得愣了神,不敢上前,我把手裡的禮物盒精準地砸向了傅澤程的後腦。
他動作一頓,挨了沈砚一拳。
兩個人頃刻間停止。
傅澤程臉上帶著一點青,靠著牆壁喘氣,眼梢微紅:「江夏,你在護著他嗎?」
「不然呢,禮物我不要。這是沈砚的家,你面子太大了,跑人家家裡來撒野了!」我走到沈砚面前,打量他身上的傷痕,抽個空罵那不講道理的玩意兒。
他到底還是脾氣大,冷著臉色鑽進夜裡。
外面下起了小雪,聖誕夜還是將純白的禮物送給了大地。
我們都留宿在沈砚家。
臨睡前,他敲響我的房門進來。
「你和傅澤程……」
「沈砚,我們不能在一起和他無關,你知道的。」我打斷了他,精心朝臉上塗抹護膚品。
沈砚家的情況很復雜。
叔叔伯伯多,兄弟姐妹更多。
他必須聯姻鞏固自己的地位,在沈氏繼承權的爭奪賽裡才能不落後於人。
沈家根植大英,骨子裡流動的血液,早就變成了藍色。
我一個終將回國的中國人,和他沒有結果。
其實我未必想要一個結果。
可,他很好,相遇的時間又那麼巧。
我很了解我自己,愛上了就像一個瘋子,不能再愛了。
寂靜無聲之間,沈砚眼睫微垂,那顫動的淚水,也滴進了我的心髒。
讓人備感蕭瑟。
「如果我和你回中國呢?這裡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我將顫抖的手藏在了下面,沒有繼續塗抹。
勉強維持著最後的冷靜,在鏡子裡看那雙眼睛:「別鬧……我也承受不起,我們才認識多久,你一點也不了解我,也不清楚我值不值得。」
沈砚勾了勾唇:「我就隨口一說,怎麼可能?晚安。」
「晚安。」
我這一夜睡得很不好。
在夢裡一直哭泣,濡湿了大半個枕頭。
但醒來,一頓豐盛的早餐後。
所有人都陽光明媚地離開了諾頓莊園,沈砚一個人站在玫瑰叢中,大衣衣擺輕輕地飄。
9
意識到自己徹底從名叫傅澤程的泥淖裡掙脫,對故土的思念便如藤蔓一般將我纏繞。
我終究踏上了回家的路。
雲端之下,或許沈砚還站在原地,黑色墨鏡下漂亮的眼睛又紅又腫。
那怎麼也止不住的淚都被他藏在眼眶裡。
想到這,我不由笑了笑。
身側的人落座:「沈砚父親昨晚病危,他應該馬上就要訂婚了,笑得這麼開心?」
「我又沒打算嫁給他。」
「哦,愛得好深沉。」傅澤程說話有時總是這麼陰陽怪氣。
我拉下眼罩,蓋好被子。
直到飛機即將落地,醒來發現這人也靠在我的肩膀上睡。
我沒動,他很自覺地醒來,臉側被壓得微紅,看著我頗為不好意思:「抱歉。」
「你該道歉的事兒多著呢,這算什麼。」
「怎麼不推開我?」
「你可以假想一下,我這人人還不錯,要是陌生人靠在我肩膀上睡著了我也不會推開,如果他沒有味道的話。」
其實我說的是實話。
但傅澤程並不認為,他薄唇裡淺淡的笑意是這麼告訴我的。
京市天氣很好。
我圍好圍巾,戴著帽子、口罩、墨鏡從飛機上下來。
走在傅澤程前面,誰也看不出我們認識。
來接機的蘇薇也看不出。
她一眼就看到了傅澤程,歡欣地朝他搖手:「學長,我來接機了!意外嗎?」
傅澤程腳步一頓:「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張秘書說的呀。」蘇薇擦著我小跑到他身邊,與他並肩而行。
當初我問張秘書關於傅澤程的行蹤,他總是說:「傅總吩咐不能透露,抱歉,江小姐。」
看來人和人之間的差別還是比人和狗的差別大。
「我送你。」傅澤程邁開長腿,走到了我身邊。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蘇薇。
她臉上的笑還在,但僵硬了。
好巧不巧,我得了感冒,嗓子啞,蘇薇還聽不出我的聲音:「不用了,有人來接我。」
「她是誰啊,學長?」蘇薇走到了傅澤程的另一側。
這讓他看起來左擁右抱,威風極了,我可不願意,大步往停在那的紫色蘭博基尼走。
「你他媽怎麼跟傅澤程一起出來啊,你又發瘋了是吧?」陸家二小姐,陸季媛搖開車窗衝我大罵。
我放好行李箱鑽進去:「冷死了,你在說什麼鬼話?碰巧。」
「你不躲著他點?」
「我為什麼要躲著他,都是一個圈子的,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沒必要對他區別對待。走了,把車窗升上去。」
我這樣的人,無論是怒目相對,還是故意無視,都證明那人對我別有不一般。
傅澤程已經不配了。
10
我回來的消息像一陣風吹散在圈子裡。
所有人都說,我和傅澤程一起回來的。
歇了半年又準備對他下手了。
要是發現傅澤程身邊跟著個名叫蘇薇的女人, 一定得把天給掀了。
蘇薇死定了。
也不知道,他們想看誰的好戲。
但我最近忙著拍電影,自己投資了一部分,也找到了很有天賦的演員。
一股腦扎在這件事兒裡,根本懶得理這些謠傳。
直到陸季媛跑到我們劇組來:「我跟你說,就是蘇薇到處造謠說你又要纏著傅澤程。」
「蘇薇現在面子那麼大不也是傅澤程給的,懶得理,我忙死了,回頭再去罵人。」我喝了口水,站在攝影機前繼續指導運鏡。
陸季媛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可算是相信傅澤程在我這兒排不上號了。
「不過蘇薇進娛樂圈了,還是傅澤程的公司,以 S 大高才生名號出道,還挺火呢。還有不少人嗑她和傅澤程的 CP 呢。」
「我知道,我還知道她就在我隔壁劇組呢。」好歹我也算娛樂圈的人吧。
陸季媛走後不久,傅澤程就被幾個人簇擁著出現。
「跑錯片場了,蘇薇在隔壁。」
「我找你,晚上一起吃飯。」
「傅總,再小的導演也是導演啊,我忙得頭發都快掉光了,沒空。」
他站在原地看了我一會,耐心告罄,便走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我們劇組被送來了一車私人定制的糕點,以及私房菜。
說是以我的名義請全劇組的人吃飯。
大家正興奮地謝我呢,傅澤程又來了。
手裡提著我和他的份:「過來吃飯。」
我放下手裡的喇叭,狠狠灌了一口水,湊了過去。
都是我愛吃的。
坐在小板凳上,狼吞虎咽,還吃嗆著了。
傅澤程放下筷子,伸手拍我的後背:「慢點。」
他眼睫微垂,是少有的溫柔。
我有些蒙,眨了眨眼睛,看向他:「你真打算追我?」
「嗯。」他偏開了臉,微紅的耳尖昭示著他的認真。
有股說不出的荒誕感。
「蘇薇呢?」
「我和她沒關系,她是我公司的人,當初她回國就被我公司的經紀人看中了,隻是還沒造勢出道,就先讓我帶帶,錢怎麼賺也不嫌多的。」
「那她不是喜歡你?」
「她喜歡她的,和我有什麼關系?」傅澤程說的話很理所當然。
讓人無從反駁。
11
傅氏集團總裁給探班新晉小花蘇薇,還送來了一車東西分給全劇組吃的消息衝上了熱搜。
蘇薇手滑點了個贊。
全網都沸騰了,默認她和傅澤程早就私下在一起了。
一片好評,都在說他們郎才女貌,把蘇薇的熱度又帶上一層。
而她也把傅氏未來少奶奶的身份就此坐實。
甚至她來找我耀武揚威的時候,也那麼理直氣壯。
蘇大明星坐在保姆車裡,大墨鏡蓋在臉上,居高臨下的意味十足:「江導,你不該再纏著學長了,對你自己的名聲也不好聽,他畢竟已經是我……」
後面的話她沒說,反而更顯曖昧。
豬鼻子裡插大蔥,她也能裝象了。
氣派得很。
我剛從劇組出來,累得都虛脫了:「蘇薇,跟你講一件特別讓你嫉妒的事。我姓江,我要是搞你,傅澤程也保不住你。少來我面前找存在感,煩人精。」
這句話雖難聽,卻也是切實的忠告。
但她特別把自己當回事。
總是在公共平臺含沙射影地帶節奏。
搞得我的電影才拍一半就火了。
黑紅也是紅,省了筆宣傳費。
我想。
先不和她計較好了。
電影一結束,就有一檔綜藝邀請我和我的兩個主演參加。
我想帶他們去露露臉,宣傳一下電影也不錯。
誰知道,蘇薇也在呢。
這期娛樂綜藝簡直就是場鴻門宴。
主持人不斷地 cue 我,問的問題十分犀利不禮貌。
但我還是保持著最大的涵養在臺上裝模作樣。
「初戀是什麼時候?」
大家紛紛作答,蘇薇卻紅著臉不說話,最後含蓄地說:「那是快四年前,在 S 大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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