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去以後，我第一時間找到二姑，將存折交給了她，二姑一臉詫異。

我也直入主題。

「二姑，您知道的，我姑姑總是覬覦這點錢，我知道您是疼我的，不會害我，我將所有身家性命都交給您了。」

畢竟辦葬禮是一件費錢的事情，姑姑肯定不會走自己的賬。

再說了，姑父死了，姑姑徹底沒有了收入來源，她隻能打我家遺產的主意。

再者說二姑為了我和姑姑撕破臉時，她正在氣頭上沒空管存折的事情，事後難保不會想起來。

此刻我交給二姑，是一場豪賭。

賭的是上一次二姑對我的保護和仗義，存有真心。

更何況，上一世隻有二姑給我收了屍。

假如真的我賭輸了，這錢給了二姑也比給上一世害死我的人好。

二姑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眼眶湿潤。

「對不起，是二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你爸。」

說罷，二姑轉身離開了。

那一刻，我的心有那麼一瞬間的觸動。

姑父的葬禮人來人往，而我隱沒在角落，冷眼看著這一切。

要是他不動殺心，或許事情也到不了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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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能說貪心不足，死有餘辜。

白蕊和姑姑哭得幾近昏厥。

突然，幾個警察突然走了進來，一臉嚴肅對著姑姑說道。

「您好，請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們懷疑你和你先生的意外有關系。」

白蕊和姑姑瞬間止住了聲，姑姑的臉更是嚇得慘白。

「警察先生，你們搞錯了，我怎麼會害我老公呢？」

警察沒有回話，隻是將人直接帶走了。

姑姑被逮捕路過我時，突然停下瘋狂掙扎，緊接著朝我張牙舞爪地撲過來。

「白眼狼，是不是你！你想害死我們一家人是不是？」

幸虧警察及時控制了姑姑，不然我估計就要被她破相了。

我隻是冷笑回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姑姑絕望地癱倒在地，渾渾噩噩間被警察直接架走。

可看著姑姑遠去的背影，我心中並沒有升起報復的快感。

這一切，都是她該得的。

即便她最後真的死去，也沒辦法彌補上一世我的傷痛。

好好的葬禮變成了一場妻子殺夫鬧劇，在場的人議論紛紛，場面一度混亂。

我站了出來，將姑姑是如何對我的車動了手腳，卻陰差陽錯被我姑父將車開走導致車禍的經過一一道來。

眾人面面相覷，或許不敢相信一個人的內心會黑暗成這個樣子。

但其實，我早就得知了姑姑和姑父密謀毒害我的計劃。

於是趁著夜色，提前潛入車裡放了監控。

而監控錄制下的犯罪視頻，我轉手直接交給了警察。

隻能說，自作孽不可活。

11

白蕊一時間失去雙親，在聽到我揭穿姑姑陰謀時有些呆愣。

可當眾人對她爸媽指指點點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什麼，朝我撲了過來。

「你這個說謊精，我媽不是那種人！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你活著就是個禍害！」

我一腳踹飛了白蕊，這一腳，我等了兩世。

上一世，我看在白蕊是女孩子，況且我念著姑姑的養育之恩。

所以面對白蕊的故意刁難和嘲諷，我從來不跟她計較。

可上一世，白蕊為了幾杯檸檬水，將我推入人流害我致死，這件事我沒法放下。

何況白蕊在學校裡帶頭嘲笑我是沒有爸媽的孩子，害我遭遇了三年的欺辱。

如今種種，我全都還給她。

二姑擋在我面前，直接將白蕊趕了出去。

也是，殺人犯的女兒，不配繼續留在我家。

等人散去，二姑竟將存折重新放回了我的手裡。

「孩子啊，以後這就是你的保障，你要好好學習，出息了繼承你爸的公司。」

上一世我得到了很多人的涼薄和黑暗，二姑的真誠，反而讓我覺得難得。

我也知道了當初二姑為何不跟姑姑爭搶我的撫養權，其實當初她的機會更大。

但是二姑父排外又不愛財，他寧願把錢讓給姑姑，也不願帶著我這個拖油瓶。

隔了兩世，我有些懂了二姑的無奈，

我忍著眼淚點了點頭，二姑長長嘆息一聲後，帶著一家人離開了。

我回到了自己的家，將屬於姑姑一家的東西全都扔了出去。

再過兩個月，我就成年了。

往後的日子，我會好好地過，不辜負爸媽對我的期待，還有二姑對我的忠告。

後來，我考上了心儀的大學，專心研學。

而爸爸的公司，我也找好了一個靠得住的人先幫我打理。

至於姑姑故意殺人罪，被判無期徒刑。

大學開學前，我去了監獄看她。

幾個月不見，姑姑消瘦了不少，臉上盡顯憔悴。

可在看到我的時候，她的眼神依舊淬了毒。

「你把蕊蕊怎麼了？為什麼我讓人給她打電話，聯系不上？」

12

白蕊頂替我過了幾年闊氣的日子後，完全忘記了怎麼做一個窮人。

白蕊的成績本就不好，再加上沒人養她管她。

於是，她開始逃課跟小混混鬼混，再加上雙親離去，她的精神很快出現了問題。

我也曾聽說過白蕊的事情，她被小混混騙走了姑姑給她留下來的錢，還大了肚子。

小小年紀，被人拋棄，又沒人幫她。

從來隻看得上手工純天然高檔貨的她，也開始蹲在快餐店的門口，撿別人的剩飯剩菜。

至於手機什麼的，早就被白蕊迫於生計賣掉了。

姑姑聯系不上她是自然的。

再後來，白蕊因為拿不出人流費用，最終跳了樓。

這些事姑姑在牢裡，自然不知道。

我大發善心，將白蕊的事無巨細地講給姑姑聽。

比如她是怎麼被騙上床，懷孕，然後生活艱難，開始乞討，最後絕望跳樓。

就連白蕊死的時候慘不忍睹的事，我都跟姑姑詳細描述。

看著姑姑的臉色一點點地變白，最終淚水止不住地流出來，她死死瞪著我。

「徐洋，白蕊再怎麼說也是你表妹，跟你生活了那麼多年，你一點良心都沒有，竟然眼睜睜看著她去死，你還有良心嗎？」

我嗤鼻一笑。

「姑姑，我可永遠不會忘記，我那個好表妹為了能吃新鮮的草莓，讓我冒著大暴雨去大棚裡給她採摘，回來的時候我摔了跤，連胳膊都摔斷了，她卻說我弄髒了她的草莓，罰我兩天不能吃飯。

「我也忘不了表妹讓我給她挑火龍果的籽，但凡看到一顆籽，她就拿著棍子打我。

「你沒忘記檸檬水吧？檸檬是我親手挑的，她說外面店裡的不新鮮，讓我去種植的地方給她摘，又讓我在懷裡抱著冰塊，防止檸檬受熱。

「你們在睡覺的時候，我還在手打檸檬，幾百個檸檬，表妹第二天過來，隻選了三個，剩下的讓我喝掉，我喝得胃酸，都要吐了，她卻站在那裡捧腹大笑，說我是條狗，是條乖巧的狗。

「這些事，你不會不知道吧？所以你們一死一坐牢，我拿什麼管她？又憑什麼管她呢？」

姑姑沉默一瞬，又強詞奪理道。

「那還不是為你好？萬一以後你娶了媳婦，不會疼老婆怎麼辦？」

我笑了。

「哦？那麼在你的計劃裡，我還能活到娶媳婦的時候嗎？」

大概是我的眼神過於尖銳，姑姑慌張側頭閃躲，並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13

我繼續道。

「要不是你弄壞車想殺了我，姑父也不會被你親手害死，因果報應，你怪不得別人。

「或許你不相信，我已經活了兩輩子了，上一世，你們一家人害死了我，拿著我爸媽的錢揮霍無度，而我連個墳墓都是二姑幫我找的。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心疼我？當初在親戚們面前承諾要照顧好我，讓我平安成年，是你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活著，還是紙醉金迷的生活讓你迷了心智，沒了良心呢？」

姑姑啞口無語，似乎找不到更好的說辭來搪塞我。

最終在我準備起身離開的瞬間, 她撲通給我跪下, 老淚縱橫：

「洋洋，是我對不起你, 我求求你，給蕊蕊找個墓地埋了吧，她活著沒有一個歸處，我不想死了以後她還是個孤魂野鬼。」

我怔怔地盯著姑姑，她是一個好媽媽，卻不是一個好姑姑。

我上一世是腦子進水了，才覺得總有一天，姑姑會像對白蕊那樣對我。

說到底，人心隔肚皮，我一次次的容忍和心軟, 才導致了我前世的慘狀。

可笑的是，到死我都在心存希望, 希望姑姑能想起小時候她未出嫁時，親昵地抱著我, 說她以後會保護好我。

我抿唇一笑。

「你覺得，她配嗎？」

姑姑癱軟在地, 或許她是了解我的, 我和我爸是很像, 平時不愛爭搶，優柔寡斷。

可一旦認定的事，絕不更改,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身後是姑姑撕心裂肺的哭聲。

14

大學畢業以後, 從別人口中得知，姑姑前幾年精神失常, 竟直接拿筷子插進了自己的大動脈自殺。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的心中毫無波瀾，她的結局早就注定。

重生回來那一刻, 我眼裡的姑姑一家人, 早成了死人。

錢是個好東西，它會讓人看清一些人，也會讓人迷失。

我在接管公司以後, 拿了很大一筆錢打給了二姑。

不為別的，隻為感謝她這份難得的仗義和溫情。

不遠處，姑姑姑父正一臉不耐煩：「渴死了，叫你拿的水怎麼還沒拿來。」

「我老」而在我無助時, 也是二姑站出來替我出頭。

二姑在收到錢時再三拒絕，在我堅持下，她隻得收下。

離別時，她坐上二姑父的車, 眼神無奈道。

「謝謝你了洋洋，往後，你要孤軍作戰了。」

我笑著點頭。

是啊，我是一個人, 但又不是一個人。

老天爺眷顧我，我的父母在天上保佑著我。

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