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非正常浪漫
- 3942字
- 2025-03-14 15:51:42
我丈夫的親弟弟,曾經在學校霸凌我。
家宴上,他弟弟當眾扒我黑歷史,讓我顏面掃地。
當夜我決定向丈夫提出離婚。
卻撞見我一向死板老實的丈夫,將他弟弟踩在腳下。
宛若一個死神。
「你今天的罪是,左腳進門。」
後來他發現了我,微笑著遞給我一個卷發棒。
「我弟弟他不怕疼的。」
我這才意識到,誕生出惡魔的家庭。
他哥哥能好到哪裡去呢?
1
高中時遭受校園霸凌,讓我從此對男性產生陰影。
往後的許多年中我一直排斥和男性接觸。
直到遇到宋皑,我如今的丈夫。
他相貌好,有錢,結婚三年也沒碰過我。
和他同居,我沒犯過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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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數時間宋皑都宅在家裡畫圖。
然後做一桌子菜,等著我下班回家。
他從不過問我的行程,等不到就自己去房間睡了。
懂事得像一隻能幹的貓咪。
這樣的他,在我心裡簡直完美得沒有缺點。
拍攝工作結束後。
打開家門就聞到一股番茄濃湯的味道。
穿著簡單絲綢白襯衫的男人,正在廚房裡烹飪。
我靜靜觀賞了宋皑一會兒。
他的身材比例完美得不像話。
比娛樂圈好多男模和明星都要好看。
作為攝影師,我忍不住拿起相機拍了兩張。
聽到咔嚓聲響,宋皑轉過頭來。
英俊男人看見我的剎那,臉上出現溫柔的笑。
「出門捕獵辛苦了。」
隨後他關掉火。
我看到餐桌上的草莓,忍不住提醒他。
「宋皑,這盒草莓底下那層全生霉了,我們要不要去找一找那個人?」
宋皑有點驚訝。
很明顯他被騙了。
禮盒裝有兩層,發霉的那面藏在看不見的泡沫下。
「算了,賣草莓的那個老奶奶也挺不容易的。」
我失笑:「你也太善良了。」
他真是過於老實。
我怕傷害到這個可愛的老實人。
轉移話題,給他看剛才拍的照片。
「剛才落日照在你的手背上,光線很好。」
「阿藝很會找角度,拍得真美。」
他手指下意識地劃動,翻到一張其他男人的日常照。
怕他誤會,我忙說:「這是小助理,他讓我幫他拍一張當頭像來著。」
「你什麼時候換了小助理?」
「沒換,他隻是減肥了。」
我隨口說了幾句小助理真有毅力雲雲。
洗手準備吃飯。
回頭時,桌上擺了一個小蛋糕。
「今天是我們結婚三周年紀念日。」
我完全忘光了。
宋皑包容的神色讓我愧疚。
不勝酒力的我,勉強自己喝了半瓶香檳。
還沒來得及吃兩口飯就醉了。
宋皑送我去臥室休息的時候。
我堅持要吃一塊蛋糕:「這是我們結婚紀念日的蛋糕,必須吃。」
宋皑隻好答應我。
客廳光線昏暗,飄搖的燭光將一切襯得旖旎。
他舀了一勺蛋糕喂到我嘴邊。
換作平時,我會用手接過勺柄。
但今天一種大膽的想法出現在我的心中。
心理醫生說過,我的情況已經趨於穩定。
可以嘗試一下從前不敢做的事情。
比如和丈夫的親密行為。
我輕輕湊近。
找了側面的角度,微微啟唇。
去舔奶油的同時,故意碰到宋皑的手指。
我的味蕾充斥著奶油和櫻桃的甜味。
人生第一次做這種動作,我有點彷徨。
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他。
下一秒我心跳砰砰,差點窒息。
宋皑把我壓在沙發上。
吃進嘴裡的那顆櫻桃被他咬破。
酸澀果子的汁水充斥口腔,讓我忍不住眯起眼。
宋皑的動作非常溫柔。
他是浪漫的畫家。
用手指為我營造出莫奈陽光明媚的池塘。
直到我感覺身體冰涼,衣衫漸開。
2
我突然顫慄。
恐懼的記憶如潮水灌進我的腦海。
無數扭曲的面孔在我眼前浮現。
他們的嘴巴張得很大,像怪物一樣。
我連忙捂住耳朵不想去聽。
辱罵聲卻從我的心底飄上來。
「蕩婦!你穿這麼暴露幹什麼,這是想要勾引誰啊!」
「她每天都要換一套衣服,還故意把自己淋湿呢。」
「你媽媽究竟是賣的餛飩,還是餛飩裡的肉?」
「你去告,隨便告,你除了告老師還會什麼。」
「她就是在模仿班花吧,喲,就這麼想人見人愛吶?」
「你們有沒有覺得祝繁藝特別騷啊哈哈哈,不知道多少錢就能搞一次。」
我開始拼命掙扎。
全然忘了自己本該享受丈夫溫柔的愛。
可我似乎並沒有這種能力。
我仿佛瀕臨死亡,身處沒有空氣的世界。
不斷拍打吶喊,但其實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等我醒過來已經是日出。
宋皑端了一杯水進來。
陽光照在他身上,他看上去像雲朵一樣幹淨柔軟。
「還好嗎?」
我記起昨晚的失控,瞥到他嘴角的傷口。
「我昨天是不是打你了?對不起,讓你傷成這樣。」
宋皑觸摸到嘴角的位置。
「這不是你打的。」
「那是怎麼了?」
不是打的那就是……
隨即我面紅耳赤,退回被子裡。
空氣安靜了幾秒,我抓抓亂發。
「現在幾點?你弟弟十點的飛機吧,我們現在去會不會遲到?」
人尷尬的時候,就會顯得很忙。
宋皑捧著水杯,坐在床頭。
看起來很乖。
「你其實可以休息的,我弟弟回來也就隻是吃個飯而已,不需要特意歡迎。」
3
說起來我還從來沒見過這個一直在國外的小叔子。
人家難得回來,我這個嫂子缺席,怎麼像話。
坐在車上時,我悄悄排練。
大到說話內容,小到微笑神態。
我已經在足夠努力克服自己的社恐。
然而在提著行李箱的男人進門那一刻。
我渾身僵硬。
公婆越過我,抱住她的小兒子喜極而泣。
「圓圓,媽媽好想你。」
年輕男人看向我。
比起我的意外,他顯得早有所知。
「哥哥,這就是我嫂子麼?真漂亮呀。」
他滿腹心機的樣子。
讓那片籠罩了我一整個青春期的陰霾卷土重來。
一瞬之間。
醫生與我整整七年的努力,在魔鬼的掌心中化為烏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就坐席間。
好在我在這個家一向沉默寡言。
我此刻的麻木並沒有顯得過於突兀。
可是梁霾並沒有放過我。
「我和嫂子還是老同學呢,哥哥不知道嗎?」
我猛然抬起頭去。
他怎麼可以!
他怎麼還有臉說認識我!
公婆一向天真單純。
她驚喜說這是天賜的緣分。
梁霾笑意莫測地贊同這個說法。
然後又挑起眉梢問我。
「嫂子,你家的餛飩店還在開嗎?」
他的聲音再度與噩夢中的辱罵重合。
「她和她媽媽賣的是餛飩,還是餛飩裡的肉呢?」
4
和宋皑結婚的時候,我隱瞞了自己的病。
他說這場婚姻隻是應付家裡。
有秘密不想說,可以不說。
而我的確有不宣於口的舊傷。
高中我喜歡過梁霾。
他長得好看,不怎麼學習都考得很好。
那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
他的閃閃發光,隻是來源於我對愛情的幻想。
草率地喜歡上一個人後。
又因為自卑不敢靠近。
再加上我清楚地明白。
我家庭貧窮,還有個家暴酗酒的父親。
讀書是我唯一的出路。
我按捺下心裡的情愫,拒絕了梁霾的表白。
從此梁霾就像變了一個人。
他的眼睛不再熾熱。
冷漠得像一個高高在上的魔鬼。
在我被老師責罵的時候,他帶頭嘲笑。
男生們為了表示與他同仇敵愾。
在我說話、回答問題、甚至僅僅隻是路過時。
一聲聲地衝我冷笑,發出刺耳的怪聲。
翻白眼,作嘔,捏著鼻子說聞到肉騷味。
後來他們漸漸言辭露骨。
還會配合誇張的肢體動作,在身前身後比來比去。
生怕羞辱得不夠到位。
我最好的朋友,偷了我的日記。
其中有一頁,透露了我從前對梁霾的少女心事。
被張貼在黑板上,公之於眾。
我被冠以欲擒故縱的白蓮花罪名。
一邊獻殷勤,一邊又拒絕。
實際上是勾引男人的小伎倆。
梁霾也開始聲稱那場表白,隻是對我這種白蓮花的捉弄。
他說我是把小心思寫在臉上的上位女。
梁霾有自己的 CP。
是班上人淡如菊的班花。
班花不爭不搶,但班花的朋友們看不過去。
女生們從此師出有名。
偷走我的衛生巾,折斷我的傘,扯斷我的頭繩……女生最懂得女生的弱點在哪裡,她們總是有無數讓我難堪的靈感。
所以,我捂著血汙的校服,躲在廁所不敢上課。
頂著暴雨參加月考,被說成湿身誘惑。
披頭散發被德育處抓典型,站在主席臺上丟人現眼。
這些我其實都忘記了。
但刺痛記憶猶新。
我在極度恐懼的時候告訴過我的父親。
他罵我不知廉恥。
說蒼蠅不叮無縫蛋。
媽媽忙於她的餛飩攤,沒有多餘的精力幫助我。
知道我病情嚴重後。
她跑去大鬧學校。
可惜沒有證據,姿態又過於潑辣。
媽媽單純地覺得,我精神受傷,就該得到精神上的補償。
喊出精神損失費的那一刻,我們成了訛錢的詐騙犯。
下定決心報警處理的那天。
爸爸死了。
處理完爸爸留下的爛攤子,我們失去一切鬥志。
麻木的媽媽和麻木的我,轉學搬家,去了另一座城市。
我的青春在一場兵荒馬亂中收場。
而後我的世界一直在下雨。
我和媽媽積極治病,想要看一眼晴天。
好長一段時間,我當真覺得自己就是垃圾,覺得自己道德敗壞。
一度比霸凌者更加刻薄地審判我自己。
還好我的人生軌跡,艱難地在朝著好的方向行駛。
我成了業界有口皆碑的金牌攝影師。
遇上好的心理醫生。
我的丈夫雖然沒有多麼治愈我,但他至少沒有嫌棄我的古怪沉默。
他願意不要孩子,和我度過一生。
婚後三年同我保持禮貌距離,恰如一個省心的室友。
我們很少過問彼此的過往。
也不算融入彼此的家庭。
可我萬萬沒想到,世界如此狹小。
宋皑和梁霾,兄弟倆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
更荒謬的是,有著圓圓這麼一個可愛小名的男人。
會是梁霾。
梁霾,這個男人像插在我傷口上一直難以拔出的尖刀。
即便如今他也沒有半分悔改之心,將刀一扎到底。
5
「我記錯了,好像沒有店面,隻是一個小推車對吧?城管來的時候,跑得可快了。」
梁霾訴說著這樣一件趣事,語氣溫和。
但隻有我知道,他在奚落我的母親。
可是我動不了。
不僅身體動不了,嘴巴也動不了。
聲帶似乎被什麼封住了。
「想當初我們班真的很團結呢。同學們彼此的感情都很深厚,經常會在一起聚餐。嫂子每次都不來,是沒接到邀請嗎?
「不過我覺得同學們真的很想你。」
反抗他啊,祝繁藝。
時隔多年,你還是無法反抗嗎?
精神上的傷,帶來生理性的失語,是無法靠意志力強行扭轉的。
意識到這點的我。
閉上充血湿潤的眼睛,放棄了努力。
有個人握住了我的手。
但想起我不喜歡觸碰,就又很快放開。
「梁霾,你還在和高中那些人浪費時間麼?」
宋皑的話,讓梁霾滯住。
「哥哥,這是哪裡的話,和好朋友交往怎麼算是浪費時間?」
宋皑不回答,隻是善良地笑著。
公公處理手上的工作,頭也不抬一下地說。
「你口中的好朋友,有銀行的關系,還是有部門的關系?花錢送你出國,圈子都混不開,隻知道跟一群敗家子為伍。」
梁霾咬咬牙。
「那哥哥就有人脈了麼?哥哥從小就愛把自己關在畫室裡,就連社交也少見吧。」
公婆看似寵愛梁霾。
聽見梁霾說宋皑,卻很氣不過。
「別這麼說你哥哥,他是搞藝術的,靠才華吃飯有一點自己的傲氣怎麼了。」
宋皑顯得有些不安。
「媽媽,弟弟這話是無心的。」
梁霾臉色難看到說不出話來。
我緊張的神經緩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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