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考前，室友買了聰明水，非說喝了能提分。

我勸她這些都是假的。

她怕我拿去喝，毫不猶豫喝完一整瓶。

不曾想卻因此起晚了錯過高考。

記者採訪時，室友卻哭訴是喝了我給的水才昏迷不醒，才會起晚。

我被萬千網友網暴。

可我依舊努力復習，不敢讓網暴影響我的未來。

卻在次日趕去高考的路上，被人逼上天臺，被人推下高樓慘死。

網友都說我是畏罪自殺。

室友也踩著我成了新一代網紅。

再睜眼，我回到了高考前天晚上。

她遞給我一瓶水，神神秘秘道：「這是聰明水，可以讓我考高分！」

我默默錄下這一切。

1

我死後，因執念太深，化作靈魂跟著室友許潔華。

她沒有繼續參加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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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拿起手機做起了直播。

我看著她在直播間裡聲淚俱下：

「我也不知道慕芊她怎麼會拿三無的聰明水給我，我信她才喝了。」

「卻沒想到她故意不喊我，害得我錯過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試，我恨她！」

「可是往事如煙，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些事我不想再計較……更何況，慕芊她已經畏罪自殺了……」

直播間的網友聽得共情，評論禮物刷得飛起。

明明不是這樣。

那瓶聰明水是她媽媽找了大師買的。

我勸誡她，這種三無產品不能喝，而且聰明水都是噱頭，是假的。

她卻以為我想私吞，猛地灌完一瓶聰明水。

卻沒想到，聰明水害得她考前拉肚子拉到凌晨。

我一晚上沒睡好覺。

早上我喊她起床，她氣得怒罵讓我滾，又繼續睡覺。

這才起晚了錯過了高考。

誰料，在門口記者的採訪下，她竟然哭訴是我害了她。

我無辜被網暴，卻不敢讓外婆知道。

咬緊牙在深夜裡點復習，不敢耽誤我的未來。

卻在高考的最後一天，被人逼上天臺並推下高樓。

他口中大喊正義，害我喪命於此。

我表情麻木地看著這場鬧劇。

網友們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隻把我當作是發泄口。

一場直播，許潔華賺了上百萬。

她踩著我的血，搖身一變，成了人美心善的大網紅。

可她不甘於隻蹭我的熱度。

我看著她走入那個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小胡同裡，看著外婆的家離我越來越近。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2

許潔華出現在我家附近的小胡同裡。

外婆佝偻的背影出現在鏡頭中。

她因為被刺激，老年痴呆更嚴重，甚至忘記了我已經死去的事情。

在垃圾桶旁邊翻找垃圾。

許潔華抹著淚。

鏡頭對準外婆滿臉的皺紋。

「溫慕芊人再壞，可禍不及家人，她的外婆好可憐。」

「我承諾，今天直播間的一切收益——都捐給這位可憐的老人！」

她上前，激動地握緊外婆的雙手：「外婆，溫慕芊已經死了，以後，我就是你親外孫女，給你養老送終！」

外婆渾身發抖，甩開她的手。

「芊芊沒死，沒死……我要多撿點瓶子，等芊芊回來了，給她做她最愛的紅燒肉。」

無人在意她的話。

網友怒罵她不識好歹，罵她太慣縱才養出我這種社會毒瘤。

直播間裡對許潔華的誇贊聲卻鋪天蓋地。

熱度飆升。

直到直播結束，許潔華嫌惡地皺緊眉。

在我外婆的背上來回擦手。

「髒死了，溫慕芊就沒有教你愛幹淨點嗎？」

「就你這種不愛幹淨的老人，去了養老院護工也會給你一大逼兜子！」

老人的身形越發佝偻。

我心尖顫了又顫。

瘋了一樣上前阻攔，卻隻撲了個空。

許潔華的直播收入當然不會給外婆。

她走了後，外婆呆呆站在原地。

顫聲嘀咕：「芊芊沒死，她還會回來。」

「我就在這等著她，哪也不去，哪也不去……」

憑什麼許潔華吃著人血饅頭，踩著我外婆的脊梁成了當紅網紅，我卻墜樓而亡，外婆卻任人欺辱？

我氣得向她撲過去。

如果、如果能重來就好了。

白光乍現。

再睜眼，我回到了高考前天。

3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神神秘秘道：

「慕芊，你猜這是啥？」

許潔華手裡拿著不帶任何標籤的水瓶。

我忽然意識到，我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高考前，許潔華帶回來了三瓶聰明水的這天晚上。

我死死盯著她的臉，始終不明白。

當初她被孤立時，隻有我願意做她的朋友。

甚至在考前，我和她的室友都不在。

她害怕。

我就給她整理床鋪，讓她來我們宿舍住。

我以真心待她。

卻沒想到因此給我招來了殺身之禍。

她沒察覺我的視線，激動地給我介紹：

「這是聰明水！」

「我跟你說，這是我媽在網上找到的一個大師，經過大師作法開光的聰明水，都能讓人短暫變得聰明！」

「而且他朋友圈發了很多往屆考生的反饋圖，大家一致好評，都說高考成績比模考高了三四十分！」

想到上一世我勸誡後，她反而說：

「我媽還能害了我不成？」

「你不就比我多個五十分，不就是怕我喝了聰明水，到時候比你考得好？」

我斂下眸底仇恨的光。

拿起手機，悄悄把鏡頭對準她，點了錄像。

故意問她：「這世上哪有什麼聰明水啊？」

「真的，我給你看圖！」

她掏出手機，點開一堆截圖，都是她媽加的那個大師的朋友圈。

正想給我看，頓住。

看向我，蹙眉道：「我隻是讓你看看，不準私下加他知道沒有？」

我乖巧點頭。

拿到她的手機，看到她所謂的反饋。

我不禁在心裡冷笑一聲。

其中一張的截圖，剛好可以看到那人的微信號。

許潔華沒注意到，我的手機攝像頭已經對準了她的手機屏幕。

證據，當然越詳細越好啊。

4

許潔華生怕我覬覦她的聰明水。

趕緊拿起，仰頭一飲而盡。

見我還在看著她。

她皺緊眉，把另外兩瓶聰明水裝到包裡。

我沒管。

很快洗漱完後，我書都沒看，直接爬上床躺下。

許潔華突然問我：「你怎麼不復習了？」

我故作疑惑：「我不復習保底都有六百多分，你不行嗎？」

我當然知道她不行。

果然，她的臉瞬間黑了。

她考最好的那次隻有五百出頭。

還是因為她那段時間總來打擾我，讓我舍棄做題的時間教她。

那一個月我都沒多少時間刷題。

考前我自己押題的本子，她一聲不吭偷拿去看。

沒想到還真壓中了很多。

考完後，她反而抱怨我怎麼其他的沒壓中，害得她多背這麼多書。

我才知道是她偷了我的本子。

當時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

即使心裡不舒服，也沒多想。

我偷偷加上那個大師的微信。

【大師，我聽說你這裡有能提分的聰明水，我看你朋友圈裡好多人都提了幾十分，是不是真的呀？】

要保留質疑，才足夠真實。

大師果然夠忙，許久才回我的消息。

【自然是真的，我做好事是為了積德，你不相信就別買，耽誤我飛升！】

我故意停留在聊天頁面打字，對面必定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半晌我也沒發消息。

宿舍太過安靜，我剛察覺到異常。

床邊猛然探出一隻手伸出來。

「你在看什麼？」

5

許潔華的手很快。

好在在她的腦袋冒出來時，我已經切到了 B 站頁面。

屏幕上顯示的是高考數學衝刺。

她把手機搶過去，看到內容皺緊眉：「學習還要偽裝，是不是生怕我喝了聰明水之後比你考得高？」

「你平時的成績要是自己好好學的，也不至於高考前這麼緊張。」

「平時比我高幾十分算什麼？高考能比我高才是真的高。」

我故意辯駁：「沒有，就是考前隨便刷一下。」

她嘁了一聲：「家裡沒錢給你買補品吧，你外婆撿垃圾賣一年到頭也買不起這幾瓶聰明水，成績好有什麼用？」

「真搞不懂，我媽為什麼每次都拿你跟我作比較。」

想到外婆，我倏然攥緊手掌，壓抑心中的仇恨。

許潔華覺得沒勁，隨手把手機扔給我。

我終於明白。

原來是因為許潔華家裡條件比我好很多。

成績卻始終在我之下。

她怨恨嫉妒我。

我斂下眸。

拿起手機時，看到大師又給我發消息了。

【我最近遇到瓶頸，需要大量積德，但你身上的能量團很大，功德多，你真想買我可以給你打八九折。】

【你那個地方來買聰明水的不在少數，他們都買了，你沒買，到時候你高考排名不知道要落後多少。】

我們這裡，算不上繁華的城市，反而頗為落後。

大多數家長將高考看得極重，有人對此深信不疑，我也絲毫不意外。

我慌忙回：【都買了嗎？那大師你也給我一瓶吧。】

大師：【怎麼就要一瓶？高考考三天，其他人都直接買三瓶。】

我支支吾吾回道：【就是……我聽你的老顧客在外面到處說你家東西不行，我朋友都不敢買了。但我看到她自己偷偷買來，要不是我看到了大師的微信號，我也聯系不上大師你。】

大師果然怒了，問我對方是誰。

我裝作不好意思，卻一點點把室友她媽的情況透露給大師。

大師果然猜到了是誰。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我轉而繼續刷教學視頻。

上輩子我錯過了高考，這輩子，我必定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突然，許潔華的手機鈴聲響起。

我屏息偷聽。

電話接起，對面劈頭蓋臉罵得很大聲。

「你個吃裡扒外的賤蹄子，誰讓你在外面到處說大師的壞話了？」

6

許潔華懵了。

電話那頭還在不停辱罵，聽起來不像是一對母女。

反而像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