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個小時後,林嘉夜才出來。

我已經躺在床上了。

聽著床梯吱呀吱呀的聲音,心中有些忐忑的期待。

我們這是,又做回舍友了嗎?

我小心翼翼拿出手機給他發消息:【明天去圖書館嗎。】

【去。】對面回得很快。

【那……】為了話題不尬在這裡,我又問起了他的機器人,【你發明的那個機器人主功能是什麼呀?】

【夜視+智能動作識別。

【佑佑,你會喜歡它的。】

我沒多想,心裡有些高興。

林嘉夜還是把我當朋友的,也許我能在這個高端機器人批量問世前,就見識到它的初代模型呢!

過了一會兒,我們沒再聊天了。

上鋪忽然傳來些許動靜,斷斷續續,一直到前半夜。

因為寢室裡的遊戲鍵盤聲,聽不真切。

我已經熟睡了。

絲毫不知道自己的手機屏幕亮了滅,滅了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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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發來的隻有兩個字的呼喚。

【佑佑。】

【佑佑。】

【佑佑。】

……

有暖氣的夜裡十分燥熱。

我明明蹬開了被子。

還是被捂了一身薄汗。

不安地動了動。

卻發現身體被束縛得極緊。

夢裡,我被水怪壓住了。

還有冰冷的小魚躍出水面,一下下啄我的脖子。

早上起來,我看著林嘉夜發來的一連串信息,有點摸不著頭腦。

「哦,可能是誤觸了。」他漫不經心地解釋。

好吧。

我又去對著鏡子照。

脖子上的紅痕清晰可見。

不可思議地喃喃道:「你們可能不信,我在夢裡被魚咬了!」

唐明撓了撓頭:「我昨晚三點睡的,可能忘了關窗戶?不應該呀,這個季節還有蚊子……」

原來如此。

雖然現在外面天氣冷了,但我們宿舍臨近湖畔,蚊子多,被咬也是情理之中。

林嘉夜已經穿好衣服背上了肩包,走過我身旁時,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

唇角輕牽:「走了,圖書館沒座位了。」

我覺得他在幸災樂禍。

14

傍晚,小學弟的信息發來:【學長,今天晚上出來喝酒嗎?

【你答應我的。】

算了,一個實驗室,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

【好,我去,地址發我。】

桌子對面,林嘉夜正在靜靜喝湯。

「所以,你還是要去?」

他語調極輕,沒有一絲波瀾。

莫名地,那股奇怪的感覺又上來了。

「拖了好幾天了,再鴿人家不太好。」

看他沒什麼表情,估計對喝酒這事也沒興趣。

「那我走了,晚上大概 12 點,呃,一點回來。」

喝酒好像會晚一點吧。

交代完,我開開心心按著導航打車去了酒吧。

一進大廳,我傻眼了!

怎麼……清一色的男人?

吧臺中間那幾個,已經脫得春光半露,跳舞的姿勢,簡直……

我後知後覺出來。

這他喵的是個 gay 吧!

「學長,你來啦!」

哄鬧的音樂和亂舞的燈光裡,梁笙向我走過來。

他頭頂戴著貓耳朵,上身穿著一件火辣的鏤空夾克,往下,是熱褲,網襪,還有一條隨著走動擺動的毛絨尾巴……

我傻眼了。這還是平時那個文弱無害的梁笙嗎?

「你怎麼穿成這樣?」

「喜歡嗎,學長?」他舔舔唇,手臂像蛇一樣纏上我的脖子。

「我特意為你穿的。

「我男朋友都說好看。」

短短三句話,炸毀了我的 CPU。

眼看他就要親上來,我死命把他甩開:「你幹什麼!」

「你他媽幹什麼!」

梁笙身後,走上來一個壯如牛的,皮膚古銅色的男人,惡狠狠地瞪我:「我媳婦願意找你玩,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

「對呀學長,我上次給你東西,你收下了,還來了,我以為你已經接受我的邀請了。」

「什麼邀請?不對,你給我什麼東西了?」

「套套啊,我男朋友的尺碼。」梁笙嬌羞地往男人懷裡一躲,「我們三個一起玩,不好嗎?」

我瞬間被惡心到了。

「我玩你媽!」

好心來赴約,想不到碰到這種惡心事。

我後悔得想死!

早知道就和林嘉夜一起去圖書館了!

此刻,我感覺我的眼睛和耳朵都受到了汙染!

「你敢走試試!」

我一轉身,那個大塊頭就作勢要抡起酒瓶子砸我。

梁笙攔下了。

「哎呀這樣吧學長,你看你也幫了我很多,要不這樣吧。你喝了這杯酒,我就讓你走,好不好?」

15

門口堵得死緊。

就算再遲鈍,我也知道這酒不對勁。

「滾!信不信我向系裡告發,讓你退學!」

梁笙拿著酒杯,滿不在乎:「你告啊。

「我他媽早就退學了,還用你告嗎?」

後來我才知道,因為競賽作弊和學術不端,梁笙剛開學就已經被退學了。

實驗室沒有開除他,隻不過是消息滯後的緣故。

見我不配合,男人已經沒了耐性,掐著我的脖子就往進灌酒。

一瞬間,窒息,懼怕一股腦湧上。

我拼命掙扎著,還是吞了不少酒進去。

「拖到休息室,快點。」梁笙搓搓手,「現在就等藥效發作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身體漸漸沒了力氣,緊接著,是火燒一樣的感覺。

「快點,好了沒!」大塊頭在外面拍門。

「快了快了。」

休息室裡,梁笙滿眼放光地給我換「衣服」——他的同款裝。

「哎呀,我就親它一下,你那麼生氣的表情幹嘛。」他嬌嗔一句。

此刻,我的眼裡在冒火。

心裡近乎隻剩下一個念頭。

我想殺了他。

衣服換好了。

「好了,接下來,一起玩。」

就在梁笙扭身去開門的時候。

外面突然傳來警笛。

緊接著,門被強行破開,梁笙隨之被甩到貨架上。

「抱頭蹲下,不許動!」

梁笙一下嚇破了膽子,大喊冤枉。

「我還什麼都沒幹啊!」

16

混亂中,我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起。

外套蓋在身上。

青檸香如此熟悉。

「林嘉夜……」

他冷著臉不說話,任由我在懷裡亂蹭。

「膽子不是挺大嗎?」

後排的隔板升起,車窗外夜景層層掠過。

欲火灼燒著我的理智。

就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兩根冰涼的手指, 抵進了我口中。

襯衫料子馬上洇出一片湿痕。

林嘉夜眼眸暗了暗。

「還難受嗎……」他喃喃著。

我隻覺得, 口腔被什麼東西卡著, 牽引到另一處火山入口。

「乖。」他難耐地誘哄著我, 「難受就張嘴。」

17

再次醒來, 是在一個很大的房子。

露臺有溫泉, 而房間裡……圍著一群液晶顯示屏的機器人。

「檢測到觀測對象蘇醒, 三號機請求呼叫一號機……」

我愣地看著周圍。

床上一片狼藉, 床下散落著毛絨耳朵, 還有撕壞的網襪……

我心裡頓時拔涼拔涼的。

難道昨晚……

這時, 林嘉夜走進來了。

我緊張地觀察著他的神色。

淡然, 正色,毫無異常。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昨天晚上的事還記得嗎?」

「休息室之前的事記得, 之後……」

之後忘光了。

「很顯然,是我救了你。」

林嘉夜的臉色, 看起來絲毫不想跟我這種笨蛋浪費口舌。

「這些,這還有這些, 是你自己撕的。」

「放心, 我們沒有發生什麼。」

「哦。」

「你看起來,貌似有點失望?」

「沒,沒……」

我憋了個大紅臉,急忙套好了他扔過來的黑色衛衣。

熟悉的青檸香。

聞著……挺安心。

「這就是你發明的機器人嗎?」

我挪到床尾, 驚奇地摸了下這項傳說中的一代發明。

金屬構架,極好地利用了穩定性原理, 上方的液晶屏不斷閃爍著圖標。

就在這時, 剛才叫喚的那個「三號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檢測到昨夜數據, 擺頭頻率 30 次/分鍾, 共計次數 105 次;手腕受力程度均勻,總移動次數 175 次……」

!!

林嘉夜輕咳了兩聲,偏頭問我:「你吃飯嗎?」

18

我的舍友好像對我做了不好的事。

但我沒有證據。

因為他說那是昨晚自己在做仰臥起坐。

好吧, 信了他的鬼話。

林嘉夜做飯居然挺好吃的。

飽餐一頓,我們兩相無言。

我說:「看我要回學校了。」

他說:「別了吧, 已經放國慶假了。」

那意味著學校沒什麼人。

寢室也沒人。

我有點怕。

「那看電影嗎?」

「嗯。」

我和林嘉夜一起縮在沙發上。

熒幕上的畫面一帧帧播過, 直至夜色淌進客廳。

熟悉的灼燒感上來。

我發現,被下的藥,好像不是一次性的。

「林嘉夜, 我難受。」

「難受張嘴。」

「不是,不是,」我慌忙擺手解釋,「我就是覺得,太耽誤你時間了。」

「「「」「不管用。」

他的眸色一點點變深。

我急了:「幫幫我。」

「嗯?」

我羞恥地閉上眼睛:「教教我。」

昨晚, 有人吐露了一整夜的心跡, 我並非沒有聽到。

他喜歡「教我」,用各種形式。

「依照量子糾纏,隻有我們某方面建立密不可分的聯系, 智力才有可能傳染。」

黑暗中, 他揉著我的耳垂低聲誘哄,「要不要驗證一下超距離作用?

「也許,會很有效果。」

夜色徹底淪陷。

露臺水波蕩漾。

三號機開啟夜視功能, 認真檢測著每項運動軌跡。

「弧度 60,頻次 45/分鍾,時長 5h,已保存至私密數據庫……」

「林嘉夜!……靠慢點啊!」

「乖, 我在做實驗。」

「量子糾纏,全神貫注,心誠則靈。」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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