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葉柔一邊侮辱我，一邊緊張地提醒林志傑。

「老婆你放心，你不知道我為了娶你付出了多少努力？我怎麼能忍心讓你失望呢？」

林志傑抱著葉柔。

話如春風，眼似寒潮。

5

葉柔睡了，林志傑沒有。

他打通了一個電話。

「姚姚，蘇河的屍體發現了，你做好準備，我感覺警察早晚要找到你。」

「我明白，你放心吧。」

打完電話，他做賊一樣切斷了家裡的電源。

家裡面是有很多監控探頭的。

作為法醫，葉柔安全意識還是很強的。

但沒電了，這些監控就都成了擺設。

我家是一個復式，上下兩層。

林志傑從廚房裡搬出了一桶食用油，仔細地在樓梯上刷著油。

外觀看不出，但一踩上去就湿滑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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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怕死了，靈魂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故意要讓葉柔摔倒！

孕婦摔倒極大可能會流產的！

這個禽獸要親手謀殺自己的孩子？

瘋子！

魔鬼！

他到底要做什麼？

哪怕我被葉柔的無情傷的很痛很苦，但也不想她受到這樣的傷害。

畢竟葉柔曾是和我最親的女人，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很珍惜她。

況且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

於是我俯在葉柔的耳邊拼命呼喊。

「醒醒！有人要害你！要殺你腹中的孩子！」

但這是徒勞的，葉柔根本聽不到。

睡夢中，她的手無意識地在小腹上撫摸，臉上泛著母性的光輝。

根本意識不到這個孩子很快就會失去了。

「蘇河！王八蛋！」

微笑不見了，她在睡夢中咬牙切齒。

原來她即使做夢也這麼恨我。

即使我什麼也都沒做錯。

6

第二天，葉柔果然摔倒了。

褲子裡流出了淋漓的血。

她流產了，被緊急送到了醫院。

罪魁禍首林志傑假惺惺地照顧著她，還流著鱷魚的眼淚，一副失去孩子後痛不欲生的惡心模樣。

反倒是醒過來的葉柔還要安慰林志傑這個劊子手。

「親愛的你別難過，我們還年輕，以後有很多機會生孩子的。」

「嗯，以後我會加倍愛你的！」

林志傑一邊哭，一邊在臉上露出狐疑。

「好好的為什麼會摔倒？你平時不是很小心嗎？」

葉柔的臉色鐵青。

「咱家裡進壞人了！有人在樓梯上塗了油！就是故意要謀害我的孩子！」

林志傑顯得很憤怒。

「是誰這麼喪心病狂？什麼仇、什麼怨？」

「你這麼說我想起來了，今早我發現咱家停電了，所以監控什麼都沒拍到！肯定是蘇河那個惡魔幹的！」

葉柔一咬牙。

「一定是蘇河偷偷回來了！他對小區很環境熟悉，知道家裡監控的布置，知道怎麼躲避外面的監控死角！」

「他嫉妒我給你生孩子，所以才這麼害我！」

我飄在空中本來還挺替葉柔擔心難過的。

此時卻啞然失笑了。

多年的相伴，多年的婚姻，她不信任我也就算了，可在她心裡我竟成了如此狠毒卑劣的人。

蠢女人啊，你在與虎謀皮，什麼時候才能醒悟？

兩人正在痛罵我時，葉柔的手機響了，是刑警隊長打來的。

為了盡早確定屍體身份，所以特意從省廳請來專家，要對遺骨進行「三維顱骨復原技術」。

對顱骨進行三維掃描、測量軟組織厚度，進行三維重建，相貌復原。

重建一個近似於被害人生前面貌的數字圖像。

雖然葉柔身體很虛弱，但還是堅持到了法醫中心，要親眼見證受害者的面貌復原。

復原開始了。

發際、眉間、鼻根上唇根部、人中、颏唇溝、颏隆凸、颏下、眉中央、眶緣下點、下颌下緣、颧弓上緣、下颌升支及下颌角……

電腦上的骷髏，一步步恢復了活人的模樣。

兩小時後，受害者的臉完整出現了。

「蘇河！」

葉柔傻了。

7

雖然復原出來的受害者相貌與我隻有七八分相似。

但對顱骨還原術來說，這已經算是很精確的了。

況且發現屍體的位置就在文化宮。

我在那裡教過人鋼琴。

我失蹤了五年。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所有的信息都對得上，那受害者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葉法醫？」

「葉法醫！」

「葉柔！」

刑警隊長接連喊了幾次，終於把葉柔從恍惚中喊清醒了。

她本就因為流產而臉色蒼白，此時更顯得虛弱不堪。

「他是不是蘇河？」刑警隊長沉聲問。

他也是見過我幾次的，隻是不好確定。

「不是！」

「一定不是！」

「那個賤男畏罪潛逃了，怎麼會死？」

「哈哈哈，這真是開天大的玩笑！」

「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太多了！」

「對了，我剛從醫院過來，還沒來得及報警呢！」

葉柔用手捂著小腹，臉上都是恨意。

「昨晚我家進人了！弄壞了監控，又在樓梯上塗了油！害得我摔倒流產！」

「我懷疑這個人就是蘇河！」

「嫉妒讓他面目扭曲失去了人性！」

「他不滿我再婚生子，所以才下這樣的毒手！」

「我申請對蘇河的通緝令！」

葉柔說得很嚴肅，刑警隊長卻皺眉了。

「葉法醫，你不要因為私人感情影響了判斷力。」

「你流產的事情我很遺憾，你先回醫院休息，但從目前顱骨復原圖看，蘇河就是受害者的可能性更大。」

「真的沒法做 DNA 對比嗎？」

我飄在空中，自嘲地笑。

這就是一個孤兒的悲劇。

哪怕死了，卻連一個可以比對的親屬都沒有？

「我還能撐得住……」

其實葉柔已經痛得出汗了，但她很要強，還在努力堅持。

「蘇河沒有親人，體貌特徵的話，七年前他右腿骨折……鋼釘！」

葉柔忽然大喊一聲，身上的汗如同下雨一樣，瞬間把衣服都打透了。

葉柔！

你終於想起來了嗎？

七年前在大學時，有一次為了躲避一個外賣員的電瓶車。

我護著你，自己卻被撞骨折了。

右腿還放入了三根鋼釘！

現在鋼釘還在我的骸骨裡嵌著呢！

可之前屍檢的時候，葉柔明明看到了鋼釘，卻絲毫沒有引起注意。

甚至在法醫報告裡都沒有記載這一條。

因為她早就忘了我當初為了救她受傷的事。

直到此時，看到了我的復原圖，才如夢初醒。

8

葉柔踉跄著衝到解剖室，一把掀開了遺骸上覆蓋的白布，露出了枯白的骨架。

她的目光下移，看到了那處骨折的位置。

「不會的……不會的……」

「不可能是他……」

葉柔的身體在發抖。

這是一個關鍵線索，刑警隊長馬上聯系了醫院。

很快我當年的骨折圖片就被傳真了過來。

雖然我死了，但骨架的形狀是不會變的。

當年的 X 光片與現在的骨架圖重合了。

毫無參差、嚴絲合縫。

就像是指紋一樣，沒有任何兩個人的骨架是完全一致的。

我是受害者被實錘了！

9

「柔柔？」

「柔柔你怎麼哭了？是在為蘇河的遇害難過嗎？」

林志傑看到葉柔在默默流淚，眼中露出幸災樂禍，不過很快掩飾住了。

因為流產，也因為與我的關系需要避嫌，所以葉柔已經請了長假在家休息。

不能再接觸和案件有關的事情了。

「我為他哭什麼？他死了世界上少了一個禍害！」

「應該慶祝！」

葉柔的聲音有些發顫，卻倔強地不肯承認她對我的死有些悲傷。

死人比活人的一大優勢，就是可以更容易地窺破人心。

我能看出葉柔對我的死其實是有些不能接受和難過的。

但她不願意表現出這一點。

因為在她的心裡我還是一個有汙點的人，我的死亡也沒換來她的原諒。

還因為她不想當著現任丈夫的面，表達對前夫的不舍。

怕林志傑會嫉妒。

總之這個女人對我是有感情，但也隻是寥寥罷了。

「人死為大，你也注意休息。」

兩人正在說話，門鈴響了，進來了一群警察。

「林志傑先生，請和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葉柔傻了，然後爆發。

像是老母雞護雞崽一樣站在了林志傑的面前。

「你們什麼意思？」

刑警隊長也來了。

「葉法醫你別衝動，我們隻是例行調查。」

「隻需要林先生配合回答一下問題就好。」

刑警隊長還帶著法證人員。

「對你們家也要進行詳細取證，對了，你說有人進你家在樓梯上撒油了？我們並案偵查，說不定就和兇手有關。」

葉柔卻不肯讓開。

「我就是法醫，所以說話不用藏著掖著。」

「我知道當一方配偶遇害，另一方配偶都是重點嫌疑對象。」

「蘇河死了，你們懷疑我就行了！反正我有充足的殺人動機，我恨那個渣男背叛婚姻，恨他在外面胡搞連累我也成了笑柄！」

「他踐踏我的人格，侮辱我的自尊！」

「我巴不得他死！」

「但志傑是無辜的，你們為什麼要調查他？」

刑警隊長沉聲說。

「既然說開了，那就不用顧忌了。因為林志傑是蘇河死亡的最大受益者！」

「他之前不過是一個窮學生，幾乎一無所有，是蘇河死了後與你結婚才有了現在的一切。」

「有車有房，他現在自己在外面做的生意也是你出資的！」

「本著誰受益誰可疑的原則，我們當然要調查他。」

「還有葉法醫你，自然也是我們的調查對象，未來一段時間內，你不可以離開本市的。」

說完刑警隊長看著林志傑。

「林先生，蘇河死的那天你在幹什麼？」

空氣一下安靜了下來。

10

林志傑忽然笑了。

「警官先生，你在詐我？」

「我又不是兇手，怎麼知道蘇河是哪天死的？」

說完他對著葉柔微笑。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葉柔卻還不肯讓林志傑被帶走。

「要問你們在這裡問，不要帶回警局！」

刑警隊長有些生氣了。

「葉法醫！本來因為你剛剛流產，所以我們打算過幾天再盤問你的，結果你總是阻撓辦案！」

「那好我現在正式詢問你，你和林志傑是什麼關系！」

「夫妻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