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無盡的痛苦。
而愛的本質，就是用同等的愛來消解這種痛苦。
林奕凡收回了對我的愛。
把我那些沒有身份的佔有欲，變成反向刺進我心口的彎刀。
好在我從來都是個深情且絕情的人。
從前七分愛人，三分愛自己。
以後八分愛自己，兩分愛人。
我把自己抱在沙發上失聲痛哭，清空所有的情緒。
哭到睡著。
再睜眼已經天亮了。
拖著身體去浴室，看見鏡子裡的自己眼睛腫得嚇人。
想起今晚還要和林奕凡一起去參加晚宴。
不想被他看穿我的難過。
趕緊出門去找造型師幫我把眼睛消腫，順便做了個造型。
這個造型師是之前公司一個合作的客戶。
林奕凡也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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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做完造型準備出門，就碰到了他。
他還帶著沈菲菲。
「顧經理，好巧啊。」
我欲言又止。
到底是巧合還是他故意的，隻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晚宴我打算帶菲菲一起。」
「你不介意吧？」
我眼皮抽了抽。
對林奕凡這些陰陽怪氣的行為，簡直厭惡至極。
「我有什麼好介意的？」
「林經理，你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吧？」
沈菲菲聽到我們的對話。
本來高興的小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她充滿敵意地看著我。
「顧夢，我和奕凡要結婚了。」
「請你自重一點，別說些讓人誤會的話。」
一口氣堵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
到底沈菲菲才是他官宣的正兒八經的未婚妻。
我要是主動把我和林奕凡的事情抖出來。
掉價的隻會是我自己。
所以，這個啞巴虧我隻能自己咽下去。
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才深吸一口氣說了句：「抱歉。」
然後拎著包離開。
出門的一瞬間，我聽見沈菲菲跟造型師說。
「給我做一個和顧夢一樣的造型。」
心口更堵了。
?
6.
走到停車場，上了車。
接到一個沒有備注的來電。
按下接聽，電話那頭傳出一個分貝超高的聲音。
「顧夢，趕緊把老子從黑名單裡面拉出來！」
我皺了皺，點開微信黑名單。
把唯一一個被我拉黑的微信放了出來。
周景輝的消息立馬蹦了出來。
【地址，我去接你】
我給他發了定位，索性坐在車裡沒走。
不到二十分鍾。
他就開著一輛騷包的橙色法拉利跑車停在我面前。
我拉開車門上車。
他勾著唇角：「想通了？終於決定嫁給我了？」
這話讓我愣了一瞬，然後明白了過來。
「聯姻對象不是程家少爺嗎？怎麼變成你了。」
他一臉壞笑。
「那當然是因為本少爺比那個程景強太多了。」
「算你爸有眼光，選我沒選他。」
我按了按眉心，不想看他。
「周大少爺，沒有結婚之前。」
「我依舊可以反悔。」
他身體抖了抖，立馬一腳油門下去。
嘴裡還不忘嘟囔一句：「穿成這樣，醜死了。」
周景輝開車帶我去了舉行晚宴的場地。
把車停在專屬電梯口，直接坐電梯上了頂樓。
頂樓的休息室裡。
化妝師和造型師早就已經待命了。
一排禮服穿在假人模特身上，擺在我眼前。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他臉頰微紅。
「我就是不想讓你晚上丟我的人。」
「你別多想……」
說完，他就找了個借口開溜了。
周景輝是周氏集團的小少爺。
我們算得上的青梅竹馬。
可他是個玩咖，閱女無數。
他每次甩那些女生的借口都一樣。
「我以後的老婆是顧夢，就是跟你玩玩，別當真。」
我很討厭他這種樣子。
更討厭他把我當成擋箭牌。
所以把他拉黑之後，躲了他很多年都沒見。
遇見林奕凡之後。
更是覺得他和我身邊圈子裡那些少爺都不同。
他有自己的目標和執著。
一旦確定，拼盡全力也要得到。
可我沒想到，在感情面前。
他也和那些男人一樣不堪。
化妝師問我打算選那件禮服。
她要根據衣服來給我做造型。
我看了看，剛準備選那件低調的粉色一字肩連衣裙。
就收到了林奕凡發來的語音。
聽起來像是偷錄的。
語音裡是沈菲菲嬌滴滴的聲音。
「奕凡，我跟顧夢誰好看？」
「當然是你好看。」
「哼，我就是要跟她用一樣的造型。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比不過我。」
我皺了皺眉，變換了手指的方向。
選了角落裡最性感的那條深 V 露滿背的魚尾裙。
造型做完了之後，周景輝帶著助理過來。
看到我之後，在原地傻站了好久。
直到助理提醒，他才回過神來。
從助理手上拿過絲絨首飾盒遞給我。
裡面擺著一套祖母綠鑽石套裝。
我沒有推辭，讓造型師替我戴上。
周景輝走到我身邊，彎起胳膊。
「走吧，我的未婚妻。」
?
7.
周景輝是晚宴的主角。
等我們到了的時候，賓客都已經來得差不多了。
我挽著他的胳膊站在他身邊。
舉手投足都是焦點。
下面有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打探我的來歷。
我用餘光搜尋了全場。
在社交最邊緣的位置，看見了林奕凡和沈菲菲。
林奕凡臉色難看得要命。
眼神死死地盯著我，有種要把我生吞活剝的感覺。
沈菲菲也緊咬著下唇，嫉妒寫在臉上。
酒會中間，周景輝被助理叫走。
我覺得無趣，拎著紅酒往陽臺人少的地方走。
剛停住腳步準備吹風。
林奕凡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
「顧夢，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冷笑了一聲：「哦？哪種人？」
或許是我不在乎的態度刺激到了他。
林奕凡眉心一點一點皺起，雙手撐住陽臺。
把我圈在懷裡。
「你以為打扮成這樣勾引到周氏小少爺。」
「就能拿下項目當副總了？」
「我告訴你，周景輝身邊的女人就沒有超過一個月的！」
「包括你。」
「顧夢，趕緊回去。」
「不要用這種出賣肉體的方法，我會看不起你。」
我攥緊的拳頭一點一點松開。
推開林奕凡之後，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這一巴掌，帶著我這幾天攢下的所有怨氣和怒火。
「林奕凡，你算什麼東西？」
「真正出賣肉體的人，是你自己吧？」
「讓我猜猜，和沈菲菲結婚……」
「是因為她哥哥入贅到了新城地產，娶了那個四十歲喪夫的女老總。」
「新城地產的項目合同，還在你的辦公桌抽屜裡吧？」
林奕凡被我戳中心思。
黑色的瞳孔在眼眶裡猛烈地震動。
他撇開臉不敢跟我對視。
「顧夢！你們在幹什麼！」
我轉頭看去。
一杯紅酒照著我的臉潑了過來。
從下巴順著胸口一路下滑，黏在身上。
沈菲菲像個瘋子一樣走到我身邊。
質問我：「顧夢，你要不要臉？」
我剛要開口解釋。
她貼近我，用隻有我能聽見的聲音說：
「林奕凡都不要你了，你還上趕著倒貼？」
「我早就知道你們在一起過。」
「他在我床上的時候，喊得可都是你的名字。」
「可那又怎麼樣？我就是要挖你的牆腳。」
「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看，你顧夢的男人我勾勾手指就能得到。」
本來我還有些可憐這個蠢女人。
被林奕凡蒙在鼓裡。
所以在我們三個人這段復雜的關系裡。
我一直把她視作和我一樣的受害者。
沒想到……
呵，知三當三啊！
?
8.
「夢夢，出什麼事了？」
周景輝忙完趕來找我。
他走到我身邊，沈菲菲立馬換了一副嘴臉。
委屈的眼眶都紅了。?
「周總，我今天一定要揭穿這個女人！」
「她根本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單純，就是個心機女！」
「一邊吊著你，一邊又勾搭著我未婚夫。」
「你不要被她給騙了！」
周景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林奕凡。
淡定地開口。
「你是說……」
「我的未婚妻，勾搭這樣的人？」
他的話沒有帶任何語氣。
可就是讓人聽起來感覺到，他在說什麼瞧不上的地攤貨。
林奕凡的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眼神怨恨又震驚。
沈菲菲沒反應過來，一個對字剛說出口。
呼吸瞬間停住。
好半晌才臉色難看地問道：「未婚妻？」
「周總，您沒開玩笑吧？」
周景輝脫下西服外套，披在我身上。
然後牽起我的手。
「顧夢是顧氏集團的千金。」
「我的未婚妻，有什麼問題嗎？」
沈菲菲不敢相信。
整個人幾乎要炸毛了。
林奕凡黑著臉走過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低著頭道歉。
「抱歉周總，她年紀小不懂事。」
「顧小姐的衣服多少錢，我們會賠償。」
我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奕凡。
他今天身上這套衣服還是我給他買的。
算得上他衣櫃裡，最能拿得出手的一套了。
他幾斤幾兩，我還是清楚的。
「林奕凡，你賠不起。」
不僅是這件衣服，更是耽誤我的三年。
他都賠不起。
說完，我拉著周景輝轉身就走。
沈菲菲掙開林奕凡的手掌。
朝著我們身後喊了一句：「顧夢根本就不喜歡你。」
「她就是在利用你！」
周景輝停下腳步，側著臉看向我。
唇角輕輕勾起。
眼神裡有種遲到多年的歉意。
「她願意利用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如果她願意嫁給我，這輩子我都不會讓她受委屈。」
我心上那道鎖上的門被輕輕叩響。
響了好久。
可我到底還是沒有勇氣去打開。
周景輝帶我去休息室換衣服。
我換完衣服出來，看見他一個人落寞地坐在沙發上。
巨大的落地窗上映著他的影子。
看到我走出來，他轉身又掛上了微笑。
「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拒絕了。
他也沒有多說什麼，但把車鑰匙丟給了我。
「這個點打車不安全。」
「開我的車。」
不是那輛跑車，是另外低調的一輛。
?
9.
把車停到樓下的路邊停車位。
發現我的車位已經被人佔了。
林奕凡靠在引擎蓋前抽煙，地上已經滿地的煙頭了。
我按了按喇叭，沒有下車。
他也沒有要挪車的意思。
拉開車門。
我冷漠疏離地看向他：「你自己挪？還是我叫保安。」
林奕凡掐滅煙頭，走到我身邊。
說話時泛起難聞的煙味。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顧氏集團的千金？」
「顧夢！我們在一起三年。」
「你連你的身份都不告訴我？把我當什麼？」
我有些慶幸，幸虧沒有告訴他。
不想再理會他的發瘋。
我準備上車，把車停到別的地方。
林奕凡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自顧自地說：「如果你早告訴我，我就不會招惹沈菲菲了！」
「顧夢，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你。」
「如果不是以為你家境不好，我怎麼會跟她在一起？」
「這幾天我故意刺激你，想讓你承認你喜歡我。」
「難道你就一點沒有看出來嗎？」
他說完，猛地低頭開始強吻我。
力道太大，我掙脫不開。
渾身上下起了雞皮疙瘩，惡心的感覺在我的血液裡亂竄。
情急之下我用力抬了一下膝蓋。
頂在了他的下體上。
他這才吃痛地松開我。
整個人蜷縮在地上，疼到不行。
我從車裡抽出湿巾擦了擦嘴，又呸了好幾口。
然後把湿巾扔在了他身上。
「林奕凡，想找富婆就去當男模。」
「別在我面前當狗。」
「你的喜歡太廉價，我瞧不上。」
「以後少出現在我面前。」
「否則以顧家的實力，在行業封殺裡還是輕而易舉的。」
說完，我上車離開。
從後視鏡裡看到林奕凡還蹲在地上。
好半天都起不來。
把車開到江邊，一個人靜靜地吹風。
整個人好像是被打了一悶棍，突然醒過來了。
林奕凡雖然能力不俗，但到底還是從普通人家突然升階的。
他在國外那幾年，應該是見多了有錢人。
內心變得又敏感又自卑。
不停地通過對外展示他的優秀，偽裝自信。
可是骨子裡，還是想要成為真正的豪門。
他可能真的對我有好感。
但是在沈菲菲這個跳板面前，感情根本不算什麼。
想明白過後。
我徹底地把自己，從對他投入的這段感情裡抽離出來。
剛準備回到車上，開車回去。
瞥見不遠處停著一輛熟悉的車。
不自覺地笑了笑。
我走過去。
坐在車裡的人，看到我走過去也下了車。
「周景輝，跟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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