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褚深遞給我一瓶藥品和藥匙，笑道：「你喜歡楚揚這事太明顯了。」

我的藥匙「咣當」一聲掉到桌子上，一臉驚恐地看著褚深：「真的很明顯嗎？陶季季也這麼說。」

褚深但笑不語，默默轉過身，聲音小得幾不可聞：「你要是喜歡我，我肯定不拒絕你。」

一陣輕蔑的聲音響起：「停止散發自以為是的魅力吧，褚學長。沒人喜歡老貨。」

楚揚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

褚深白了他一眼，不甘示弱：「楚學弟，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我們是同年出生，我上學早而已。再怎麼說也是比你年少有為一些的。」

我默默離開了這個男人的戰場，去將藥品離心。

我數了一下，今天做實驗一共五個小時，楚揚和我說 0 句話，和褚深說 108 句，雖然大多都是懟。

一句話突然在我腦中炸開，恨總比視而不見好。

「嘶～」

好像有點嫉妒褚深了。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盯著褚深的背影看了有一會兒了，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我驚覺楚揚正好整以暇、面帶慍怒地看著我。

刷完燒杯後，楚揚拉著我到實驗室外面的羽毛球場。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心中警鈴大作，難道是想跟我表白？

我吞了口口水。

Advertisement

楚揚撓了撓頭，面上泛起紅暈：「蘇裡，你和褚深表白三次都被拒了？要不你將就將就……」

8

話到這裡，我明顯發現他轉了個彎：「你也別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算了，隨你怎麼樣吧。」

我：「？？？」

褚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旁邊，他看著楚揚揶揄道：「楚揚，你要不去開發區醫院看看吧。有時候我還挺嫉妒你的，是不是有這種超絕鈍感力才能二十多年都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他指著太陽穴的位置，搖搖頭，意味深長地走了。

楚揚手臂青筋暴起，衝著褚深的背影歇斯底裡道：「褚深，你別太過分！」

褚深頭也沒回，擺擺手就走了。

我沒敢說話，踱步悄悄離開了這裡。

晚上秦甜甜被我「報復」了一通，終於答應幫我刷圈。

刷完圈後，我拿到手機，隨意點進聊天軟件，想看看有沒有某人的信息。

結果消息界面隻有新聞和各種優惠券，我頹下來，百無聊賴地點進朋友圈。

楚揚竟然發自拍了。

陽光灑在他的頭發上，將發絲染成金色，眼睛湿漉漉地望著鏡頭，像一隻唇紅齒白的小奶狗。

我把照片放大到他的唇部，猛親一口，得逞後，我洋洋自得道：「老公真帥，遲早把你給拿下！麼麼。」

倏然，兩隻白皙修長的手指滑上我的屏幕，他嘴裡憤憤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老公是個什麼男人！」

楚揚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他無意識地把頭埋在我的肩窩，雙指縮放便把照片的全貌露了出來。

在看到照片上的人臉時，我身後的人明顯僵硬了一瞬，沒套保護套的手機「咚」的一聲掉在地上，霎時間四分五裂。

可楚揚的視線卻仍盯在屏幕，怔愣地看著屏幕上的人。

我如同被施了咒語一般定在原地，餘光隻見楚揚跌跌撞撞撿起破碎的手機，落荒而逃。

秦甜甜在一旁全程目睹這場鬧劇，嘴巴張成鵝蛋形狀。

「蘇裡，你也太慫了，大校草就在你身後，你竟然舔屏，不舔他本人，我瞧不起你。」秦甜甜向我倒著豎起大拇指。

我捏著手機還沒來得及熄屏，感覺這個大拇指戳到了我的心窩肺管。

「起開吧你，你喜歡秦志不是也隻敢遠觀，不敢褻玩！人脫光了你都不敢摸一把。」我尷尬到想把頭低到腳下的人造草坪裡埋起來，但是面對秦甜甜我還是用力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太陽穴。

也許上次的事真的惡心到楚揚了，他接連一周都沒有出現在實驗室。

我這時才如夢初醒，或許從竹筏相撞那一刻起，他對我就沒有一絲好感。

在楚揚眼裡，我是個徹頭徹尾的死對頭。

鬼使神差地，我又點開了楚揚的朋友圈想找到那張照片。

他的朋友圈好像什麼都沒變，卻獨獨刪了那張照片。

周日導師生日，請課題組聚餐，原本我是不想去的，可是師姐告訴我導師專門給我們每個人都買了禮物，不去會寒了他的心。

所以明知會遇到楚揚，我仍然必須硬著頭皮去，唯一能做的就是低調點。

為了不那麼顯眼，我連口紅都沒塗。

為了防止提前到餐廳尷尬，我特意準點到的。

結果大家都提前到了，隻剩楚揚旁邊一個位置。

褚深見我過來，熱情地打了個招呼：「蘇裡，楚揚特意給你留的位置呢，快坐吧。」

我臉上的熱氣瞬間上升到頭頂，說不出的窘迫席卷頭頂。

大家也都起哄起來，我餘光看到楚揚連一個眼神也沒有分給我。

聚會進行到一半，導師正在切蛋糕，忽然停電了。

黑暗滋養了我的膽色，我湊近楚揚，雙臂攬住他的脖子，用隻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誘哄道：「我可以親你嗎？」

楚揚沉默了一秒，他沒有言語，而是用行動回答了我，他的呼吸急促起來，而後吻了上來。

他沒有淺嘗輒止，而是攻城略地，直到我快喘不上氣，燈才突然亮起。

我和楚揚堪堪分開，還保持著面對面的姿勢，沒有來得及調整。

導師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我這個生日會辦得……也算是成就一樁美事啊。想當年，我和你們師娘比你們還腼腆呢，哈哈哈哈哈。」

我和楚揚默契地低下了頭，一言不發地吃著碗裡的米飯。

導師笑眯眯地看著楚揚：「咱們課題組的男生就楚揚沒有女朋友了吧？」

楚揚搖搖頭，眼裡倏然亮起光芒，道：「我也算有半個吧。」

聚餐結束後，我把楚揚摁在樹上，昏黃的路燈灑在他的臉上，明明滅滅間，我心中的煙花怦然乍起。

「楚揚，我，我喜歡你。可以給我個機會嗎？」我生平第一次這麼緊張，胸膛中的心跳震耳欲聾。

我注視著楚揚湿漉漉的雙眸，期待著他的答案。

不知過了多久，楚揚輕輕推開我，過了良久，他遲疑道：「蘇裡，你給我點時間，給我點時間，好嗎？我保證很快的。」

我嗫嚅了一下，沒說出來話，等多久呢？

等雞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燒斷了鎖嗎？

我抬頭看了看黑色的天空，才沒讓淚水滑下臉頰。

他什麼時候有半個女朋友了？

我都沒見他身邊有過母蚊子。

最後我要求楚揚陪我一起散步回學校，這三公裡也許就是我們最後的路程了。

我走得無比珍惜，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讓我的手影牽到楚揚的影子，像是親密的情侶那樣。

楚揚送我到宿舍門口，和我揮揮手：「蘇裡，等我，我很快的。」

我沒有開口，也沒有當真，也沒有問他要我等什麼。

到了樓道裡，我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我真的像電視劇裡沒有嘴巴的女主，窩囊得很。

不過我至少擁有過一個吻。

我們參加的大創馬上就要結題了, 我和楚揚都不得不去做實驗討論項目。

我感覺得到楚揚一直在躲我，每次和我對視的時候他都會先移開視線, 然後默默拿走我用完的試管全都刷幹淨。

原來大校草拒絕人的方式是讓人等一等, 等到精疲力盡，等到自己偃旗息鼓。

許久不聯系的陶季季突然給我發了條消息：「蘇裡, 你和楚揚是不是有進展了？」

我有些疑惑地戳著屏幕：「為什麼這麼問？」

「倒也不是沒有進展吧，前幾天表白被拒了，不嘻嘻。」

陶季季過一會兒才回：「那他問我女孩子一般都喜歡什麼花, 尤其是你！你！」

「對了, 蘇裡，楚揚讓我保密，你別出賣我。」陶季季最後補充道。

難道楚揚真有半個女朋友？

這半個是怎麼回事啊？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翻了翻空間, 突然發現表白牆上有人撈我。

我今天下午接熱水灑他鞋上了, 估計是找我賠呢。

於是我在表白牆下面評論：「是我。」

第二天, 天還沒亮我就被一串震動給吵醒了。

我點進聊天軟件, 楚揚給我發了 99+的消息。

我粗略看了一眼, 發現他從四點就開始給我打電話，發短信。

我還沒來得及看完，楚揚一個電話又打來了。

同學們見到他都忍不住驚訝，竊竊私語道：「楚揚，帥死啊啊啊……」

「我在」電話那邊楚揚嗓音喑啞，透著一股子焦急：「蘇裡，你終於接電話了。」

我微微蹙眉：「楚揚，現在才六點。」

楚揚卻不依不饒：「你現在能下樓一下嗎？我有事, 很重要, 真的很重要。」

我從樓道的窗戶向下望去，發現楚揚竟然真的在樓下。

「你今天這麼早找我有什麼事？」我到樓下的時候楚揚正搓著手, 一臉委屈地望著我。

「你為什麼給他聯系方式？你喜歡他？」楚揚無釐頭地來了這麼一句。

我撓了撓頭，莫名其妙道：「誰啊？」

楚揚眼眶更紅了：「就是昨天晚上表白牆撈你那個男的！你別不承認。」

我：「……」

我無奈道：「但是這和你有什麼關系呢？」

楚揚似乎有些惱怒，他抓起我的手不容反抗, 把我帶到了天臺。

天臺的景色已經煥然一新，鋪滿了向日葵。

我捂住嘴巴，有些驚訝地看著楚揚。

楚揚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盒子, 緩緩打開, 裡面是一條璀璨的紅寶石項鏈。

「蘇裡, 我也喜歡你。對不起，上次沒答應你，是因為我覺得表白這種事應該男孩子先來。」

「上次操場的事情之後我就訂了這條項鏈，但是昨天才到。和我在一起，好嗎？把表白牆上那個男的刪了, 可以嗎？」楚揚自顧自地說著, 生怕我反駁他一樣。

我沒接這個項鏈，而是問了一個問題：「那天你說你有半個女朋友是怎麼回事啊？」

楚揚耳尖瞬間紅了：「你又是親我照片，又是親我本人，肯定是喜歡我。我覺得我跟你表白你一定會答應, 那我不就是有半個女朋友嗎？」

我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故意道：「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話音落下，楚揚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你真喜歡表白牆上那小子啊？」

看著他通紅的眼角，我更想欺負他了。

我抓著他的脖子, 假裝吻上去，等他上當又退開。

在我退開的那一瞬楚揚猛地扣住我的後腦拉近，發狠地吻了上來。

我的母單生活在這一刻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