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山瞪大了雙眼，滿眼驚駭，渾身顫抖地指著我。

不過沒關系，很快他就瞪不大眼睛了。

「爹娘情深義重，娘為了爹眼睛瞎了，爹肯定很心疼吧？動手！」

我淡淡一笑，殊不知這個笑容看在我爹眼裡如同索命的惡鬼。

「我是朝廷三品官員，你不能動我。」

秦山不停地掙扎著，最後隻能發出一聲聲慘叫。

「我外祖是戶部尚書，你這個賤人，他不會放過你的。」

秦鳳聲嘶力竭地被拖走，丟在了結冰的池塘裡面。

我緩步跟過去，蹲在池塘邊。

「哎呀，好姐姐，看我忘了告訴你了，這輩子也是我救了李澤恩哦，這些人都是他給我的呢。喏，這個，眼熟吧？」

我從懷中取出玉佩，晃了晃。

「啊啊啊啊！你這個賤人不得好死！」

秦鳳在水裡掙扎，兩邊的傷口還在冒著血，河水很快被染成血紅一片。

秦鳳的娘終於姍姍來遲，趕到河邊看到秦鳳的慘狀，差點驚厥過去。

我一腳把她踹進池塘裡，戶部尚書的女兒又如何。

我和我娘明明已經小心翼翼地生活了，平日裡看見她隻敢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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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娘何錯之有，好好地發妻變成了侍妾。

我三歲的時候，我娘懷上了一個孩子。

主母說，嫡子隻能出自她的肚子，

我娘被灌了一碗藥，大出血差點一屍兩命。

那是我第一次害怕到整夜睡不著，害怕我娘會離開我。

她說，嫡子隻能由她所出。

「看著她們，不準讓她們死了。」

我冷漠地吩咐完，回了我的院子。

14

在我的軟禁下，秦山夫妻二人和秦鳳這幾日可謂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澤恩也在大臣們的日夜懇求下，從牢中出來。

太子令三司重審鎮國公一案，糧草變成黃土一案。

朝堂之中大半數人皆隻服從李澤恩，尤其是武將。

一個月後，朝堂終於安定下來。

三司會審，鎮國公證實是冤死，可惜鎮國公一家和皇後也回不來了。

繼後其弟永陵候承認是自己偷換了糧草，偷偷賣了，還供出了許多同黨。

五皇子一脈全部死的死，跑得跑。

五皇子，及戶部尚書一家被關押在天牢裡。

我爹一家也全部入獄了，隻除了我。

15

再次見到李澤恩，是在東宮。

「報完仇了，高興了嗎？」

李澤恩正在烹茶，身著玄色衣服，衣襟繡金色紋樣，貴氣逼人。

我心情很好地點點頭，向他行禮：「高興，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地高興，多謝殿下的報答，從此我們兩清了。」

李澤恩卻皺起了眉頭：「兩清？」

「殿下也知道，我什麼都沒有，也沒有什麼可以回報殿下的。」

我有點拿不準李澤恩的意思，眼前這個人是身在高位的太子。

他可以給我借給我權勢，讓我狐假虎威，也可以立刻收走。

哎，都怪太高興了，一時得意忘形，黑心蓮暴露得太早了。

我在心中嘆息，面上卻不顯。

李澤恩緩緩走向我，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唇畔流出一絲笑意。

「那就以身相許吧。」

這句話讓我當場愣住了，按照李澤恩的腦子，應該早就明白了我救他不過另有所圖。

我那麼對秦山秦鳳，沒有一絲隱瞞我是個黑心蓮的事實，所以也就不指望李澤恩會被我的小伎倆騙到。

我們就這樣各取所需，他已經回報了我，便是結束。

「怎麼，不願意？」李澤恩捏了捏我的臉蛋，面上仍然帶著清淺的笑意。

「殿下，願意是願意，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我糾結地說道。

「什麼要求？」

李澤恩好脾氣地問。

「就是如果有一天你厭棄了我，允諾我可以離開。」

在秦山的影響下，我早就已經不相信任何男人了。

「好，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

李澤恩牽住我的手，鄭重地承諾。

16

從那之後我便住進了東宮，成了裡面唯一一個女人。

雖然不明白李澤恩為什麼會看上我，但是在東宮的日子過得從未如此舒服。

李澤恩很忙，經常早出晚歸，忙到深夜，我娘和小蓮被安排在了偏房，李澤恩請了御醫給我娘看病，她的眼睛已經隱約能看見一絲光亮了。

李澤恩在深夜回來時，會靜悄悄地進入我的房間，嫻熟地爬上床抱著我睡卻什麼都不做。

第一天他抱著我睡的時候，我一夜沒有睡著，思緒亂跑。

後來就完全習慣了，隨著他去，甚至還反過來抱著他取暖，有時候能聽到他輕聲地嘆息。

他對我可謂是百依百順，將我縱的都不知道東西南北了。

17

李澤恩對東宮所有人說，我就是他的太子妃，隻等孝期過後。

登基大典與封後大典同辦，雖不知道真假，總之我是被這個大餅給砸暈乎了。

過了太久好日子，我越發恃寵而驕。

直到秦鳳在牢中不知道想了什麼辦法，給李澤恩傳遞了話，被押了過來。

我沒有阻攔秦鳳，甚至是幫她來到了李澤恩面前。

我想看看，我這段時間究竟是美夢易碎還是美夢成真。

所以秦鳳拿出那塊玉佩的時候，我靜靜地看著李澤恩的反應。

秦鳳看見李澤恩走向她，越發拼命地舉起玉佩，眼睛裡閃爍著光芒，隻是那腫成豬頭的臉怎麼看怎麼惹人發笑。

我也確實沒有忍住笑了出來。

「秦若水，殿下已經知道我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你的好日子到頭了。我才是太子妃，天生的太子妃。」

秦鳳聽見我的笑聲，恨意從眼底迸出，面色扭曲。

李澤恩看都沒看她，直接一拂袖，那塊玉佩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碎裂成幾塊。

「救命恩人？本宮隻知道本宮在破廟中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若水，傾心照顧我的也是若水，日夜相伴的更是若水。」

「若是因為誰留下一塊玉佩誰就是本宮的救命恩人，那麼一隻狗咬著玉佩丟在我手裡，我是不是要認那隻狗為救命恩人？」

「若是一個老叟過來給本宮披了一件衣服，那本宮是不是也應該讓他做太子妃？」

「秦鳳，你應該去看看腦子，而不是來見本宮說這些廢話。」

「更何況，就算與本宮日夜相伴的人是你，本宮也不會讓你做太子妃。」

「本宮許若水太子妃之位，不是因為她救了本宮，而是因為她就是她，本宮一眼認定的她。」

李澤恩沒說完一句話，秦鳳的臉色就越灰敗，到最後跌坐在地上。

「不！算命的說我才是天生鳳命，不可能的！我這輩子都能重生，這種命格誰有？上天對我是不一般的，是你眼瞎！上輩子看中那個賤種，我們一家被斬首，隻有她例外。這輩子竟然還會看上那個賤種。為什麼這一世我會更慘！」

秦鳳嘶吼著，一會兒大哭一會兒大笑，已然瘋癲。

「原來我們是命定的緣分。」

李澤恩聽完秦鳳的話，走過來牽住我的手。

不得不說，李澤恩剛才說的話讓我實在太受用了。

「殿下，你對我是一見鍾情吶！」

我輕輕地撓了撓他的手心，笑意盈盈。

「當時，我在昏迷中感受到有人過來了，用盡全身力氣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個仙女。就好像，等了許久才等到的人。傻瓜，你以為你在院子裡使得的那些小聰明我不知道嗎？隻是你哭一次，我便心疼一次，隻想求你這輩子不要再哭了，裝得也不行。」

李澤恩寵溺地看著我，我清晰地在他眼睛裡看到了萬分情意。

「那既然你對我這麼痴情，我決定獎勵你一下。」

我說完，便主動踮起腳環住李澤恩的脖子，親了上去。

李澤恩萬萬沒想到我會主動親他，這是我們之間第一個親吻，他攬住我的腰身，微微用力，肆意中帶著克制。

何其有幸，最後賭贏了，最後的結局是美夢成真。

18

李澤恩想在登基之前為我娘扶正，可是我卻不想。

秦正等人還在牢裡待著呢，我和我娘也不想再和秦家有任何關系。

「啊？小姐，我們把他抬到哪裡啊？這個男人跟大小姐什麼關系？」

「而在」然後讓李澤恩為我娘另立女戶，我也改了自己的姓氏，隨我娘姓方，方若水，聽起來都比秦若水好聽。

這在整個大景朝都屬於離經叛道大不敬的事情, 可是李澤恩是皇帝，我是皇後, 皇權大於父權。

李澤恩為我娘設了一個世家後人的身份，反正無從考究。

從此，我和我娘跟秦家再沒有任何關系了。

至於秦山怎麼想, 那就無所謂了，畢竟他被查出貪汙受賄, 倒賣糧食，結黨營私, 數罪並罰，秋後就要斬首了。

封後大典後我去牢裡看了一眼他, 獄卒大聲喊：「恭迎皇後娘娘！」

秦山愣了一下, 還在想皇後是誰，他的眼睛已經瞎了，什麼都看不見。

我十分體貼地出聲：

「秦侍郎，日後你們一家就要問斬了，本宮來送你們最後一程。」

秦山聽到這個聲音，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可無論再怎麼蹬，都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秦若水，是你！是你這個逆女！」

他瘋狂搖晃著牢門, 身上的鎖鏈發出哗啦啦的聲響。

「本宮姓方, 與你秦家可沒有任何關系, 秦侍郎真是老糊塗了。」

我笑吟吟地答道。

「你……你竟然敢背棄秦家列祖列宗！」

秦山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完全不敢相信我會這麼做。

「那秦家這一脈斷送在你這裡，豈不是更對不起, 你還是好好地想想下去怎麼跟列祖列宗交代吧。」

我說完便離開了牢房, 完全不理會秦山的咒罵。

19

李澤恩登基之後, 內憂平復之後, 便開始御駕親徵鎮守邊疆, 直至大勝歸來，打得蠻夷節節敗退, 割讓土地，從此太平幾十年。

在李澤恩在位期間隻有我一個皇後，我想做的事情有很多。

為什麼針對女子有七出, 男子卻沒有。

我勸他制定男子七離, 若是丈夫犯了女子便可和離，自立女戶, 女子也可繼承財產，上學入官。

但是這些事情實施起來很難，可是再難我也要做。

人來這世上一遭總要做些有意義的事情的, 前半生我隻能依附父親而活，若不是遇到李澤恩，結局也隻會是困死在院子裡，或者像我娘一樣, 嫁給我爹那樣的男人, 更是磋磨一生，沒有任何出路。

在我還有能力的時候，那就一定會把保護女子權益這件事情做下去, 無論遇到多少阻力。

而遇到李澤恩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他能夠支持我所有的決定，也許是我花光了下輩子的運氣吧。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