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家人對著我豎起了大拇指。

雨越來越大了，爸爸擔憂地望著窗外，擔心基地抵擋不了山洪，和舅舅不停地查看，好在一方面因為地勢極高，水都從另外一側的山道順著流走了，再加上基地四周有水渠引流，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暴雨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月後，開始慢慢地停了，爸爸和舅舅趁機出門把院子裡和水渠裡的淤泥清理幹淨，站在山頂望去，遠處是一片汪洋。

通訊已經中斷了，手機已經沒有網絡了，收音機電臺也接收不到任何訊號，有時候會有斷斷續續的信號，聽到海嘯、前所未有等字眼，可能沿海地區跟上一世一樣，已經徹底淪陷了吧。

極寒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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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終於徹底停了，大雨過後，氣溫開始急速下降，幾乎每天都是暴風雪天氣，已經持續了一周了，外面已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冰雪世界。

為了節省能源，我們一家幾乎都在大炕上待著，窗外是呼呼的大風和滴水成冰的天氣，桌子上擺了各種零食水果，媽媽和舅媽在看劇，爸爸拿著電子書閱讀器在看書，舅舅在健身，我抱著電腦在星露谷裡面種地。

天氣冷到讓人不想動，小貓小狗卻不是，兩個狗子在地上和毛球追來趕去，玩得挺歡。

第二天吃完早飯，我和媽媽、舅媽把地堡的床鋪上電熱水毯，再鋪上厚厚的羽絨褥子，蓋好床單，再蓋上一床軟綿綿的厚羽絨被，如果穿上軟軟的純棉睡衣，躺進去肯定巨舒服。

爸爸把地堡的供暖設施提前打開了，因為不知道哪天地面就不適宜生存了，我們輪流每天下去查看一回，一切都運行得很正常。

地堡的保溫措施做得極好，外面跟極寒比起來目前還不算太冷，零下 18 度左右，地堡中一直是恆溫的 27、8 度，但是極寒降臨以後可能就維持不了這麼高的溫度了。

舅媽每天給大家配好維生素，媽媽每天都會煲一鍋熱熱的湯，今天是排骨山藥湯，煲了三個小時，排骨燉得軟爛，山藥散發著清香，喝下去身體暖暖的。

吃完午飯，我們一家開始在炕上包餃子，等面醒好了，我們一家人分工合作，爸爸和舅舅擀皮兒，我、舅媽和媽媽負責包餃子，豬肉韭菜蝦仁、羊肉胡蘿卜、牛肉洋蔥，一晚上我們一家人齊心協力包了上千個餃子。

舅舅和爸爸全身武裝好把包好的餃子拿到室外，好家伙，不到十分鍾就凍得結結實實，我們把凍得硬邦邦的水餃用塑料袋收起來裝進冰箱，看了下表已經快十一點了。

爸爸給爐子加好了煤炭，我們各自上床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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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暴風雪越來越大，刺骨的寒風怒吼著卷起大片的雪花，時不時打在窗戶上，我蜷縮在厚厚的羽絨被子裡，毛球縮成一團卷縮在我脖子邊發出舒適的呼嚕聲，我心裡不知道怎麼了，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半夜木木和可可忽然叫了起來，我起來，忽然發現室溫比睡前冷了好多，我穿好外套衝下樓，舅舅、舅媽、爸爸、媽媽也都起來了，舅舅去外面查看了。

「氣溫越來越低了，你們把東西收拾好，咱們可能得轉移到地堡了。」爸爸說。

這時舅舅也回來了，雖然戴著防凍面罩和護目鏡，睫毛還是結了一層厚厚的霜，快睜不開了。

「不好，氣溫可能已經突破零下五十度了，之前放在外面窗臺下的工業溫度計故障報警了。」

那個溫度計是之前買的最先進的工業溫度計，最低能測量到零下 50 度，溫度計故障可能意味著外面的溫度已經不止零下五十度了。

我跑到二樓，把所有生活物品收入空間。

爸爸和舅舅用之前準備好的棉被和鐵絲把各種管道包裹起來，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然後把所有的火熄滅，打開地堡的入口，舅舅等所有人進入地堡後，把櫃子的暗門恢復原樣，自己最後一個進入了地堡。

進入地堡，一下子暖和多了，看了下溫度，也不算高，19 度。

「監控還能運作，快看！」

爸爸打開地堡的監控屏幕，我們一家都圍了過來。

隻見屏幕上都是被狂風卷著的雪花，四面八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在不遠處，像牆一樣的暴風夾雜著冰雪像潮水一樣地向著地面小院的方向卷了過來……緊接著監控黑屏了。

極寒降臨來了，所到之處，萬物冰封。

爸爸把地堡電力取暖爐的燃料加滿，把每個房間的電暖器打開。

經過半夜這一折騰，大家驚恐又疲憊，喝完媽媽煮的紅糖姜湯。

我躺進暖烘烘的新床鋪裡，沉沉地睡去了。

夢裡，我又回到了京市的酒店頂層避難所。

避難層面積很大，是整個大廈的一層，聚集在這裡的人大概一百多個，一開始都是之前住在酒店的客人和酒店的工作人員，後來有軍方的人員又安置進來一批。

一開始避難層的生活還算安逸，軍方還送來了水和食物等物資，在極寒降臨後大家還一起去酒店的房間裡搜集來各種被子床墊等物資御寒。

後來軍方的人離開了，避難所就起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原先客氣的酒店安保隊長帶著在廚房和安保工作的人組成了一個小團體，他們大都是身體健壯的成年男性，天災的無限延期似乎賦予了這個小團體某種權力，一開始他們忽然自發地管理起了所有物資，任何人不能隨意取用，接著就開始下達一些命令，這些命令都是毫無道理的奴役，像是服從性測試，聽從的人可以安然無恙，有提出反抗的人會被剝奪物資，到了後期甚至會被毒打一頓，最終其他人隻能在他們的管理下小心翼翼地求生。

我在察覺到這種變化的初期，就盡量把自己藏在人群的最後，因為我當時穿著寬松的厚衛衣和黑色羽絨服，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很少開口說話，甚至有人認為我是個社恐的年輕男人。

直到有一天，這些人把幾個女孩子強行帶走……

從那一天開始，我就計劃離開那裡……

等我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 10 點多了。

地堡裡有暖意，但不是很熱。

走出房間，大家都在客廳裡，可可和木木蹲在地堡的門前，有些悶悶不樂，毛球趴在爐子旁呼嚕呼嚕地躺著。

「醒來了？快來吃點東西。」媽媽看到我起來招呼我吃早餐。

我吃了一塊面包，喝了一杯熱牛奶。

「別忘了維生素。」舅媽把配好的維生素放進我手裡。

吃完飯，舅舅又開始擺弄收音機，還是沒有信號，監控的攝像頭依舊是黑屏沒有任何反應。

「監控還能聽到外面的聲音。」舅舅驚喜地說，這樣就說明監控系統沒有完全報廢。

我們一家人圍過來，我聽到外面是呼嘯的劇烈的風聲，極寒風暴還在繼續。

「也許風暴過去了，氣溫會回升一點，到時候看能不能想辦法出去看一看。」爸爸喝了口熱茶，若有所思地說。

短期之內當然是出不去的，大家都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過得平淡闲適。

大家都努力適應地堡生活，媽媽每天負責制定大家的菜譜，然後大家一起做飯，舅舅之前給客廳裝了一個巨大的青空燈，還安裝了一個能模擬窗外景色的投影，這個很奢侈，隔段時間開一次，有時候恍惚間仿佛回到了能看見藍天的日子。

狗子們和毛團每天上上下下地跟著我們輪流巡視地堡的每一層。

地堡種植區的水培蔬菜開始發芽了，菌菇區的基底上冒出了一朵一朵的小蘑菇。

有時候爸爸媽媽舅舅舅媽會一桌麻將打一天，時間過得極快，我則每天沉浸在遊戲世界，偶爾做一下手工。

為了不打破之前的作息，大家按照以前的時間準時作息，我負責每天在日歷上打勾，等一頁日歷上面打滿了勾勾時，我們從監控裡聽到，外面的風暴停了。

11

風暴停了是舅舅發現的，他每天吃完早飯都會回去試試打開監控試試能不能用。

「風暴停了！」舅舅把大家叫過來，我們聽到外面呼嘯的風聲停了，一片寂靜中偶爾有些風吹著雪沙沙響的聲音。

風雪即使停了，外面也是將近零下一百度的極寒，可能探出頭去就被凍住了，我們一家決定先在地堡安全地等待，畢竟物資充足。

上午的時候，我帶著狗子們到種植區轉了一圈，各種綠葉菜都長出來了，生菜、豆苗、小油菜、平菇，我找了個籃子，各摘了一些，拿上去準備火鍋。

地堡裡其實一直不算太暖和，以前冬天北方的暖氣熱乎乎的，在家穿短袖短褲也沒事，現在大家都穿著厚厚的棉睡衣，但是也不冷，穿好了衣服就很舒適。

媽媽和舅媽正在給各種食材裝盤，羊肉、牛肉、蝦滑、丸子、火鍋粉、午餐肉、土豆、紅薯、豆皮、腐竹還有各種泡好的菌子，還有我最喜歡的竹蓀。

今天吃的是鴛鴦鍋，一半的辣湯上面是厚厚的牛油和各種辣椒香料，熱辣滾燙，冒著撲鼻的香氣，另一半是豬肚雞，奶白濃鬱的湯咕嘟咕嘟地煮著豬肚和鮮嫩的雞肉。

爸爸調火鍋小料最拿手了，先是油碟版，蒜蓉、香菜、小米辣、蔥花、牛肉香菇醬一勺、海鮮醬油一勺，再調一個麻醬版，濃醇的二八醬裡放上蒜蓉蔥花韭菜花，再來點腐乳，散發著香氣。

把剛摘的蔬菜洗幹淨收拾好，大家就一起坐進被爐開飯了，兩隻狗子和毛球已經吃飽了貓糧狗糧安靜地坐在旁邊。

「不得不說，矮國的這個被爐發明得不錯，就是一直坐著容易腿麻」媽媽的腿怕涼，一直對我買的這個被爐贊不絕口。

「真的很暖和」舅媽附議，接著涮了一大筷子牛肉下去，「不過末日的時候矮國比較慘，華國是海嘯暴雨，我們那邊是火山，麗國那邊是飓風海嘯暴雨，矮國是臺風火山海嘯地震輪著來了一遍，最後整個國家，被海水淹沒了……」

「全部淹沒了？！」我有點吃驚，「那豈不是，根本沒有什麼逃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