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媽手術住院，我給她請了一個護工。

老公的舅舅知道後，氣衝衝地砸了我媽的病房，丟給我媽一瓶農藥。

「做人要點臉，別一天到晚吸女兒的血。

「識相一點懂不懂？早死早超生，別磋磨我外甥。」

婆婆看著我媽被打，淡定地發朋友圈：「看，這就是吸女兒血的下場。」

我以為老公會幫我媽說話，誰知道他隻是靠近我：

「你媽這麼大年紀，確實沒有必要治療，你把她送回老家，一個月大方一點給二百。」

很好！

我斷了他們一月三萬的生活費，開除他舅舅的兒子。

我要讓他們知道，這些年他們全家到底花的是誰的錢。

……

1

我媽肚子裡有個腫瘤，做了手術，我公司忙不開，不能二十四小時照顧。

要老公陳大俊來照顧也不現實，他畢竟是個男人不方便。

於是我給她請了一個護工，我不在的時候也可以放心。

婆婆王春梅知道後臉色不是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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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護工一天好幾百，你媽太能造錢了。」

陳大俊舅舅王建國也抽著煙附和。

「就是，又不是馬上要死了，還需要人伺候。蘇眠，你去把那護工退了，正好我姐這幾天老是犯暈，你去給她買點補品。」

我真的以為我聽錯了，我媽病了請護工是造錢，婆婆犯暈買補品就不是浪費錢？

不想理他們，我一聲不吭，轉身離開，王建國連忙在大門外追上我。

「蘇眠，你什麼意思？當面給我和你婆婆甩臉子？要造反嗎？」

真是好笑，一個舅舅而已，整天住在我們家裡指手畫腳，好像他才是一家之主一樣。

而且這個婆婆，每天就知道跟我媽爭風吃醋。

我媽生日我買個金镯子，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地說自己命苦，沒有人記掛她。

我帶我媽去旅遊，她又發朋友圈說自己沒有女兒，就是一條苦命，兒子都是給丈母娘生的。

以往我媽總是勸我，家和萬事興，對老人寬容一點。

於是我不跟她計較，給我媽買什麼就給她買什麼。

我媽去旅遊，我就給同樣的錢讓她自己安排。

就這樣，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圖個花錢買心靜。

沒想到，現在我媽病了，她都要來爭一爭。

我沒好氣地看著王建國。

「她要是不舒服，也去開個刀吧，我馬上給她請三個護工。」

話剛說完，王建國馬上伸手大罵我。

「你他媽的真是養不熟的東西啊，嫁給大俊幾年了，還是一門心思在你那個病秧子老媽身上。你要搞清楚，你現在是陳家人，任何事情都要以陳家為主，我姐才是你媽，真是分不清主次。」

真是好笑，我也不怕他。

「你也知道這是陳家的事啊？你一個姓王的天天到這裡來指手畫腳，什麼東西？」

他很是得意。

「娘親舅大，全中國人都知道的道理你不懂？所以說陳家的事就該我做主，你眼睛放亮一點，老老實實好好孝敬我，知道嗎？」

狗屁！

神經病！

我自己有媽不會孝敬嗎？我來孝敬他一個多管闲事的老流氓舅舅？

2

我懶得和他多說，先是去公司處理了一些重要的事情，然後馬上去醫院看我媽。

她正在努力地夠床頭櫃上的水杯。

我連忙遞給她喝了水，左右都沒看到護工。

我剛想問，媽就先開了口。

「眠眠啊，媽也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護工，我叫她走了，一天幾百塊，確實很浪費。」

我心裡咯噔一下，她還躺在床上不能動，肯定不會主動退掉護工。

於是，我悄悄拿了她的手機，果然讓我火冒三丈。

王建國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我全部轉成文字。

「死老太婆，要死早點死了算了，還躺醫院，每天花多少錢你知不知道？

「還請護工，你以為大俊的錢是沙榨來的，輕松得很？一點不為子女著想，就知道花錢花錢。

「我限你兩天內出院，自己滾回老家，別整天吸女兒女婿的血。」

我看得想要砸掉手機。

王建國，他是個什麼東西？就仗著自己是城裡人，一天到晚地瞧不起我媽。

所以我媽根本不愛來城裡住，來一次就看一次臉色。

這次要不是生病，她也不會來找我。

盡管我一直告訴她我有公司，我能掙很多錢，她依然從來不願意給我添麻煩。

我生氣得馬上回家，我要去找陳大俊，他有個什麼垃圾舅舅，敢這麼說我媽？

可我在家裡沒找到人，他和王春蘭都不在。

我馬上覺得不對勁，又連忙跑回醫院。

果然，在走廊上我就聽到王建國在大聲嚷嚷。

「你這個老太婆，要死就痛快一點，不要在這裡裝，話說你也快六十了吧？現在死不算短命，趕緊去地下找你那個短命的老公，別在這裡磋磨我大侄兒。

「還好意思請什麼護工，我大姐那麼辛苦那麼累把大俊撫養長大，到現在都舍不得亂花一分錢，佣人都隻敢請一個，你有什麼資格拿著陳家的錢去享受？」

他媽的，居然敢跑到我媽面前來發神經。

我正準備推開房門時，看到王春蘭坐在我媽身邊，假裝親昵地握著我媽的手。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來關心我媽的，實際上，她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毒。

「親家啊，不是我多嘴，我們做父母的就是要為兒女考慮，你看你每天在醫院住著，幾千幾千地花出去，那可是錢啊，真金白銀的錢啊。

「兒女們掙點錢不容易，你要將心比心，別這麼造他們的錢，自己心裡有點數。」

3

我媽一直沒有說話，就那麼聽著，我憤怒至極，衝進去拉開王春梅的手。

「別碰我媽，滾，都給我滾出去！」

王春梅馬上掉了眼淚，趴在王建國肩膀上。

「建國啊，你看看眠眠，她就是這麼對我的，她都嫁過來這麼多年了，心裡還是隻有她自己的媽，從來沒有真正把我當成她的母親。」

簡直是廢話，我為什麼要把她當作母親？

她又沒生我，又沒養我。

王建國見他姐這麼委屈，馬上一個巴掌甩給我。

「蘇眠，給你婆婆道歉，你怎麼能這麼對她說話？她是你婆婆。」

他敢打我？

我反手就是一個巴掌甩回去，還不夠，接著第二個巴掌。

「是婆婆就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就管好她的臭嘴，別一天到晚到處亂噴。」

王建國見我居然一點不服軟，反而還打了他兩個巴掌，發了毛，在病房裡面一通亂砸。

兩分鍾後，病房已經一片狼藉，被他砸得亂七八糟。

我護著媽媽，任由他砸，反正這些都是要他賠的，他跑不掉。

他一通發泄之後，叉著腰看我。

「蘇眠，知道錯了嗎？趕緊給我姐跪下道歉，求我姐原諒。」

看著一片狼藉的病房，還有一直緊緊閉著眼睛的媽媽，我直接撥打了 110。

「道你媽的歉。」

他要來搶我的手機。

「你這個女人怎麼一點素質都沒有，不尊重長輩，還要報警？誰給你的膽子？」

長輩？

「你算哪門子的長輩？我們家的事情輪得到你插手？」

呵呵，這他可神氣了。

「娘親舅大，他們陳家一直是我做主，我說什麼你聽就是，別啰嗦。」

4

又是這四個字，他覺得可以用這四個字壓我，可惜我完全不在乎。

媽媽被氣得嘴唇發抖，她才做了手術，不能這麼生氣。

我叫來醫生，又請了兩個護工看著她。

「媽，你安心養著，什麼都不要擔心。」

可她怎麼能不擔心呢？她就我這麼個女兒，現在看著我被欺負，而她什麼都做不了。

我給她看了我卡裡的錢。

「放心吧，媽，我有錢，很多很多錢。」

我跟著警察同志一起到了警察局。

王建國一點不服軟。

「你們抓我做什麼？我教訓外甥媳婦兒，我有什麼錯，還要你們來抓我？」

王春梅也氣得扯我頭發。

「你這個女人，怎麼還能報警抓自己的舅舅？誰給你的膽子？還想不想和我大俊過日子了？」

對，到現在還沒見到陳大俊呢。

其他人我不管，我就想知道他是個什麼態度。

王春梅的電話打過去之後，陳大俊很快過來。

他抱著王春梅安慰了半天才看向我。

「眠眠，都是一家人，怎麼能弄到警察局來呢？算了，跟同志說一聲，一起回去吧。」

憑什麼？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平時口口聲聲說愛我的老公，他的心簡直偏到太平洋。

「你舅舅辱罵我媽，砸了病房，他就該付出代價。」

王建國還不服氣。

「你他媽的就是不老實，你好好看看這個陳家，從來都是我說了算，大俊他爸在我這兒都不敢放一個屁，你還敢報警抓我？」

對啊，我就報了，而且他也確實被拘留了，還得賠醫院的錢。

這下他們全家沒一個服氣的。

陳大俊每天都讓我去看守所把他大舅接出來。

「舅舅也是為了我們好，他也是擔心我們壓力大，就是可能粗魯了一點，等他出來我就說說他，以後別去找你媽麻煩。」

5

我當然不會去接，但是王春梅每天都在我面前哭。

「我真是沒用啊，連自己的弟弟都保護不了，還讓兒媳婦兒送進了看守所，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對啊，造的什麼孽呢？

誰讓他自己不做人。

王春梅哭了一個星期後，王建國被放了出來。

他第一件事就是拉著陳大俊：

「大俊，你自己選擇，選我和你媽還是蘇眠？」

陳大俊給他倒了一杯好酒，陪著笑臉：

「舅舅，眠眠隻是擔心她媽，也很正常，你就不要跟她計較了。」

王建國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他把杯子往我臉上一丟。

「老子這輩子清清白白，居然讓你給送進警察局，老子就是咽不下這個口氣，今天你不跪下磕頭道歉，老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他簡直是有病，我還給他跪下磕頭？

我笑著看他。

「在我們農村，隻有祭拜死人才會下跪，才會磕頭，你什麼時候死？死了我馬上給你磕一個。」

他剛從看守所出來，差點又被我氣進火葬場。

活該！

我懶得多看他們，看得傷眼睛，直接去了醫院陪我媽。

她剛吃了藥，護工說才睡著。

我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這個為我費盡心力二十幾年的媽媽啊，該是她享福的時候了。

爸爸走得早，她一個女人到處打工才把我養大，冬天在深水裡面挖藕，夏天在烈日下摘棉花。

總之什麼累什麼苦她就做什麼，因為工資比其他工作高一些啊。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的身體比一般老人差很多，尤其跟王春梅一對比。

沒一會兒，她的手機彈出消息，我本不想看的，但是偏偏接二連三地好多條。

我拿過來掃了一眼，簡直沒把我氣死。

全是陳大俊的，他持續轟炸了十幾條。

「我們家現在被你搞得一團亂，你開心了嗎？

「你女兒嫁人了，她現在和我才是一個家庭，你不要什麼事情都找她，誰家好人天天找女兒的麻煩？別人不都是巴不得自己女兒過得輕松？

「隻有你，有事沒事就找她，這麼大把年紀怎麼這麼拎不清？趕緊死回你的農村去，我讓眠眠每個月給你二百就夠了，別想太多。

「我媽辛苦這麼多年把我養大，現在該是兒媳婦兒孝順她的時候了，你自己識趣一點，別逼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