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兒幼兒園放學很早，雙職工家庭根本沒時間接孩子。

於是我被趕鴨子上架，承擔起了幾家接孩子放學的重任。

家長們說別浪費我能力，幫他們順便給孩子做英語啟蒙。

四點準時把六個孩子接走，公園運動、加水果、加營養餐。

累得腰酸背痛。

可晨晨奶奶卻不高興了。

她鬧到幼兒園群裡：【趙歡漪的媽媽竟然跟每個孩子一個月要三百塊錢！

【拿人當傻子嗎？這錢也太好賺了！】

她私下裡找每個孩子的家長造謠。

六個孩子的家長不但鬧著要我退錢。

還讓晨晨奶奶接替了我的工作。

好啊，我倒要看看，把英語和科普換成大吵大嚷的髒話。

把精挑細選的營養加餐換成工業糖果。

會有什麼下場。

1

周五那天，六個家長按時從公園將孩子們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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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累了，拉起歡漪的小手就往家走。

可是我的手機忽然開始不停地傳來消息聲。

我打開一看，好多人在幼兒園班級群圈我出來說話。

我一頭霧水，往上翻了翻第一條消息。

晨晨奶奶：【趙歡漪的媽媽竟然跟每個孩子一個月要三百塊錢！

【拿人當傻子嗎？這錢也太好賺了！】

家長 A：【啊？有這種事？】

家長 B：【你不知道？好久了，整天帶著幾個孩子去公園瞎跑，竟然還有臉收費。】

晨晨奶奶：【就是，我兒媳婦最近出去找工作，早九晚五才給兩千塊，人家趙歡漪媽媽腦子多活絡啊，一天工作兩個半小時，一個月就到手一千八！】

家長 A：【嘖，一天兩個半小時，一個月 22 天，一個小時人家輕松到手 30 多！】

晨晨奶奶：【可不是嘛，這要按照上班計算，一天工作八小時，好家伙一個七八千！】

她們每說一句話，就會圈我一次。

我的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大石頭。

我決定先回家，再好好跟她們解釋。

可就在回家的路上，晨晨奶奶放出了一張偷拍照片。

是我在公園吃蘋果的照片。

晨晨奶奶：【你們看吧，說什麼每天給孩子準備水果，其實都被她自己炫了！】

我氣得雙手發抖：

【晨晨奶奶，你可不能冤枉人啊，哪個孩子哪天沒吃上水果？

【我吃的，是切剩下的蘋果核。】

晨晨奶奶：【你拉倒吧！你問問人家蘇蘇媽，蘇蘇回家怎麼說的？】

我推開家門，我媽把歡漪領進門。

看到我面色不好，她眉頭緊鎖：「怎麼了？」

我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揮揮手讓她先別理我。

我坐到沙發上，將蘇蘇媽媽圈了出來：

【蘇蘇媽媽，蘇蘇怎麼說的？】

過了良久，蘇蘇媽媽才在群裡發言：

【嗯……是這樣的，蘇蘇說，從來沒吃到過水果和加餐。】

我的心如墜冰窟。

怎麼會這樣？

蘇蘇這麼乖巧的孩子，怎麼忽然撒起謊來了？

緊跟著，其他五個孩子的家長也紛紛發言。

【搞了半天你就是圈我們錢啊？】

【就是，還說給孩子做科普，講英語，所以是不是都是騙我們的？】

我氣得胸口發悶，當初我說接一下孩子沒問題。

他們就說我會英語，又懂學前教育，幫忙給孩子講講英語和科普，都是順手的事。

我幾次三番都推託不掉，他們說我小氣，不肯幫忙。

蘇蘇媽媽還頻頻叮囑我：「可千萬給孩子們準備水果和加餐啊！」

現在反而倒打一耙？

2

我雙手顫抖著回復大家：

【我沒有，如果說水果和加餐證明不了。

【那孩子們的英語和科普是實打實學到腦子裡的了。

【你們大可以考考孩子啊！】

晨晨奶奶：

【我們中國的孩子，學什麼英語？

【就是你這種崇洋媚外的人帶壞了風氣！】

我哭笑不得：

【晨晨奶奶，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學英語不是崇洋媚外。】

蘇蘇媽媽這時候也跳了出來：

【不是我說你，歡漪媽媽。

【我當初找你接一下孩子，你就給我接就好了。

【你給孩子教英語，以後我教不了，你這不是把我孩子坑了嗎？】

晨晨奶奶：

【就是，到時候孩子覺得自己媽媽沒你有本事。

【就不喜歡自己媽媽了，你這純屬挑撥母子關系！】

家長 A：【顯擺什麼啊，我當初就不讓我老婆找你，看看，看看！】

家長 B：【會點東西可了不起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晨晨奶奶：

【我看吶，你也別賺這黑心錢了，我老婆子也不圖大家什麼，以後我給大家接！】

這一刻，我徹底明白了。

晨晨奶奶的兒媳婦一直以來找不到工作。

家裡上上下下都靠晨晨爸爸一個人撐著。

又要交房租，又要吃喝拉撒，早就撐不下去了。

所以她怕是盯我很久了。

可是我依然害怕孩子們被晨晨奶奶坑了。

她沒什麼文化，還十分不講衛生。

整天在公園大呼小叫，嘴裡不幹不淨十分惹人討厭。

讓這樣的人帶孩子，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於是我硬著頭皮，繼續在群裡解釋：

【家長們，雖然我每天隻帶兩個半小時。

【但我保證，這兩個半小時孩子們是充實的，值得的。】

晨晨奶奶卻不放過我：

【你當大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我每個孩子每個月收費 100，人家能省 200！

【你知道 200 能幹多少事嗎？】

蘇蘇媽媽也跳出來反對我：

【歡漪媽媽，你心眼子太髒了！都是當媽的，你居然這麼狠心！

【連我們都坑。就你這樣的人，會把我兒子教壞的！】

晨晨奶奶：【就是！爛貨，以後不許你接孩子們了！】

無論晨晨奶奶罵得多難聽，我其實都不往心裡去。

隻是蘇蘇媽媽太讓我傷心了。

當初六個小朋友的家長都非常忙。

一直在幼兒園班級群抱怨放學太早。

可家裡既沒有老人幫忙，學校又不提供延遲服務。

是蘇蘇媽媽盯上了我，起的這個頭。

3

「歡漪媽媽，你平時不忙的哦？

「而且你會英語，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接下我家蘇蘇？

「再順手給我們弄下英語啟蒙，就幫我帶到晚上六點半，我願意付ƭū́⁻費。」

蘇蘇一家住我隔壁，多帶一個孩子倒也無妨。

可沒想到，別的家長也找上了門。

於是一來一去，一共六個孩子要我接。

我索性帶著孩子們放學後去幼兒園附近的公園玩。

其間我每天都會準備適量的水果和成分安全的加餐，給孩子們補充營養和能量。

而六家家長一直以來都非常滿意，每家每個月給我 300 塊，作為勞務費。

其實這 300 塊根本不夠做什麼的。

每個月 22 天，每天水果和零食就要好幾十。

他們在玩的過程中，我還會穿插進行英語啟蒙，和科普教育。

我媽一度非常不滿意我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行為。

「你一個學前教育碩士，會兩門外語，還拿了蒙氏教育證書，國內外認可，有這時間你去早教中心兼職，也不至於一個月費勁巴拉賺這點錢啊。」

我勸了好久她才罷休：「媽，家裡又不缺錢，何況你看媽媽們多辛苦，我們幫個一兩年忙，也不是什麼難事。」

我媽怕我辛苦，每天也跟著我團團轉。

「孩子們多可愛啊，媽，是不是？」

我媽點點頭：「不衝孩子，誰願意當這冤大頭？」

每天放學，我會讓女兒歡漪帶頭，其他小朋友排好隊。

有秩序，安全地往公園走。

可是我偶然間發現，晨晨奶奶似乎特別討厭我。

每次我出現接孩子，她都會在一旁不停地翻白眼。

果然，她憋不住ţû⁾了。

好吧，不接就不接，我也不差這點錢。

於是我在群裡回復大家：【那好吧，從明天Ţű⁺開始，我就不負責這件事了。】

晨晨奶奶：【那你把錢退給大家。】

我：【今天是周五，也是月底，剛好結清，我不需要退錢。】

晨晨奶奶：【瞧瞧！瞧瞧這貪得無厭的嘴臉！】

我關掉手機，不想看她撒潑。

隻是我準備去隔壁找蘇蘇媽媽問個清楚。

到底是真的對我不滿意，還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可是還沒等我出門，他們一家子就主動上門了。

4

蘇蘇爸爸氣勢洶洶地推了我一把。

「把錢還給我們！我就說你是個騙子，忽悠我老婆掏腰包！」

我嚇得連連後退。

我丈夫前段時間出差，過幾天才會回來。

現在家裡隻有我媽、我和女兒。

蘇蘇爸爸人高馬大，長著一張特別兇狠的面孔。

我忽然感覺很後怕，會不會是蘇蘇爸爸對蘇蘇媽媽動粗了？

導致蘇蘇媽媽在群裡那樣對我？

我鼓足勇氣瞪著他：「你把蘇蘇媽媽怎麼了？」

他上前一把薅住我的頭發：「你少他媽的多管闲事！我告訴你！現在立馬把這半年從我老婆口袋裡騙走的錢，統統給老子退回來！」

我媽嚇得把歡漪鎖進了臥室，然後掏出手機想要報警。

蘇蘇爸爸扯著我的頭發，一把將我媽手機打落在地。

然後怒目圓瞪地指著我媽：

「老太婆我告訴你，別找事！

「否則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我讓你沒有好果子吃！」

這時，蘇蘇媽媽推開虛掩著的門，走了進來。

她毫發無損，上來就扯著她老公的手，狠狠地拍了兩下。

「哎喲！你是傻子變的嗎？我就讓你嚇唬嚇唬她，讓她把錢吐出來，你這是幹什麼？」

蘇蘇爸爸一下子變成了霜打的茄子，乖得不得了。

他松開我的手，撓了撓後腦勺：「我、我以為騙子都很兇，這才想來點狠的。」

「你傻呀！人家報警可……」蘇蘇媽媽忽然反應過來，不應該當著我們面說這些話。

她馬上堆起笑臉：

「你看，歡漪媽媽，你騙了我這麼久，現在把錢退給我也不為過吧？

「隻要你答應把錢退回來，我就不告你了。」

我劫後餘生般又生氣又害怕：

「蘇蘇媽媽，當初是你主動找我幫忙的。

「也是你強迫我給孩子們講英語做科普的。

「何況孩子吃了什麼，你也曾經目睹過。

「現在找我退錢，你過得去自己心裡這關嗎？」

蘇蘇媽媽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什麼心裡過得去過不去的，誰知道你給孩子吃的是什麼東西？

「人家晨晨奶奶帶過孩子，你又沒帶過，你還能比人家更有經驗？」

我背過身：「我退不了，我是付出了勞動的，你想告，就去告我吧！」

蘇蘇爸爸衝上前：「你他媽的再給老子說一句？」

蘇蘇媽媽拉住他：「好，趙歡漪媽媽，這都是你自找的，你可別後悔！」

我渾身顫抖，大聲地說了一聲：「慢走不送！」

5

兩個人摔了門就走了。

我媽擔心地問我：「他們會不會真的去告你啊？」

我搖了搖頭：「不會的，我們最多算是勞務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