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穿書了，穿成了一個非常漂亮的路人甲。

我本來是在書的前三章就會死的小太監。

為了不死，我大著膽子攀附上了攝政王，幫他研磨端水。

又在被欺負的時候瑟瑟地抓住太子的衣角。

「救救我，太子殿下。」

前朝的將軍三更半夜進我的房門，蹲我床邊默默流淚。

我躲在被窩裡，苦惱地想著。

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於是我隻能相信看上去最正經的大祭司，央著他把我帶出宮。

結果還沒出去，他們一個個就合伙算計著把我鎖了起來。

1

我的身後是朱紅的宮牆，前面是三個咄咄逼人的男人。

攝政王身著黑色長袍朝我伸出手來。

「玉玉，跟我回去。」

太子站立一邊，冷淡又倨傲地抬起下巴。

「你敢走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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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一身戎裝，下巴布著血，眼神狠厲。

「陳玉，別勾引別人了，我就是你的小狗。」

我苦惱地把頭埋進衣領處。

真煩人。

2

我隻是熬夜看了一部古代權臣爭霸的小說，還沒看完就唰地一下給吸了進來，穿成了前三章就會死的小太監。

而我穿來的時機正是小說開始——太子加冠禮。

我捧著木託盤上玉壺手臂微顫著，真的好重。

我們太監們都隻能退在一旁，隻有貴人傳召才可以上前倒酒。

王家小公子已經是第五次招我過來了。

我邁著碎步，低著頭，小心把木盤擱在一旁，拎起玉壺要給王家小公子續酒。

小公子挑著眉，臉上有著微微的醇紅。

「抬起眼來。」

我輕微抬頭，眼睫向上看他。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挑眉問我：

「想跟我走嗎？」

我垂著眼睛，想著書裡的情節，他是當今皇後的弟弟，而王家是皇後背後的家族。

當今攝政王是皇後的叔叔。

在原書裡，我是在一場攝政王刺殺的事件裡，被遷怒而死。

而我如今的目標就是攀附上攝政王，讓他不殺我。

攝政王坐在上位，而我一個內宮的小太監，哪能見得到他。

我抬眼看著小公子，輕歪頭蹭了下小公子的手。

這是一個機會，接觸到攝政王的機會。

小公子臉色越發微紅：「我帶你出去好不好？」

我長得很好，微挑的眉眼，粉紅的唇，帶著脆弱感，處處都是萬分勾人。

小公子給迷得七葷八素，攥著我的手，就往臺上領。

我低著頭，任著高我一個頭少年滿腔的熱情帶著我往前走。

「聖上，今日見了這小太監，感覺真是相見恨晚，求聖上將此人賜予臣作個童子罷。」

皇上微笑開口。

「淨之喜歡就帶去。」

我像一個物品一樣被人轉讓來去。

我低著頭不吭聲。

一身黑衣的攝政王坐在一旁，眯了眯眼。

我感覺到，他上下打量了我幾眼。

「聖上，這不妥，本王先查查他的底細，再交由淨之。」

於是，無論王淨之怎麼憤恨，誰也越不過攝政王去，我的去向就是攝政王府。

3

等晚會結束，我亦步亦趨地跟著攝政王的腳步。

攝政王步子邁得極大，我的帽子漸漸歪斜。

攝政王冷聲問道：

「幾歲了？叫什麼？」

我壓著嗓子，有些害怕，大著膽子毛遂自薦：

「年 17 了，小的叫陳玉。小的磨墨是一把好手，大人……就用著我吧。」

攝政王瞧著我好像有些好笑。他把我的帽子薅下來，盯著我烏黑的發旋。

「怕什麼？以後來我房裡研磨便是。」

我抬眼看著他鑲著金線的黑袍，呆呆應了聲。

心頭卻松了口氣，可算是有機會和攝政王接觸上了。

等去了王府，給我發了下人的衣服，我穿上後卻是渾身痒意難忍。

我是身穿，我家有錢，把我養得又白又嫩。

全身敏感又細嫩的皮肉倒是給帶來了。

不知為何，腦子裡父母親的印象有些莫名其妙地模糊了，隱隱約約的。

我抓撓了幾下泛了紅點的手腕內側。

忍著難受，想著得去大人面前刷點存在感，當不了心腹也要有點交情吧。

攝政王的黑發半披下來，上方戴了玉做的發冠。

我小心地拿起一方的墨石。

墨汁在淺水中暈染開來，我邊小心地磨著，邊忍不住扭動了幾下。

真的又刺又痒，什麼衣服啊！

攝政王停了筆，轉過頭問道：

「扭什麼？」

我臉頰微紅，眼睛也給這衣服磨得難受，我小心把墨石擱在一旁。

垂著睫毛，頗帶著委屈開口。

「大人，衣服穿得不舒服。」

攝政王看著我半晌沒回話，我不安抬眼看他。

他不會覺得我矯情吧？

攝政王動了動手指，摩挲了下我紅著的眼尾。

我偏開頭，表達我的抗拒。

「嗯，黑一，去換一套衣服來。」

我絞了絞手指，耷拉著睫毛。

攝政王抬手碰我的睫毛，我又下意識躲開。

攝政王輕聲笑了，

「用完就扔嗎？罷了，以後喚我敘言便好。」

他修長的手指還是撥弄了我的睫毛。

我顫著眼皮，卻不敢再躲開了，嘴上卻有些委屈。

「我沒有……」

王敘言不回話，拿起旁的衣服讓我到內室換上。

衣服上浮著金線，我怎麼看著這麼眼熟。

絲綢一樣的質地滑過我的皮膚，我噔噔噔地換好回到大人的身邊。

王敘言揮揮手：「別磨了，睡去吧。」

我抓住王敘言的袖子：

「大人，我伺候你沐浴好不好？」

我心裡頭想著，沐浴可是主僕情分升溫的好機會！不能放過。

王敘言眼神晦暗。

「你對別人也是這樣嗎？你現在在我王府，把你那些小把戲收起來。」

啊？什麼小把戲，我有些疑問。

可是我也知道王敘言生氣了，我扯扯他的袖子。

「嗯……敘言我錯了。」

王敘言垂眼看我：「罷了，以後別在別人面前這樣就好了。」

我連點頭，好的好的。

嗐，還是要徐徐圖之，不能太過急躁了。

4

第二日，王敘言帶著我進了宮。

我乖乖地站在殿外等著大人出來。

皇上身邊的公公湊過來輕聲向我道：

「娘娘傳召你。」

我感覺有些不對，可是公公旁還有兩個膀大腰粗的大漢呢。

我可不想惹出什麼給王敘言添亂。

我默不作聲拱著手跟著去了。

進了皇後的宮殿，一股馨香圍繞，我小心地趴跪在地下。

好半晌，皇後都不開口。

我膝蓋跪得發麻，眼睛一下有些想落淚。穿過來這麼長時間，最大的苦就是，託盤太重啦，衣服太糙啦。

一直都沒受苦，一下給針對了，心裡的委屈跟紅浪一樣翻起來。

好不容易矜貴的娘娘才開口：

「抬起頭來，給本宮看看給淨之迷得七葷八素的是什麼人物。」

我紅著眼眶抬頭。

皇後嚯的一聲。「本宮還沒有做什麼呢。」

我知道比我苦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控制不住想哭……

她撐著頭，隨意揮揮手：「就拉下去打十大板吧，這事就過了。」

我心頭恐慌得不行，就我這小身板，十大板恐怕是要躺幾個月。

我啞巴似的不說話，掉著眼淚，兩個奴僕拉著我的肩膀拖拽我。

門口尖厲的嗓子叫喊著：「太子殿下求見！」

我被拖到了門檻上，掙扎著抓住了身旁人的衣角。

「太子殿下……救救我。」

太子從高處俯看著我，我抬頭，眼淚止不住地流。

大顆大顆的珍珠落下來，就是不發出聲音。

太子伸手拉我起來：「怪讓人疼的。」

他吩咐著：「都下去吧，我會和母後解釋。」

五大三粗的奴僕退了下去。

我胡亂地點著頭，恨不得直接把頭埋進太子懷裡。

「謝謝太子殿下。」

太子拿著手絹擦著我的眼淚。

皇後聽見聲響，厭倦地看了眼太子。

「你喜歡就帶回去吧，一個小玩意。」

在宮裡的時候就聽說皇後不喜歡太子殿下，卻不知是什麼原因。

我嚇得驚魂未定，隻記得攥著太子的衣領。

太子單手抬著我帶到了偏殿，吩咐端上一杯熱茶。

冷靜下來的我發覺不對，這個距離太近了。

「太子……小的冒犯……」

我連放下攥著他的衣領。

太子抿唇不語，推了推杯子，示意我喝下。

我默默端起來，熱意浸入我的骨頭裡。

太子盯著我露出的手腕和後頸。

我瑟瑟地縮了縮，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驀然開口道：

「來跟著我吧。」

我怔怔抬頭看太子漠然的神色。

還沒等我回答，門口腳步傳來，王敘言冷硬的聲音替我回答了。

「不必了，玉玉，走了。」

我抬眼一看，王敘言的發冠有些歪了，像是急急忙忙找來的。

我蹦跳著跑過去。

「你來啦！」

王敘言大手握了半個我的腰身。

太子冷下了眸子，快步走來跟王敘言面對著。

他勾唇湊近我的耳朵。

熱氣撲到我的耳垂上，王敘言的臉色黑沉。

「我救了你，你就跟別人走了？」

我恍然，捏著王敘言的衣角道謝。

「謝謝殿下的……」

太子輕笑打住我的話。

「喚我付年便好，這份恩情以後我會向你討回來的。」

他漂亮矜貴的眉眼隨著笑意蕩漾開。

我怔怔然，好好看。

王敘言皺起眉，把我拉到身後，語氣波瀾不驚：

「陳玉是我的人，有什麼要還的來找我就行了。」

話放了下來，王敘言扯著我出宮。

他抓著我的手腕，急急忙忙地上了馬車。

他把我困在馬車逼仄的空間裡，壓下了眉眼。

「陳玉，我和太子，你想選誰？！」

他黑下來的臉可怕得很，我抱著他的手臂。

「當然是你啦，隻有你。」

才怪。

他神色緩和下來，大手輕撫摩挲我的腰。

痒得不行，我推搡著躲開。

他忽地開口。

「怕不怕？」

我眨巴著眼睛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對王淨之的小心思沒有逃過皇後的眼睛。

我抓著自己的衣角，哼哼著開口。

「我有你就好啦。」

王敘言沉沉的眸子盯著我，長長的睫毛落下了陰影。

他把我抱在膝上，從背後攏著我，下巴擱在我的鎖骨上。

整個頭縮在我的脖子處，他啞著嗓子。

嘴唇印著我跳動的動脈。

「嗯，你說的。」

5

又過了幾日，我自以為已經和攝政王的情誼深厚。

保住性命已是無憂。

於是就提出想去外頭看看，這樣等我出了宮也能當個普通的老百姓。

可我在王敘言跟前壓著嗓子說得口都幹了，他還是坐在茶桌上岿然不動。

慢條斯理地撫著茶沫，倒茶。

我常常會覺著王敘言有觸碰渴望症。

有事沒事就愛碰我，我表達抗拒後他不碰我了。

就愛逼著我主動碰他。

我攬上他的脖頸，跨坐在他的腿上，給他抱得嚴嚴實實的。

他把頭擱在我的脖頸上，像是歸巢的鳥兒一樣。

「讓我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