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粉絲將其一把推開，周湘跌坐在地上，像是一隻狼狽的狗。

隻剩下她那個榜一大哥，

一邊去扶周湘，一邊不耐煩地說：

「真是給老子丟人。」

12

大家開始深挖周湘，

從她的消費水平，再到人品，

都被挖了個底朝天，

當然也包括我的職業和收入，

最後大家都清楚了，周湘所發的視頻內容，幾乎全是自導自演，

她把愛她的母親，說成是自私小氣的窒息家長，

而把愛慕虛榮的自己，說成是小心翼翼、不被關愛的可憐人。

而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騙粉絲的眼淚，騙粉絲的錢。

風評急轉直下，幾乎全網都開始罵周湘，

評論區裡大家不再叫她寶寶或是湘湘女神，而是叫「綠茶」以及「撒謊精」。

她的賬號每天都會被無數人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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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揭發她醜面目的視頻，也在全網滿天飛。

聽說周湘的室友們，強烈要求周湘搬出去，

因為周湘目前的情緒極其不穩定，每天都會在宿舍摔東西。

輔導員給我打電話，讓我把周湘接回家，先休整一段時間再說，

我全部無視掉了，

因為就算我要做聖母，周湘也不會幹，

畢竟這些天，她給我發的恐嚇短信可是一條不少，

幾乎全是放狠話說要整死我的。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女兒會對母親說出來的話，

有時候我在想，周湘到底是遺傳了什麼樣的基因呢，竟可以為了錢這麼喪良心。

13

半個月後，我接到了鄰居的電話，

讓我過去一趟。

我放下手頭上的事，在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現場聚集著很多人，旁邊站著警察，

再走近，眼前的畫面觸目驚心，

房門上被潑了很多髒東西，發黑的液體從上面流下來，

上面還有用油漆寫的兩個大字——去死。

再看看被人群圍著的周湘，她的手上衣服上沾滿了顏料，

很明顯，就是她幹的。

「這隻是開始，你給我等著！」

即便警察就在現場，周湘也絲毫沒有隱藏對我的恨意，

「這位女士，我們了解到周湘是您女兒，請問您是以家事處理，還是？」

警察詢問我。

周湘一臉志在必得，畢竟哪有母親，會送自己親女兒進局子的。

有些鄰居也勸我說：

「算了算了，她畢竟還是個孩子，你當媽的就原諒她吧。」

可我想問一句，憑什麼？

更何況，這件事不是我原不原諒的問題，

「周湘，我知道你想報復我，可惜你找錯地方了，因為這個房子，我早賣了。

「新房主已經在過來的路上，是賠償還是和解，都跟我沒關系。」

「什麼？」

周湘一臉詫異。

她不知道的是，自從被她一次又一次算計後，

我就決定離她遠遠的，

早就在一個月前把房子賣掉，並已經在另一個城市買好了新房，

還用剩下的錢買了一間小商鋪，開了一家面館，

過幾天就要開業了。

「憑什麼？這是爸爸的遺產！我也有份的！你有什麼權利自己做主！」

周湘聲嘶力竭，

每當到了跟錢有關的事情，她總格外激動。

「你也知道這是你爸留下的，可你給這房子潑大糞啊，真正沒權利叫囂的人，是你。」

14

事情解決完已是晚上，

周湘需要把現場清理幹淨，還得賠償房主一萬塊錢。

看她拿著抹布，捂著鼻子擦門上的髒東西，

我心裡隻有四個字——自作自受。

想起這些年，我哪裡舍得讓她去幹髒活累活，

即便她寒暑假放假在家，

我開完出租回去，也是從來都沒有熱飯熱菜的，

相反她會從房間走出來，一邊嫌棄我滿身汗味，一邊讓我趕緊做飯，說自己餓得發慌。

家裡的衛生她也是從不沾手，

甚至她的內衣內褲，都是攢在那裡等著我來洗，

後來我實在看不下去，委婉提醒她十多歲的人了，也該有一些隱私意識和自理能力，

但那天她大哭了一場，說我不愛她了，說我嫌棄她。

當時我覺得很無奈，現在我覺得很無語。

15

回到新家後，我開始把全部精力放在面館的開業事宜上，

這是我第一次創業，而且是用的借來的錢，

成敗在此一舉，我必須重視。

籌備了半個月後，芝蘭面館正式開業，

聽起來有些土吧，

不過我很喜歡，因為芝蘭是我的名字，

更重要的是，關於芝蘭有這麼一句話：

「芝蘭生於深谷，不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為窮困而改節。」

我沒讀過多少書，純粹是因為喜歡才記下這句話的，

人不應該因為窮苦，而犧牲自己的志向去做喪良心的事，

可惜，我的女兒沒有做到。

16

面館開得還算順利，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開始有了回頭客，

我的日子，也開始變得鮮活而有盼頭。

再次見到周湘，是在三個月以後，

我回原本的那個小區裡取東西，

遠遠就看到周湘站在小區門口。

她的賬號已經被全網封了，所以現在她早已不是什麼網紅，

穿著不再像從前那般青春靚麗，頭發蓬亂著，顯得有些邋遢。

再走近些我竟發現，周湘的肚子有些突出，

雖好奇，我卻不想多問，

略過周湘朝小區樓下走去，

誰知周湘追上來，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媽」，

「媽，我知道錯了，你救救我。」

「救你？什麼意思？」

我後退兩步，站得離周湘遠遠兒的。

她此前的種種行為已經讓我有了應激反應，站得離她近了，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得背多大的鍋啊。

讓我沒想到的是，周湘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這樣的舉動，一下就聚集了路人們的目光，

大家紛紛圍攏過來，

周湘哭訴道：

「媽媽，我被那個男的欺負了，現在孩子已經三個多月，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你是我媽媽，我求你帶我去打掉孩子好不好，以後我一定改過自新，按你的要求好好學習考研究生。

「自從你斷了我的生活費，我已經一個月沒有好好吃過飯了，媽，我真的很餓，我知道錯了。」

這一番話信息量太大，我還在被她懷孕的消息震驚時，

圍觀的路人們已經議論開了：

「挺可憐的，既然連孩子都不要了，想必是真的想通了，給孩子一個機會吧。」

「這個當媽的也是，還真把生活費給斷了，沒準兒是孩子沒辦法，才誤入歧途找了渣男。」

但無論大家怎麼說，我都不為所動，

道德綁架的當我已經上了無數次，絕不會允許再多一次。

周湘見我神色淡然，哭得更加厲害，

「我是您親女兒啊！親媽一定要跟親女兒記仇嗎？

「媽，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我笑了笑，對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人一字一句道：

「是的，我不要你了。」

人群中一片哗然，無非是說我太狠心太計較的，

我沒工夫搭理，轉頭想去辦自己的事，

可剛走兩步，周湘就叫囂起來，

「姐妹們看到了嗎？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她哪有半點對我好的意思？

「這還隻是滄海一粟，我平時受的委屈，要比這個多得多！」

我疑惑地回過頭，這才發現角落裡，一部手機被固定在三腳架上，此時正正對著我們的方向。

好好好，我這個女兒真的是有手段，我這個當媽的都自愧不如。

既然她這麼想復出，那我就成全她。

此刻，周湘正在鏡頭前，重復著親媽親女兒之類的字眼，

在她的觀念裡，這層關系永遠都是她的免死金牌，

不管女兒做得多過分，隻要她一句「對不起」，那個當媽的就得上趕著原諒, 最好是再來個母女情深，

可惜——

「周湘，我不是你親媽，你這套不管用的。」

我把一份領養證明展開在周湘面前，

所有人都傻了眼,

周湘也是。

17

在周湘三個月時，我和丈夫就抱養了她。

她的親生父母，其實是兩個剛剛成年的學生，

兩人初嘗禁果有了周湘，生下來後卻沒有能力撫養，

便簡單裹了塊兒毯子，把孩子遺棄在了公廁的洗手池裡面，

也是緣分吧, 恰好被我遇到，我便和丈夫商量, 將她領養了,

為了給她一個好的成長環境，我們甚至沒有要屬於自己的孩子。

得知真相的周湘慌了，

她開始抱著我的大腿求我，求我告訴她那張證明是假的，

我指了指上面的公章：

「看清楚，以後我跟你, 沒有任何關系。」

周湘的哭聲震耳欲聾，

但我沒再回頭。

18

回到另一個城市後，我拉黑了周湘的所有聯系方式,

沒有了她的騷擾, 我的生活終於徹底回到了正軌,

每天經營面館，也結交了新的朋友,

晚上會跟她們一起逛逛街跳跳舞，

有錢，偶爾也有闲，樂得自在。

而周湘, 我後來刷到過一個營銷號,

在那上面得知了她的現狀——

她沒有打胎，

想靠著孩子去挽回榜一大哥，

但對方根本就不是什麼真富豪, 而是個靠借網貸刷禮物的無業遊民,

知道真相的時候，周湘已經懷孕六個月, 早已不適合拿掉,

所以隻能把孩子生下來, 也因為這件事被學校開除了。

在小區樓下偶遇了女兒的同學，還有她媽媽周姐，

「（以」連續的作秀與虛假的人設, 讓大家對她的厭惡達到了頂峰,

她每開設一個新的賬號，都會被人舉報到封號。

所以現在她獨自帶著孩子，過得猶如陰溝裡的老鼠。

我關掉手機,

這些跟我有什麼關系呢，

以後山川湖海，隻願再不相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