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惡魔男友
- 4761字
- 2025-03-04 15:54:55
譬如惡魔、妖物、鬼怪。
與之對應的,會出現許多正向職業,術士就是傳承最多的一種。
遺憾的是,獵人守則第一條就規定:獵人不得主動暴露身份。
畢竟這世間的善惡不因職業劃分,作為唯一的獵人,我必須時刻確保自己的安全。
所以我選擇裝傻。
誰知道那以後,我再也沒能跟真正的江雨寒說上話。
在騙他進入別墅前,我還不確定這冒牌貨是個什麼物種。
直到看見他手上長反的痣,我才確認:佔他殼子的,是一隻鏡像大惡魔。
這是時空通緝榜上在逃多年的重犯,他來此地是為了吞噬另一隻大惡魔。
也就是言知序。
可惜偷雞不成蝕把米,言知序早已脫離普通惡魔範疇,倒像是惡魔君主。他強橫得可怕,冒犯他的人連飛灰都留不下。
我這個獵人在他面前,就像是小雞崽,毫無還手之力。
但我還是慶幸利用了言知序。
雖說是他心甘情願。
如若沒有他,我替江雨寒報仇,不會如此順利。
我修行不夠,要是單打獨鬥,八成會跟鏡像惡魔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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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知序的別墅中藏著秘銀短劍,這消息就是我放出去的。
我要鏡像惡魔被困在別墅裡無法離開。
這樣即便真打起來,也不至於傷及無辜。
15
最終言知序跟我一起回到現實。
他又打算做回那個清冷學長。
被關在別墅裡兩個月,假期恰好過完。
我拖著行李回學校,一收拾好就往床上撲。
這一覺睡得沉,醒來時已經是午夜。
舍友都還沒回來。
空蕩蕩的宿舍裡漆黑可怖。
外頭時不時還傳來一聲非人的叫聲。
成群的烏鴉在窗外匯聚,然後化作一個容貌出眾的男人。
我的困意徹底被驅走,翻開手機一看,果然。
言知序發來許多消息,但都被我錯過了。
最後一條是:【我來看你。】
我知道他不會進來,隻得打開陽臺門,接著就被攔腰抱住,他心念一動,我們就出現在他的住處。
言知序還是那個言知序,慣會擄人。
「你又要做什麼?」
16
言知序恢復人身的時候,氣質同他大惡魔的形象截然不同。
一個溫柔,一個張揚。
他扣得不規矩的白襯衫衣領敞開,低頭時露出鎖骨。
我被他抵坐在床沿,下巴跟著被挑起,他表情委屈:「老婆,陪我睡覺。」
……
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我正要打開他的手,就被撲倒。
溫柔形象一秒破功。
「你是我的伴侶,跑不了的。」
「沒說要跑,冷靜一段時間都不行?」
獵人雖不會像普通人一樣很快老去,但也沒有言知序那樣的待遇。
壽形無盡。
若要常相伴,我就要變成他的種族。
至少目前,我不願意。
我一松懈下來,就被他讀取想法。
言知序埋在我脖頸間拱了拱:「我會尊重老婆你的想法,不會強迫你做惡魔。」
……在別墅裡還夫人,回來就成了老婆,還真會適應。
我聽見他的下一句話:
「近期能不能陪陪我,血月要來了,我需要你的安撫。」
我下意識蹙眉,血月升起時,百鬼夜行。
非人之物會變得狂躁,屆時會有異種借機奪取人身。
每年的這一天,會有許多人性情大變。
隻是普通人不會知道,與他們朝夕相對的人,在這一刻,其實已經不是原來的人了。
身為此間唯一的獵人,我是一定要外出的。
能救一個是一個。
17
「血月之夜,你回別墅吧?」
言知序哼笑:「你是不是關心我?」
怎麼說也睡過那麼多回,要說全無感情,那是扯淡。
言知序不答,他摟緊我:「睡覺。」
我困意不再,粗略在腦海裡算了血月之夜的時間,還有十天。
這的確是個問題。
我不知道往年言知序是怎麼過的,但他身為大惡魔,甚至有可能還是個君主,受到的影響尚不清楚。
如果他失控的話……
「不會。」
閉著眼的言知序給我答案。
「你在,不會失控。」
我:「那不在呢?」
言知序:「我就出去殺人。」
我:「……」
好想打人。
言知序親上來:「不想睡就做點別的。」
他精力旺盛,我是知道的。
這才想起,被他拐來時,渾身上下就穿件睡裙,甚至連脫的步驟都省了。
……真是,更想打人。
言知序像隻吸完貓薄荷的大型貓,箍著我親,愛不釋手的。
「你嗑了?」
我忍不住。
「沒,我隻是有點興奮。」
我好像知道言知序血月之夜會如何了……
他是真沒事,但我有逝。
18
言知序瘋的時候全然叫不住。
我一早醒來其實是想買藥的。
他看見後一手蓋住我的手機屏幕:
「忘了告訴你,惡魔誕生與否,取決於父親。但我完全尊重老婆你的意願,在你點頭之前,我不會私自做主讓你懷上我的子嗣。」
「嗯。」
我懶洋洋地放下手機轉身,窩到他懷裡找個地方繼續睡。
頭頂在被輕輕撫摸,我察覺到他的下巴抵上來:「阿楚?」
荊楚,是我的名字。
但言知序幾乎沒這麼叫過我。
從恢復成惡魔身以後,他就成天追著我「寶貝」「夫人」地叫,現在還多了個「老婆」。
「怎麼了?」
「沒什麼,突然想像人類一樣,叫一叫愛人的名字。」
言知序說:「我的愛並不是模仿,阿楚。」
我抬手捂住他的嘴:「我知道,再睡會兒。」
「好吧,我愛你。」
他常說這話,可我從沒給過回應。
先前在別墅裡演戲,能裝傻充愣。
現在避不開,我反倒不敢回答。
惡魔忠貞,一旦與伴侶定下契約,便終身不會離其左右。
身份種族是越不過去的天塹,獵人生來便背負守護的責任,我不能將僅有的數百年時光,全數交予愛情。
19
血月夜將至,言知序越來越焦躁。
他不願意離開我身邊半步。
迫於無奈,我隻得向學校請假。
我想勸他回別墅,卻被好一頓教訓。
言知序眼瞳化為赤紅色:「我說過了,不回,除非你陪我一起。」
「沒有你的地方,冷冰冰的。」
他銀白的長發垂下來,被我揪住,言知序吃痛俯身,以親吻報復。
我說:「你黏人得有些過分。」
「我需要你所有的注意力。」
我看穿藏在心底的情緒:「你在不安,或者說,你害怕什麼?」
言知序捏抬起我的下巴,用目光貪婪地咀嚼我:「你說我在怕什麼?」
幾日的廝混不僅沒讓言知序好轉,還讓他變本加厲。
天幕被一輪巨大的紅月籠罩時,連空氣都變得稀薄。
我抱臂輕點著肌膚,皺眉看向漫天的紅色。
普通人的眼睛看不到這奇詭的變化,隻會覺得天很是陰沉,吹來的風比平時冷一些。
我站在高樓落地窗前,看到窗外成群亂竄的惡靈,它們沒有附身的能力,隻能等待著更強大的異種出現,然後成為它們的食物。
言知序從後抱上來,他虛虛抬起手,在落地窗上點了一下,隨即無形的能量像水波紋一般漾開。
方才還在嚎叫的惡靈,頓時被齊齊點燃。
它們一個接一個地向地面俯衝而去,起火的尾巴拖出一道長長的軌跡。
宛如一場聲勢浩大的流星雨。
「好看嗎?」
言知序吻上我的脖子。
「嗯。」
「今夜你哪也不許去。」
他的話說得晚了些。
我的目光跳過燈火,落到遠處一個能量罩慢慢升起的地方。
那是道家的結界。
連這東西都用上了,想必是個不小的麻煩。
言知序吻向我,他目光平靜漠然。
我早知如此。
「我要出去,就一個小時。」
「不行。」
言知序蹙眉,強勢得讓我找不到空子鑽。
我知說服不了他,就回身擁著他往床上推,在他沉淪時,我將一張符箓塞到他掌心裡。
言知序滿臉錯愕,想掙扎卻被我下一句話止住:「這是定身符,用我的血畫的,效果隻有兩個小時,你當然可以選擇掙開,但我會受到十倍反噬。」
他忽然笑了:「老婆,你這是專門用來對付我的吧?」
我低頭,撫摸著他的臉頰,有些不舍,最終低頭親了一下:「言知序,我心裡有你。」
但我更該回到現實中去。
20
我毅然向結界籠罩的地方去。
然而進來後,發現滿地躺著哀號的術士。
我看見月下獨立的人,哦,或者應該說是大惡魔,心中已無驚訝。
「雨寒。」
他是雨寒,也不是。
我的發小隻剩一縷意識,也跟著這鏡像惡魔被囚困在我的夢裡。
他有無數個分身。
別墅裡我殺的,就是其中一個。
近幾天言知序的不安索要,讓夢境產生松動,我意外恢復記憶。
我不是什麼修為低微的小獵人。
我是世間獨一的伏魔獵人。
在上一次血月之夜中,救人無數,戰至力竭時被鏡像惡魔化成的發小背刺,一刀險些斃命。
來遲的言知序將我拖入夢中,想要我與他訂立契約,以此來跟我共享生命。
不幸的是,鏡像惡魔本體雖被言知序泯滅,但他早就留了一手。
他在我的夢中植入鏡像。
隻要我活著,他也不會死。
但我總該,為被霸佔身體的江雨寒,還有許多無辜受害的普通人,報個仇。
「荊楚,何必這麼執著呢?」
江雨寒模樣的大惡魔試圖蠱惑我:「為什麼要趕盡殺絕?放我一馬不行嗎?」
見我祭出法器,他有些急了:「你繼續跟你的惡魔情人活在夢中,我不過是佔你夢中一隅苟延殘喘,這都不行嗎?」
當然不行。
「那你捅我的一刀怎麼算?」
如若他一心向善,我當然不會起殺心。不過這種級別的異種,是決計不會老實的。
他們渴望力量,一旦找到機會,就會反撲。
所以我非殺他不可。
我跟江雨寒鏖戰兩個小時,在用靈劍抽空全身力氣,揮出一劍之後,憤恨痛苦的聲音尖嘯起來:「荊楚,你真是瘋了,殺了我你也會死!」
劍氣將惡魔最後一個分身劈散:「為己,為眾生,雖死不悔!」
我長舒一口氣,支撐不住倒下,墜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眼前都是模糊的血,我睜不開眼睛。
耳邊嘆息聲響起:
「夫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倔呢?」
言知序,我好像真的要死了。
21
再度睜眼時,我以為會看見牛頭馬面。
可入目的卻是言知序的眼睛。
「醒了?」
他要來扶我,被我抓著手。
房間裡的擺設太過熟悉,是別墅。
「怎麼回事,我沒死嗎?」
言知序的唇色有些蒼白:「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死了,但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所以未經你的允許,擅自與你契約,將你變作惡魔,真是抱歉。」
我嘆氣,還是成真了。
鏡像惡魔借用江雨寒的身份接近我,使我放松警惕,借機將分身藏進我的夢裡。
某種意義上來說,它確實得到永生。
可它沒想到,我寧願選擇同歸於盡也要殺它。
言知序要救活我,隻剩把我變成同族這一個方法。
「你不喜歡我為你織造的夢嗎?」
夢中真假參半,是為了不讓我察覺。
言知序想將我留在夢中,與他永生。
他甚至為此編織了我們相遇的過程,來填補遺憾。
倒是挺會玩,還整學長學妹那一套。
現實裡的我已有上百歲,常年遊走在異種活躍的高危地區, 因為朝不保夕,所以信奉及時行樂,這才貪圖美色意外與他有過一段露水情緣,不承想自此就被纏上。
言知序曾向我表白,被我胡亂找了個理由拒絕。
哪裡想過會被他記到夢裡。
直到他開口說出那句話。
我才想起來,曾經的我說過:「你是惡魔君主,懂什麼感情?不過是對人類行為的模仿。」
這話我當然是胡謅的,我隻不過想要他死心, 不想與對方產生情感羈絆而已。
22
我跟言知序的牽絆算是解不開了。
隻能對他負責。
但我不想跟他回到靈界,做什麼君主夫人。隻拉著他,像人間普通夫妻一般,登記領證。
我們偶爾回別墅小住,但大多時候,我依然在履行獵人的職責。
言知序總會跟著我,看我比看犯人還嚴。
我剛清理完一隻異種妖物。
回頭就見他慵懶地靠在樹上。
「吶,又跟我。」
言知序彎彎眼睛:「夫人當然要看緊些,否則你跟人跑了怎麼辦?」
他還惦記著上回我跟江雨寒見面的事, 自他知道那小術士喜歡過我之後, 防他像防賊。
江雨寒被鏡像惡魔奪走的身軀,慘遭言知序泯滅。
連灰都沒剩下。
所以我隻好替夫贖罪,四處奔走替他重制身軀。
「你對我,能不能有點信心?」
我捏爆異種的核心, 借力躍上樹, 飛速在叢林裡穿梭。言知序跟上來, 我腰處一重,就被打橫抱起:「不如親自看著安心。」
他在笑, 於風中幻化出本相。
滿月清輝下,他在我面前顯露出惡魔本相。
「(喜」「我想把夫人關起來, 這輩子隻給我一人欣賞。」
我笑盈盈地應道:「好啊,如果你能把所有異種扔去另一個世界的話。」
23
我隨口的一句話,言知序竟真著手去做。
他以惡魔君主的身份, 發布了一份《人間生存守則》。
生活在人間的異種, 皆以功過論賞罰。
後來我又招募許多能人異士, 成立執法組織, 取名「天機」。
異種與人共存的社會宏圖初現。
礙於我惡魔的身份, 事實上是因為新一任獵人誕生,我打算退位養老。
幹脆將組織全權交由江雨寒管理。
隻有遇上他們解決不了的強大存在, 才會找上我。
當然,隻要天不塌下來,我們是不會被尋到的。
言知序帶我回到他的故鄉。
那裡有一望無際的碧藍花海, 一輪圓月高懸。
我靠著言知序的肩。
想起一直有個秘密沒告訴他: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識破, 別墅中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織造的夢境。
之所以不拆穿,是因為我從前是壽命有限的獵人,我喜歡他, 卻不能放下身上背負的責任。
隻好順水推舟, 留下一段彼此朝夕相處的記憶。既是為他,也是為我自己。
我以為,我會死在從夢境出來的那一刻。
所以我縱容, 默許他的行為。
這個秘密我會深埋心底,但我會告訴言知序:
如今的我,終於可以無所顧忌地喜歡他。
喜歡到會與他過完無盡的此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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