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隻能怪天災倒霉了。

搶救室的門此時突然打開，醫生臉色沉重地走出來：

「抱歉，病人劉大力的雙腿沒保住，截肢了。」

另一個醫生也同樣嚴肅走出來：

「抱歉，病人劉貴的手臂沒保住，截肢了。」

也是，都過了兩三天了，這四肢能保住才怪了。

但我媽一聽到這兩個消息，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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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忙上前救助。

大嫂含恨過來，隔開了我，狠狠罵了句滾。

我無所謂，轉身就要走。

此時護士不知情，過來找家屬交住院費。

大嫂氣得吐血：「你們還有沒有人性？我們家都這麼慘了，你還這時候來收錢？我們家都被臺風吹垮了，上哪裡找錢來給你？要錢你找她要去！」

她轉身指向我。

不巧，我的電梯門剛好合上。

大嫂反應過來追過來時，電梯早就到地下停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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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隻有他們自己想辦法了。

畢竟我勸過多少次，讓他們買醫療意外險。

他們沒一個人聽，覺得那些都是坑錢的，不如拿去賭碰碰運氣，單車變摩託。

我懶得再管他們，拉黑了所有家人。

我去大賣場買了幾件不起眼的衣服，等彩票中心一恢復營業，悄悄去兌了獎。

除了捐給山區女童五十萬，我還給受災最嚴重的地區採購了一百萬的生活物資捐助。

剩下的錢我不想買房了，畢竟房價也在跌，而且我想申請出國留學，學自己真正喜歡的專業。

今後也不一定會回來了，到時候再找個氣候合適的地方定居就好。

自己安排自己的錢，挺好，不用考慮到其他貪婪人的享受。

上輩子我偶然中了彩票後，本想跟我媽分享這個喜訊。

當然深知她的偏心，我不會說實話。

可我開玩笑地跟她說，要是我中了十萬塊彩票怎麼辦。

她當時很認真地說，那要平均分成五份，她和我爸一份，此外每個哥哥家分一份。

我驚訝反問：「那我呢？不是我中的嗎？」

她沒思考就理所當然回復我：「家裡把你養了這麼大，平時隻給那點工資幫襯哪夠還恩？

「你哥哥們本就在家裡打工，將來還要負責給我們二老養老送終。

「你一個女兒，嫁出去就顧不上我們了，趁沒嫁人，應該多盡盡孝。」

當時我心裡說不出地難受。

也幸好被她的態度雷得外焦裡嫩，才徹底打消了告訴她中了彩票的事。

隻怪他們沒這個福氣享福。

又過了兩天，我媽和大嫂實在是付不出醫藥費，便一起到學校堵我要錢。

但我在兌完獎之後就第一時間辭職了。

本來讀本地師範，畢業在本地工作，也是父母給我選的路，跟我自己的興趣理想毫不搭邊。

他們找不到我，於是採取了最原始的辦法，報警。

14

警察找來的時候，我租了個精裝大平層，正在復習雅思。

我媽推著輪椅，大嫂牽著耀祖，四哥扶著爺爺，三嫂帶著個拿手機全程記錄的人。

一家人整整齊齊出現在我家門口。

我打開門，他們明顯比我還驚訝。

看著這套豪宅，眾人嘴巴驚得合不攏，眼裡貪婪的精光也掩蓋不住。

我爸雖然坐在輪椅上了，但還是身殘志堅，爹味不減，第一個沉不住氣開噴還是他。

「劉倩男！我就問你還是不是人？大難臨頭你跑去享福，害得一家人死的死，殘的殘，醫藥費都付不起，你還拋棄至親，自己躲這裡享福？你豬狗不如！」

我媽也發飆了：「別廢話了，她這種人沒有良心的。你把全家的醫藥費二十萬，先拿出來給醫院交上。

「然後再去和鎮上的鳏夫相親，他老婆前兩天才被洪水衝走，彩禮也有個五十萬，這事兒就了了！否則就讓警察同志把你抓進去坐牢！」

警察疑惑地看著她糾正：「請注意言辭，坐不坐牢不由我說了算，要由法律判定。你們不是報警說女兒消失了嗎，現在找到了，有事好好說。」

「她沒良心，故意拋棄家人，短視頻上說了，這好像是遺棄罪。」

三嫂示意攝影的先暫停，走了上前：「小妹，我看你現在這房子可不便宜，你早說你被包養了啊，一個人躲起來享福，不如把全家接進來享福。

「媽，我說你也該改一下思路了，這套房子就不止三百萬，你還要五十萬呢。」

大嫂恍然大悟，急忙補充：「對，對，起碼三百萬，現在家裡沒有勞動力，耀祖也腦子受傷了，需要錢治病。不能便宜了她！」

我白眼翻上了天：「我是你們爹還是你們媽？誰生的誰負責唄。警察同志，我頂多對父母有赡養義務，但也得等他們六十歲之後，放心，到時候我一定準時按照法律打錢，說幾百就幾百，一分不會少。」

警察記錄好情況，點了點頭。

這種家務扯皮的事，他們也隻能調解。

他們還要進來跟我吵，我死死堵在門口，沒一會兒物業就到了。

剛才我開門前，已經提前聯系了物業。

這房子物業很不錯，帶著保安就把他們都趕走了。

我還特意交代了，以後都不能讓非業主進小區。

他們臨走時恨得牙痒，嘴裡不停罵著我全家死絕的話。

估計他們是真的失了智，但凡還有點理智，也不至於罵自己。

不過我還是低估了他們的無恥。

不愧是為了錢能謀殺女兒的人，為了錢他們又沒下限地開了直播。

一邊控訴親生女兒拋棄他們，一邊賣慘求打賞。

15

由於家裡這次臺風受災確實很慘，五層樓倒塌的短視頻到處傳播，人員傷亡情況也很嚴重，他們的遭遇很輕易就喚起了人們心底的同情。

幾個老弱病殘組成的直播間一夜之間就火了，收到無數禮物和打賞。

除了營銷號，很多媒體都來採訪報道。

於是我那些家人們就有些飄了，不僅加大了對我的控訴，還怕我反擊，轉而打起了親情牌。

估計是他們已經發現了，現在我不原諒對他們來說，收益才是最大的。

畢竟我一個人能掙的錢是有限的，但廣大網友的錢是無窮的。

最好這出戲，纏纏綿綿撕逼到他們賺得盆滿缽滿。

「女兒不孝，也怪我們父母太嬌慣了，現在我們都這樣了，也幫不了她，她跑了也是應該的。」

「家門不幸，遭遇了天災和人禍，但隻要女兒願意回來看看，我們還是可以原諒她的。」

「作為嫂子，同樣是女人，我也有娘家，妹子，你以後就知道有個娘家的好了，有空回來看看吧。」

他們這樣明著示弱實則內涵我的親情路線，很是吸引了一堆大爺大媽的同情。

大家罵我罵得更狠了。

連我住的小區都有鄰居對我指指點點。

他們見我很多天都不出來反駁，愈演愈烈。

我在直播間人數創紀錄的那天，也開了個賬號專門闢謠。

沒有多廢話，就把臺風來當天的事情來龍去脈敘述了一遍。

最關鍵的是，附上了當時手機裡錄下的監控視頻。

裡面完完整整展現了我的親親家人們，為了吃我的人血饅頭，在臺風天是如何商量將我趕出家門，以便拉去配冥婚的。

輿論瞬間反轉。

大家都被這家子的無下限震驚了。

紛紛十倍地留言罵他們，並且嚷嚷要他們退回打賞的禮物。

起初我家裡人還嘴硬，各種抵賴，但在鐵的視頻面前，根本無從洗白。

他們還沒想出解決辦法，平臺就直接封了他們的直播間, 退回了還沒來得及提現的禮物。

已經提現的花掉的錢, 也天天被網友追著要。

他們像喪家之犬，無處可歸, 隻好躲回了鄉下我爺爺的老平房。

16

但在鄉下, 他們也飽受各種白眼。

我爸和我爺爺的脾氣也越來越差，本就習慣當大爺的他們, 根本無法面對自己老臉丟盡的現實。

我才終於安心閉眼。

「我還」大嫂仗著耀祖，日子還好過點, 三嫂就不一樣了。

她因為和二嫂提出讓我配冥婚的事, 事後被大家反復埋怨。

說如果當初她不提這茬，不留下錄像, 現在至少還在直播收打賞。

三嫂氣憤之下，打算趁著月黑風高跑路, 卻不小心出了車禍, 當場死了。

我爸媽這回沒猶豫, 直接把她也送去配了冥婚，要了彩禮。

但這事兒被三嫂娘家知道後, 跑到爺爺老宅去打砸了一番，爺爺一心梗, 也直接走了。

這些事沒影響到我的復習大計，申請工作也很順利。

小區安保給力，再沒人來騷擾我。

隻有一個插曲, 阿姨帶狗在下面遛狗時，我四哥趁她不注意, 把來財偷走了。

他直接打電話勒索了三百萬, 讓我賣掉那套房子給他, 否則就殺了來財。

他的確是了解我對來財的感情，比這些家人還親。

但我又不是法盲, 我直接報了警。

由於勒索金額巨大, 他直接被判了刑。

故事的最後, 我申請到了理想的學校, 靠著中彩票的錢，我可以美美完成學業, 再找自己喜歡的城市買個小房子定居。

而我媽, 雖然她幸運地從塌房裡逃了出來, 但後半輩子肉眼可見都是操勞。

又要伺候高位截癱的我爸, 又要照顧呆呆的大孫子，還有幾年後出獄的四兒子。

她這輩子有沒有後悔，我不知道，畢竟路都是她自己選的。

伺候的, 都是她放在心尖尖的男人們。

某天我捐款的事情被報道, 雖然人打了碼，但我媽一下就認出來了。

她不知從哪個朋友那裡搞來我的電話。

爸媽一起打來哭訴, 質問我中了那麼大的彩票, 竟然也不幫幫家裡？！

我媽還讓我有空回家看看，說她現在一定一碗水端平，再也不偏心了。

我就問了她一句：「回哪個家？五層樓我隻分到一間雜物間住的那個家嗎？」

她再說不出話。

後來，我帶著來財一起留學去了。

對了, 我給它改了名字叫「Lucky」。

還給自己也改了個新名字——「凌雲」。

我再也不欠誰，我要自由地凌雲而上，踏風而行。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