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是他就這樣追著我的演出走了近半個中國，直到一次演出結束被顧漫離歇斯底裡地抓住。

顧漫離的嘶吼聲在劇院裡回蕩，原本的謝幕被打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身上。

「陸引行，你還是忘不了她嗎？那我算什麼？我肚子裡的孩子算什麼？半年了，我找了你半年，你居然一直追著她看演出！」

陸引行被她扯著搖晃，卻面無表情。既不尷尬，也不憤怒。等到顧漫離發泄完才幽幽開口說：「我愛她，想見她，不是忘不了，是不想忘。」

他說著話眼神卻看向我，在與我視線接觸的一瞬又倉皇躲開。

「好啊，你愛她，你愛她為什麼又要碰我？你敢不敢說婚禮前一天晚上，你在幹什麼？你他媽睡在伴娘屋裡，哈哈，你現在說你不愛我？」

顧漫離一席話全場哗然，我也終於明白了婚禮當天陸引行失蹤的那段時間去了哪裡。

陸引行被說到痛處，再也無法冷靜，狂吼著說：「是你！是你威脅我要把真相告訴黎洛，我才去了你的房間！都是你，一切都是你！」

陸引行嘶吼著將顧漫離狠狠地推倒在地，直到人群驚呼著流血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頹然坐下，抱住自己的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他的話沒人再聽下去，因為我早就報了警。

救護車將顧漫離拉走，警車將陸引行拉走。

謝幕繼續，掌聲重啟，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顧漫離最後失去了孩子，變得瘋瘋癲癲，沒有一家劇院肯要她。聽說最後去了一家舞蹈教室，最終因為家長投訴也被開除。

許多年後我再見到她，她成了一個劇場的劇務。我站在臺上跳舞的時候，她站在門外檢票。

擦肩而過時我問她：「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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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靜地看著我說：「曾經我以為超過了你，我就是最好的舞者。所以當陸引行一次又一次來煩我的時候，我讓他去追你。」

「後來我發現他居然真的愛上了你，我又開始妒忌。明明是我不要的東西，為什麼到了你的手裡卻變得光彩奪目？」

「我開始威脅他，甚至在你婚禮前一天讓他來我的房間。」

「那時候我想黎洛真是個傻子啊，馬上就要因為懷孕失去跟我爭奪首席的機會，深愛的男人還躺在我的床上。」

「哈哈哈，奪走你的一切的感覺，真的太棒了。黎洛，隻要是你的東西，我都想搶走。」

顧漫離笑了起來，甚至笑出了眼淚。

最後她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在我離開時眼神還一直望向舞臺。

隻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陸引行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他在獄中給我寫過很多信，我一封都沒有看。

直到多年後我又在觀眾席上看到他的身影，隻是那時候我已經有了自己美滿的家庭，和可愛的孩子。

番外：陸引行視角

我有一個喜歡了很多年的女孩，她叫顧漫離。

隻是即使從小一起長大，我還是得不到她的回應。她的眼裡似乎隻有舞蹈，她在舞臺上起舞的時候周身散發著光芒。

我一次次地去找她，我能感覺到她的不耐煩，卻無法抑制自己接近她的欲望。

直到她看著我的眼睛認真地說：「隻要你能追到黎洛，拖垮她的舞蹈成績，我就願意和你在一起。」

黎洛，是舞蹈系的天才舞者，成績一直碾壓顧漫離。

她的要求是那麼幼稚可笑，可是面對她認真的眼神我還是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我想，我大概是瘋了。

所以當我捧著鮮花去見那個叫黎洛的女孩的時候，覺得自己簡直是個人渣。

意料之中的，黎洛拒絕了我。

隻是她有些慌亂臉紅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可愛。

她和顧漫離不一樣，溫柔，單純，美的並不驚豔，卻在跳舞的時候迸發出萬丈光芒。

後來我開始不停地接觸她，不知道是為了顧漫離那可笑的要求，還是自己的私心。

慢慢地，我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了她，以至於她答應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得幾乎跳起來。

我們和所有情侶一樣，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約會。

看著她的笑臉，我似乎早就忘了一開始解除她的目的。

隻是每次想起來，我都會特別愧疚，無數次想和她坦白，又無法面對她真誠熱烈的眼睛。

所以我隻能加倍地對她好，企圖讓自己的良心過得去。

直到她告訴我她懷孕了，我開心的同時突然想起顧漫離的話。

「馬上就要比賽了，你能不能讓黎洛放棄這次比賽？」

她居高臨下地命令我，我怕事情敗露並不敢拒絕。

可是黎洛懷孕真的是意外，這個傻姑娘在我勸她為了事業打掉的時候竟然選擇了留下我們的孩子。

我是真的很開心，我要給她最盛大最浪漫的婚禮，我會在結婚後親口告訴她我那齷齪的秘密。

隻是誰也沒想到，一直對我冷若冰霜的顧漫離，突然開始主動親近我。

她一次又一次提醒我，我愛的是她，我是為了她才和黎洛在一起的。

婚禮前一夜，我們都喝了很多，顧漫離將我拉進了她的房間。

她說：「這是我們最後的告別，就當是為了我們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我可能是醉了，也可能是清醒的。

大概是年少時的求而不得，讓我顫抖著解開了她的衣服。

婚禮上，黎洛美的不可方物，我幾乎挪不開眼睛。

可是意外還是發生了，吊燈墜落下來，正好將黎洛砸住。而我，居然下意識地推開了顧漫離。

慌亂中我去抬燈架，我祈求她沒事，也祈求她沒注意到我推開了顧漫離。

可是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們的孩子沒了, 黎洛發現了我的動作。

她要和我分手。

病床上她面無血色，質問的聲音委屈又絕望。我不停地和她解釋, 祈求她的原諒，可是一切都晚了。

後來她就消失了，我找遍所有的地方, 沒人知道她在哪裡。或許有人知道去，卻不肯告訴我這個人渣。

兩個月後，舞蹈大賽的臺上我又見到了黎洛。

她是那麼鮮活，那麼靈動, 像, 像沒被我傷害過一樣。

我幾乎看痴了, 滿臉淚水都渾然不覺。

直到我衝向後臺想去見她，卻發現她和顧漫離爭執著什麼。

我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黎洛居然知道了一切。

祈求她再給我一次機會，她卻說不想在欺騙中尋找真情。

我知道我完了, 我真的失去她了，徹底的, 完全的。

後來顧漫離發瘋一樣在網絡上發了視頻，我本想替黎洛澄清, 卻看到黎洛放出來的監控視頻。

原來, 她早就知道了。

黎洛成為了首席舞者, 一場場演出中她是臺上的主角，而我成為了那個再也無法站在她身邊的觀眾。

不過不要緊, 隻要能看到她就好了。

我好像病了，腦海裡都是和黎洛經歷的點點滴滴。我時常在半夜驚醒, 發現枕邊無人後痛哭到天亮。

如果吊燈沒有墜落就好了，我是不是已經和黎洛結婚，我們會有可愛的孩子。

可是我也知道，錯的不是墜落的吊燈, 而是我自己。

我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毀掉了所有的合約。我要去見她，哪怕隔著人山人海。

可是連這點可憐的願望都無法長久，顧漫離還是找到了我。

最後隻能讓宋婉扶著我先回房間休息，留下陸引行招待同學。

「□-」不是忘不了，是我不想忘, 甚至害怕忘記。

顧漫離大著肚子，痛斥著我婚前那一夜的種種。

羞愧, 不堪, 我不敢看臺上黎洛的眼睛。

衝動之下，我將顧漫離狠狠地推倒在地。

直到被警察帶走, 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監獄裡我每天都在質問自己，到底是怎麼把一切變成這樣的。

我給黎洛寫了很多封信，但是都石沉大海。

我知道，她大概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

後來, 我又去看了她的演出, 和許多年前一樣，我捧著一束鮮花緩緩起身，卻在看到一個男人抱著嬰兒走向黎洛後站在了原地。

男人將花送給黎洛，在她的臉上落下輕吻。懷裡的嬰兒伸著肉乎乎的小手讓媽媽抱。

劇院的燈光太過刺眼, 讓人止不住流淚。

我將花放在了原地，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劇院。

我終於，連見她的資格也沒有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