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核善」的笑容：

「最上面那排，有雙新的。」

池憶換完，嗫嚅著挨近我坐下。

我瞥了眼我們腳上的情侶拖鞋，堵在胸口的濁氣才稍稍順了點。

池憶低著頭，緘默不語，隻一個勁地摳手指頭。

卞雲珩從洗手間出來，強行坐在我們中間。

還暗戳戳用屁股把池憶往旁邊懟。

「我去，程霽，你有點不厚道了。」

「憑什麼他能跟你穿情拖？」

卞雲珩邊說邊扯下池憶的拖鞋，塞自己腳上。

神清氣爽地晃晃腳掌：

「不是要小酌嗎？」

「躁起來！」

14

我突然很想把池憶灌醉，問問他到底幾個意思。

迅速下單了度數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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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雲珩率先起了一瓶。

「我先炫一個。」

他轉了轉瓶身，一口悶。

沒闲聊幾句，他伸出食指，整個人搖搖晃晃，說話也口齒不清：

「咦，怎麼有這麼多小霽霽？」

「哈哈哈哈，這麼多，都是我的！」

他張開手臂，撲空，四仰八叉摔地上，嘴裡還念叨：

「小程霽～我要起來抓你咯～」

「……」

我扶額聯系了卞雲珩的助理，把他送了回去。

這才得空理會乖巧坐在桌邊等候的池憶。

我起了一瓶，遞給他：

「炫一個。」

池憶面上浮現疑惑的神情，但還是聽話地接過酒瓶，仰頭幹了。

我暗暗打量他。

見他面不改色，我不死心地又起了幾瓶，他不間斷全部喝完，依舊泰然自若，沒有一絲醉意。

是卞雲珩有問題，還是酒有問題？

我自己喝了一瓶。

瞬間上頭。

我漲紅著臉，暈乎乎衝池憶豎了個大拇指：

「哈哈，原來是池憶你酒量好啊。」

說完人就斷片了。

15

下午，我捂著撕裂的頭，悠悠轉醒。

屋裡滿地狼藉，我赤條條躺在床上。

渾身酸痛，尤其是腰臀。

一生存鏈接的我，有什麼不懂的？

就這情況，我八成是後庭失守了。

我是很想睡池憶沒錯，但絕不是這種時候，再喜歡池憶，我也接受不了他趁人之危的行為。

偽君子！

我怒氣衝衝掀開被子，想找池憶討個說法。

剛跨下床，我就雙腿發軟，直愣愣跪在床邊，兩手搭在大腿上，下意識閉眼痛嘶了聲。

再睜眼，池憶拿著條藥膏，站在門口，目睹一切。

他大步上前把我扶起來，一本正經道：

「你不用跪的。」

「？」

我氣憤地狠狠踹了他一腳，牽扯到那處，疼得我渾身一顫，咬牙切齒：

「池憶，說不出你上我的理由，我會讓你像伽利略的球一樣，自由落體！！」

聞言，池憶先是一頓，而後自顧自開始脫衣解褲。

我捂著屁股連連往後縮：

「幹什麼！幹什麼！」

「難不成你還想來一次？！」

「站住！你再往前我就……」

我罵罵咧咧的話戛然而止，卡在脖子那，訕訕咽了咽口水，把剩下的話憋了回去——

池憶身上，沒一塊好地方。

滿背縱橫交錯著抓痕，胸前全是小撮小撮的紅斑。

腰腿上，青紫遍布。

池憶小聲解釋：

「全程都是你動的。」

「程霽，我不做，你就打我。」

「下手可狠了。」

他露出後腰上大大小小，還未完全消去的牙印。

「你還咬我。」

這委屈巴巴地口吻，配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好不讓人憐惜。

我尷尬地摸了摸鼻頭。

看樣子，戰況相當激烈——

我甩甩頭，及時住腦，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很明顯，昨夜是我霸王硬上弓。

強行逼迫池憶做了「1」。

16

為了氣氛不鬧得那麼僵硬，我心虛地打著哈哈。

「池憶，我昨晚喝高了……我很抱歉，你別在意。」

「我明白你的顧慮，我們就當沒發生過，我保證以後會和你保持距離。」

池憶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

我腦中有根弦突然接上了，被忘掉的畫面一帧帧閃過。

我以為的斷片，其實是喝到一半，我抱著池憶痛哭流涕，求著他愛我。

我還脫掉褲子，執意讓池憶看一眼我的翹臀。

接著不顧阻攔，如狼似虎撲向池憶，親一下，威脅他：

「你不說愛我，我就不停下。」

再親一下，停頓一會兒。

「喲，嘴還挺犟？」

親到我嘴皮發麻，池憶還是死死抿著唇，一言不發。

我崩潰大哭。

緊緊抱住池憶的大腿，推銷自己：

「池憶，我談戀愛超甜的，你試試嘛，求你了，嗚嗚嗚……」

「……」

我生無可戀地跌坐在床邊，整個人比「哈爾變醜」時頹廢的速度還快。

我有氣無力地揮揮手：

「池憶，我夠丟臉了，你走吧，至少給我留點體面。」

池憶充耳不聞，一把把我撈起來，趴放在床上。

擰了藥膏。

涼絲絲的觸感，讓我渾身一顫，我後知後覺意識到——

我從剛剛到現在，都是一絲不掛的狀態。

眼淚劃過我高挺的鼻梁，流進另一隻眼睛，再流到床單上，染湿了頭發。

「池憶，我承認我剛剛聲音大了點，是我不懂事了，我撤回。

「咱倆鎖死行嗎？」

「我擔心你以後會跟你對象私底下偷偷蛐蛐我，讓我身敗名裂。」

背後傳來一聲輕笑：

「好，我們倆鎖死。」

17

猝不及防，我就拿下池憶了。

跨度太大，我有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我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肉。

「唔……」

「程霽，疼。」

我訕訕收回手，嘿嘿幹笑。

是真的。

這也太稀裡糊塗了吧！

池憶甚至都沒哄過我！

我忍了又忍，還是憋不住事。

「池憶，你為什麼不回我消息，也不接我電話？」

池憶微怔，低聲控訴：

「你一條信息也沒給我發過。」

「電話也沒打過。」

「我打給你，你也沒接……我以為，你不喜歡被我打擾。」

這下輪到我愣住了。

我們交換手機，翻看了一下。

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

我們倆，竟不約而同地存錯了號碼。

難為我們還能加得上支付寶。

那兩個天天被陌生號碼騷擾的號主也是沉得住氣，這都不接通罵兩句。

有夠抓馬。

我暗暗咋舌。

果然，現實遠比電視劇還離譜。

我又翻了一下過往。

發現池憶沒存錯，是我給錯了。

存錯的隻有我。

池憶惴惴不安地坐在床邊。

「抱歉，程霽，我不該犯這麼低級的錯，你生氣是應該的。」

我哂笑著把臉埋進臂彎裡，理不直氣不壯地咕哝：

「都過去了。」

池憶吻了吻我的後背，拉過薄毯，蓋在我身上。

「程霽，你能原諒我，真好。」

「我還以為，我要失去你了。」

18

誤會解開後，我和池憶的感情飛速發展。

身子越養越傷。

我閃到腰後，才曉得節制。

池憶一直想公開我們的關系。

我死死摁住他蠢蠢欲動的手。

「池憶，我還想吃娛樂圈這口飯。」

池憶這才歇了心思。

隨即把所有銀行卡搜羅起來, 上交給我。

「我的錢，都歸你管。」

他輕咳一聲，有些難為情：

「程霽，你可不可以把卞雲珩的錢退回去？」

池憶耳根紅紅的，我想逗逗他。

「啊？」

「那可是一百萬哎，我舍不得～」

池憶急了。

急了半天, 也沒急出個所以然。

我用腳踢他：

「騙你的，我就沒想過收下。」

「當時就退回去了。」

「不過你的五百萬就別想了, 我吞了。」

池憶這才小幅度勾起唇角。

我玩著池憶頭頂的發旋：

「池憶，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池憶直了直脊背, 握住我的手：

「八歲。」

「我和你說過, 我長大要和你處對象, 你忘了。」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 捧住池憶的臉, 往中間擠壓：

「真的假的？」

池憶點頭。

我大為震撼。

「那你怎麼一直沒說？」

池憶想了想, 把我拉進他懷裡：

「你說, 要找一個身價上億, 多才多藝多金的對象。」

「我一直在努力。」

「我怕我不夠好, 夠不上你的擇偶標準。」

我熱淚盈眶, 仰頭吻了上去：

「笨蛋池憶。」

他加深了這一吻，換氣時回應：

「嗯。」

「我笨。」

「……」

19

我和池憶捂得嚴嚴實實的戀情, 被卞雲珩那個大漏勺昭告天下。

其實他也沒明說。

隻是一連發了幾十條 emo 文案。

稍稍拐個彎就能知道, 多半是我跟池憶成了，他破防。

我倆沒官宣，勝似官宣。

池憶不營業，他的粉絲就來我底下喊話。

【嫂子, 讓池哥安排個九宮格，球球了。】

隔段時間, 池憶發了。

【嫂子！！我們還有機會看到愛豆池嗎！？嗚嗚嗚, 他越穿越保守！！越穿越清淡！！孩子饞瘋了！】

嘶，池憶確實好像是有點過於守「夫德」了。

也可能是經濟大權在我手上。

我有點摳摳搜搜的緣故。

演唱會將至，確實該多給他點零花錢。

我往他卡裡打了五百萬。

「池憶，染個頭發吧, 演唱會, 亮眼點才帥～」

池憶秒回：

「你喜歡嗎？」

我其實不喜歡, 我還是喜歡黑發的池憶，有種莫名的乖感。

但，粉絲都叫我嫂子了。

多少該給點福利。

「我很喜歡。」

池憶換了個酷酷的造型，本來想瞞住粉絲，結果出席活動時，被八倍鏡拍下。

我幹脆給他拍了一組照片。

我有點破防了。

「【「」我秒撤回, 卻還是引起一波騷動。

這下實錘了。

小號也被扒掉馬, 被無情「哈哈哈哈」了幾萬條，還有人戲稱：這下真「程」小狗了。

「……」

我們的 cp 粉, 甚至超過了各自的粉絲總數。

是我從未想過的圓滿結局。

直到池憶的大粉艾特我。

【嫂子, 他在國外花四百九十萬，買了個華國制造的白瓷生肖，孩子花錢大手大腳，你管管他！！

「？」

當晚, 那個白瓷生肖就被池憶當禮物送給我了。

心疼得我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四百九十萬！！

我掐了掐人中。

「池憶！以後你單筆限額十萬！！」

池憶渾身一顫，小聲反駁：

「可這個是你的生肖……」

我連人帶枕頭一起，踹下床。

「今晚分房睡！！！」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