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的服了!

他怎麼火氣這麼大!

剛回房的師祖鞋都沒穿又過來處理我倆,老頭子胡子都快翹飛了。

勸了半天沒效果,隻能去後院把我娘和我姐拎過來。

我娘來給我上藥的時候,我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不就是說了一句他以後嫁不出去我娶他嗎?」

我姐抱著劍冷著一張臉:「哭什麼哭,不嫁你是他沒眼光。」

韓楚言牙齒咬得咯吱響。

憤怒大喊:「我是男的。」

聽他這麼一說,我更委屈了。

「所以我後來不是改口說我嫁給你也行嗎?」

我姐皺著眉想了想,下結論:「娶也不行,嫁也不行,可真難伺候。」

韓楚言後槽牙都快咬斷了。

「沈澤,你也是男的!」

我娘上完藥坐在一邊,幽幽嘆了口氣。

「兩個男的,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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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韓楚言:「?」

我姐:「娘我去練劍了,沈澤你把臉上的貓尿擦幹淨。」

「看在你受傷的份上,今天允許你隻揮劍五百下。」

蒼了天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我狠狠瞪一眼韓楚言,一瘸一拐跟我姐去練劍。

後來我聽人說小話才知道。

韓楚言全家被滅門,他是家中僅存的血脈。

因著韓家跟師祖有舊,韓家忠僕受遺願所託送他來劍宗。

一路上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韓楚言被家中忠僕扮成小姑娘。

韓大少年從小金尊玉貴地長大。

一夕之間家破人亡還被當女孩養了三年,心裡有介懷也是正常。

他又不像我沒皮沒臉慣了,為口吃的別人打我左臉能把右臉遞過去。

從來都是被人捧著慣著的,我那麼說他肯定不舒服。

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去道個歉。

誰知道就是那麼巧。

我大刺刺推門進去,正趕上韓楚言在洗澡。

不是,誰家好人大白天洗澡啊。

他像個被輕薄的姑娘一樣,紅著臉捂住胸口然後喊我滾。

小臉紅撲撲的,小腰一掐那麼一點兒。

我沒忍住誇了兩句。

韓楚言的臉瞬間黑得像鍋底。

我見勢不好,趕忙道歉退出門去。

背對著房門,我一邊站著一邊在心裡打草道歉詞。

幾息之後,一股劍氣直衝我後背。

我心道不好,轉身躲開。

韓楚言衣著整齊,拎著劍又準備開始跟我幹仗。

小樣,膽子不小跟我比賤......不是,跟我比劍。

我二話不說抽出劍跟他對打。

這劍宗他才來多久?

他有卷王姐姐嗎?

跟我打,笑死,打不哭你!

打了半天我覺得有點欺負小孩,把劍收回劍鞘。

又把韓楚言壓在地上結結實實揍了一頓。

韓楚言躺在地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我心狠狠一跳。

該不會把人給打死了吧?

我哆嗦著手去拽他,卻抹了一手的淚。

韓楚言哭了。

5

這下可闖禍了。

竟然把人給打哭了。

我恨不能跪在地上跟韓楚言道歉,好話說了一籮筐。

可韓楚言始終一言不發默默流淚。

我實在沒法子了,眼見四下無人,一咬牙抱起韓楚言進屋了。

將人安置在椅子上,我隨手撈了條帕子。

在韓楚言的澡盆裡涮了涮,胡亂按在他臉上。

「祖宗,你可別哭了。」

「不然你打我一頓吧,我皮糙肉厚不怕疼,隻要你能消氣。」

也許是哭累了,韓楚言終於不哭了。

我苦著臉。

「我知道我下手沒輕沒重,但你背後偷襲實在小人。」

「把你打哭了實在不好意思......」

他嗓音嘶啞:「我哭不是因為你!」

我聽到了熟悉的咬牙聲。

我:「那是?」

韓楚言面色慘白,「我是覺得自己太過弱小,太過不爭氣。」

「從前在韓家,眼睜睜看著全家被滅。」

「後來拜入劍宗,日夜不懈練劍去還是被吊打。」

看起來很需要人安慰的樣子。

我娘說過。

世上最好的安慰不是幹巴巴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

而是:「我比你更慘,你就知足吧!」

我娘總是很有道理。

於是我想了想。

把衣服扒了。

韓楚言見狀,話都說不囫囵了。

「沈澤,你、你你......」

他的眼中突然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身上哪來那麼多傷?」

這就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

鑑於我的傷太多,我決定從頭說。

「其實你比我幸運多了,爹疼娘寵著長大,哪怕家中遭難也有人護著你逃出來。」

「我就不一樣了,我親娘被家裡賣進青樓,我爹家中有妻有妾還去撩撥我娘。」

「撩撥也就算了,這狗東西還不給她贖身,還是樓裡的姨姨湊錢還了我娘自由。」

我親娘挺著大肚子千難萬苦歸家,家中隻剩刻薄的哥嫂。

不成器的兄長用賣妹子的錢娶了媳婦,卻嫌做了娼妓的妹妹丟臉。

不但將妹妹趕出家門,還搶走她身上所有的銀錢。

我親娘難產過世他連問都沒問一句,還是收養我的那家人出錢買了副薄棺。

那家人否極泰來,一口氣生了兩個兒子,日子有些不太富裕。

又趕上我那畜生舅父將我的身世嚷嚷得滿村都知道。

幾天後,我就因為偷錢和謀害弟弟的莫須有罪名被趕出去。

而我那舅父眉開眼笑迎我進家門。

那時我才知道,縣裡有大戶人家出大價錢配冥婚。

這個畜生見錢眼開,賣了一次妹子不夠還要賣第二次。

他打著收養我需要花銷的幌子,去掘我親娘的墳,拿我親娘去配冥婚。

我怨我那親娘輕信男人逆來順受,可她拼了一條命將我生下來也是事實——哪怕是為了給她的情郎留下一條血脈。

活著時受盡苦楚,我不想她死了也不得安寧。

入夜裡,我一把火燒了我親娘的棺材。

漫天火光裡,我聽見匆匆而來的老畜生哀號。

哀號自己跟那麼一大筆銀錢失之交臂。

「這個是我那畜生舅父用鐵锹打的。」

但他也沒撈著好,後來我把他一條腿弄瘸了。

「這道疤是跟野狗搶食留下的。」

野狗可兇了,後來被做成烤肉的時候也可香了。

「這個是我養父想賣我做小倌,我反抗被他拿燒火棍燙的。」

不過他也有報應,生的兩個兒子全染上賭癮。

我對著我身上的疤一道道如數家珍。

「我幼時過得不像你那麼順,但總算是都過去了。」

「你也一樣,慘歸慘,日子還要過,大家也都不錯。」

我娘雖然愛說奇怪的話眼裡總冒賊光,卻是全天下最溫柔善良。

我姐天天冷著一張臉練劍,但我十幾條小弟都是她喂的。

我師祖雖然冥頑不化重男輕女,但我捉弄我那便宜爹時他總會幫我善後。

我現在過得很好,所以願意拿自己的經歷安慰韓楚言。

也能直視過去的痛苦,雲淡風輕地說一句都過去了。

「要麼苦練報仇,要麼忘卻前塵,別天天晚娘臉好像別人欠你的。」

「慘的話你能有我慘?」

也不知這番話他聽沒聽進去。

好半晌過去,韓楚言終於開口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好奇,還是打定主意轉移話題。

「沈澤,你剛才用什麼給我擦的臉?」

我指了指丟在一旁的帕子:「這個啊,有問題嗎?」

我眼睜睜看著韓楚言臉色由晴轉陰。

他一字一頓:「那是我擦腳的。」

我把帕子丟在他臉上,一邊往外跑一邊喊。

「都是自己的肉分什麼高低貴賤。」

「韓楚言你一個男子漢怎麼這麼矯情!」

「沈澤!你給我站住!」

6

我跟韓楚言倒也有過一段時間關系不錯。

雖然還是天天幹仗,但我倆每次打完還是能勾肩搭背去吃頓好的。

用我娘的話叫蜜月期。

蜜月期持續了得有四五年吧。

然後有天開始,好像是他生辰過後吧,韓楚言對我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什麼狗脾氣!

他生辰那天我還特意找兄弟給他慶生,雖然最後喝大了大家鬧了小半宿。

結果轉頭翻臉不認人。

搭個肩他讓我注意舉止,用他杯子喝個水他嫌我粗俗不堪。

就連練劍晚了想去他那蹭住,他都能毫不留情把門關上。

氣得我隻能去他隔壁三師兄那。

第二天早上,推門就看到他一身露水在三師兄門口站著。

跟他打招呼,好家伙,都不帶理人。

目光沉沉看了我一眼,扭頭走了。

得,這是又把他惹生氣了。

他一個七尺男兒怎麼氣性比姑娘還大?

我想半天沒想通為什麼,絞盡腦汁把最近這段時間犯的錯都想了一遍。

是因為前天吃飯的時候偷了他碗裡一塊肉?

還是大前天偷看師姐跳舞把他擠在後頭?

總不能是因為我偷偷用他洗臉的帕子擦腳了吧!

韓楚言這小子性子擰巴,有什麼都藏在心裡。

問他什麼也不說。

我愁得滿頭包,想著我娘和我姐姐見多識廣,索性去問她倆。

「我惹了一個朋友生氣,但是想不通他為什麼生氣。」

我姐一言不發在擦劍。

我娘邊看話本子邊吃糕點,也不知她聽沒聽進去。

我問她兩遍,她咽下糕點,漫不經心地說。

「你別擔心,說不準是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

我一拍大腿。

「那我應該怎麼辦呢?」

我娘又翻了一頁,順口道:「送點紅糖水,甜甜的糕點,再搭幾個精巧的小禮物。」

「哎呀,薇薇你跟你弟說,我這看到高潮了。」

我姐言簡意赅:「簪子,香囊,口脂,香粉。」

韓楚言喜歡這些嗎?

我不懂,但我大為震撼。

解決了一樁心事,我興奮地抱了抱我娘和我姐:「我這就去買。」

我姐翻了個白眼,然後塞給我一箱銀子。

「該花就花,不能省。」

「以後你要是打光棍我就抽死你。」

給韓楚言送禮物跟打光棍有什麼關系,也不知我姐腦子是怎麼長的!

上完早課,我拎了盅紅糖燉蛋去找韓楚言。

韓楚言接過來,視線落在我腰間:「這是?」

我看了看腰上掛著的香囊。

「哦,這是孫師姐送的。」

「孫師姐真是人美心善,誰娶回家真是好福氣。」

買香囊的時候正好碰到孫師姐,她以為我要送我姐,還很熱心地幫我挑。

我也不好解釋原委,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不過這香囊確實好看,我見了都想掛一個在身上。

孫師姐十分善解人意,說她買得有多,可以送我一個。

怒省一大筆,我開開心心應了。

我正從乾坤袋裡掏給韓楚言的簪子和香囊。

他臉色一沉,茶盅重重放在桌子上。

「沈澤,你沒有話對我說嗎?」

當然有了。

我拿出簪子,試探。

「這簪子好看嗎?要是送人的話對方會喜歡嗎?」

「醜死了。」

韓楚言臉色更差了。

看來是真不喜歡,他怎麼這麼難討好啊。

不過好在我還多買了別的。

「那這個呢?」

韓楚言站起身,像是極力克制著什麼。

他用了握了握佩劍,到底沒忍住冷聲冷氣道:「倒是難得見你這麼用心。」

要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我得意洋洋往後一仰:「可不是嘛,像我這麼用心的人可不多見了。」

「不是我跟你吹,我要是女孩我一定嫁給自己。」

「這簪子還是......」

韓楚言冷冷打斷我:「既然如此,那便好好對待你的用心之人。」

他臉色冷得可怕:「別再隨便撩撥別人。」

我:「?」

有病吧,我撩撥誰了。

道個歉還被他甩臉子,泥人還有三分氣性呢。

小爺不伺候了。

7

三師兄下山歷練回來。

問我:「韓楚言還生你氣呢?」

我有氣無力擺擺手:「你消息夠靈通的,不在宗門什麼八卦都沒錯過。」

「快別提了,他這個狗脾氣我可伺候不起。」

三師兄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韓楚言夠包容你的了,你別太過分。」

我有些生氣。

「不會說話就少說話。」

「我怎麼過分了?」

三師兄笑了笑:「他過生辰你那麼調戲他,對他上下其手,還不過分?」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其實對韓楚言生辰那日的事情,我記得並不太清楚。

隻記得大家都喝多了,挺鬧騰的。

別的就是......

哦,我好像做了個夢。

夢裡有個穿白衣服的姑娘衝我笑,那姑娘可真漂亮啊。

小手也好摸,小臉也好親。

小腰那麼細一抱正合適。

第二天一睜眼,韓楚言睡我邊上,衣服有點亂,嘴有點腫。

我:「!」

總不能是我把韓楚言當夢裡的姑娘給輕薄了吧!

三師兄嘖了一聲:「何止啊,你是又親又抱,韓楚言臉都氣紅了。」

完了完了,就韓楚言那狗脾氣肯定氣瘋了。

不過。

「你怎麼知道的?」

三師兄不假思索:「我去找小九的時候看到的。」

我不疑有他,也不知道他倆什麼時候關系那麼好的。

明明之前九師弟看到三師兄總是橫眉冷對的。

舊恨沒解又添新仇,我心說跟韓楚言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輾轉一晚上沒睡著覺,我決定去道歉。

等我去了才知道,韓楚言已經下山半個月了,說是家中有要事要處理。

韓楚言回來了。

不過是渾身是傷像個血人一樣被抬著回來的。

師祖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你個傻孩子,一個人去報什麼仇啊!」

聽人說,韓楚言一人單槍匹馬下山去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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