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果我母後像梅娘娘一樣疼我就好了。」

楚瑾戈來到他們身前，呵斥道：「毅兒，不可胡說。」

毅兒撇了撇嘴：「本來就是。」

楚毅戈目光朝我看來，顯然是發現了我。

「朝歌……」

楚毅順著楚瑾戈的目光看過來，看到我時，小臉浮現一抹恐慌。

「母後。」

回到鳳鸞宮，我深感無力，緩緩閉上眼睛。

恨他們嗎？

不，我更恨的是我自己。

踏入這紅牆綠瓦之中，一點一點迷失自我。

想做好一個賢妻良母，結果卻背道而馳，丈夫不疼兒子不愛。

「蘭芝，我想離開這兒。」

蘭芝心疼地看向我：「娘娘……」

我苦澀一笑：「瞧我，都說糊塗話了。這紅牆綠瓦，怎麼出得去呢？」

蘭芝安慰我說：「娘娘若是想離開，奴婢也會為娘娘想辦法帶娘娘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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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隻當她在說安撫我的話，沒在意。

楚毅來我寢宮向我請罪，蘭芝聽從我的吩咐阻攔。

「大皇子，娘娘身子不適，讓你不必再向娘娘請安了。」

楚毅對著寢殿門口大喊：「母後，兒臣說那些話，不是有心的。」

蘭芝：「大皇子請回吧，奴婢會將這些話轉告娘娘的。」

14

楚瑾戈見我，也是被我敷衍幾句，最終離開。

他見我一直關著宮門，不問世事，最終忍不住向我發火：

「朝歌，兩個多月了，你到底在鬧什麼？」

「朕給你皇後之位，你卻整日閉門不出，待在這鳳鸞宮。嫔妃向你請安你不見，就連毅兒向你請安你也不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看向楚瑾戈，輕聲開口：「瑾戈，廢後吧。」

楚瑾戈一愣，驚愕看向我：「你說什麼？」

我跪下來，朝他磕頭跪拜。

「臣妾擔任不了皇後一職，願皇上廢後將我貶為庶人，重新立後。」

楚瑾戈眉頭緊鎖，都能夾死一隻蒼蠅。

「朝歌，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跪在地上抬起頭看向他：「我想出宮，我想當個平民百姓。」

楚瑾戈怒罵：「混賬！」

我眼眶湿潤，輕聲道：「瑾戈，你剛登基，朝堂不穩，邊疆混亂，是我父兄替你掃平障礙，我父兄也因此戰死沙場，你說過，我想要什麼，你都會答應我的。」

楚瑾戈陰鸷的面容似乎動容了幾分，蹲下來撫摸著我的臉頰。

「朝歌，別難過，你還有朕！朕這輩子隻對你一個人好，你想要什麼，朕都滿足你，都答應你。」

我滾了滾幹澀的喉嚨：「七年，你登基貶妻為妾，我從來沒有拿著你說過的這個話，要求讓你立我為後。

「現在，我隻想讓你履行當年的承諾，允許我出宮。」

楚瑾戈噌地站起來，長袖一甩。

「你想都別想。

「你是朕的發妻！讓朕廢後貶你出宮，這種事你也說得出來！」

我眉宇間浮現一抹絕望，閉了閉眼：「你走吧！」

我的話又惹怒了楚瑾戈，他捏著我的下巴：「整個皇宮都是朕的，你要朕往哪走？

「你這幾日故意躲著朕，真當朕眼瞎看不出？」

楚瑾戈低著頭就要吻我。

我惡心得撇開頭。

「別碰我！」

他冷哼一聲，將我提溜起來：「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我從未想過，楚瑾戈會如同一個瘋子般強迫我。

即便在這種事上，我也是咬緊牙關，閉著眼睛，不願看他一眼。

他似乎隻是單純想要折磨我，沒有任何的歡愛。

「疼就給朕叫出來！」

我死死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楚瑾戈離開寢殿時，沉著臉下了命令：

「皇後病了，今日起，需要在鳳鸞宮靜心調養，任何人不準打擾。」

15

「蘭芝，去，去宮門口找幾個長相俊美的侍衛帶進來。」

我嘴角微微上揚，將落在肩頭的長發捋到後面。

被關在鳳鸞宮兩個月，我的狀態和皮膚越來越好。

蘭芝才給我梳頭時，都忍不住誇贊。

「娘娘最近愈發美麗了，臉色紅潤，光彩照人，沒有之前臉色蒼白了。」

我輕笑：「多虧了你。」

沒有煩心事，臉色自然好多了，宛如枯木回春。

這天，我穿著粉色的羅衣紗裙，慵懶又帶著一絲嫵媚躺在一位俊美的男侍衛懷裡。

另外兩個，一個給我捶腿，一個喂我吃著葡萄。

楚瑾戈看到此等景象，臉色猶如地獄裡的修羅。

「宋朝歌。」

我瞥了眼楚瑾戈，不慌不忙坐起身：「喲，被發現了呢。」

兩個侍衛嚇得連忙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梅妃挺著隆起的孕肚，得意的表情似乎不掩飾。

「皇上，臣妾沒說錯吧，皇後在自己寢宮行汙穢之事。」

楚瑾戈瞥了眼梅妃，眼底閃過一抹肅殺。

梅妃立即噤聲。

他又看向我，緊繃的唇瓣輕啟：「跟朕解釋一下。」

我輕輕一笑：「沒什麼好解釋的，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楚瑾戈陰鸷地掃過地上跪著的兩個侍衛。

「將這幾個侍衛斬首！不，誅九族！」

我從貴妃椅上站起來，淡淡道：「跟他們沒關系，是我要他們進來伺候我的。」

楚瑾戈：「閉嘴！」

我笑著嘲諷：「誅九族？你猜世人會不會猜忌，為什麼皇上要誅九族？是因為這幾個侍衛貼身伺候了當今的皇後娘娘嗎？」

楚瑾戈目光陰鸷地盯著我，恨不得將我掐死，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說：「將這幾人拉下去，閹割！」

我臉色冷了下來：「他們不過陪臣妾解悶，沒有碰臣妾，皇上無須草菅人命。」

16

楚瑾戈抬手輕輕一揮，在鳳鸞宮所有的宮人全都退了下去。

梅妃瞪了我一眼，不甘心地離去。

我自動忽視楚瑾戈，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楚瑾戈呼吸一窒，眉宇間泛著幾分痛苦：「宋朝歌，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說了你又不同意。」

楚瑾戈沉默半晌，說：「因為梅妃？

「等她將孩子生下來，朕便會將她賜死，給我們的孩子報仇。」

我嘴角揚起絲絲縷縷的弧度。

虛偽！

薄涼！

我挑了挑眉，故意說：「那如果我想讓你的小心肝，徐婕妤死呢？」

楚瑾戈不忍地抿了抿唇瓣：「她在後宮一直安分守己，沒做錯什麼。」

他看向我，還想像以往那般安撫哄騙我。

「後宮那些個女人不過是籠絡權臣的工具罷了，你才是朕所愛之人。」

我：「皇上，我的父兄已經為這大穗朝為國捐軀了，我對你也沒有半點利用價值可言，你無須再說這些話哄騙我，臣妾乏了，皇上請回吧。」

楚瑾戈突然抱住我：「朝歌，朕說的都是真話，朕愛的是你。」

楚瑾戈臉上莫名浮現一抹惶恐，也許他也察覺到我們之間有什麼正如沙子般握不住，眼睜睜在手中流失。

我曾經對這種惶恐深有體會。

我推開楚瑾戈，面無表情：「皇上請回吧，臣妾要休息了。」

楚瑾戈哀求道：「朝歌，別趕朕走好嗎？朕想要留下來。」

我冷笑一聲：「臣妾穿著嬌嫩的粉色衣裙，皇上不喜，怎會想留在臣妾寢宮？」

楚瑾戈：「朕為當初所說的話，向你道歉。」

我：「皇上身為天子，怎會有錯？」

楚瑾戈痛苦道：「朝歌，求求你，別這樣跟朕說話。」

17

接下來的幾個月，楚瑾戈夜夜來我寢宮吃飯留宿，不再寵幸其他妃嫔。

無數奇珍異寶往鳳鸞宮裡送。

即便不侍寢，他也要睡在我身側。

「朝歌，朕愛你。」

我緩緩睜開眼睛，淡淡道：「我對皇上現在的情意，皇上心知肚明，非要我把話說得很明白嗎？」

楚瑾戈收起臉上的笑容，一副信誓旦旦的神色，不知是說給我聽，還是自欺欺人說給自己聽。

「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的。」

他是有意讓我重新愛上他，可是我現在隻覺得惡心啊！

楚毅也被封為了太子，好幾次來鳳鸞宮向我請安，都被我駁了回去。

後來他跪在鳳鸞宮，隻求見我一面。

畢竟是我的孩子，我不忍心讓他一直跪在宮門口。

允他見了一面，叮囑他幾句，便讓他離開了。

元宵節那日，鳳鸞宮起火。

我盯著寢宮中的大火，笑了笑：「蘭芝，你說這火是誰放的？」

蘭芝復雜地瞥了眼兇猛的火勢，握住我的手。

「娘娘，您想出宮，奴婢幫您。」

18

離開皇宮，蘭芝帶著我來到開滿紅梅的山莊。

看著蘭芝輕車熟路的樣子，我對她有些好奇。

蘭芝從小跟著我一起長大的，她的事情我可以說沒有不知道的。

比如她精通藥膳和一些武功。

蘭芝見我好奇地盯著她，她衝我笑了笑：「娘娘，這裡是紅梅山莊，您是這裡的莊主。」

我有些難以置信：「我是莊主？」

蘭芝說：「這是老爺和公子為你留下的財產，他曾經叮囑過我，若是您過得不開心，想離開，便帶你來這兒。

「早在之前，奴婢見你一直悶悶不樂，又聽到你多次提到想出宮，奴婢便開始籌備了。」

我眼眶湿潤，慶幸雖然兒子丈夫與自己離心，但還一直有個忠心的蘭芝。

「不要自稱奴婢，你不是我的丫鬟，更不是我的宮女，從今以後，你是我的妹妹。」

蘭芝：「我的命是小姐你救的，蘭芝這一生隻為你而活。」

19

我父兄給我留下的不僅隻有紅梅山莊，還有錢莊和幾十畝良田，一直讓人在暗中經營著生意。

這些若不是蘭芝告訴我，就連我都不知道。

蘭芝說，父兄是怕我知道後告訴楚瑾戈，這些財產自然而然就落入了楚瑾戈手裡。

我父兄的顧慮是對的。

換作以前，我真的會毫無顧忌地告訴楚瑾戈。

蘭芝告訴我，我的兄長並沒有死，而是一直留在這紅梅山莊養傷。

我聽到兄長沒有死，迫不及待讓蘭芝帶我去見他。

見到兄長時，我喜極而泣，撲上去抱住他。

「哥，你還活著為什麼不告訴我？」

宋柒心疼地擦去我臉上的淚水：「我如今如同個廢人一般，你不知曉也好。」

我這才發現，兄長小腿被敵軍毒箭所傷，成了殘疾。

宋柒問我：「出了宮，怎麼沒把毅兒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