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任由著姜慧母女二人把我從臥室裡趕了出來。

所有的行李被扔進了狹小的倉庫內。

隻能容納的下一張小小的單人床和一張小桌子。

我再也沒有過過一次的生日。

因為我的生日，是姜慧外公去世的日子，他們說我晦氣。

姜母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掐我，在我的身上撒氣。

她威脅我不可以告訴父親，否則就把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全都扔了。

那是母親的記事本和幾張照片。

也是我對母親最後的念想。

我一直以為父親不知道這件事情。

直到一次深夜我睡醒，起床喝水的時候，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原來，父親一直知道我被姜母欺負。

隻是選擇了無視。

我以為長大了就好，脫離了這個家庭就好。

可是長大後。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未來的丈夫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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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我被蒙在自己幻想出來的幸福婚姻生活的假象裡，直到虛偽的面具被揭開，遭受這些痛苦。

我好恨。

我恨他的冷漠，恨他的無情。

明明我也是他的女兒，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可惜沒有人聽到，也沒有人會回答我的問題。

莊時澈：「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現在小慧懷孕了。晚清也出去旅遊好幾天了，我想著……」

姜母更是陰陽怪氣：「哎喲老頭子你看看，我們一大家子坐在這裡等著她呢！你看看她哪裡還記得你今天過生日哦，電話不接短信不回的，原來是在外面過著瀟灑日子了！」

隨即更是摸著姜慧的肚子：「小澈啊你可要好好對我們小慧！」

父親皺著眉再一次撥打了我的電話。

這一次，電話被對方掛斷。

姜母更是直接討伐起我的不孝。

終於在一片罵聲中，眾人起身到了小酒館裡為父親慶祝生日。

本來就是周末飯店，幾個人連跑了幾家店，都沒有位置了。

最後幾個人在商場一個冷清的小餐館裡倉促地坐下。

飯菜上得很快，姜慧本就口味挑剔。

吃了一口直接吐了出來。

「這麼難吃的東西也敢端上來了！」

剩下的幾個人嘗了一口，也紛紛露出嫌棄的表情。

姜慧筷子一甩：「都怪姜晚清！要不是他耍什麼大小姐脾氣，我們用得著這麼狼狽嗎！」

和姜慧聲音同時響起的，是電視裡的緊急新聞。

【警方通報，重大嫌疑犯王某在淮城落網。犯罪嫌疑在 2024.3.1 在揚城殘忍地殺害一名 25 歲的女性，在我國多地逃竄，已知犯下多場惡性殺人事件……】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電視上。

莊時澈看著新聞喃喃自語：「淮城……晚清好像也在淮城……」

10

父親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警局的電話。

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父親一言不發，沉默了很久很久。

「好。」

他說完這句話後掛斷了電話。

姜母皺著眉：「誰啊？」

「揚城警局的，他說……晚清死了。」

反應最大的是莊時澈。

他噌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嘴唇上下蠕動了很久，終於從唇齒間擠出了幾個字。

「您說……晚清死了？」

原先還算是熱鬧的餐桌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父親隻是低眸看著面前的白米飯，僵硬地一口又一口的塞入口中。

莊時澈沒有說話，但一滴又一滴落下的眼淚似乎證明了他現在的傷心。

姜母和姜慧自然不會因為我的死傷心。

她們對視了一眼，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尤其是在看到莊時澈哭泣時候的模樣，姜慧更是勃然大怒地朝著他的胳膊上一擰。

「你哭什麼！」

「夠了！」

父親把筷子往桌子上一砸。

震得碗筷亂顫。

還是姜母最先反應了過來。

她對著父親大吼：「你瘋了！這是在外面！」

「你給我閉嘴！」

這麼多年來，父親一向都是對姜母的話言聽計從。

在我記憶中，這好像是他第一次違逆了姜母說的話。

不僅僅是我, 在場的人也全都愣住了。

姜慧更是委屈地跑去挽住她母親的胳膊。

「爸你裝什麼啊！姜晚清死了就死了！她活著的時候也沒見你對她多好啊！現在對我們撒氣幹什麼！」

說完她拉著姜母頭也不回地朝外走。

瞬間隻剩下了父親和莊時澈二人。

11

他們連夜坐飛機到了揚城，見到了那個變態殺人犯。

審訊室內殺人犯看著父親和莊時澈忽然笑了。

露出裡面猙獰的黑牙。

「你女兒不是我殺的。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父親神色如常，似乎認定了他在說瞎話。

「我確實早就盯上了她, 可惜啊, 我去的那天她已經死了！血肉模糊的, 嘖嘖，那個白骨啊都露了出來……」

「夠了！」

看到父親崩潰的模樣，更是著了殺人犯的道。

「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在我闖入你家的那天啊, 我還在樓下看到他了呢哈哈哈哈哈, 你不懂那感覺有多刺激！」

莊時澈終於還是崩潰了。

他似乎是想到了那天自己在窗邊看到的人影。

想到了我是死在了他離開的那一天。

他們從警局裡出來。

莊時澈直接跪在了父親的面前。

他哭得身子不自覺地抽搐顫抖：「對不起爸……對不起！」

父親沒有說話, 隻是無聲地落下了兩道清淚。

姜母因為害怕出事，一直跟在他們的身後。

回到江城後，莊時澈顫抖地打開了房間的門。

我嚴格意義上來說, 是哮喘窒息而死的，蠟燭的火隻是將我的皮膚侵蝕。

快要過去一個月的時間了。

我的屍體早就已經徹底地腐爛，屋子散發著濃濃的惡臭。

他們沒忍住嘔了出來。

莊時澈也終於打開了屋內的監控。

他們看著視頻中的我，痛苦地在地上匍匐著。

求著莊時澈回頭給我拿哮喘藥。

看著我在絕望中被大火吞噬。

死不瞑目。

莊時澈一巴掌又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

「混蛋！你真是個混蛋！是你害死了晚清！」

父親也一拳頭砸在了他的臉上。

姜母立刻擋在了兩個人的中間。

「老頭子你瘋了！她死都死了，你怪小澈做什麼！」

莊時澈被打歪了身子, 狼狽地倒在桌子上。

直到這時, 他終於看到了那被我穩穩放在桌子上的檢查報告。

上面顯示我懷孕了, 兩個月了。

他哭著哭著忽然笑了出來。

父親的電話再次響起。

是姜慧打來的。

「爸！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

12

姜母害怕姜慧出事，一哭二鬧三上吊把他們哄騙回了家。

隻見一個穿著華麗的貴婦坐在沙發上, 她扯著姜慧的頭發, 旁邊站著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看到他們三人的出現, 貴婦直接說著。

「這個女人勾引我的丈夫，一年了花了他兩百多萬，要麼現在還完，要麼等著我起訴吧！」

姜慧大喊：「你開什麼玩笑！那些錢我都用來買珠寶首飾了你讓我怎麼還！」

「不還？那你就等著法院起訴吧！」

貴婦一腳踹開了姜慧就準備離開。

姜慧害怕背上巨額的債款, 連忙爬了起來抱住中年男人的身子。

「我懷了你的孩子！你這是要把我逼上死路！」

莊時澈先一步反應了過來。

「所以你說你讓我離婚娶你，隻是為了給這個孩子上戶口！」

「不然呢！你以為我想和你這個窮屌絲混在一起？我就是要搶走姜晚清所有的一切！都怪她！如果不是她, 我小時候也不會被說是沒爹的孩子！」

我苦澀地笑著。

可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姜慧來到我家的時候我隻有五歲。

她或許是度過了沒有父親的五年，而我, 過了二十年。

老舊的房子內充斥著男男女女的罵聲。

父親後悔地跌坐在地上, 砸著自己的腦袋。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

13

處理好我的屍體，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姜慧在出門的途中被人狠狠地用匕首插入了肚子。

被送去醫院經過了數小時的搶救。

大出血，一屍兩命。

警察抓到了嫌疑人，男人一度否認自己是被收買。

最終被判了三十年。

但我知道, 男人是買兇殺人，僱主正是那個貴婦。

姜母的一生都是為了姜慧而活的。

姜慧死後她失去了所有生活的動力。

整日頹廢在家中, 痴痴地看著姜慧的照片傻笑。

父親也頹廢了不少。

畢竟一周之內接連失去了兩個女兒。

換作是誰也沒有辦法承受。

姜母日日夜夜地哭泣。

終於有一天父親爆發了。

「如果不是因為你沒有教育好姜慧！不要讓她勾引阿澈！不要去做破壞人家家庭的小三！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

姜母赤紅著一雙眼, 死死地掐住父親的脖子。

「事到如今你怪我！你這個王八蛋！當年把我的肚子搞大轉頭就娶了別的女人！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沒有教育好孩子！」

父親吃疼地推開姜母的身子。

姜母從床上跌落, 頭撞到了櫃子角。

猩紅的血從太陽穴滲出。

她徹底發瘋了。

衝到了廚房拿出了菜刀衝向了父親。

兩個人徹底扭打了起來。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兩個人的身上都沾滿了猩紅的血。

直到姜母把菜刀狠狠地砍在了父親的脖子上，看著大動脈噴湧的血濺到臉上, 她尖叫著絕望地從陽臺一躍而下。

自從身邊的人接二連三的去世後, 莊時澈就開始逐漸地精神恍惚。

在上班的路上，他看到了落在副駕駛上的手鏈。

那是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的。

他扯動著菲薄唇，淡漠的眼神掃過狼狽地躺在地上的我。

「不我」一瞬間，他泣不成聲。

「晚清，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說：「莊時澈, 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的。」

他驟然瞪大雙眼環顧四周。

「晚清，我聽到了你的聲音！是你在我身邊對不對？！」

就在我還感嘆著為什麼他能聽到我聲音的時候。

一道巨響。

闖紅燈的莊時澈被大卡車直直地撞了上去，車體深深地陷入了牆中。

血肉模糊。

我的靈魂終於脫離了他的控制。

不斷地上浮。

我仿佛看到了那三個讓我惡心的靈魂。

我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不想讓他們髒了我輪回的路。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