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荒唐一生重啟後
- 3586字
- 2025-02-22 17:35:20
老伴彌留之際攥住我的手立遺囑。
「一半給兒子,一半給林娟。」
可我叫鄧枝梅。
兒子點頭:「林姨為您守了半輩子,是她應得的。」
老伴最後一句話留給了我。
「也不虧待你,百年後可以和我合葬。」
原來,他有個苟合多年的白月光。
我氣得腦出血,死在他病床前。
再睜眼,我回到了他說兒子年幼,要我辭職做全職主婦這天。
1
我打量著眼前簡陋的醫院,有些恍然。
高輝從遠處騎著二八大槓匆匆趕來。
「怎麼回事?小天這麼老實的孩子,老師竟然發傳呼給我,說他把同學的眼睛戳瞎了?」
他緊皺著眉,對我不滿道。
「我早就跟你商量了,最近家裡事多,孩子還小,你作為母親應該辭職好好照顧家裡。
如果你早點同意,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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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的處理好受傷的孩子,又賠付了一大筆錢後,高輝對我再次開口。
我才終於明白,自己好像又活了過來,而且重生在他要我辭職做全職主婦,為他穩定後方,保他事業亨通這天。
倒也不能怪我反應遲鈍,因為上一世我死的時候已經是個老太太了。
上輩子我為了照顧年幼的兒子,伺候年邁的公婆,不得已在劇團發展正盛的時候辭職。
即將退休的劇團團長是我爸的老相識,我從小便跟著他學戲。
他幾次挽留,並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以我的唱腔和能力,完全有機會接任他的位置。
而高輝作為這個年代罕見的戲劇專業大學生,覬覦這個位置很久了。
如果我退出,那團長的位置非他莫屬。
「你們的家事我不便過問,可是丫頭啊,伯伯還是希望你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若將來有一天,他像戲文裡的負心漢一般,你也好有個退路。」
彼時我被繁雜的家事所擾,又被高輝甜言蜜語誘哄,堅信自己的婚姻是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和那些被包辦的自是不同。
我辭職後,高輝順利的接任了劇團團長的位置。
從此後,他更忙了。
忙著編戲、排練、應酬,更忙著全國各地的去巡演。
每次外出,少則十幾天,多則數月。
家裡的一切雜事都要我一個人面對。
公婆年事已高,婆婆一生氣就胸悶,我小心照顧,他們八十三歲這年一起壽終正寢。
兒子從很小便與其他的孩子不同,直到三歲還不會說話,後來有個時興的詞,叫自閉症。
他喜歡同學的老虎橡皮,直接上手搶奪,用筆扎了同學的眼睛。
我查閱了國外資料,每天陪他做鍛煉,一句話重復上千遍的教,他才漸漸恢復正常。
好在高輝的事業順利,用騰飛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每天神採奕奕,更襯的我灰頭土臉,走在街上甚至有人以為我是他媽。
終於盼來他退休的時候,我以為他能實踐當年讓我辭職時的承諾。
「我一定要讓你過上好日子,等闲下來,我帶你到處去旅遊。」
沒想到,他剛拿到退休通知,竟一時憤慨,心梗發作。
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他掙扎著坐起身,叫來了醫護做見證人,要立遺囑。
「我的財產分兩份,一份給兒子,一份給林娟。」
而我叫鄧枝梅。
在我愣神的時候,被我培養成與常人無異的兒子,點了點頭。
「林姨守了您一輩子,這是她該得的。」
高輝對我抬抬手。
「也不虧待你,待你百年後,可與我合葬。」
我才知道,他與劇團裡的名角花旦林娟,已經苟合多年!
一陣目眩,我全身的血液衝進大腦,竟死在他病床前。
再睜眼,我竟回到了兒子惹了禍被退學,高輝要我辭職照顧家裡這天。
我垂眸冷笑:「兒子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憑什麼要我辭職?」
2
從相識以來,高輝第一次被我這麼嗆聲,頓時愣在原地。
許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是男人,是家裡的頂梁柱,自然要承擔養家的責任。
你就安心在家當太太,不好嗎?」
他又放軟了聲音承諾:「枝梅,我答應你,一定會……」
我打斷了他,不願再聽那句騙了我大半輩子的話。
「我也一定會好好對你,等我闲下來,帶你去全國各地旅遊,享受生活。
高輝,還是你辭職吧,畢竟除了兒子需要照顧,更離不開人的是你的爸媽。」
高輝張了張嘴又合上。
我原想直接提離婚,可在這個年代,還做不到完全的離婚自由。
哪怕我父母還算開明,怕是也不能接受我貿然離婚。
至少我要找到他出軌的證據,才能讓輿論站在我這邊。
最後我和高輝達成了共識,一起競聘劇團團長的位置,落選的那個就辭職照顧家庭。
高輝一臉高傲的看著我。
「現在已經不是過去那種師傅帶徒弟的傳承了,光唱得好可不能服眾,關鍵是要有管理能力!
醜話說在前頭,你和劉團長關系緊密,還有你的爸媽都和戲劇大佬有淵源。
如果讓我查到有不公平的東西,別怪我不顧及夫妻情分!」
高輝的語氣艱澀冷硬,已然把我當成了敵人一般。
上一世,我怎麼會以為他是面寒心暖,對家庭負責的人呢?
兒子像是聽不到我和高輝的爭吵,隻顧著撥弄手中搶來的橡皮。
我現在知道這是自閉症兒童的刻板行為表現,可高輝不知道。
他一把奪過橡皮,使勁踩在腳下碾磨。
「你是不是傻?不會說話也就算了,還淨給我惹禍!
你知不知道,我一年的工資都賠給人家了!」
說完還不解氣的朝兒子頭上狠狠打了幾巴掌。
若是以前,我定會攔著的。
還會心疼的把兒子抱在懷裡,說他惹的禍我負責,然後從自己的工資裡把錢補上。
上一世,我便是這麼做的。
為了給高耀天去南方治療,我還跑到娘家借錢。
可現在我隻是冷冷的站在一旁看著。
甚至想拍手說,打得好。
高輝看我沒反應,反而停了手。
「鄧枝梅,我就知道你心腸硬!」
他說完便騎車走了。
我知道他在賭我會對兒子心軟,可一想到上輩子自己掏心掏肺的兒子,竟然幫這倆賤人瞞了我大半輩子,最後還說小三不容易。
我便氣不打一處來。
想到這裡,我也轉身便走。
拐彎時,餘光撇見高輝停下車,又騎了回來。
看吧,孩子不是離了媽就不能活,誰心軟,誰就是付出更多的人。
這一世,我要做心硬的那一個。
可我不是在試探,而是真的有事要去處理。
我要找到上一世那個林娟,高耀天口中那個守了高輝半輩子,值得他分一半遺產給她的林姨。
其實說起來,我和她還挺熟的。
我們同是花旦出身。
隻不過我生高耀天後,婆婆說自己心慌不能照顧月子,我生完第二天就自己做飯、洗衣、抱孩子,得了腰椎間盤突出。
跳不得了,現在隻能唱青衣。
她便以劇團臺柱子自居。
我從沒想過要與高輝真刀實槍的競聘,畢竟有現成的捷徑能走,我犯不著讓自己那麼辛苦。
林娟就是那條捷徑。
3
我現在才知道,林娟為什麼從鄉下調到市裡後,處處針對我。
原來她盼著我這個糟糠之妻早日下堂,可我卻遲遲沒能讓她如願。
我自以為與高輝的感情還算琴瑟和鳴,以為我們是一見鍾情。
第一次見面是他背著行囊前來報到時,我正在臺上排練【西廂記】,演崔鶯鶯。
可扮演張生的小劉崴了腳,我正犯難時,高輝被推了上來。
他看著我甩袖,扭腰,眼波流轉之間我與他定定相望。
我動心了,我以為他也一樣。
可上輩子,直到含恨閉眼,我才驚覺,他當時看向我的眼神,分明帶著莫名的情愫,像是透過我看別人。
而林娟的拿手戲,也是【西廂記】。
回劇團之前,我繞路去了趟百貨大樓。
在大樓後面的弄堂裡,有幾個人抄著兜左右張望。
見我走來,湊上前神秘的說:「要碟嗎?」
從裡面走出的時候,我手上多了個磁帶式錄音筆。
回到劇團的時候,林娟正在臺上排練【西廂記】,看到我進來,甩袖扭腰轉身,留給我一個白眼。
上一世我隻當她嫉妒我唱功比她好,才處處與我為難。
可現在看來,是怨我佔了她的張生,讓他們做了野鴛鴦。
我把錄音筆放進道具間的角落,出來正看到林娟貼在高輝身上。
「輝哥,你幫忙串個戲嘛~」
她不由分說的為高輝穿上青袍,兩人旁若無人的在舞臺上,借著唱戲的名頭纏綿悱惻。
一段終了,高輝稱要自己去送道具,與林娟相攜著便往道具間走去。
上一世,我辭職後有次來給高輝送飯,正看到兩人紅著臉從道具間走出,高輝的襯衣扣子還錯了位。
他說兩人在對新戲,我信了。
這次等他們又紅著臉走出來,我一邊暗恨自己傻,一邊捏著鼻子進去,取回了錄音筆。
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我按下播放鍵。
「娟,這兩天你去外地演出,我都快想瘋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隨著呻吟聲後。
林娟才道:「多虧了你,我兒子才能來城裡上學,高哥,我這輩子都是你的人!」
林娟的丈夫在鄉下劇團演武生,前年從高臺跌落,當場斃命。
劇團為了照顧她,去年破格把她調到市裡。
隻是孩子的戶口不好弄,前段時間高輝從家裡拿走了兩瓶好酒,原來是去疏通關系了。
「你別急,鄧枝梅家根深葉茂,我還需要她家的助力,等我當上團長……
咱們這樣也挺好,不差那張紙。我的心是你的,人自然也是你的。」
我心中發冷,這是我從沒見過的高輝。
與他結婚幾年,哪怕新婚情動時,他也是清冷淡然。
我隻當他是文化人,與眾不同。
可原來,他也有溫柔繾綣,熱烈如火的時候。
我保存好磁帶,回了家。
婆婆正聽著廣播,掀開眼皮看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
「哪個女人像你這樣?拋頭露面不說,還對孩子不管不顧!
要是在舊社會……」
我打斷了她的話:「我早就被休了,是吧?
我告訴你,我不怕,而且現在不是老黃歷了,想分開得扯離婚證才行!」
高輝媽一手捂著胸口,臉色痛苦:「不得了,要造反吶!
我非告訴高輝不可,你要把我氣死!」
高輝回來的時候,看到家裡冷鍋冷灶,不由皺眉。
他媽就撲上去,痛訴我的「不孝」罪行。
上一世,她就用這兩個字拿捏了我一輩子。
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提著包袱走了出來。
「下個月競聘前有年終匯演,我搬到劇團去住。
而且咱倆現在是競爭關系,住在一處也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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