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和鬼夫解綁後我跟蛇王跑了
- 3622字
- 2025-02-22 16:52:01
宋玉是我的契約鬼夫,受我香火,說要保護我一輩子。
卻在三年後,愛上霸凌我的人。
「棠棠心善,怎麼可能傷害你?誤會而已。」
他摔碎結契的玉镯,將我一人丟在亂墳邊,頭也不回。
夜深人靜,百鬼遊行。
慌亂中,我失足跌入蛇窟。
枯骨成堆,萬蛇繞棺。
棺中人青絲如墨,碧綠的豎瞳冰冷:「連老公都能認錯?」
「笨蛋。」
1
再次被推進廁所時,我在心中喊了好幾遍宋玉的名字。
可他沒有出現。
「很會告狀?」
林小棠慢條斯理地反鎖上門。
轉過來,挑眉:「死了這條心吧,宋玉他不會來的。」
我頓時不可置信地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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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是我的契約鬼夫,從不輕易現身於人前。
林小棠怎麼會知道他的存在?
像是讀懂我心中所想。
她掐著我的下巴,嘲諷道:「真沒用啊,阮寧。」
「七歲克走爸媽,十歲克走奶奶。」
「你爺爺好不容易用命求來一門鬼親,你連這也抓不住。」
說完,她將我往汙水裡按:「不是很會告狀嗎?嗯?」
「你再告啊?」
她力氣很大,我拼命掙扎。
也拼命地在心中呼喊著宋玉。
可他卻遲遲沒有出現。
直到我面露茫然,渾身狼狽地跌坐在地。
林小棠輕笑,低聲喚道:「宋玉。」
周圍頓時安靜極了。
陰風大作,濃濃的黑霧起伏翻滾。
——宋玉來了。
2
宋玉,是爺爺為我請來的鬼親。
我家的祖傳手藝是算命。
早在出生前,爺爺就為我算了一卦。
天煞孤星,命犯六親。
大兇。
但爸媽還是堅持將我生了下來。
爺爺用盡畢生所學,試著更改我的命格,卻沒有成功。
七歲喪父喪母,十歲失去奶奶。
頹敗的院落裡,爺爺坐在臺階上沉默地抽著旱煙:「寧寧。」
「爺爺這一把老骨頭,怕是護不住你。」
「咱們找個厲害的人保護你,好不好?」
和鬼定親。
代價是這一生,我都不能找男朋友。
其實,我心裡還是很怕的。
但我更怕,連爺爺也離開我。
所以我不假思索地點頭:「好。」
「都聽爺爺的。」
可爺爺沒有告訴我。
另一個代價是他的命。
3
紅紙寫上生辰八字,裹著我的幾縷頭發和一小截指甲。
爺爺洗手焚香,口中快速地念著我聽不懂的話。
弄堂昏暗,煙霧繚繞。
爺爺念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念到滿頭大汗時,煙霧忽然聚攏在一處,直直地往上衝。
爺爺頓時松了一口氣:「成了。」
一個微涼沁骨的玉镯遞過來。
我認得,這是奶奶的遺物。
濃濃的黑霧翻滾,宋玉踏月而來。
他現身的那一剎那,爺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再也沒有起來。
……
從那以後,我按照爺爺說的方法,開始供奉宋玉。
他很好。
幫我趕走不懷好意的遠親,嚇得他們肝膽俱裂、屁滾尿流。
有人當面罵我天煞孤星,宋玉就偷偷跟著他回家。
鬧得他全家雞犬不寧。
除了家人,還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我有些困惑:「宋玉,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做的嗎?」
他搖搖頭,聲音裡帶點笑意:「不用。」
「我承召而來,受你香火,這是我該做的。」
「寧寧,我會一輩子保護你的。」
我真的信了。
4
直到兩個月前,我轉到這所學校。
第一天,我就因為不想幫忙跑腿,得罪了林小棠。
「新來的,擺臉色給誰看?」
她的幾個姐妹將我團團圍住,居高臨下地說:
「哪根蔥啊,敢在我們棠姐面前拽?」
林小棠站在中央,百無聊賴地擺弄著美甲:「還沒摸清她的底細。」
「都輕點,別弄出痕跡來。」
要對我動手?
意識到這點,我連忙在心裡念:宋玉,宋玉。
下一秒,狂風大作。
黑霧翻滾,她們嚇得連滾帶爬。
面前無人。
耳畔,宋玉的聲音有些無奈:「大小姐。」
「下次喊我來女廁所前,可不可以提前通知一下?」
「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呢?」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好意思:「下次注意。」
「不過也沒下次了。」
宋玉抬手,揉揉我的腦袋。
聲音懶洋洋地:「保準給她們一個教訓。」
「看誰還敢再欺負你。」
我啞然失笑:「好。」
5
可我沒想到,這個教訓竟然是給我的。
此時,宋玉垂眼,看著跌坐在汙水中央的我。
聲音平靜:「棠棠心善,怎麼可能傷害你?」
「誤會而已。」
誤會?
骯髒發臭的汙水順著我的發尾垂落,在腳下聚成一小攤。
倒映著我的狼狽。
他卻說,這是誤會?
宋玉擋在林小棠身前,像是生怕我傷害她。
語氣極冷:「阮寧,你什麼時候學會陷害別人了?」
不容辯駁。
我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好像,也沒有再說的必要了。
宋玉是鬼。
他能探查出真相的方式有千百種。
可他偏偏選擇直接相信林小棠。
站在她身側,聽她發號施令。
而不是信我。
這就足夠了。
「阮寧。」
宋玉再次開口,面色平靜:「我要和你解除契約。」
6
用爺爺的生命,換來的契約。
我冷笑:「憑什麼呢,宋玉?」
「我不願意。」
「阮寧,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
宋玉抬眼,語氣不耐:「是,我的確說過要保護你一輩子。」
「但那是在遇見棠棠之前。」
「現在,她才是我想要保護的人。」
他說,喜歡她。
哪怕,她是霸凌我的人。
胃裡一陣翻滾,眼睛也火辣辣地疼。
我強忍著不適,一字一句:「我、不、願、意。」
憑什麼呢?
我憑什麼要成全他們?
指甲掐進手心,是尖銳的疼。
我並不是不舍得宋玉。
我隻是不想便宜他們。
「阮寧。」
宋玉表情冷淡,聲音也冷:「你以為,你一個凡人。」
「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
黑霧湧來,頓時將我裹得密不透風。
眼前一晃。
我們來到了爺爺的墳前。
7
爺爺的後事,宋玉幫了不少忙。
喪事過後,他陪我在墳前坐了一夜。
發梢,春露悄然滾落。
他不動聲色地替我拂去。
語氣鄭重:「爺爺,我會對寧寧一輩子好的。」
「如果沒做到,就叫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這也是我和他關系破冰的開始。
可沒想到。
原來,他的一輩子,隻有短暫的三年。
他食言了。
我失神喃喃:「爺爺。」
又隻有我一個人了。
沒人再對我好了。
身側,冰冷的氣息貼上肌膚。
這是我第一次與宋玉這麼親近。
卻是他扼住我戴玉镯的手腕,用力地往爺爺的墓碑上撞去。
隨著「叮」的清脆一聲。
玉镯頓時碎落在地,四分五裂。
爺爺最後給我的一樣東西。
奶奶的遺物。
就這麼輕巧地碎掉了。
「契約解除了。」
宋玉垂眼,避開了我絕望的眼神。
說得風輕雲淡:「阮寧,從此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你保重。」
說完。
他重新化作一團黑霧,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也看不見了。
8
我在爺爺墳前哭了一場,告訴自己。
阮寧,以後不要再想著活在別人的保護下了。
要讓這些欺負你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你一定要快點強大起來。
阮寧。
……
宋玉就這樣將我丟在這裡。
我隻好獨自下山。
山路泥濘,並不好走。
等我回過神時,夜已經深了。
月明星稀,林間靜謐。
隻回蕩著我踩在枯葉上的腳步聲。
咔嚓,咔嚓。
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總覺得,還有另外一道聲音跟在後面。
形影不離。
可回頭看,林間黑漆漆成一片。
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恐怖畫面。
我頓時舒了一口氣。
再往下一百米,視野陡然開闊,我卻猛地頓住腳步。
眼前,是一片亂墳場。
漫山遍野,佇立著密密麻麻的無名碑。
看見它們的那一瞬間,所有墓碑齊齊調轉方向。
猛然對準了我——
媽呀!
我渾身一抖。
落腳,失重感傳來。
一陣地轉天旋。
我跌入昏暗的洞窟中。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傳來,我慢慢直起身子。
視線逐漸適應黑暗,變得清晰。
我卻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面前,枯骨成堆。
成千上萬條蛇繞棺而行。
吐信子的「嘶嘶」聲,轟然作響。
石棺上,還坐著一個人。
9
或許,並不是人。
他青絲如墨,面如冠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百蛇繞行,卻並不近他的身。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比這一摞子蛇還要來得恐怖。
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抖抖嗖嗖地開始倒退。
救命啊,不要睜眼。
千萬不要睜眼。
「咔嚓——」
倒退的步伐踩碎枯葉。
面前,被打斷睡眠的神祇驀地睜開眼。
碧綠的豎瞳冰冷:「阮孝後人,阮寧?」
我頓住腳步。
原本撲通亂跳的心頓時平靜下來。
阮孝,爺爺。
他認得我們?
「何止認得。」
他輕勾手指,我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飛向石棺。
坐在他身側。
嚇得我連忙閉上眼睛。
清湯大老爺。
底下,可全是滑不溜秋的蛇啊。
「不準閉眼,看我。」
下巴被冰涼的指尖鉗住。
我不得不鼓起勇氣,睜開眼睛。
對上面前人似笑非笑的視線。
「燭九。」
「記好我的名字。」
「連老公都能認錯。」
他聲音低啞,在黑暗的洞窟中回蕩。
「真是個。」
「笨蛋。」
10
燭九說,他在這裡沉睡了數百年。
隻有阮家後人才能喚醒他。
爺爺用玉镯做載體,定下我和他的親事。
但隻有玉镯摔碎,才算結契成功。
而爺爺還沒來得及和我說清這件事,就倒下了。
所以——
他湊近,聞著我身上屬於宋玉的鬼氣。
嗤笑:「不入流的小鬼,小爺的人也敢搶。」
「等見面了要他好看。」
像是應和。
石棺周圍,蛇群嘶嘶吐著信子,聲勢浩大。
我心有餘悸地往後靠了靠。
耳畔,傳來燭九低沉的嗓音:「別說話。」
在說我嗎?
我猶豫不定。
卻見下一秒,燭九抬手。
一直冷冽的眉眼似乎柔和了幾分:「別嚇她。」
洞窟中,蛇群頓時如潮水般散去。
算是示好。
但一時之間,我還是有些手足無措。
好在燭九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轉頭問我:「阮孝和你提過嗎?」
「阮家的詛咒嗎?」
11
詛咒?
這個詞猶如平地驚雷,在腦海裡炸響。
我以為的天煞孤星,是假的。
克死家人,也是假的。
是有人,暗地裡給阮家下了詛咒。
「沒說過?」
燭九了然:「他連打碎玉镯才結契成功這件事,都沒來得及告訴你。」
「來不及說這件事也很正常。」
回想起爺爺佝偻著的背影。
我神色怔怔。
燭九跟著默然,半晌才說:「對不起,提到你的傷心事。」
「節哀順變。」
我一直以為,爺爺的祖傳本領是算命。
但原來。
阮家最厲害的本事,是觀命。
何為觀命?
無需外力借助,僅憑一雙眼。
斷人命數、觀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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