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個男同學好像才剛剛看到周昂一直放在桌上的車鑰匙，帶著幾絲諂媚的語氣大聲問道：

「周公子什麼時候換的車？還是大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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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買了好幾個月了都。家裡多放幾輛，換著開。」周昂隨意說著。

「聽說你上個月還換大房子了？啥時候邀請哥兒幾個去參觀參觀。」

周昂不著痕跡地看我一眼，神情愉悅：「隨時歡迎。」

張小雅上學的時候就是個大喇叭，當即忍不住道：

「周昂和蘇楚瑤買的也是我們悅海華庭的房子，總價四千萬！」

一陣豔羨的聲音響起。

蘇楚瑤不好意思地笑道：「小雅，咱們以後可就是鄰居啦。」

「要我說，男人活成周昂這樣，才是人生的終極目標。」

周昂笑著擺手。

「對啊！又會投胎，自己又牛逼，豪宅豪車美女老婆，什麼都有了！羨慕不來啊！」

周昂又故作謙虛：「嗨，其實哥們要是再有點錢，就直接去買盛海國際的房子了，我跟楚瑤還是喜歡那裡。」

眾人對著周昂又是一頓馬屁輸出。

這時，剛才的那個小保安敲門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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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著我恭敬道：

「先生您好，是這樣的。您的車位置不太好，剛才差點又被別人的車剐蹭到，不如您把車鑰匙給我，我幫您重新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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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張啟龍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忍著笑催促我：

「老同學，快，快把車鑰匙給人家。」

其他人也是一臉看好戲的神色。

班長無奈笑道：

「不好意思了，我們這個同學喝醉了，剛剛隻是開了個玩……」

他的話沒說完，像被人忽然按下了暫停鍵，戛然而止。

因為我掏出了車鑰匙。

鑰匙頂部是蘭博基尼獨有的設計，隻要不瞎都能認出來。

保安接過了鑰匙，對我道：

「好的先生，我去幫您重新停好。」

「我艹！廖傑，那個……真的……是你的車？」

張啟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剛剛嘲笑我聲音最大的幾個人此時都噤了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是張大著嘴面面相覷。

張小雅猜疑的眼神不住地上下打量我，好像是想重新認識我似的。

周昂緊緊皺著眉，正要開口說話。

我旁邊的團支書猛地喊了一聲：

「廖傑，那是什麼？！」

我順著他的目光向地上看去，一張淡黃色的票據，應該是我剛才從褲兜裡拿鑰匙時，跟著掉落出來的。

票據被折疊了一半，但是最上面的四個大字還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豪車租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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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搞半天，車是租的？！」

團支書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急忙彎下腰將票據撿了起來。

我本來無所謂他看不看，但想到上面有朋友的姓名和地址，在他打開之前，眼疾手快將票據從他手中抽了出來。

「不好意思了，幫朋友租的，有些信息不方便透露。」

這的確是我幫朋友去租的。

他的婚禮想要五十輛同款同色的賓利，最後還差 10 輛，就由我負責去搞定。

不過我肯定不會跟他解釋這麼多，而且就算說了團支書自然也不會信。

更別說其他人了。

這次，他們沒有像剛才那樣肆意地嘲笑我，反而個個看我的眼神透露著憐憫，好像我是個多麼可悲的可憐蟲。

「廖傑，這一晚上，你裝模作樣的累不累啊？」

「都是老同學，知、根、知、底的，有必要嗎？」

周昂放松下來，「知根知底」四個字他特意放慢又加重。

「有些人，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這裡的每一個人，可都知道你當年做過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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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楚瑤輕輕碰了他一下。

聽他說起曾經的事情，我本應該生氣的。

但現在我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甚至還笑了笑。

可能我的態度激怒了他。

「有什麼不能說的。」

周昂聲音陡然升高。

「咱們大伙當初捐給徐卓那小一萬是被誰弄丟的？」

所有人都不說話看向我。

到現在他們都覺得，是我手腳不幹淨偷了捐給同學的善款。

徐卓，我大學唯一的好兄弟，大四時被查出癌症。

他家甚至比我家都窮。

父母因為意外都喪失了勞動力，聽說弟弟還是個痴傻的。

知曉情況的輔導員號召全班為他捐款，然後派我將錢送到徐卓手中。

為了替徐卓多湊一些醫藥費，我白天上課晚上打工。

那天在去往醫院的公交車上，實在忍不住困意打了會兒盹。

醒來後，懷裡的錢不翼而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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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全班人的懷疑和謾罵我無力辯駁。

隻有徐卓相信我。

「兄弟，錢丟了我也不怪你。我這是絕症，別說一萬，就是十萬也不行啊。」

我在他病床前淚如雨下痛苦萬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寧願他罵我打我。

「就是對不住父母，本來馬上就能工作掙錢養活他們了……也不放心我那弟弟，等爸媽也老了，他可怎麼辦……」

那段時間，所有弄快錢的法子我都想去嘗試。

獻血、捐 J、高利貸……甚至搶劫……

一面承受著全班人每日惡意辱罵，一面發愁怎麼為徐卓湊到錢。

我的精神狀態瀕臨崩潰，終於忍不住打電話告訴了父母。

爸爸聽後什麼都沒說，隻讓我安心繼續念書。

第二天，我的銀行賬戶裡多了一萬五。

爸爸發來短信：

「一萬補上班裡人的捐款，五千是咱們家單獨給你同學的。」

我不知道爸爸究竟是怎麼弄到的這筆錢，隻知道一萬五對當時我家的情況來說，也很難很難。

即使我自掏腰包補上了錢，班裡人仍然沒放過我：

「他這是承受不住大家正義的指責，把偷走的錢還回來了。」

而徐卓，最終還是沒能熬得過那個畢業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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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誰把「我偷了善款」這件事捅給了給我 offer 的公司，本來找好的工作也沒了。

春招早都結束了，我一時找不到工作，又趕上奶奶病重，隻好先回了老家。

於是，班裡就都傳我回老家和爸爸賣豬肉了。

我退出了班級群，換了手機號。

跟他們徹底斷聯了。

思緒從往事裡抽回，我對著周昂淡淡說道：

「汙蔑了我這麼些年，也該適可而止了吧。

「我跟徐卓之間的感情，不是你們任何人可以比的。」

周昂像聽到什麼笑話一般，誇張地大笑起來：

「光說不練假把式。

「什麼兄弟情。你要真像你說的那麼偉大，你能替你好兄弟照顧他爸媽嗎？能替你好兄弟撫養他那個傻子弟弟嗎？辦不到吧！」

面對周昂的激烈指責，我一直保持沉默。

這時，電話又響了起來。

是小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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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其實別的都好，唯一讓我介意的缺點就是嗓門太大。

「廖總！盛海國際那邊的房子，物業費和水電費都替您交了！我又叫了四個阿姨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明天叔叔阿姨來了直接就住！」

我把電話拿遠了一點，否則真怕耳朵被他震聾。

「知道了，再替我去買一捧花，晚上來會所這邊替我開個車，我喝酒了。」

頒獎典禮結束後，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要為阿蓉慶賀一下。

「好的廖總！沒問題！」

電話掛斷了。

張小雅翻了個白眼。

「大家聽見了沒？

「廖總！這位廖總今晚給自己加了多少戲啊！

「咱們說盛海國際的房子貴，人家立馬就安排人打電話。目的就是讓我們知道，他，有盛海國際的房子！」

有人喊著：

「剛好今天晚上是金馬獎頒獎典禮。廖傑，你真 tm 應該拿一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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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音剛落，有個女同學拿著手機興奮地大聲道：

「你們快看熱搜！許芝蓉拿了金馬影後！然後還在臺上自爆婚訊！」

什麼？我一怔。

我拿起手機打開某博。

映入眼簾的是大紅一片的熱搜話題。

「許芝蓉得獎宣言竟是公開婚訊！」

「許芝蓉 廖先生」

「許芝蓉金馬影後」

「影後背後的男人是誰？」

…………

饒是我預料到了阿蓉得獎會上熱搜，但從沒想到，上熱搜的，還有我……

我打開熱度最高的一個視頻。

阿蓉穿著一身拖地禮服，手拿象徵金馬影後的獎杯，開心地說著：

「想到馬上就能嫁給廖先生，我覺得，這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我心中一暖。

當紅女明星公開婚訊，無論如何，都會對事業產生不小的影響。

為了不影響她，我總是小心翼翼地出現在她身邊。

反倒是她，多次想公開與我的關系。

「阿傑，這對你不公平。我們是正常戀愛，就應該大大方方的。

「至少，我應該公開，我是有男朋友的。」

沒想到，她在事業頂峰萬眾矚目之時，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情。

「哇塞，許芝蓉可太敢了！你們說，她說的廖先生究竟是誰啊？」

「讓我想想哪個男明星姓廖……」

雖然有些震驚，我心底不可抑制地湧上甜蜜，也為阿蓉拿到了影後而開心。

「廖傑你笑什麼？好像你就是人家說的那個廖先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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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啟龍說完，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當面恭喜阿蓉了，看看時間小徐馬上就該過來了。

我平靜地跟他們告辭。

班長按住我不讓我走。

「怎麼這就要走了，來的時候我們大家可都說好的不醉不歸！」

此時包廂裡有人上廁所有人打電話，門口進進出出的，我看到小徐在門外探頭。

我示意他再等等。

班長順著我的目光也看到了小徐。

他忽然激動地用手指著小徐：

「诶？你不是那個……那個那個……」

班長一拍大腿：

「你是徐卓的弟弟，徐然是不是？」

「班長你看錯了吧？徐卓弟弟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

班長十分肯定：

「沒錯！他們倆臉上的痣都一模一樣，我記得清清楚楚。」

小徐跟他哥哥長得很像，而且很巧的是，兩個人在颧骨的位置都有一顆黑痣。

徐卓去世之後，他弟弟徐然，也就是小徐，去找過班長拿走徐卓放在宿舍的一些遺物。

班長把他從門外拉了進來。

「徐然，你怎麼在這？」

小徐也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哥哥的同學。

他撓撓後腦勺，笑得憨厚：

「我來找廖總。」

班長追問：

「你爸媽呢？你哥……這麼些年，你們家怎麼樣了？」

「他們很好啊。有廖總在，我們全家一直都很好。他們現在在療養院住著，可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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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人難以置信地齊齊看向我。

剛剛周昂質問我，怎麼不把徐卓的父母弟弟照顧起來。

我還真的照顧了，而且，照顧了十年。

徐然腦子確實沒一般人好使，但也不至於外人傳的那麼痴傻。

他和他的哥哥一樣地善良踏實，他對我也十分依賴，所以我一直把他帶在身邊，把他當親弟弟一樣。

替朋友承擔起兒子和兄長的責任，十年如一日，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不少人咂舌，這個事兒上他們終究是沒什麼可說的了。

一向嘴毒刻薄的張小雅和處處都要針對我的張啟龍也難得不發表看法了。

隻有蘇楚瑤輕聲道：

「廖傑，你對徐卓真是夠意思。」

我沒再說什麼。

小徐來了，我正好走，這次他們也不再留我了。

沒成想一隻腳還沒邁出門，迎面碰上個人。

光頭金鏈子，胳肢窩下面夾個小包。

「老陸，這兒！」

張小雅站起來開心地衝著來人招手。

她口中的老陸卻看也沒看她，而是對著我驚喜地伸出手：

「哎喲喲，廖總！你看這不是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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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握手：

「陸總。」

陸謙，上周他跟朋友來吃飯的時候我們才剛剛認識。

「剛好我媳婦他們同學聚會呢，一起坐下再喝兩杯？上次都沒喝盡興！」

我剛要拒絕，張小雅衝過來摟住陸謙胳膊。

疑惑道：

「老陸，你怎麼跟廖傑認識的？我可從來沒給你介紹過他。」

陸謙沒聽出張小雅話裡的意思，道：

「來會所吃飯認識的啊。诶廖總，門口那蘭博基尼就是你剛提的那輛吧，你說巧不巧，你那天去提車的時候我哥們兒也在，他回去跟我一說，我就猜是不是你！哈哈哈。」

陸謙是個話痨，又對著張小雅道：

「媳婦兒你不知道，你跟你閨蜜不都看中盛海的房子了嗎，咱買不起，人家廖總，嘖嘖，二話不說就買了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