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以後我們不要見面了。」

他看著我的背影，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看著腕上多出來的手環。

我知道，林桉還會再回來的。

「我會等你回來，我要知道你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15

自那件事之後，祁淮也確實避開了我。

一個月下來，我們打照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就算有，也是遠遠地看到，又互相避開目光。

「喲，連大班長。最近怎麼你的同桌不來上學了？」

「還有還有，你跟我們學神都沒有互動了？」

彼時，我正在黑板上記作業。

聞言，我的手一頓。

指尖一用力，粉筆直接折斷。

「褲襠哥，這麼闲是又想回去換褲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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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倒數哥。馬上高考了，想好去哪個廠裡擰螺絲了嗎？」

我怎麼就能這麼精準地踩人家雷點呢。

褲襠哥估計沒想到我會這麼衝。

他剛要說話。

我直接隨手一丟，剩下的半截粉筆精準地扔進了他的嘴巴裡。

「閉上你的臭嘴。下次進你嘴巴的就是膠水。」

他們吃了癟，也不再找麻煩。

我這一下算是鎮住了班裡的所有同學。

在我看班的自習課上，大家都乖乖地，沒有造次。

借著他們發泄了一通，我也始終開心不起來。

我正盯著後面的黑板出神。

後門又出現了祁淮的身影。

我一指褲襠哥。

「你，去把後門關了。」

我的眼神冷得嚇人。

他速度之快，生怕我再次遷怒他。

16

這段時間沒有林桉在身邊嘰嘰喳喳，耳根子都清靜了不少。

我闲逛間來到了天橋底下。

買手抓餅的老爺爺推著輛小車吆喝。

我走上前買了一個。

「不要生菜豆皮。」

我第一次吃這家手抓餅還是林桉買的。

「姑娘，你的餅好了。」

我放下書包，直接坐在馬路牙子上吃了起來。

明明吃過很多次，可今天的味道格外不一樣。

好像沒有以前好吃了。

一想到他。

我的眼眶漸漸泛紅。

淚水混著醬料吃進肚子裡，難免覺得有點苦澀。

「老板，你是不是手藝退步了。今天的怎麼那麼難吃？」

也是奇怪，天橋底下那麼多攤位，隻有老爺爺的無人問津。

他放下鍋鏟走到我身邊坐下。

「小姑娘你這可不好亂講的。我這祖傳多年的配方了。」

可，為什麼我就是吃著那麼苦？

明明加的是甜醬卻一點都不甜。

「你是心情不好吧？」

「年輕人要振作一點！沒什麼事情邁不過去。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你心中所想肯定會成真的。」

「你等的那個人也一定會回來。」

我抬眸望去，隻見老爺爺眼中閃過一絲金黃色的光芒。

轉瞬即逝。

我揉了揉眼睛，並沒有什麼異樣。

興許是我看錯了。

老爺爺從車上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我。

「請你喝，不收錢。」

我接過，仰頭就是炫。

好像我拿的不是水，而是酒。

幾秒過後。

我感覺到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

再一睜眼，已處於一片仙境之中。

一名身穿紅衣的女子背對著我。

遠處，白衣的俊俏仙君向她走來。

待我看清臉，卻是一驚。

那人赫然是林桉。

「阿月，身體好得差不多了？」

「嗯。」

女仙君轉身看著她，卻始終看不清臉。

就是這聲音聽得耳熟。

「冥王的結界松動了，恐有一場大戰。」

「又要生祭了嗎？按照分位，該輪到我了吧。」

女仙君的聲色清冷，仿佛看淡了一切的生死。

林桉急切地拉住她的手。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

畫面一轉。

神魔大戰。

紅衣仙君懸於半空，她的身上神力四溢。

「吾乃月神，今以血肉靈魂為囚牢，封印冥王於霧血河底！」

她的肉身一點點化為灰燼。

身體迸發出的巨大能量震飛了在場所有的天兵。

林桉渾身是傷，卻抓不住她殘破的身軀。

「不要！」

我也終於看清了那張臉。

那是一張跟我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天地靜默，萬物新生。

我抓緊心口，久久喘不上氣。

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像是切切實實發生在身上。

「火神林桉！違反天規！貶入輪回歷劫千年，贖清罪過方能始終！」

17

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老爺爺輕拍我的後背，溫柔的力量紓解了心慌。

我心中充滿恐懼，顫抖著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他還是笑得那麼慈祥，雙手一擺。

「我一個做擺攤的糟老頭子還能是誰？姑娘你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靠著我的桌子都能睡著。」

夢？

隻是一場夢？

為何這場夢真實得不像話？

還有那張臉。

那張與我沒有半分差別的臉。

林桉絕對有事瞞著我。

我戴上耳機，撕心裂肺地呼喊他的名字。

隻得到風聲的回應。

「姑娘，你冷靜一點，你看這麼多人看你呢。」

可我顧不得這些了。

「姑娘，那個小伙子一直跟在你身後，現在還沒走，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我紅著眼眶看去。

隻見對面的攤位上，祁淮正坐在那。

我此時怒氣上頭，猛地站起來。

剛沒走兩步又很快克制住了自己。

我自嘲地低下頭。

「他也是受害者，我跟他計較個什麼勁。」

我拿出手機給祁淮發了條信息。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那就好好活著。我不想再因你而死。」

18

夜晚，我獨自坐在公園的椅子上。

看著耀眼的月亮，還有點綴著的明星。

樹影搖曳，一股寒意襲來，竟覺得陰森可怖。

手環輕閃了一下亮光。

我剛起身準備回家。

隻見祁淮站在我的必經之上。

他雙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說了我不想看到你。」

可祁淮卻揚唇一笑，聲音低沉。

「可我想看到你，小姑娘。」

心中警鈴大作。

眼前的是冥王。

林桉的力量竟然隻能封印他一個月！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熟悉的黑霧又朝我襲來。

隻是這次，一道光屏擋在我身前。

手環從手上飛出來，落在空中，給我和祁淮都上了一道結界。

林桉竟連這都想到了。

冥王甩了甩手，卻發覺動彈不了。

「千年不見, 火神還是這麼周到。」

不管冥王做什麼，都會有一道雷光將他壓制。

見這行不通。

他直接操控了祁淮的雙手, 想讓他徒手撕裂結界。

祁淮的手指逐漸變得血肉模糊。

再這樣下去，祁淮會直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我怒吼：「住手啊！他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太天真了小姑娘，本王怎麼可能把全部的能量放在這一個容器上？」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乖乖把耳機交出來，我可以給你一條活路。」

「不然，你也要跟著魂飛魄散咯。」

見我還是不為所動，冥王控制祁淮拿出一把刀, 抵住心髒的位置。

「給你一分鍾考慮一下。」

「是你們倆的命更重要, 還是一個跟你毫不相幹的人更重要。」

我該怎麼選？

要我如何選！

若是我一個人, 我定然毫不猶豫地舍棄自己。

但祁淮的命卻跟我綁定。

「你卑鄙！」

「34、33、32...」

除了怒吼，我什麼都做不了。

在倒數結束的前幾秒，我將耳機握得更緊，向前走了一步。

19

這時, 耳畔傳來聲音。

「耳機給他。」

是林桉的聲音。

我欣喜地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那張想看到的臉。

「聽話, 給他。」

我顫顫巍巍地將耳機扔了過去。

冥王在接觸到力量的一瞬間，黑氣湧現。

他直接變成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祁淮像一坨棉花一樣被他拋了回來。

我上前扶住他, 將他放在椅子上。

冥王大笑著, 貪婪地汲取著林桉的能量。

我雖然相信林桉, 但是心髒還是止不住地狂跳。

「哈哈哈哈哈！被封印了這麼久！我總算要出來了！」

隻是他沒開心幾秒，表情瞬間凝固。

嘴巴大張, 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

那些黑氣都漸漸轉變為亮如白晝的火焰，火舌在他身上肆意遊竄。

「怎麼會這樣！這怎麼會……」

他轉而痛苦地嚎叫。

「火焰燃燒的滋味好受嗎？」

林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急忙轉頭看去。

是他回來了。

他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林桉解除我身上的結界, 將我擋在身後。

侵入鼻尖的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你們敢算計我！」

不止他從林桉那邊汲取的能量，他自身的能量都在慢慢轉化為火焰。

「你們！你們是不是忘了還有那個小子！」

「他死了，你也一樣活不成！」

冥王伸手召喚祁淮，卻紋絲不動。

「怎麼回事？」

他不信邪, 隔空一抓。

祁淮還是穩穩地昏迷在椅子上。

隻見冥王的身體開始自燃，身上的皮膚沒有一處好的。

「你猜我為什麼要以身為籠？今天在這等著你呢。」

「而且你也別想拿命運共生威脅她，我已經解掉了。」

「這一次，是你自己殺了你自己。」

最後一擊火光衝天。

黑色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20

林桉轉身看著我。

他的眼眸中閃爍著星光。

像我初見他時那樣。

他伸手抹掉我臉頰上的淚痕。

「哭什麼？我這不是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我後退一步，不讓他碰我。

「解釋清楚，你到底是誰？」

「我又是誰？」

林桉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 被一聲輕咳打斷。

「咳咳！兩位好久不見。」

我透過林桉看向他的身後，赫然是之前見到的那個老爺爺。

隻是他換了一副裝扮。

林桉單膝跪下。

「天神。」

我的世界觀頓時崩裂。

天神？what！

我也裝模作樣地跪下, 跟著喊了一句。

「你們雙方的劫難都已經結束了, 連微她也有權利知道真相。」

隻見他輕輕在我腦殼上一點。

那些所有的記憶都湧入大海。

我全部都記了起來。

原來，我就是那個月神。

林按違反天規, 是因為強行把我送入輪回滋養神魂。

而他，則需要等我愛上他，才能從系統中脫離。

「等下等下！讓我緩緩。」

莫名其妙就有了一身神力，實在是衝擊有點大。

我抬頭看了眼月亮, 仿佛看見它裂開了嘴衝我笑。

我一下子軟倒在地上。

喃喃自語：「太炸裂了, 這是什麼世界觀……」

「真是個神經！老娘還沒活夠呢！」

「（下」林桉輕撫我的腦袋安撫。

「當然可以，這世間，有好多神。」

我攤開手, 純淨的月光力量在掌心跳動。

祁淮悠悠轉醒看到這一幕。

呢喃一句：「我肯定是在做夢。」

轉頭又暈倒了。

我跟林桉相視一笑。

好吧，隻能勉強接受了。

隻是我在想。

下次想吃手抓餅的話，該怎麼稱呼攤主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