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的事，本太子放在心上了。」

11

回宮後，太子將此事向皇上匯報，並呈上證據。

皇上氣得龍顏大怒。

「朕在上京開設女學，是為了讓女子學真正的學識，不是讓學堂成為青樓淫窩，讓裡面的女學子成為京中子弟欺凌侮辱的對象。」

「朕腳下的上京學院弄得這般烏煙瘴氣，日後如何在全國推廣？」

為了此事，皇上把施太傅、許將軍、永定侯叫到御前狠狠訓斥的一番。

永定侯年邁的老腿在御前跪了一宿，第二天是被侍從抬回侯府的。

一回府，他就把蕭骞捆了，送進了大理寺牢獄中。

蕭骞嚇得魂不附體：「爹，你要拋棄我嗎？」

永定侯怒其不爭：「你待在這裡好好反省，等過陣子陛下氣消了，爹再想辦法把你弄出來。」

施雨煙和許雪靈也受了懲罰，在祠堂中跪了三天，沒過多久又回到了學堂。

這一次，施雨煙不敢在我面前施暴，看到我就繞路走，連照面都不打。

臥房中，我又磨起了匕首。

謝青青託腮疑惑道：「希瑤，這個結果你還不滿足嗎？還要刺殺她們？」

「太輕了，隻是跪三天就可以抵消她們對別人的傷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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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太子殿下對你的事情很上心，他都做了這麼多，你還要去……會不會讓太子對你很失望？」

我彈了一下磨得鋒利的刀鋒：「你沒有體會過我的經歷是不會明白的，當你最親的人死在面前，卻什麼也不能做，那種無力與心痛，想想都令人窒息。」

我不想讓悲劇重演！

謝青青讓我別磨了，指了指身後。

「民女參見太子殿下！」

12

太子悄無聲息出現在房中，從背後奪過我的匕首，在手中把玩著。

「夏希瑤，本太子瞧出來了，你是個睚眦必報的性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目光閃爍：「殿下為何闖入民女房中，也不敲門？」

太子指了指門口：「並非有意闖入，而是你沒有關門，又聽到磨刀的聲音，遂進來一探究竟。你的匕首本太子收下了，順便加一條規矩，學院中不許帶兵刃。」

我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此。

「你大膽揭露上京學院中骯髒的一面，本太子擔心你會受到他人刁難。本太子帶你出去轉一圈，讓所有學子知道你是我的人，他們就不敢再欺負你了。」

「太子殿下愛民如子，思慮周全，民女佩服！」

跟在太子身旁像狐假虎威的狐狸，在書院中遇見的學子紛紛向我行禮，大儒老師們對我態度溫和，好似我是他們最得意的門生。

路過西邊學堂，施雨煙遠遠瞥見我們走過來，不願見我，情急之下，找了一口大缸鑽進去躲起來。

這一幕被我瞧見，故意帶著太子在大缸旁停下。

「殿下，走了許久路是否口渴呢？」

太子斜瞟了我一眼：「夏小姐陪本太子巡視學院，怕是口渴了。來人，給她上茶。」

接過茶水，我抿了一口。

「太子都不渴，民女忽然發現也不太渴。」

說罷，我順手將茶水倒入大缸中。

滾燙的茶水澆到施雨煙最看中的臉頰上，她心在滴血，卻不敢發出聲音，咬緊牙關強忍著。

太子似笑非笑望了我一眼，似是在問我玩夠了沒？

我憋住笑默默點了點頭。

「再去飯堂轉轉。」

路上，太子關心學子每日食宿，問了許多問題，我一一作答。

臨走時，太子讓我不許在學院胡來。

「舉刀手刃仇人很簡單，可上京學院並不是你泄私憤之地，凡事要講律法，方能服眾。」

「本太子說過會將你的事記在心上，絕不食言！」

這一圈走下來，整座學院的人都知道我是太子身邊的紅人。

執教對我越發客氣：「希瑤，沒想到你跟太子殿下關系匪淺。你早點說，誰敢欺負你？」

13

我給妹妹寫信，告訴她在學院中發生的事情。

讓她不要擔憂，我過得很好，曾經欺負她的人會受到懲罰。

夏筱竹很快來信，告訴我她在玄月門生活得也很開心。

「玄月門師兄姐妹都很友好，我習了內力，現在可以一掌劈開頑石。隻是日日憂心姐姐，得知姐姐處境，心安，勿念！」

中秋時，皇宮舉辦中秋夜宴，邀請上京學院學業優秀的學子一同參加。

謝青青猜測名單中一定有我：「姐姐馬上就能去皇宮，我還沒見過皇宮，都不知道皇宮裡面是啥樣。」

我有自知之明：「我一聽詩書就犯困，詩詞背不了幾首，跟優秀學子這幾個字沾不了邊！」

「可憑你跟太子的關系，學院也該讓你去。」

中秋夜宴名單下來，果然沒有我，施雨煙赫然在列。

謝青青一臉驚愕：「為什麼會有她？她的學業也差得一塌糊塗。」

我對夜宴這種事興趣不大，並未放在心上。

哪知，第二天就聽到了個不好的消息。

夜宴當晚，皇後娘娘看中了施雨煙，誇她貌美無雙，收她為義女，冊封為容嘉公主。

「完了，完了！」

聽到這個消息，謝青青唉聲嘆氣，望著我的眼神充滿擔憂。

「這下，施雨煙豈不是成了太子殿下妹妹，就連太子也治不了她。」

14

這是無上的榮耀，施雨煙一掃之前頹氣，重新揚眉吐氣，在學院行為越發乖張。

她誰都不放在眼中，將學子當成家僕，一旦不滿意就指使許雪靈拳打腳踢。

終還是出事了。

劉黎消失了，執教老師在學院廢井中撈出她的屍體。

她渾身上下都是傷，與上一世我妹妹一般，死狀慘不忍睹，雙眸圓瞪，死不瞑目。

她性子怯懦不敢反抗，忍氣吞聲非但保護不住她，反而換來施雨煙更瘋狂的折磨。

執教讓我別聲張：「你就算告訴太子殿下又如何？如今施小姐成了皇後心愛的義女，成了皇室之人，太子殿下也拿她沒辦法。你告訴太子殿下，反而給他增添煩惱。」

「你跟她又不熟，何必替她出頭？」

望著她的屍體，我深吸一口氣：「你打算如何處置呢？」

執教：「屍體運回家鄉，對外說是不小心掉到廢井中，賠償家人一筆錢。」

我冷笑了一下：「是一千兩黃金，對嗎？」

妹妹悲慘的命運轉移到劉黎身上。

望著被劉黎屍體被運走的場景，我似乎看到妹妹屍體被運走的場景。

也是這般，竹席一卷，丟到車上，無人深究她為何會死！

15

我給太子寫信，心懷怨憤，質問他。

「這是你說的律法最大嗎？施雨煙有將律法放在眼中嗎？沒有，她甚至沒將人命放在眼中，卻依舊活得逍遙自在？」

「你曾跟我說，想將上京學院打造成大魏所有女子趨之若鹜之地。任何一位想求學的女子在這裡學到學問，實現理想，而非早早嫁人草草過一生。」

「百官信你，從未出過閨閣的女子懷揣著夢想而來，可她們卻在這裡遭遇著非人的折磨，被一群自詡高貴的人踩在腳底。」

「你愧對別人的信任！」

淚滴滑落，淚水染湿了紙墨。

我走進大雨中，冰涼的雨水打湿全身，澆滅我心中一腔熱血。

一柄素色紙傘遮住我頭頂，太子溫柔的聲音出現在身後。

「希瑤，別著涼。母後不知施雨煙美麗皮囊下有一顆狠毒的心，被她一時迷惑才封為公主。」

「在大魏開設女學本就是母後的心願，她不會包庇施雨煙，任其胡來。」

「希瑤，再等等，我絕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轉頭，我眼中凝淚，雨幕中太子身形巍然屹立、眉目硬挺，給人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嗯，我信你！」

16

不知太子在皇後面前說了什麼，半個月後，皇上頒下聖旨。

容嘉公主姿容美麗，秀外慧中，與邱戎國主聯姻，遠嫁邱戎！

接過聖旨那刻，施雨煙失聲痛哭, 吵嚷著要進宮見皇後，求皇後娘娘改變心意。

「我深受皇後娘娘喜愛，她不會不管我的！」

頒旨的公公讓她別白費力：「如果皇後娘娘真把你當回事，聖上就不會下這道聖旨。」

世人皆知, 邱戎國主性子暴虐, 已經弄死了七位妻子, 而她將是第八位。

不管施雨煙如何哭鬧不滿，一個月後，還是被塞進了馬車, 踏上前往邱戎國的路, 踏入黑暗的人生。

雨過天晴。

上京書院少了這個害蟲, 風氣變得和諧，再也沒有欺凌學子之事發生。

許雪靈來找我，跪在地上求我放過她。

「夏希瑤, 之前我並非有意折辱你。而是施雨煙逼我的，我不聽她的，也會被她針對。求求你，高抬貴手，我以後再也不會欺負任何人。」

我冷冷地看著她：「現在知道後悔了, 晚了, 自作孽不可活。」

「你若不原諒我, 我就撞死在你臥房門口，當是給你賠罪。」許雪靈指著門框道。

我攤手：「隨你唄, 你在外面撞, 別在我屋裡撞, 清洗血跡很費力的。」

「你……你……」

許雪靈終是沒有鼓起勇氣，從上京書院休學，她在學院中所作所為不脛而走，成為整個京都唾罵對象。

許將軍隨意給她指了門親事, 打發出了將軍府。

永定侯心系蕭骞，向皇上旁敲側擊了幾次何時能放蕭骞出來。

皇上反問道：「他又不是你唯一的兒子, 把廢物兒子養成了畜生，還要惦念著嗎？好好去培養其他兒子。」

17

太子來上京學堂, 將匕首還給了我。

「這個結局你滿意嗎？匕首你拿著防身, 遇事切莫衝動。」

「壞人得到懲罰，民女心中感激太子殿下。民女無以為報，隻得……」

「你胡說……」

「作（」我將奶奶給的龍鳳玉佩一分為二, 將龍玉佩遞給他。

「民女身上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這塊家傳玉佩還勉強看得下去, 贈予太子殿下作為報答, 請太子殿下別嫌棄。」

太子卻接過了鳳玉佩, 握在手掌心中，細細摩挲。

「今個兒來, 還有一件喜事告訴你。封你為上京學院執教, 日後管理學院紀律，斷不可再出去學院死人之事。」

我驚訝：「為什麼是我？」

太子笑道：「你一腔正義，眼裡揉不得沙子，這件事交給你來做最合適。」

我寫信給妹妹, 邀請她來上京遊玩。

「上京有何不得來？人活一世，應當恣意灑脫，天下任我翱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