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還有一句話我沒說，婚內出軌，小三還懷了孩子，怎麼算他都是過錯方，大家心知肚明。

蔣俊鋒煩躁地抓抓頭發，發泄般地拿起煙灰缸砸向電視，一腳把客廳隔斷的屏風踢倒，罵罵咧咧地走了。

以前看到東西被砸，多少有點心疼，現在卻覺得砸得好。

很慶幸，這天是星期一，否則這場面讓安安碰到，又得做幾天噩夢了。

6

談判注定不歡而散，但是我相信拿離婚證的日子不會等太久。

畢竟張雪可是久等多時了。

當天晚上，我就帶著安安搬回了父母留下來的房子。

這幾年，蔣俊鋒幾乎把這個家當成了酒店，有時三更半夜才回來，有時甚至幾天都不見人影。

這天晚上倒是個例外，我和安安剛Ŧŭ̀⁻收拾好行李，門口就傳來密碼開門的聲音。

屋裡還保留著他早上走時的模樣，一片狼藉。

他幾乎沒有預料到我沒有收拾這爛攤子，冷冷地看著我。

我沒理他，拿上行李帶著安安就準備出門。

他說：「你今天出了這個門，就別想再回來。」

居然還以為我在跟他賭氣？簡直無可救藥。

隻是我還是忽略了孩子的感受，安安對父親的愛和依戀，遠遠超過了我以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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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剛走出家門，安安掙脫了我的手，跑回去伸手就要蔣俊鋒抱，他哭著說：「爸爸，你以後要早點睡覺，要少喝點酒，要保重身體。」

小小的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清楚，卻依舊在擔心他的父親。

即便他的父親很少陪他，很少抱他，甚至他有時會很怕蔣俊鋒，但他依舊愛他的父親，他希望他好好的。

然而，此時的蔣俊鋒，他隻是眼神得意地掃了我一眼。

我懶得跟他糾纏，網約車一到，就帶著安安離開了。

小孩子坐車喜歡睡覺。

安安也不例外，今天卻沉默地擺弄著手裡的玩具。

我將他抱在懷裡，問他：「安安是不是不想跟爸爸分開？」

小家伙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以為他睡著了，他悶悶不樂地開口了：「安安喜歡媽媽，可是也不想跟爸爸分開。」

「安安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要想啦，安安隻要記住爸爸還是爸爸，媽媽還是媽媽就可以了。」

我沒有跟他講太多的大道理，可以後他會明白，人不能「既要又要。」

蔣俊鋒沒有那麼愛他，這個現實雖然殘忍，但他遲早要面對。

7

開車到市裡，差不多要兩個小時，去大學城要一個小時，中間有一段路是相同的。

熟悉的廣告牌，熟悉的高樓林立，甚至那個燈位，什麼時間段會堵車，早已爛熟於心。

五年來，我幾乎每天都在這段路上來回。

爸媽是在大學開學前出事的。

高中那幾年，媽媽特意辭了工作專門照料我的生活起居。

爸爸說：「你媽這幾年為了陪你高考，哪都不敢去，她都憋壞了。」

「對對對，媽媽辛苦了，如今我考上大學，你也算是功成身退了，你們就好好地出去玩吧！！」

我被管怕了，迫不及待地推著兩人出門。

媽媽笑罵：「臭寶，你是巴不得我們快點出門吧，省得老管著你。」

本來是計劃一家人出去自駕遊，我借口不想打擾夫妻的二人世界，就一個人留在家裡了。

可誰都沒有想到，回來的路上會出車禍啊！！

誰都沒有想到，那竟是我最後一次跟他們撒嬌，最後一次見他們。

我多想再被你管一次，多想再聽你們喊一次「臭寶。」

上了大學就遇見了蔣俊鋒，那時他姓沈。

比我大一屆，據說是他們系的系草。

追求我的時候，轟轟烈烈的。

送花，他不會直接打電話讓我下來，而是讓同一棟樓的同學幫忙帶話，再讓我下來。

圍觀的人很多，我說下次不要這樣了，挺不好意思的。

他說這是儀式感，也是給我的安全感。

我喜歡睡懶覺總是來不及吃早餐，他就每天早上幫我準備好，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婚後。

別人要大姨媽，自ẗú₄家男朋友可能會說多喝熱水，或者準備一杯紅糖水。

他會提前好幾天把暖寶寶送到我手上，每天早上用保溫杯將紅糖水送到我面前。

以前覺得他長得好看，體貼又溫柔，讓人很難不動心。

現在仔細回想，所有的好都隻浮於人前。

畢業後，他再也沒有送過我一次花，他準備的早餐大多是他喜歡吃的肉包子和油條，比較油膩的雜醬面。

而我喜歡面包牛奶、清湯小面。

大姨媽的那幾天，他送完紅糖水和暖寶寶，會連著好幾天不再約我。

已經不記得哭了多少回了，但這一次我要笑著離開。

8

搬出蔣俊鋒房子的第二天，張雪就找上門來了。

她確實很有當小三的資本，玲瓏有致的身材，皮膚白皙的姣好面容，再加上清純小白花的人設。

估計很少有男人能拒絕這樣的她投懷送抱。

但這樣的女人，若是以此為武器，在另一個同性面前耀武揚威，就確實有點討人厭了。

比如，此時此刻。

「聽說，你終於肯跟鋒哥離婚了。」

男人，是不能要了。

可送上門的女人，不利用一下，那就太可惜了。

於是，我以勝利者的姿態，對她說：「是啊，很意外，現在居然是你的鋒哥不肯離婚。」

「所以，你看，你在他心目中，沒那麼重要。」

「至少，沒你想得那麼重要！」

看著她的臉色，像川劇變臉一樣精彩，我不禁笑出聲來。

本以為知三當三這麼多年的張雪會使出什麼手段。

沒料到，她竟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紅著眼睛，柔柔弱弱叫我姐姐：

「伊伊姐，我知道是我不對，但你怎麼能拿著照片威脅鋒哥，他隻是舍不得安安跟著你受苦而已。」

拿對付男人那一套對付我？還是覺得我會看在她懷孕的份上，對她手下留情？

一對人渣，還真是絕配了。

用狗男女來形容這倆人了，簡直是侮辱了狗。

見我不為所動，江雪幹脆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她。

「伊伊姐，求求你了，不要讓鋒哥為難，如果你不想我生孩子，我可以去打掉的。」

一邊說，還一邊伸手抓住我，我嫌惡心，如她所願推了她一把。

她一聲驚呼還沒出口，門口閃過一個人影，伴隨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王靜伊，你夠了。」

蔣俊鋒衝了進來將張雪扶起，一臉怪異盯著我。

家裡獨門獨院。前幾年沒人住，我擔心進賊，就找人裝了監控。

張雪剛進來時氣焰囂張，突然又變成了小白花面孔時，我就從手機上看到蔣俊鋒躲在門口了。

不過，演戲當然要演全套。

我拼命地擠出眼淚，哽咽地看著蔣俊鋒，指著張雪道：「所以，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你的情人上門來欺負我。」

「蔣俊鋒，離婚協議還沒籤呢，你到底有沒有心？」

蔣俊鋒看到我這副模樣，聲音軟了下來：「伊伊，非要離婚，我們安安生生地過一輩子不行嗎？」

他放開了張雪，走過來伸手想要抱住我。

「滾！！都給我滾！！」

我用盡全力地揮開，對兩人下了逐客令。

再不走，我都要演不下去了。

蔣俊鋒失魂落魄地上了車。

張雪追在後面喊了幾聲，見蔣俊鋒沒回頭，湊到我身邊得意的說：「等孩子出生了，你的安安也就沒那麼稀奇了。」

我一隻拉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擦了擦眼角，雲淡風輕笑著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離婚後，你我位置交換，你的鋒哥又要經常來看安安，你猜，我能不能把他勾到我的床上。」

看戲的不在了，大家幹脆都不演了。

「你做夢！鋒哥不會的！」

張雪咬牙切齒地留下一句狠話，就去追她的鋒哥了。

我心裡巴不得她使勁作，要不是怕蔣俊鋒聽見，我都想大喊加油了。

送走了兩人，我又加了一把猛料，把蔣俊鋒在家裡發脾氣亂砸東西，嚇到安安哇哇大哭的視頻發給了他。

我要讓他明白，即便起訴，這婚我也離定了，安安的撫養權，他不可能拿到。

原來，當惡人的感覺這麼痛快。

果然，與其自己忍耐內耗，不如發瘋外耗別人。

9

張雪沒有讓我失望。

一個星期後，修改過並籤好字的離婚協議寄來了。

蔣俊鋒不但主動放棄了安安的撫養權，還給了安安百分之十五的股權，以及一次性付清五百萬的撫養費。

聽說，是張雪哭著喊著，又拿肚子裡的孩子要挾蔣俊鋒一次性付清赡養費的。

蔣俊鋒現金流不夠，還找了我的前任婆婆幫忙周轉。

辦理離婚手續，感覺一身輕松，我笑著對蔣俊鋒說：「謝謝你。」

真心的感謝。

爸媽留給我的隻有這套房子和不多的存款，這些年蔣俊鋒在家用上也還算大方，加上這幾年的獎學金、助學金，這些零零散散存起來，我也算是個小富婆了。

雖然暫時不缺錢，但養孩子那可是個無底洞。

我不會嫌錢多，更何況這是他該給我的。

隻是，不知道蔣俊鋒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

沒離婚時，安安經常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爸爸。

籤完字，反倒三天兩頭來接安安放學，有時還順便在家裡吃個飯，美其名曰是想要彌補。

我不著急，每天笑呵呵地陪著，順便在張雪打電話來時，在旁邊適當的說上幾句。

10

一個月冷靜期平安度過。

拿到離婚證的第二天，我去稅務局實名舉報了蔣俊鋒的公司賄賂官員，偷稅漏稅。

蔣俊鋒一下子忙了起來。

早年，公司還是食品加工廠，有一位名叫孫莉莉的財務員。

ťũ̂₋孫莉莉年輕貌美，一次公司聚會被喝醉的蔣毅給禍害了。

二十來歲的小姑娘，第一次什麼都不懂，事後把全身刷洗了個遍，才想起來要報案。

最後自然是什麼證據都沒留下，證據不足，警局隻好把人給放了。

孫莉莉也是個狠人，她不哭不鬧正常上班，甚至主動當了蔣毅的情人。

多年來一直在小財務的位置上裝傻充愣。

一年前，她高價將這些證據賣給我，帶著從蔣毅身上摳下來的錢，風風光光回老家當老板去了。

這邊公司出事後，兩父子忙著湊錢填補，這邊錢還沒湊齊，又有網友曝料工廠生產線的一些日常照片。

包裝機器上出現老鼠，披散頭發的女員工分裝食物，還有拿著煙在生產車間逛來逛去的男員工。

蔣氏本來就是家族企業，管理上的毛病之前就被媒體曝光過，這些消息一出現，一石激起千層浪，網上的輿論愈演愈烈。

之前買過的產品網友也將之前買過不合格的產品發到網上，競爭對手趁機找來水軍跟帖，公司形象一落千丈，產品賣不出去，資金周轉不良。

第三個月員工工資都發不出來，幾千萬的稅款更是沒法湊齊了。

補不齊稅款，公司法人蔣毅，財務總監首發其衝鋃鐺入獄。

蔣俊鋒沒辦法，隻好申請破產，一夜之間成為了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11

再次聽到蔣俊鋒的消息時，已經是半年後了。

給我送來消息的人是前任婆婆，陳女士。

她說她要出國了，臨走前是來看看安安。

對於這位婆婆，我是感謝她的，如果不是她偶爾幫我照看安安，我也不會這麼順利讀完研究生。

但看她一身輕松，眉開眼笑的樣子，我心裡又忐忑不已，生怕蔣家度過危機，她是來找我麻煩的。

可我是實名舉報，如果已經渡過難關，蔣毅和蔣俊鋒會這麼輕易地放過我？

轉身看到陳女士揶揄的表情，我幹脆也不掩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