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時微
- 4336字
- 2025-02-19 16:01:29
所有人都盯著我。
我頂著壓力默默點了點頭。
媽媽幫我開口解釋。
「微微最後突然改了志願,她想去廣州念大學,那個大學也非常好的,也是她喜歡的專業。」
商砚不信,他抓著我手又確認了一遍。
「時微,你不是跟我同一所大學嗎,我親眼看著你填的志願。」
我手被他抓得很疼,忍不住也冒了火。
「對,我就是要去廣州,你管得著嗎?」
商Ťũ²砚不可置信,隨即又笑了。
「跟我開玩笑吧?你一個見到蟑螂都直接能跳到我身上的人,你敢去廣州?」
我拿出手機相冊,找到高清通知書照片,放到他眼前展示。
商砚拿著手機,反反復復放大看了好幾遍,最後竟然氣笑了。
在眾人驚呼中,他一把將我拽出了宴會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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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拉進休息間反手關上門。
商砚抵在門上,不容我逃避地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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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微,你好樣的!
「為了賭氣,居然忘了我們的約定,擅自跑去廣州念大學?」
我抬起頭。
努力鼓起勇氣,開口跟他對峙。
「我也有我的想法,為什麼我一定要按照你的喜好來決定自己的人生?
「商砚,你捫心自問,到底為了約定生氣,還是因為我不能繼續當你的暖床丫頭生氣?」
商砚臉色一白:
「你什麼意思?
「話別說那麼難聽好嗎?
「都是成年人了,那天……那天不是你情我願的嗎,難道你還在介意那一晚?」
我有些難堪,但還是倔強迎上他的視線:
「商砚,你喜歡別人,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說清楚,我並不會不知廉恥地纏著你。
「可你明明不喜歡我,還看著我向飛蛾一樣撲著你,這感覺很爽吧?」
到現在他還不明白。
人不耗光所有的期待,是不會說再見的。
被說中了心事,商砚臉由白轉紅,險些站不穩。
「你說的什麼話?你自己聽聽……你……」
他支支吾吾再說不下去。
「時微,我們從 8 歲就認識,現在都 18 歲了。
「既然你選擇了背叛這段感情,那以後大家朋友也別做了。」
最後他隻留下這句話,就從酒店逃跑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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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一直到出發去學校報道,我都沒再見過商砚。
沐沐給我發了他官宣戀情的朋友圈,我甚至都沒點開就刪除了。
所有跟他有關的朋友,我也都拉黑了。
今後是真的沒必要再關注了。
隻有去廣州那天,在機場居然又倒霉地迎面遇見了商砚,他身邊依舊站著詹又晴。
經過時,他隻跟我父母打了個招呼就氣鼓鼓走了。
全程沒看我一眼。
我們迅速散開,誰也沒再回頭。
檢票前,我忽然側頭,恰好看見商砚也正好登機。
他隻冷冷掃了我一眼,就頭也不回消失在入口。
年少時相伴到現在的人,從今以後算是徹底告別了。
終於不順路了啊。
那今後,就祝你也順利吧。
我在心裡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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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很久很久,都沒再聽到對方的消息。
我也特意交代父母,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任何關於商家的事。
我到了新環境認識了許多新的朋友,也加了不少社團,每天忙忙碌碌。
之前的不快樂,早就淡忘了。
原來從前圍著一個人打轉的生活,真的很枯燥。
想到這裡,我竟然覺得開始認同當時商砚的觀點了。
外面天地這麼廣,人生還那麼長,為什麼要把自己早早和一個人綁定呢。
我很慶幸,我選的學校在一個沒有嚴寒的地方。
雖然回南天和臺風天也很讓人頭痛,小強也的確不少。
但一年四季抬頭就能看見美美的花,很快便已經想不起冬天的樣子。
元旦時,高中同學來廣州旅遊,我和沐沐帶她去吃早茶。
她無意間提到了商砚。
說他早和詹又晴分手了,學院路那麼多大學,他挨個大學地談,又談了好幾段。
成天一副遊戲人間吊兒郎當的樣子。
「商砚跟從前在班上那種高冷學霸範兒完全不同,簡直變了一個人。
「你要是再見到他估計都不敢認。」
我沒說話。
沐沐一個勁衝她使眼色岔開話題,同學便也沒再提。
我們在珠江邊跨年,倒計時的時候,沐沐讓我許願。
許完我才發現,這是我第一次許了跟他無關的願望。
在我之前短暫的人生裡,有長達六年,我所有的願望都與商砚有關。
我很開心,自己是真的放下了。
大學第一個寒假,我思念爸媽得緊。
考完試便第一時間衝回了家。
可我沒想到,商砚居然跟著我爸媽一起,來機場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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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別半年,再見到商砚,我們變化都不小。
他更瘦了,染了頭發,當然樣子還跟從前那樣好看。
我從小看人不準,但審美還是在線的。
不然也不會從小就知道傻傻跟在他屁股後面。
隻愣了一小會兒,我就笑著走過去,大方跟他打招呼。
「商砚哥哥,你也來了。」
商砚接我行李的手頓在半空,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從小到大,兩家家長多次讓我稱呼他哥哥。
我倔強著,從沒喊過。
現在心境不一樣,很自然就喊出來了。
商砚卻似乎很難接受。
很久之後,他才抖著手接過我的行李。
媽媽小聲在我耳邊解釋。
「我們出來接你,剛好在門口遇到阿砚,他非要跟著來幫忙。」
我笑了笑,示意她沒事。
在車上,我迫不及待把近期學校的趣聞跟爸媽分享了一遍,引得他們也笑個不停。
沒人搭理商砚,我餘光卻發現,他嘴角也偷偷上揚了一路。
那天他似乎想去我家坐坐,但我們三人一起客氣婉拒了。
整個寒假為了練車,我每天早出晚歸,晚上又總跟幾個高中同學出去玩。
聽說商砚來找過我幾次,每次都錯過。
我有些錯愕,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事需要聊。
今年奶奶和姑姑都回來過年了。
年三十那天晚上,家裡特別熱鬧。
吃完年夜飯,老人們在沙發上看春晚,年輕一輩的都在學打麻將。
商砚家三口人,卻突然帶著大包小包來我家造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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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太冷清了,不介意來湊個牌搭子吧?」商伯母笑著打趣。
以往春節,我們兩家都是一起過的。
今年因為我和商砚的關系,我媽拒絕了商伯母一起吃年夜飯的邀請。
但客人上門,總不能趕出去。
商砚自然而然坐在了我旁邊,看著我打牌。
堂哥堂妹們不清楚我和他的事,還不停打趣我們。
我笑著一一澄清。
商砚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等午夜十二點,我們出去放煙花時,他拉住我,似乎想說點什麼。
但我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我臉有些紅,掙開商砚的手,躲到一邊去接了電話。
是我參加社團認識的一個廣州本地同學,叫許止言。
他也長得很好看。
不是那種高冷帥哥,是很愛笑的那種逗比男孩。
話多且密,還很有梗,我經常被他笑得直不起腰。
他說打電話過來,隻是一個人無聊,為了跟我們一起倒計時跨年。
我沒多想,大過年的也沒掛電話,讓他全程參與了我們這邊的跨年儀式。
最後掛電話前,他嘿嘿一笑。
「其實我就是為了當那個過了 12 點,第一個祝你新年快樂的人。
「新年快樂呀,時微同學。」
我笑得很開心,也祝福了他。
又聊了好一會兒,那邊終於肯掛電話的時候,我轉過身,一臉寒冰的商砚站在我身後。
不知聽了多久。
「男朋友?」
他沙啞著問。
「還不算吧。」
我想了想,誠實回答。
「……」
商砚沉默了很久。
我以為他沒話說了,打算要回客廳接著打牌。
他卻突然又開口,「外地的男生,不一定靠譜,還是要好好找個本地的,知根知ṱůₙ底。」
我點點頭。
「確實,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再考察下吧。
「謝謝商砚哥哥提醒,你也早點定下來吧。」
商砚好像被刺痛了什麼心事般,沒再說話,直接從院子裡就離開了。
我也沒多想,他愛抽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從前有戀人濾鏡,覺得他樣樣好,如今麼……
再之後,我陪奶奶和爸媽四處串門走親戚,然後到處自駕遊,基本沒在家呆。
也沒遇到過商砚。
寒假很短,很快我又回到學校了。
但隔天,我居然在大學門口看見了商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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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臉憔悴,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商砚哥哥,你怎麼在這裡?」
「我想看看你的大學是什麼樣子,順便,看看你在廣州過得好不好。」
我笑著回答,「特別好,這裡挺好吃的,你有空的話自己去搜攻略吃一下吧。」
他有些訕訕,ŧṻ₄沒回答我,「微微,你不能陪我去吃嗎?就一次也行。」
我還沒說話,一道男生插話進來。
「不好意思哦靚仔,我已經約了時微同學先,請你下次拿號排隊。」
許止言從旁邊走過來,緊張地擋在我和商砚中間。
兩人對視間,眼神火光四濺。
「時微,你那麼早回學校,就為了他?」商砚語氣有種說不明的情緒。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沒必要對他解釋什麼。
「對不起商砚哥哥,我們要去吃飯了,先走了。」
我戳了下杵在原地沒動的許止言。
「走啦,你不是說要去什麼農家樂吃走地雞,路很遠的嗎,趕緊走了。」
許止言被我拉走,最後還瞪了商砚一眼。
過紅綠燈時,我回頭看了下。
商砚站在校門口一直看著我們,樹蔭下他顯得格外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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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我在哪裡聽到過一句話,分手後,女人消沉一個月就會走出來。
而男人可能會過了很久,才能意識到到底失去了什麼,然後會開始情緒反撲。
商砚的情緒反撲,似乎來得太晚了些。
在他遊戲人間半年又沉寂了一個寒假後,竟然又開始頻繁出現在我周圍。
我不知道他用什麼理由跟學校請的假,總是時不時閃現廣州。
他開始給我送各種禮物,鮮花包包首飾,我統統拒收。
沒事他就蹲在我宿舍樓下,怎麼勸都不肯離開。
隻要蹲到我,就每天陪我上課,又陪著我去食堂吃飯。
許止言被他刺激得成天對著我唉聲嘆氣。
時不時酸幾句醋言醋語,讓我哭笑不得。
商伯母也輾轉打了不少電話發了不少信息給我,說學校那邊已經開始聯系家長了。
商砚曠課太多,再這樣下去,恐怕得留級或者開除。
她苦口婆心求我,一定要好好勸勸商砚。
我煩不勝煩,搞不懂商砚到底怎麼想的。
當初他一心一意要去看看外面的風景,現在又回頭演出深情。
索性直接找他攤牌。
商砚知道我的來意,情緒一下失控。
「微微,憑什麼姓許的可以追求你,我不可以?
「他認識你才多久, 我們認識了多少年?
「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父母,沒有人比我更懂你, 也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
我被他氣笑了,反問:
「商砚,你曾經做過什麼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你捫心自問, 有認真對待我的真心過嗎?
「你不過是享受我追著你的那種優越感,認為不管怎麼對我, 我都離不開你, 隨意拿捏我的真心罷了。」
被我說中了要害,商砚更破防了:
「是,我當初做錯了一些事。
「那時我太年輕, 覺得全世界都是誘惑, 不想被你一個人管住。
「我欠你一句正式的道歉, 時微,對不起。」
商砚一臉真誠, 突然軟下了語氣求我:
「可是就算當我是個陌生人,我也可以有重新追求你的權利啊。
「離開後,我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習慣沒有你的生活, 我也不能想象今後沒有你, 我的一切能和誰分享。」
江畔的晚風很大, 我被風吹得有些頭疼, 靜靜想了很久才開口回答他。
「不瞞你說,自從離開你,我才知道, 原來互相喜歡是不需要小心翼翼遷就的。
「我可以坦然地做自己, 情緒不用以別人的意志為轉移, 所以我忽然發現——
「或許那些年少時的愚蠢喜歡,可能隻是當時我幼稚而已。」
商砚如遭雷擊般定住了很久。
好半天他才低聲開口,語氣委屈到極點。
「可我們以前約定過,要一起念大學,一起出去留學, 然後一起走遍世界啊, 難道那些你也都要食言了嗎?」
我一時有些恍惚,點點頭,又搖搖頭。
「是你先食言的啊, 並且我已經找到想一起完成這些事的人了。」
商砚有些崩潰, 眼尾泛紅。
「別說了,微微,求你, 別說了。」
看著他灰敗受傷的神色, 我最後還是沒忍住, 勸了他一句。
「你也許並不是真的愛我,你隻是不甘心。
「商砚,其實你也該走出來了。」
我沒再等他。
許止言在路對岸等我很久了。
我跑過去, 他立馬牽起我的手。
「前夫哥終於甩掉了?你有沒有告訴他, 以後你的小強都由我都承包了,他一隻都別想打。」
我笑這笑著,差點沒哭出來。
回頭看了眼,還僵在江畔的商砚。
街頭人來人往, 有人再見,有人再見。
而我和他終於風流雲散,一別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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