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我太傻，他隻想讓我做妾。

一妻一妾，坐享齊人之福。

7

這麼多年來，顧裴司從來都是波瀾不驚的。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慌亂的表情。

「顧裴司，你何必要這樣呢？見不得人的其實是我吧，你沒必要和你未婚妻上個床還要偷偷摸摸去酒店開房，帶她回家就好了啊！」

「我才是那個第三者吧？是我鳩佔鵲巢了。」

「不愛我了，你可以告訴我啊，你是覺得我會對你糾纏不休麼？」

我每說一句，顧裴司的臉色變更白一分。

他蹲在我旁邊死死的把我按進懷裡，渾身顫抖，甚至連聲音都是破碎的，他求我：

「柚檸，你聽我解釋——」

我掙脫開他，眼淚還是沒忍住砸了下來。

「你別碰我！」

「太髒了……」

顧裴司僵在原地。

「顧裴司，你怎麼能把我置於這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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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你們要結婚了，就讓我一個人蒙在鼓裡。」

「我袁柚檸活該被你們踐踏麼？你憑什麼這麼欺負我！」

「六年了！我跟你在一起六年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不愛我就放我走啊！」

我一遍又一遍的質問他，客廳裡回蕩著我的哭泣。

宋芊羽找上門來羞辱我的時候我沒有哭。

看到那一頁頁的聊天記錄我沒有哭。

親耳聽見他們雲雨我沒有哭。

我以為心如死灰是哭不出來的。

可如今我卻哭的歇斯底裡。

顧裴司慌的不行，他從未看我如此哭過，顫抖著哄我：「寶貝對不起，是我的錯，我真的不敢告訴你，我怕你會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

「我發誓，我真的隻愛你，我也有我的苦衷，你理解理解我。」

「你相信我，除了婚姻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我會處理好這段關系的，你再等等我！」

「顧裴司你無恥！」我不敢置信這些話是從顧裴司口中說出來的，羞憤難當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你憑什麼認為我袁柚檸會為了你做第三者！」

顧裴司被我打的測過臉去，他愣愣的看著我。眼眶瞬間紅了，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柚檸，求你了，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麼。」

對於他，我好像從來都沒有過任何原則。

因為一開始，就是我見色起意先動了心。

然而這一次，真的走到頭了。

我慢慢止住哭泣。

「我們結束吧。」

他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哭。

「不要，柚檸，求你了——我不結婚了好不好，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你原諒我這一次！」他緊緊的攥住我的手。

「不可能了顧裴司。」我掙脫開他，「你太髒了，我不想以後每一天閉上眼睛腦子裡全都是你背叛我的樣子。」

我起身，拖過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往門口走。

身後傳來他凌亂追上來的腳步聲，被我喝止。

他從來都低沉磁性的聲音帶著沙啞。

「能不能別走，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好的。」

我腳步一頓。

努力忍住眼淚沒有回頭。

「我已經覺得自己這些年就是個笑話了。」

「顧裴司我求求你，如果你真的曾經愛過我，就最後給我留點體面吧。」

「別再羞辱我了。」

8

我將行李暫時放在工作室，回了一趟父母家。

畢竟他們一直以為我和顧裴司早晚會結婚，分手了也應該對他們有所交代。

我說明了分手的原因，並未隱瞞。

我爸默默地抽了幾根煙，沉默很久才說：「女兒，豪門難入，即使你勉強嫁進去，以後也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你還年輕，及時止損爸爸支持你。」

我媽在旁邊心疼的一直掉眼淚，「沒想到顧裴司是這樣的人，爸媽就是再窮，也不會賣女求榮！想讓我女兒給他做情人，憑他也配！」

「就算他現在回頭求你，跪著給你做舔狗，你也堅決不能原諒他！有的錯誤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個委屈我們寶貝不受。」

我抱著父母，哭的像個孩子。

我有什麼好怕的呢，即使為他蹉跎六七年，我也不過二十五歲。

我的父母三觀優秀，培養我自尊自愛，即便家境普通，也一路支持我學攝影完成夢想。

顧裴司不是我的良人，失去他並不是我的損失。

離開前，我回到房間取出那張一直壓在桌板下的照片。

就是初見那天，我在巴黎街頭拍下的那張。

年頭久遠，我當年洗相技術又沒有那麼高超，照片已微微泛黃。

最後再看一眼，我將這張我最珍視的照片撕的粉碎。

哪裡開始，就徹底結束在哪裡吧。

9

哪怕如今這段感情已是一片狼藉，我也無法否認，顧裴司曾經給了我最好的愛。

那年他陪我隨隊徒步，一路穿過荊棘密布的叢林，行進的小路十分陡峭。並不愛好這些探險活動的他一路跟在我斜後方一米距離內，默默的保護著我。

路上，我被景色吸引，駐足拍照忘了時間。待到重新上路，已經掉了隊。

正當我們想要追趕時，一直陰雲密布的天空忽然響起一個悶雷，前方的兩棵樹應聲倒地。

是顧裴司緊緊的摟住我，抱我躲開。

周圍無人，手機和 GPS 都沒有信號，紙質地圖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丟了。

我們遇到了罕見的突發雷暴天氣，繼續留在山上十分危險。

我渾身精疲力盡，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扭傷了腳，從未想過有自己天會陷入這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境遇。

旁邊就是懸崖峭壁，雨水泥濘湿滑，稍一腳滑就會跌下山崖屍骨無存。

我讓他先走，去找大部隊不要管我。他卻不肯。

是從小養尊處優的顧裴司背著我，不拋棄不放棄，一路背了一夜將我背下山。

終於到了安全地帶，他的腳底都已經完全磨爛，整個人繃了一整夜，忽然卸了力抖的像篩子一樣。

即便這樣，他沒有喊一聲疼，沒有埋怨我一句。

而是溫柔的把我抱在懷裡，一直耐心的哄著嚇壞的我。

那個曾經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怎麼就變了呢。

10

我打算放下工作，出門旅行散心。

走之前我回工作室處理一些比較緊急的事務。

工作室已經被鮮花堆滿。

沒有署名，但所有同事都知道是誰送的。

「好羨慕你啊，在一起那麼久了，顧總還是那麼浪漫。」

「快給我們傳授一下經驗，是怎麼才讓太子爺對你死心塌地的。」

同事們圍上來調侃。

死心塌地麼？

以前我總是笑著接受他們的豔羨，如今卻隻覺得諷刺。

我大概不過是他結婚前一時開小差罷了，無論多少深情，也不會是最終選擇。

我叫來保潔，請他把這些花收拾扔掉。

直視眾人驚訝的表情，我解釋道：「我已經和顧裴司徹底結束了。」

辦公室鴉雀無聲。

就在這時，顧裴司走進來。

他一定也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否則他不會用那樣復雜的眼神望著我。

他勉強朝周圍同事笑笑，「吵架了，她生氣了，這不負荊請罪來了麼。」

我與他對視。

我知道他高高在上慣了，掌權者的威望讓他很少將情緒示人。

如今他雙眼赤紅，寫滿疲憊。

他在同事面前強顏歡笑卑微哄我：「寶貝，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並不想讓眾人圍觀我的私事，語氣淡漠道：「你到樓下咖啡廳等我吧。」

既然決定結束，就沒必要再逃避了。

把話都說清楚。

11

我下樓來到咖啡廳時，顧裴司早就點好我喜歡的咖啡甜品等著我。

「還想吃點兒別的麼？」我落座後，他殷勤的遞上餐單。

我無動於衷直奔主題，「不用麻煩了，我們長話短說。」

「柚檸……」他還想握我的手被我躲開了。

「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我看著他，快刀斬亂麻。

「我們不過戀愛而已，我最多隻能在道德上審判你，但是一切都是你情我願，你有你的選擇，我不理解但是尊重。」我一字一句的說，我慶幸已經可以在面對顧裴司時收起全部情緒。

「寶貝……再給我一次機會……」顧裴司真的怕了，他緊攥住我的手忽然突然跪伏在我膝頭：「我不會和她結婚的，之前是我糊塗，以為圈子裡都是貌合神離的聯姻，這種關系就是正常的。我後悔了，我們結婚好不好，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隻要你別離開我。」

雖已萬念俱灰，看他在人來人往的咖啡廳當眾下跪，我依然心如刀割。

心怎麼可能不疼啊……

即使是恨，也是因為愛的太深了。

我第一次愛上一個人，那日迎著黃昏夕陽望向他，我甚至有一瞬間覺得那是天神降臨。

他一直是我的信仰。

如今信仰崩塌。

我從沒想過京圈堂堂太子爺也會有一天，會為我下跪。

我腦海中幻想過很多次他單膝下跪向我求婚的場景。不應該是這樣的。

「裴司，就這樣吧。你知道我這個人死心眼，決定的事情不會變的。」

「無論你和她未來怎麼樣，都不會影響到我了。」

「你已經辜負我了，就不要再對不起她了。」

顧裴司愣愣的看著我，卸去所有力氣將臉埋進我膝間，嗚咽出聲。

我抬手最後輕撫他堅硬的發根。

咬緊牙關忍住了眼淚。

12

我出發的那天，天氣很好。我的旅行清單上還有好多地方沒去，想去世界上最接近銀河的地方看最美的星空，也想去冰島看極光。

這些地方，和顧裴司相愛後，我曾想過很多次要和他一起去。

如今看來，都是痴人說夢吧。

機場大廳，身後有很多的腳步聲，所有人都匆忙奔赴下一個目的地。

我停下腳步，像是有所感應，我回過身，看見身後十幾米外的顧裴司。

我們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對視，然後他向我走來，像以往無數次那樣。

他曾經無數次的親自到機場送我登機去外地拍攝，但如今心境早已不同。

「厚衣服有沒有帶足？有沒有帶現金？證件記得隨身帶好。」他和以前一樣，絮絮叨叨的叮囑著我。

我笑笑，沒有說話。

他也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巧的戒指盒。

「我今天本來是想跟你求婚的，不過我知道你不會答應我的。」他的表情有些自嘲。

「我知道我之前的行為，對每個人都是不負責任的。」

「你出去散散心也好，我在這等你。」

我低頭笑了笑，我們其實都知道，這樣的等待毫無意義，隻是他不甘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