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老大：【人，多謝你！貓要回去了，如果以後有事需要貓，可以來找貓。】

黑老大是一隻全身漆黑的貓，金色的眼睛像隻小豹子。

我蠢蠢欲動得想摸摸貓頭。

就見趴在墊子上的長壽正悄悄瞥向這邊。

長壽：【暗中觀察.jpg】 ??????????????

黑老大不在意的主動過來蹭了蹭我的褲腳。

長壽立刻跳了過來。

長壽：【小憶是貓撿到的野人！她現在不是野人了，你走開，貓揍你！】

黑老大：【不是要棄養嗎？】

長壽：【哼！那貓再撿一次，她還是貓的人，你那套，貓用過，小憶有貓了，沒事情找你，心機貓，快走！哈！】

黑老大不屑的瞅了長壽一眼，優雅的步出了店門。

後來我問長壽，那天給黑老大貓糧，它怎麼那麼大反應？

長壽舔 jiojio 的動作一頓。

【之前有貓吃過人投喂的東西，死掉了，警惕害怕是貓們的本能。】

長壽說，它們這種江湖貓生來就要比家養貓懂得多。

因為不聰明，不頑強的貓貓，早就死在野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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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著它的貓頭。

【那我之前投喂你，你怎麼一點戒心沒有。】

長壽湊上來，舔了兩口我的頭發。

【那是貓唯一一次相信自己的直覺。況且願意付兩個罐罐給貓做捕鼠報酬的人，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11

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紅星小區交流群的寵物們一如往昔的水著群。

甜甜小起司：【麻出門去打獵了，喵不小心把床弄亂了，喵幫麻鋪鋪好。】

小金毛不是小雞毛：【媽媽不在家好寂寞，狗想媽，媽快回來。】

英國紳士：【鏟屎的，你跪下，我有個事情求你，本大王想吃個罐罐。】

邪惡搖粒絨：【鏟屎的，你跪下，汪有個事情求你，汪想下樓去玩。】

金胖胖：【媽媽跟喵說，喵的蛋蛋是被偷走的，賊還沒抓到，抓到就能把蛋蛋還給喵了，可惡的賊！】

這時，耳邊一道聲音突然自收銀臺上響起。

「姑娘，你這能給貓治病不？」

我抬頭，一個裹著頭巾，衣衫有些破舊的奶奶正看著我。

她抱著一隻白貓，臉上滿是局促。

「您好，我這裡主要是賣寵物用品的，如果貓生病了的話，要去寵物醫院。」

「我不認得路，走了好久才看到你這一家，我有錢，我有錢，求你給它治治吧。」

奶奶急得掏出一把零錢。

叮叮咚咚的聲音在桌上響起。

她懷裡的白貓，軟軟的叫了一聲。

長壽在群裡說，【白貓說它被人摔了一下，身上痛，可能是快死了。】

我心裡有點酸澀。

撿起錢遞給奶奶。

跟她說出了門左轉走到頭的樓前有一家寵物醫院，她可以帶貓去那看一下。

奶奶疊聲道謝。

怕她找不準方向，我特地陪著她出了店門。

走到門口才發現，下面馬路停了一輛破舊的三輪車。

奶奶緊了緊懷裡的貓，隨手撿起路邊的空瓶子。

「撿點廢品為生，姑娘別笑話。」

我搖了搖頭，怎麼會笑話。

我不好直接給錢，於是讓她稍等片刻。

跑到倉庫後面把沒來得及處理的紙殼都搬給了奶奶。

然後跟她說，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回來找我。

奶奶笑著應了。

12

看著她推著三輪車的背影，我心裡默默嘆息了一聲。

大概察覺到了我的情緒。

群裡的小伙伴們紛紛開始安慰我。

英國紳士：【身上痛不一定就是快死了，鏟屎的有時候打本王屁屁，本王也痛。】

甜甜小起司：【麻沒打過喵，但是喵有時候自己撞到了也會痛痛，被一群陌生人圍著也會痛痛。】

我爸叫我大聰明：【汪打爸的時候，汪的爪子也痛。】

阿拉斯加：【人，如果你擔心，不如跟過去看看。】

長壽：【貓不留下看店，貓陪小憶去！】

我最終還是沒有過去。

與其說是擔心，更多的是感慨。

有些人哪怕身處微末之際，還是會保有人性的光輝。

而我，想為她們的故事保留一個結局。

13

臨近春節，店裡的生意逐漸冷清起來。

我也打算清理一下庫存，約車帶著長壽回家過年。

下午，金毛的媽媽帶著它來洗澡。

它像個小話痨一樣在群裡說個不停。

小金毛不是小雞毛：【人小憶，你知道什麼是過年嗎？】

【媽媽說過年的時候，都可以在家陪狗，狗喜歡年。】

【多來一點香香，媽媽喜歡。】

【媽媽說明天會有車來接狗，狗去坐一個叫飛雞的動物，然後就能跟媽媽一起回家啦。】

【人小憶，你知道飛雞是什麼動物嗎？】

我好脾氣的一一回答。

送走了尾巴甩成了螺旋槳的金毛。

可沒想到，第二天下午就在群裡接到了它的求助。

小金毛不是小雞毛：【救命！！救救我們，它要掉下去了，會死的，會被大鐵盒子壓扁的！好難受，臭臭的味道讓狗好難受。】

【怎麼回事？你不在飛機上嗎？】

金毛媽媽昨天還跟我說，她找了寵物航空託運。

這個時間，小金毛應該在飛機上。

怎麼會要掉下去？

小金毛不是小雞毛：【沒有看到飛雞，是媽媽常帶我坐的大鐵盒子，不止狗一隻狗，還有很多貓貓狗狗，鐵盒子後面打開了，要掉下去了。救救我們！】

我心裡一緊，趕忙聯系金毛媽媽，讓她確認一下小金毛的狀態。

沒一會她給我回電。

「他們說寵物們都在站點等著上飛機，但是我讓他們提供視頻，他們就開始推脫，我現在馬上想辦法趕過去。」

我想起曾經聽說的不靠譜寵物託運。

明明主人付了航運的錢，無良商家為了多賺錢。

不但改成了陸運，還把很多託運的貓貓狗狗集中放在一起。

害死過不少寵物。

我連忙提醒了金毛媽媽。

又將在群裡跟小金毛對話獲得的有效信息一一轉達。

終於在傍晚的時候，傳來了好消息。

14

運輸小金毛的託運車在國道上被成功攔截。

那家寵物託運公司果然沒有按照約定去乘坐飛機。

金毛媽媽看到車裡的環境時，氣得差點跟託運公司的人拼命。

粗糙的籠子，沒有狗糧，沒有水。

滿是油汙的車廂和窒息的汽油味。

連後備箱的門都是壞的。

貓貓狗狗們疊放在一起。

運輸途中顛簸下去，都不會發現。

唯一慶幸的是，現在是冬天。

如果是夏天，這一車的寵物，怕是沒幾隻能堅持下來。

饒是如此，有的小貓還是因為應激進了醫院。

幾個毛孩子的家長都憤怒的表示要起訴這家寵物託運公司。

賠償是其次。

最起碼不能讓他這間公司開著繼續害人。

金毛媽媽也特地打電話來給我道謝。

還給我轉了一個紅包。

「別推脫，就當是給你家長壽的壓歲錢。」

她說，如果不是我提醒了她，小金毛不一定還要遭多大罪。

到時候她的狗沒命了，就說什麼都晚了。

我想想也是。

收了紅包，給遛彎回來的長壽開了個罐罐。

長壽：【(?*ФωФ)?！】

15

最後一天營業的時候，我在客戶群裡發了通知。

沒一會，甜甜的主人帶著它打疫苗回來，順路進來跟我打了個招呼。

「老規矩，二十個罐罐，咨詢一個問題。」

我笑著應了。

小姐姐說甜甜最近有點不親她，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抱起甜甜，在群裡艾特了它。

甜甜小起司：【啊！不跟麻好了，麻麻最近老打我！麻壞！】

邪惡搖粒絨：【你是偷吃零食了，還是在床上撒尿了？】

甜甜小起司：【喵沒有，喵隻是想跟麻玩，但是麻這幾天捕獵回來，一抱喵，手指就會打喵。】

我思考了一會，問道：【那甜甜挨打的時候，你媽媽是不是穿得都是同一件衣服。】

甜甜小起司：【思考.jpg】

【好像是哦。】

英國紳士：【蠢貨！那個東西叫靜電！】

我笑著跟小姐姐說了問題所在。

小姐姐一臉恍然大悟。

結賬的時候，又跟我說起了另一件事。

「我帶甜甜去打疫苗的時候，看到個拾荒奶奶去寵物醫院接她的貓呢，那貓好像骨折了，剛好今天出院。哎，聽說她是一路流浪過來的，隻有貓一直陪她，還好貓沒事。」

「那貓是不是白色的？」

「對啊，你怎麼知道。說來，咱們小區的寵物醫院也挺有愛心，就收了奶奶個基礎費用。好啦，不說了，我先帶甜甜回家了，提前祝你和長壽新年快樂哦~」

「謝謝，也祝你新年快樂。」

我抱起腳邊偷偷玩球的長壽。

真好，每一個故事，都有了屬於它的圓滿結局。

16

出發這天。

我鎖上店門，抱著長壽在路邊等車。

長壽不解的在群裡問我：【小憶為什麼把家關了？】

我說要回家過年了。

長壽不明白什麼是年。

在它的印象裡，對冬天的記憶都是寒冷、飢餓、掙扎求生。

它害怕冬天。

所以覺得冬天會來的年，也一定是可怕的東西。

長壽：【小憶別怕，貓保護你，打跑年，別關上家。】

我點點它的鼻頭。

【過年就是要一家人團聚的意思。】

長壽聽得一知半解。

【那貓在這等小憶回來。】

【小傻貓，你也是我的家人，我們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年好，那貓喜歡年，貓以後都想跟小憶一起過年。】

【好。】

我握住它的爪爪，當作拉鉤。

人小憶。

貓長壽。

以後也會一直在一起。

在有限的生命長河裡，珍惜每一次美好的邂逅。

?

番外——阿拉斯加

阿拉斯加現在的主人其實不是它的第一任主人。

在它很小的時候，第一任主人嫌棄它逐漸變大的體型和飯量，棄養了它。

它被送回了狗場，獨自面臨未知的命運。

狗場的主人說，先拿出去賣賣看，畢竟是品種狗。

如果實在不行，就賣去狗肉館。

反正收來的價格也便宜。

阿拉斯加聽不懂什麼是狗肉館。

但是直覺告訴它，如果沒有人願意從市場上帶走它。

它就會死。

於是即使每天被關在狹窄的籠子裡，它也拼命得向路過的人展示自己的溫馴和聰明。

「你會是我的主人嗎？」

「你會是我的主人嗎？」

「嘿，人，你好？」

「人, 我聽話又聰明, 可不可以帶我回家？」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月。

狗場老板嫌棄它吃得多, 也失去了耐心。

「今天再賣不出去, 晚上就送去狗肉館吧, 真是的，看到這狗就煩。」

說著他狠狠踢了一腳籠子。

阿拉斯加像是知道了自己必死的結局, 趴在籠子裡一動不動。

陽光一點一點被黑暗吞噬, 像阿拉斯加逐漸墜落的希望。

就在它絕望之際。

一道清脆的女聲在頭上響起。

「請問，這隻狗賣嗎？」

她就是阿拉斯加現在的主人。

她說她是獨居單身女性, 想買條狗給自己安全感。

她在狗市轉了小半天，也想過要不買隻小狗, 自己養大。

可最後, 她還是選擇了阿拉斯加。

可能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緣分。

阿拉斯加這樣想著, 盡職盡責的守護了主人兩年。

直到第三年, 一個男人出現。

他們結婚了。

起初男人對阿拉斯加和它的主人是很好的。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 男人逐漸變了。

也許是第一次吵架後，不受控制的一個巴掌。

也許是它主人父母再三的息事寧人。

它的小狗腦袋記不住太多的事情。

它隻知道自己從始至終隻有一個主人。

而它，要保護它的主人。

哪怕付出生命。

於是在第二次, 主人被男人毆打時, 它發出了低吼。

想要衝上去撕咬男人。

可是她的主人卻哭著叫它的名字, 讓它回來。

它的腦袋裡有些糾結, 還是選擇了聽主人的話。

後來, 她的主人大概是真的想跟男人分開。

她帶著它搬了出去。

搬到了一個叫紅星小區的地方。

在那裡, 它加入了一個寵物們的群聊。

認識了很多朋友。

每天都過得很快樂。

它以為它和主人的陰霾都過去了。

直到那個男人找上了門。

他跪在地上，請求主人的原諒。

打著和好的幌子留了下來。

連對它都殷勤備至。

可這種偽裝並沒有持續多久。

半個月後，男人再次故態萌發。

他將它的主人拖進房間，再一次毆打了她。

它在門外哀嚎著，卻無能為力。

【殺死他，殺死他。】

【已經不能再忍了。】

既然主人會制止它。

那就選擇主人不在的時候。

況且，它也不想被主人看到它兇殘的樣子。

第二天的早晨，就是最好的時機。

男人會為了取得原諒, 主動提出去遛它。

哪怕紅星小區交流群裡的人，已經提醒過，咬人會被安樂死了。

但是沒關系。

它的主人或許會傷心一陣。

但至少她不會再疼了。

它很驕傲。

它不後悔。

畢竟一隻狗狗的使命, 就是保護主人, 不是嗎？

2

阿拉斯加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回來。

那天，它咬死了男人，乖乖跑到家門口去等主人。

可是沒想到，比主人先到的, 是穿制服的人。

它沒反抗，乖乖上了車。

不想群裡的朋友們擔心。

它默默退了群。

被戴止咬器, 被抽血, 被打針。

它都沒有反抗。

或許上天對乖狗狗是有獎勵的。

它又一次見到了它的主人。

它聽到她說，「我的懦弱已經害了它一次，難道現在還要我的小狗替我抵命嗎？無論多麻煩, 打多少官司，賠多少錢，我都要把狗帶回來。」

真好啊。

看到金胖胖的話，心裡一緊。

「真這」……………

主人來接它那天，是個陽光很好的日子。

它忍不住撲上去, 想親親主人的耳朵。

主人一臉嫌棄的推開它。

將它帶去了人小憶的寵物用品店。

它乖乖坐在地上，等著主人叫他去洗澡。

這次，它和它的主人。

真正的活在了陽光之下。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