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走警察之後，我立馬擦幹了淚水，以公司有事為借口匆匆離開了醫院。

徐傑雖然撿回了一條小命，但是後半輩子隻能在床上度過。

他在醫院裡住了半個月，婆婆天天陪床伺候，累得苦不堪言。

隔三差五就求著我去替她的班。

我一概裝作沒聽到。

徐傑出院那天，我特地請了假開車送他回家。

一路上，我不停地提速減速，專挑坑坑窪窪的地方走。

徐傑的傷口被顛出了血，疼得他滿頭大汗。

「柳思思你踏馬到底會不會開車！嫌老子還不夠難受是嗎？」

我猛踩剎車，他一個不小心從座椅上摔了下來。

「啊對不起，我駕照剛拿到手不久，開得不是很熟練。」

徐傑捂著傷口繼續對我破口大罵。

我勾唇一笑，在過減速帶的時候猛踩油門。

後座傳來一陣殺豬般的叫聲。

來來回回好幾次，他終於老實了。

徐傑的身體條件已經不能支持他去上班，隻能被迫辭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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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病號的工作自然而然落到了婆婆身上。

隻是，原本和睦的母子關系，漸漸產生了裂痕。

8

婆婆拿回自己的手機之後，就像是脫韁的野馬，徹底放飛了自我。

徐傑總算是體會到了家裡有一個沉迷於拍抖音的老人有多令人煩躁。

有時候尿意來了想上廁所，喊半天都沒有人來回應。

直到他忍無可忍尿在床上，婆婆才舉著手機進來。

「對不起啊兒子，媽剛剛在錄新學的舞蹈，耽誤了點時間。」

午飯時間，婆婆在客廳隻顧著跟她的老姐妹連線 PK。

直到徐傑餓得前胸貼後背，她才慢吞吞地燒水泡面。

人在床上躺久了容易導致血液不循環，需要時不時翻一下身。

可婆婆經常因為沉迷於拍視頻跟她的老姐妹比美而忘記這件事。

出院不到一周，徐傑背後就長滿了一片褥瘡。

他怨氣連天，經常在我面前吐槽。

我笑著把上一世他對我說過的話原原本本地搬運過來。

「做人不能這麼自私，媽為這個家操勞了一輩子，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愛好，我們做子女的應該尊重她。」

「媽一把年紀，想玩也玩不了多少年了，你就再忍忍吧。」

他被我懟得面紅耳赤。

「那你去給我請個護工。」

一個沒有收入的人竟然好意思開口要請護工。

真是長得醜，想得美。

「現在就我一個人在掙錢，家裡的開銷都壓在我身上，我壓力很大，護工的事就先緩一緩吧。」

他急了。

「你壓力大什麼？我們不是有存款嗎，你把存款拿出來給我請個護工。」

我們確實有幾十萬存款。

但那是我打算留給女兒的。

徐傑，根本不配用這個錢。

一天， 我心血來潮，突然想看一下婆婆在幹嘛。

可打開監控卻隻能聽到婆婆的聲音，壓根看不到她的人影。

「什麼三十呀，我都五十好幾了。」

「咯咯咯咯，不瞞你說，好幾個人都說過我風韻猶存。」

「王大哥你說什麼呢，人家丈夫都死了十年了，哪來的男人，那是我兒子的內褲。」

我懂了，原來她是躲在陽臺上和別人聊天。

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婆婆應該是談戀愛了。

9

自從戀愛後，婆婆經常找各種理由出去。

她一走，徐傑這個沒有行動能力的人過得更慘了。

渴了，夠不到水杯。

餓了，沒有東西吃。

熱了，找不到空調遙控器。

三十九度的天氣，沒有空調，他隻能躺在床上大汗淋漓。

等我回去的時候，他已經熱得幾近昏厥。

我故意當著他的面一通抱怨。

「媽也真是的，為了個男人，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不管。」

「什麼男人？」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故作驚訝：「你不知道嗎？有個男的正在追媽。」

徐傑氣得青筋暴起。

「難怪她老是出門，原來是為了跟野男人約會，還騙我說是去醫院看病！」

晚上，徐傑把婆婆叫到房間當面對質。

她見瞞不下去，幹脆全都招了。

「我守寡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偶爾出去見幾面有錯嗎？」

「你天天躺在床上，難不成我也要天天在這裡陪你嗎？」

「我為你付出了大半輩子，接下來的人生，我隻想為自己而活。」

不愧是經常衝浪的人，講話一套一套的。

把徐傑氣得夠嗆。

「當初要不是我把你從那個小山村接過來，你能有機會出去跟野男人鬼混？」

別看婆婆一把年紀了，但卻是個十足的戀愛腦。

一聽到自己的男朋友被說成野男人，氣得一蹦三尺高。

「你王叔不是野男人，他是正兒八經的退休教師，比你這個廢物有用多了！」

「廢物」兩個字無疑是一把刀，把他最後一絲體面給捅破。

這一晚，兩人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爭吵。

大吵之後，更年期叛逆的婆婆直接選擇夜不歸宿。

我將做好的飯端到徐傑面前，扮演起了一個溫柔體貼的好妻子。

他感動地拉著我的手。

「思思，對不起，以前我經常幫著我媽來說你。」

「現在我總算是看清了，親媽又如何，到頭來還比不過你一個和我毫無血緣關系的女人。」

「你放心，等我好了以後，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我強忍著惡心，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手。

「你先吃飯吧。」

我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刷手機。

刷著刷著就開始尖叫起來。

「好恐怖啊，有個女生因為經常在微博上帶定位發自拍，沒想到被有心人盯上，最後人家順著蛛絲馬跡找上門把這個女生給給鯊了。」

「看來以後我們上網發任何信息都要注意保護自己的隱私，不然哪天招來了殺身之禍都不知道。」

我用眼角的餘光瞥到徐傑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

我繼續說道：「我要把這條視頻轉發給媽看, 她經常在抖音上發視頻, 每次都帶定位, 還跟網友透露家裡的事, 這樣實在太危險了。」

徐傑瞳孔驟震：「你說我媽把家裡的事透露給網友聽？」

我一臉疑惑：「你不知道嗎？」

徐傑拿著我的手機點開婆婆的主頁，把每一條都看了一遍。

越看到後面，他的臉色越陰沉。

我勾了勾唇角。

很好，導火索已經埋下了，接下來就該隔岸觀火了。

10

再次接到警察電話的時候, 我已經提前化好了一個喪夫妝。

一見到徐傑的屍體，我立馬撲了上去。

哭得驚天地泣鬼神，把一旁的警察都給感動到了。

一旁的婆婆雙眼空洞，嘴裡念叨著：「是他逼我的, 是他逼我的。」

看樣子已經精神失常了。

我在偷偷安裝的監控裡目睹了事件的全過程。

徐傑故意把婆婆叫到跟前, 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從被子裡拿出一把水果刀往她身上捅。

可惜, 虛弱的他根本不是婆婆的對手。

不僅沒能傷到婆婆分毫, 還直接被她拿刀捅了十幾下, 刀刀致命。

至於徐傑為什麼要捅婆婆。

那當然是因為他恨她！

他恨她在網上泄露家庭信息引得賊人上門。

他恨她隻知道拍視頻不顧自己死活。

更恨她為了一個野男人要拋下他離家出走。

恨意能讓人面目全非，化身魔鬼。

而我故意落在床頭櫃上的水果刀則是魔鬼復仇的工具。

婆婆當場就被警察給帶走了。

一個月後，判決結果出來。

婆婆因犯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

行刑前, 我去監獄裡看了她一眼。

監獄是個好地方, 婆婆在裡面待了一段時間後, 腦子都變清醒了。

隔著鐵窗, 她哭著求我。

「思思，你能不能幫我找個律師, 媽真的不是故意殺人的, 我隻是，隻是太害怕了，不小心傷了小傑。」

我打量著新做的美甲：「這話你還是留著到下面親自跟你兒子說吧。」

她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上布滿了淚水。

「那, 那你能叫王哥來看我一下嗎？走之前, 我想最後再看他一眼。」

說她是戀愛腦還真沒說錯。

死到臨頭還想著男人。

不過，看在她快死的份上, 我決定滿足她的願望。

當著她的面, 我撥通了王哥的電話。

一陣煩躁的男聲從電話裡傳來。

「去什麼去，不去！」

「本來就煩她, 要不是看你給的錢多，老子根本看不上她這種老女人。」

「還想讓老子去監獄那個晦氣地方看她，啊呸！」

沒錯, 這個王哥是我故意找來離間徐傑和婆婆母子關系的。

對於賭徒來說, 隻要錢給到位, 你讓他幹什麼他都肯。

意識到這一切都是我策劃的之後, 婆婆的天都塌了，瘋了一樣狠狠捶著鐵窗。

「柳思思你個賤人，你為什麼要害我！」

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給上輩子慘死的女兒, 慘死的自己報仇。

「你別總把人想得那麼壞。」

「而我」可我不能這麼做。

我還有女兒要照顧, 我不能因為這兩個爛人斷送了自己的前途。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自相殘殺。

「柳思思，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你會遭報應的。」

監獄外面, 陽光明媚，一片生機。

如果真的有報應。

那我的報應就是有房有車有存款。

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我的未來一片光明。

而婆婆，隻能爛死在那所監獄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