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裴樾輕笑著看我生悶氣。

「再說了,你不想吃為什麼不吐?」

我瞬間找到了反駁他的點。

「那照你這麼說,姜味那麼大,你聞不出來?你自己非要吃,怪我?」

爭吵倏地停止。

我和裴樾盯著對方。

幾秒後,我們默契的同時撇開了眼。

他看地板。

我盯門框。

直播間彈幕早已被各種問號刷了屏。

【這兩人啥意思啊?明知道裡面有姜有花椒還吃?】

【除了真愛我想不出任何解釋。】

【裴樾不是喜歡桑苧嗎?】

【別瞎說哈,我們桑桑現在有沈老師啦!】

【前面桑苧的粉絲怎麼跑這來了,趕緊去看看你們正主吧,夫妻倆好像因為一個小女生吵起來了。】

【這節目組有點意思啊!純恨夫妻和模範夫妻疑似全部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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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不見彈幕,不知道桑苧和沈修呈那邊的情況,隻覺得我和裴樾之間的氣氛史無前例的奇怪。

我又是撓頭又是欣賞剛做的美甲。

不知道忙了一通什麼後,我這才想起正事,抬頭看向攝像機。

「我和裴樾真的很討厭對方的,你們要不把我倆放出去唄?」

裴樾起身走到我身後,跟我一起看著攝像機,一臉嚴肅地點頭附和。

從直播間的視角看去,就是穿著紫色蕾絲上衣,燙了大波浪,妝容妖豔的我雙手抱胸站在前面。

而裴樾穿著黑色皮衣站在我身後,肩寬窄腰,身材高大的他幾乎要將我整個人包住。

大概是相處久了,確實有點小默契。

我們倆就連不耐煩,輕點腳尖的頻率都一樣。

彈幕:

【等等家人們,沒人覺得這一幕很好笑嗎?】

【這個體型差看起來好爽啊……感覺是拍成女性向我一秒都不會跳過的程度。】

【鳶妃雖蠢,卻實在美麗啊!】

【彈幕都是什麼三觀,這就原諒岑鳶了?她之前害得我們家桑桑腰傷復發你們都忘了是吧?】

【說實話,這件事根本不怪岑鳶吧!當初她倆拍戲,岑鳶是按照劇本推開桑苧的啊,她又不知道桑苧會撞到桌角……】

【那她給我們家桑桑扇得臉都腫了怎麼說?】

【能咋說?還不是因為你家桑桑拍戲一直 NG,不然全劇組能容忍岑鳶一直扇她?】

……

我並不知道已經有人開始嗑我和裴樾了。

我隻想著出去。

終結和裴樾之間這從未出現過的,莫名其妙的氛圍。

可節目組不會讓我輕松如願。

又一張任務卡順著門縫塞了進來。

上面寫著——

【你們有沒有一個瞬間,並不是很討厭對方?】

6

要說討厭對方的事,我和裴樾腦子都不用動就能叭叭叭一大堆。

但當節目組把這張任務卡塞進來,我倆卻在門口蹲了很久。

「你想起這種瞬間了嗎?」

裴樾扣著任務卡的邊邊,聲音有些發澀。

氛圍莫名沉重。

我不適地咳嗽兩聲,起身和他拉開距離。

「當然沒有啦!你自己什麼德行你不知道?」

裴樾「嘁」了一聲。

沒說話。

他蹲在門口,修長的手指自然垂下,在任務卡上畫著圈圈。

似乎在認真找出這些稀有的瞬間。

我眨眨眼,沒打擾他,隻盯著地板出了神。

其實我剛剛說謊了。

那個瞬間,真的有。

幾乎在看到任務卡的那一刻,思緒的小手就在我的腦海裡準確將它翻找出來了。

那也是我和裴樾之間,唯一一次沒有互相較勁的親熱。

7

甜文結局之後,作者沒寫出的那些日子裡,我和裴樾的事業並不算順利。

我是老問題了,也是每個惡毒女配必備的結局。

風評不好,黑粉巨多。

而他則跟公司上層鬧了矛盾,面臨被雪藏的危機。

按道理,我應該落井下石的。

但看著他坐在陽臺上一言不發喝悶酒的模樣,我史無前例地心軟了。

我們這些配角,沒有金手指,沒有主角光環。

路是要走得坎坷些。

這個時候我再打擊他,那才是真的有點過分了。

所以,我第一次,主動朝他釋放了善意。

「要不跟公司解約?違約金我幫你出一點,剩下的借,以後一起慢慢還唄。」

裴樾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不是違約金的問題,是我不甘心……」

我坐到他旁邊,看著天上的月亮,問:「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和裴樾互相針對,很少會像現在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詢問對方的生活近況。

「我撞見王珉對公司裡的小孩下手了,他想拉我下水,威脅我不許把這件事說出去。」

王珉,是他的公司老板,也是圈子裡有名的大腕。

得罪他,基本是可以告別演藝圈了。

而我和裴樾家境普通,隻是沾了學習成績優秀,樣貌不錯這兩點,才勉強過上好日子。

跟他作對,基本上是飛蛾撲火。

但我還是噌的一下站起了身。

「靠北!這能放過他?他拿什麼威脅你啊?讓你這麼糾結。」

裴樾看著我。

月亮和我同時倒映在他黑色的瞳孔裡。

「他說,如果我把這件事捅出去,會讓我和我的妻子失去現在的一切。」

這還是,我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妻子」這個稱呼。

我眨眨眼,下意識轉頭看向身後的客廳。

這個房子地段不錯,是我和裴樾結婚後買的。

裡面的裝修,物件,都是我和裴樾在互懟之中一步步敲定的。

銀行卡上還有點闲錢。

是我倆存下來孝敬父母的。

也許跟王珉鬧掰之後,這些東西都會消失。

甚至可能會過得更慘。

但——

人總得有那麼點瞬間,是為了良心而活吧。

我又坐了回去,開了瓶酒。

冰涼的液體滑入喉管,讓我顫了一下。

可我的聲音很平靜。

「失去就失去唄,我倆又不是沒過過苦日子。」

小時候,我和裴樾住在一個院子裡。

都是租的房子。

我家屋子朝向好,一個月房租三百五,廚房和廁所就隔著一層自己安的木板。

他家朝向不好,還靠著路邊的排水口,一下雨,水就全流過去,連帶著屋子一角都潮了。

可他家還是住那裡了。

因為那個屋子便宜,一個月房租隻要兩百。

我見過他為了一塊五毛錢跟收垃圾的大爺拉扯半天。

他也看過我在小公園的籃球場裡站半天,隻為了等那些打球的喝完水去撿瓶子。

哦。

我記得他有一次還搶了我兩個瓶子!

可惡!

更討厭他了!

可是現在再討厭也沒辦法了。

我是他妻子。

總不能大難臨頭各自飛吧?

我是人。

又不是鳥。

夜風有些冷。

我搓了搓胳膊。

「你收集證據找記者試試?」

「嗯。」

我們在安靜中喝著酒。

裴樾忽然開了口。

「抱歉啊,岑鳶。

「把你牽扯進來了,要不我們離婚吧?你還能拿點錢走。」

也怪。

明明我很討厭裴樾,但一聽到他說離婚這種話我就一股火。

不過不是小腹哈。

是心。

「神經病啊!我倆結婚可是本書固定劇情。

「你知道這等於什麼嗎?等於命運。

「這是我倆的命,我逃不掉,你也別想……

「別想甩了我!」

裴樾輕輕笑了一聲。

他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張嘴就是熟悉的挑釁。

「行,我不甩。畢竟像你這樣的笨蛋,很難找到了,我得留身邊好好觀察著。」

我又起火了。

這次是腦子。

我狠狠給他胳膊上來了一拳。

「我哪兒笨了?

「想當年,姐高中可是穩坐了三年理科第一的寶座!某位裴姓小醜拿命學都沒超過我一次吧?」

說實話,我很少在外人面前去提自己的成就。

但在裴樾面前,我總是會忍不住說起這些生鏽的過去。

因為我覺得,那是我為數不多的,能證明自己不是配角的存在。

裴樾又露出了那顆小虎牙。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勾。

衛衣外套的帽子就籠罩下來。

寬大的帽檐遮住了我的視線。

「不是笨蛋那為什麼大晚上穿個吊帶裙出來?」

「因為好看呀!」

裴樾的衣服太大。

我拂掉帽子,輕輕一抖。

衣服就順著我的肩膀滑落下去。

我在他面前轉了個圈。

裙角在空中劃出弧度。

不經意地擦過裴樾的指尖。

他下意識收攏掌心。

卻沒抓住。

「那個模特轉圈的時候,裙角好完美!一下子就勾住了我的心,直接兩百塊巨款拿下!如何呢?」

我又樂呵呵轉了個圈。

打算再次欣賞一下。

可圈還沒轉完。

我就感覺腰間有一股蠻力拉著自己。

下一秒,我跌坐他大腿上。

男人結實的兩條手臂輕松覆蓋住了我的腰腹,肱二頭肌緊貼著我的肩膀。

微涼的夜風被他擋了個嚴實。

我甚至覺得有些熱。

都怪裴樾身上溫度太高了。

眨眼的頻率呼應著亂七八糟的心跳。

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裴樾的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胡茬給我扎的哇哇直叫。

「你去給我剃——唔。」

他毫無預料地鉗住我的臉頰,稍稍一偏,側頭吻了下來。

我再次渾身僵住。

但很快,比我更僵硬的東西來了。

白色的棉質睡裙在他腰腿間攤開。

大概是那晚喝了酒,我和裴樾都有些迷糊。

配合的時候少了以往的針鋒相對。

木質長凳有些壞了。

吱呀的聲音就格外刺耳。

旁邊的藍雪花大抵是我晚間澆多了水,水滴滑過花瓣落在長椅上,湿了一片。

8

後來,裴樾收集到證據後匿名發給了桑苧和沈修呈。

兩人是善良的男女主。

沈修呈又是言情小說標配霸總,實力和王珉有的一拼,幾乎是以雷霆手段處理了王珉,順勢吞並了他手底下的部分企業。

裴樾也從那個時候成了沈修呈公司的藝人。

我知道,他這是想將裴樾徹底拿捏在掌心,防止他對桑苧賊心不死。

我沒忍住去裴樾面前犯賤。

「嘖,你這下跟我離婚都沒法去追桑苧了。」

他正在疊被子,薄薄的眼皮一掀,直直地盯著我:「跟你離婚?」

我點點頭。

「對啊!

「不過我奉勸你還是趕緊徹底對桑苧死心,她有官配的,你就跟我互相折磨吧!」

裴樾攥著被子的手掌松了力。

「嘁」了一聲。

「早死心了。」

我撇撇嘴,沒信。

畢竟,深情男二可是他在小說裡的人設。

哪有那麼容易死心。

就像我,現在還在被小說裡的網友罵惡毒女呢。

8

直播間的網友見我和裴樾一站一蹲,隔得老遠也不說話,笑了。

【這倆人剛剛吵架的時候不是挺能講的嗎?】

【不兒,你倆相處快三十年了,真就沒記點對方的好啊?】

【該死!這兩人一沉默我反而覺得更好嗑了!】

【別最後兩個人一回想全是對方賤兮兮的樣子,氣得直接幹架。】

【純恨對抗路夫妻。】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我踢了踢裴樾的屁股。

「裴樾你小子,直播間無數網友看著呢,你別想半天不吭聲啊!搞得跟我沒對你好過似的。你當初上學忘帶語文書,不是我順路捎上的?還有,你跟打球受傷不是我給你買的藥?」

「你還好意思說?不知道是誰眼瞎把我語文書往她書包裡裝,還有,某人主動買藥難道不是因為她走路腳滑一腳踩在我傷口上,良心過不去才買的?」

「那你當初拉屎沒帶紙,是不是我送的?你就說是不是我?」

裴樾沉默了。

他深深閉了閉眼。

「你贏了。

「那一瞬間我確實覺得你很仗義。」

我得意地比了個「耶」。

可下一秒,裴樾的目光慢慢落在我身上。

「所以你想半天,也說不出我一點好?」

我又看地板去了。

「哇……」裴樾被氣笑了,「敢情某人當初在井邊洗衣服,我給她打了快十年的水都白打了?」

腦海裡蹦出他穿著無袖背心幫我打井水的場景。

手臂肌肉線條流暢。

唔。

是……是挺好的哈。

「還有,你王者賬號上的國標,是誰打的?」

「是你……」

「你個笨蛋當初學自行車是誰教的?」

「是你……」

「呵。」

聽著裴樾的冷呵,我諂媚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哎呀,真的謝謝你啦~」

裴樾偏過頭,似乎還在生氣。

我正想多說兩句好聽的,他卻忽然側身站在我面前,擋住了鏡頭。

我呆呆地抬頭。

「怎麼了?」

「你口紅粘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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